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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离开两天后,江林市规划局在官方论坛上发布公告,表示因个别企业的资质审核出现问题,“地标项目”初审结果延期一星期公布。
陆仁洲在电话里告诉成君,陆家和叶家的关系,整个江林都知道,叶成程出面澄清后,谣言慢慢会平息。规划局不会因为一些不实的谣言,影响审核结果。
成君坐在张老家里的电视面前,正好看见新闻里重复播放,叶成程西装革履出席某个商业活动,有记者问到陆氏小陆总和他妹妹的关系。
叶成程一边整理衬衫袖口,一边做认真倾听状。记者问完问题后,叶成程放下手,轻笑了一下,神态轻松,“我们两家关系亲近很奇怪吗?我有一处公寓还跟老陆是对门呢,我妹妹从小就爱跟着我们玩。她年纪小又爱闹,经常闹得我们头疼。嗯,前天还是她自己看到新闻,把这事当笑话讲给我听。”
“……”
“我妹妹不是公众人物,我们都不希望这种事影响到她的学习生活。”
成君还看见屏幕里,一张他们三人的合照,成君挂在陆仁洲和叶成程肩上,双脚离地,三人都笑得很灿烂,背景是在海边,应该是两天前那次露营。
成君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张老拄着拐杖走进来不说话,成君立刻机灵地按掉电视,“张老师,我这就回学校晨读去了。”
说完,不等张老师的谆谆教诲成君就捞上外套溜走了。初春的清晨,张老鸽舍到学校的路上清冷萧肃,新抽芽的柳枝冒出青涩翠绿,一点点缓和了冷意,又点缀了路两旁的寂静。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有冷风吹过,将薄雾轻轻吹散,成君吸了吸鼻子,冷冷的空气瞬间沁入心尖。陆仁洲说,找到最初的发帖人不难,但后来的水军操作手法很成熟,显然另有其人,还需要时间调查,让她在南市安心上学。
南市似乎比江林冷,成君穿着红色加绒卫衣,风从袖口衣襟闯进来,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她伸手将背后的帽子盖到头上,手抄进口袋,闭上眼摇头晃脑,哼哼唧唧,“掀起你的头盖骨,让我来吸吸你滴血,啦,啦啦啦,啦啦啦……”
“嘶——唱得我起鸡皮疙瘩。”耳边突然有人说道。
成君吓得一睁眼,看见身旁突然多了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男生高高瘦瘦的,浓眉大眼,长得还挺帅。大概是因为跑步,鬓角有汗滴下来,就是嘴角带着点坏笑,让成君看得很不顺眼。
“别瞪呀,本来眼睛就大,再瞪就要掉出来了。”男生打趣道。
“我们很熟吗?会不会搭讪,循序渐进懂不懂!”成君撇撇嘴,继续往前走。
男生笑了一下,在她身边慢跑,“个子小小的,嘴巴挺利索啊。”
成君斜着眼睛,从上往下打量他。男生摊摊手,摆出一副“任君调戏”的惬意表情。成君收回目光,目测一下前方路径。又扭过头在晨光中朝男生斜斜挑起嘴角,邪魅神秘一笑。
男生愣了那么一下,眨眼间就见一道红艳艳的身影旋风似地消失在眼前。
咳,风中隐约还可以听见,脆生生挑衅的声音,“蛇精病!你来追我丫追我丫!”
成君一口气跑到校门口的小摊才停下来,咬着两个馒头往教室走。她啃完馒头,又等了二十来分钟,才有人慢悠悠晃过来。跑步男看着她冻红的鼻尖,晃晃手中的钥匙,笑得贱贱的,“冷吧,我傻呀来追你一风火轮,我等你求我。”
成君跟这位姓武名天的新同学的梁子算结下了。
又过了两天,陆仁洲在办公室接到从樟芗打来的电话,“在一个赌场找到王志强了。”
十万块钱,王志强不到十天就赌光了,还赔了十几万进去。
陆仁洲坐在他对面,包厢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王志强被按在地上,眼角一片青肿,只听他声音淡淡道:“你确定不说?你放心,这次我不会使用法律手段了,犯法的事我也不敢做。只要你一声我们就当没见过,不过你要想清楚了,从这里出去,不到十分钟赌场的人就会把你抓回去,那时候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王志强挣扎了一下,又被按下去,他仰起头不甘心,“我告诉你了,你真能帮我还钱?”
陆仁洲在黑暗里低下头轻笑一声,轻慢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还?你偷拍,诽谤,聚众赌博数额巨大,罪责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每一样都够去见警察了。没把你交给警察,和外面那些人就是好的了。”
“你够狠!”王志强咬牙道。
陆仁洲笑笑,按下录音笔,“说罢。”
陆仁洲回到江林后,将录音笔交给律师,律师有了方向后,立刻着手收集其他证据,随即向同城另一家建筑公司的首席建筑师以诽谤、诋毁罪提出诉讼。因为没办法证明是对方公司行为,只能以个人名义起诉,但证据充分,有王志强的口头证明,还有他在网吧的发帖纪录,以及几天前他户头收到的十万转账,这些都足够将对方告上法庭。
同时,陆仁洲的助理以私人名义,将这些证据拷贝发给了规划局审核部一位相熟的负责人。因为江林新城规划,新地标代表了城市面貌,审核小组考核的不仅仅是设计团队的专业水平,还有素养形象。
建筑师的个别行为虽然不会成为审核的主要因素,但必然会影响审核小组的印象。这也是当日新闻大肆揣测陆仁洲和成君关系时,审核小组会暂停初审的原因。
一个星期后,初审结果公布,陆氏建筑成为唯一一家入围的公司。陆仁洲在法院门口遇见了那位被传唤的建筑师刘阳波。
不正是过年时,陆仁洲在见了几位英国朋友后,于饭店门口碰见的那个男人。
成君对刘阳波还有印象,那天她坐在车里捏着陆仁洲的手表,一边数时间一边时刻关注着饭店门口。刘阳波从车前经过时,脚步慢了下来,副驾驶座上的她后,明显怔了一下。
成君当时还瞪着眼睛跟他对视了几秒钟,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仁洲一直没告诉成君发帖人是王志强,她已经对王志强这个名字形成条件反射,一提就跳脚。
因为距离的问题,成君又开始玩起飞鸽传书。陆仁洲索性在市区公寓也安了一个鸽笼,他没时间回鸽舍的时候,也可以收到鸽子送来的便签。
从成君的信看得出来,她在新班级适应得很好。
她的同桌是个闷骚的女生,已经渐渐被她开发成有明骚的趋势。她的后桌是个学霸,有次偶然的机会见识了她指挥鸽子玩后,一改呆萌的本色,鄙视成君成绩的时候都是充满矛盾的膜拜。
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男生叫武天,据说有个姐姐叫武法,上的是法学专业,太莫名其妙了。她每天去张老家里放完鸽子后,都会碰见跑步回来的武天,武天老喜欢嘲笑她矮,还喊她小屁孩。
陆仁洲看着成君每天送来的信,十次有三次是关于武天的,他眉角不动声色地跳了跳,呵呵。
该找个时间去看看她了,陆仁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