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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慧将陈枫一个外人留在藏经楼内,态度鲜明,他是在陈枫的身上押了重注。
在觉慧和陆罗三人离开后,陈枫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阅览这里的典籍藏书了。十天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算得上是不小的机缘。
至于潜藏在陈枫心中的呼唤,他则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感应秘术在许多未知的行动方向上给了他不小的指引。
接下来,便是陈枫静下心来修炼了。
与此同时,另一处所在的宫装佳人看到陈枫主动留下来,都表示庆幸。
“姐姐,你所修炼的秘识暗示之术果然起到了作用。”黄色宫装佳人笑道。
“这少年主动留下,可不一定是我心理暗示之功。也许,他已经模糊地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只是弄不清楚具体情况罢了。”
“那么我们是否直接联系他?”
“太危险。老和尚虽然走了,但是秘阵和禁制却都加强了。我们只要在藏经楼中弄出一点风吹草动,他便能够知道。他这样洒脱地离开,说不定是故意试探我们。”
“那只能用老办法了。”
“虽然这样会耗费我们不少精力,甚至会轻微影响我们的修为,可只要能离开这里,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是出去,以秘界之大,寻找一个安身之处轻而易举,受点损伤也能很快恢复。现在我们速速施展秘术,十天的时间勉强够用。”
“恩。只要这少年在藏经楼内修炼他刚刚领悟的这门秘术,他的秘术便会自动与姐姐的秘术应和。里外相通,可助我们一举脱困。寻找这点外力可真的不容易,终于被我们等到了。可惜我总是学不成这门古怪的秘术,否则早就能够帮助姐姐脱困了。”
“那是因为你过于心浮气躁。”
“我可是静不下来。若是像姐姐那样一坐几十上百年一动不动,还不把我憋死?”
“是啊,你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
“对了,姐姐,这少年学的这门秘术,你一直没有给她取一个名字。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会用,该取个响当当的名字了吧?”
“那少年不是嘀咕了好几次了吗?就用他取的这个名字吧,三千道结,倒是贴切。”
两位宫装佳人闲聊了几句,就掌对掌坐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施展了什么秘术,盈盈的黄光将她们包裹起来,黄光之中,一个一个太极图案凝出来又散开,再凝出又继续散开。一道道亮晶晶的丝线出现,旋即转为透明,在虚空中不断延伸,一直到陈枫的身上,陈枫却毫不知情。
绿色宫装佳人的猜测完全没有错误。陈枫留在藏经楼,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巩固自己刚刚领悟的三千道结。
三千道结,数字取其大,内涵取其深,涉及取其广。陈枫能够感觉到,越是自己涉猎的秘术多,对秘术的理解越深入,便越能把握住秘者、秘术的结。以此类推,若是自己到了外面,多多去体察这个世界,与天地同呼吸,与万物共枯荣,去感受天地的规律,便能抓住所谓的“道”,进而找到万物的结。如今是三十三跟丝线和一个结,以后则可能引出更多的丝线和更多的结。
不知不觉,陈枫陷入了沉思之中。沉思的过程中,他的手没有闲着,一根根丝线被他引出,随后又消散。虽然他始终无法突破三十三根的数目,却让自己引出丝线的速度更快,打结更为娴熟。
他却看不到,他引出的丝线虽然消散,却并未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中。凭借着绿色宫装佳人与他建立的联系,这些消散的丝线竟然在绿色宫装佳人身边出现,一圈圈将她和黄色宫装佳人缠住。
一根、两根尚且不明显,可是丝线的数量还在逐渐增多。
陈枫的思想愈发空灵,他没有急于翻看身边的典籍,而是想象着刚才与虚影和觉慧交手的过程,想着觉慧和陆定一的言语,以此演练,去找寻他们的心结:
“我曾看到一只蝴蝶在风雨中挣扎了一夜,最终死在泥水中;我也曾看到一棵小树在折断之后,又在一个清晨发出新芽。因为生的欲望,蝴蝶零落成泥;因为生的欲望,小树重获新生。那时,我便不住地问自己,同是为了生的欲望,结果为何却大相径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欲望同水不也是一样吗?每个人都是一条小舟在人生的大海中航行,与风浪搏击,同命运拼斗。在凡人眼中,看到的是普通人的欲望,心头上印着的是普通人的悲欢;在秘者眼中,依然如此。面对欲望,有几人能心如止水?之所以被牢牢拴住,不仅仅是人们没有扬袂而去,视一切如粪土的勇气,更在于人们心中总是有一个结。有些人为了解开这个结,便奋力驶向彼岸,更多的人则是被黑暗和海水吞没。然而,登上彼岸的人便没有结了吗?不是,一个结解开,更多的结会出现。
在祖父讲的故事里,因为金钱和美色,有人成了千夫所指的历史罪人;因为一腔热血和保国卫民的忠贞,有人成了彪炳千秋的民族英雄。可无论罪人还是英雄,他们都逃不出岁月织就的网罗。心中的渴求像长剑一样悬在人们的头顶,许多人在它下面奔忙了很久之后,却难以抵受那一刺的毒芒。
大海因为深渊而显得辽阔艰险,但是它也能映照最美的天空。不论是身处滚滚红尘中,还是深陷复杂的秘界,人无时无刻都在受着各方面的诱惑。有时候是被别人牵着走,有时候是自己利欲熏心。
有结在,每个人都站在自己寂寞的小舟上,随时都有跌落的可能……”
陈枫的这番感悟让他找到了很多人背后的结。觉慧、陆定一,甚至包括自己,不也都是这样吗?要变得强大,只能一往无前,自己背后的结也在增多,变大。就像是一头扎进蜘蛛网的蚊虫,要么挣脱,要么就被吃掉。挣脱了又如何,还有下一个蜘蛛网在等着自己。可是,为了眼前的生,大家都漠视了接下来的死。
万物有结,这是陈枫忍不住发出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