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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锦年勒住他的衣领,面色阴沉,“乔乔的病也是你故意的?慕远风,你恨的人是我,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沦落到拿一个孩子出气,你也好意思?”
慕远风学医,在美国是出了名的医学教授,在这点上,他完全相信慕远风有这个能力。
慕远风,“你真当我是白素贞呢,想让谁缺心少肺的,动动手指就成了,基因重组也是一项技术活。”
和慕远风的谈话,不欢而散。
.....髹.
“二夫人,抱歉,大少爷吩咐过,老爷子的病情需要静养,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她。”佣人急忙拦住陈韵,对于陈韵泼辣的性子,她是深有体会,“先生和夫人出国了,现在家里上上下下的事都是少爷在处理,您有什么事,就去公司找少爷吧。”
“拿慕锦年来压我?这个家,难不成还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不成?”
陈韵推开她,手搭在门把上蠹。
佣人展开手拦在她面前,少爷再三吩咐,不能让任何人进慕老爷子的房间。
“二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了,这是少爷的吩咐,现在慕家里里外外都是保镖,您还是先走吧。”
已经有保镖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陈韵知道,今天她是见不到老爷子了。
“父亲,您在里面躺着,还舒服吧?可难为您的孙子了,现在慕森风雨飘摇,到嚷嚷着换总裁呢,一人做事一人当,要不,您出来跟媒体朋友解释清楚,当年,您为了逼那个歌女离开自己的儿子,都做了什么勾当?”
里面传来老爷子激动的‘嗯嗯’声。
‘砰’的一声脆响。
杯子落在了地上。
佣人脸色大变,祈求道:“二夫人,您先走吧。”
陈韵哼了一声,趁着保镖上来之前,又不轻不重的加了一句:“老爷子,您一辈子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只求自己喜欢,就活生生拆散那么多对情侣,还指望着能安享晚年?”
里面的人情绪更激动了。
佣人跺了剁脚,“快将二夫人请出去,老福,给少爷打电话。”
陈韵被保镖强制性的赶了出去。
见她走了,佣人才急忙推门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吓得脸都白了。
“老爷子,快,来人啊,叫医生。”
慕老爷子躺在床上,脸色憋得通红,手紧紧的握着身下的床单,身体紧绷,发出‘嗯嗯’的痛苦声音。
茶杯碎了一地。
“老爷子,您先别激动,一切都有少爷在呢。”
佣人不停的抚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却见慕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涨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少爷马上就回来了,您先缓缓,一切等少爷回来再说。”
......
慕锦年的手机响了无数遍,都处在未接状态。
聂华岳从后视镜里快速扫了眼后座上,闭着眼睛假寐的慕锦年,手机就搁在他手边,一直震动。
这几天,股东和媒体都快把他的电话打爆了,换了谁都有情绪。
“总裁,还去公司吗?”
“嗯,”慕锦年淡淡的应了一声,声线沙哑,几不可闻,“事情总是要解决的,通知媒体了吗?”
聂华岳皱眉,“慕总,您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如果公开道歉,对慕森的影响很大。”
“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时间太久,都无从查证了。
而且,有专家的验证,视频没做过假,有图有声音,不是凭他几句话就能辩白的。
至于慕森旗下产业的业绩,过段时间,他会想办法弥补上去。
聂华岳沉默。
他看了眼置物台上震动的手机,拿起,“总裁,是慕家老宅的。”
男人修长的手接过手机,“喂。”
“少爷,老爷子出事了,您快回来。”
慕锦年猛的坐起,“怎么回事?”
“二夫人刚才来过,我听您的话阻止了她进去见老爷子,但她在门外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老爷子就发病了。”
“回慕家。”
慕锦年冷声吩咐。
车子急刹,轮胎在柏油马路上磨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他将电话往座椅上重重一扔,“sh、it。”
就不该放陈韵出来,那条没有理智的疯狗。
“总裁,门口围了很多记者,看来,记者会要提前了。”
慕锦年皱眉,车厢里的光线很昏暗,他的脸半明半暗,五官和情绪都显得模糊难辨。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声音冷漠凛然,“闯进去。”
“人太多,怕会误伤,现在的慕家,经不起任何谣言,”整个大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要不,从后山走吧。”
他摸了摸鼻翼,“只是,有点狼狈。”
回自己的家,还要走后门。
“走吧。”
车子从后面快速驶过,巨大的轰鸣声引起了外围的人注意,“那好像是慕总的车,快追。”
......
“少爷回来了?医生刚刚给老爷子打了镇定剂,现在已经睡下了。”
看到慕锦年回来,佣人急忙迎了上去。
“那个女人跟爷爷说了什么?”
佣人用围腰擦了擦手,将陈韵的话重复了一遍。
慕锦年的眸子幽深而漆黑,脸色阴沉,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爷爷怎么样了?”
“医生说,老爷子受了刺激,恐怕......”
......
“妈妈,我不要化疗了,好痛。”
乔乔抱着乔默的脖子,任凭医护人员怎么拉都不松手,眼泪鼻涕蹭了乔默一身,“妈妈,你说做了手术,就不用再化疗了,妈妈,乔乔会乖乖的好起了,我不要化疗,好难受,你看,我都瘦了。”
他将细细的胳膊伸到乔默面前,手背上布满了打了点滴后还没消散的淤青。
乔默心疼的握住他的手,“乔乔乖,化疗虽然难受,但是能帮你杀掉有害的细菌,等病好了,妈妈就能带你去好多好多地方了。”
乔乔大哭,“妈妈是骗子,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我不要化疗。”
“乔乔,听话。”
“我不要,妈妈,我们出院好不好?每次化疗后,我都好想吐,好难受。”
乔乔哭的声嘶力竭,“我们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让他跟医生叔叔说,乔乔不要化疗。”
在他眼里,慕锦年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好,我们给爸爸打电话,但如果爸爸说,必须要化疗你就乖乖的跟着护士阿姨去,好不好?”
乔乔委屈的垂下头。
“乔乔乖,你勇敢一点,病魔就怕你了,身体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乔乔的眼睛亮的出奇,“真的吗?”
乔默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我的乔乔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孩子。”
......
“少爷,老爷子醒了,情绪还是很激动。”
佣人急匆匆的下来,身上还粘着饭菜汤渍。
慕锦年正坐在客厅里看今天的新闻,闻言,脸色微敛。起身,理了理起了褶皱的西装外套,迈开修长的腿步上二楼。
拧开爷爷的房间门,果然看到地上一片狼藉。
“爷爷。”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慕老爷子因激动而紧握的手,“爷爷,您好好休息,一切有我呢。”慕老爷子反握住他的手,身体绷着笔直,脸色通红,痛苦的哽着喉咙:“远.....远风。”
“爷爷,”他皱眉,安抚的拍了拍慕老爷子的手,“爷爷,这件事交给我吧,你躺着好好休息,医生说了,您现在不宜太操劳。”
慕老爷子额头上全是汗水,太阳穴的青筋鼓得快要炸开了。
“远......风......”
“爷爷。”
“远......风......”
慕老爷子似乎已经意识恍惚了,来来去去,只是念叨着慕远风的名字,一个迟暮的老人,慕锦年的手竟被他拽得生疼。
“爷爷,您先别激动,我现在就去叫慕远风回来。”
慕老爷子紧握的力道突然就松了。
慕锦年快步走出房间,掏出手机拨通了慕远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慕远风有些气喘的道:“我现在已经到机场了,以后......我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锦年沉着眉眼,手紧紧捏着走廊上的护栏,“爷爷要见你。”
慕远风沉默了几秒,“我不想见他,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慕锦年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哑着声音说:“爷爷,恐怕不行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
“远风,爷爷从小就很疼你,虽然,在你眼里他每次都护着我,但第二天都会将同样的东西买来送你,只是,你不领情,带出慕家的大门后,就丢掉了。每次,他都在你身后看着的,把你丢掉的东西捡回来收好。”
“很抱歉,这些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那些小孩子的玩意,我也已经不稀罕了。”
慕远风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聂华岳走到他身边,“慕总,需要我让人将二少爷从机场截下来吗?”
“不用了,他如果不是心甘情愿,来了也只会给爷爷添堵而已。”
慕锦年垂下手,无力的靠在护栏上。
楼下的门被打开,慕云峰焦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锦年,怎么会这样?我和你母亲才走了几天,怎么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慕锦年回头,看着楼下风尘仆仆的父母,捏着眉心,“这事都闹到美国去了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路颜哼了一声,“你是赶着回来,想打听你老情人的下落吧。”
慕云峰瞪着双眼睛,怒斥道:“路颜,你能不能辨点是非,别老是揪着些陈年往事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是谁看到报纸,就马不停蹄的奔回来的?”
慕锦年按着胀痛的太阳穴,估计这件事解决了,父母本来就薄弱的感情也分崩离析了,所谓的门当户对,慕家就没有人的婚姻是幸福,包括慕远风,也因为娶了个不爱的女人离开这里多年。
他这次回来,最大的收获,估计就是成功离了婚吧。
“总裁,先生和夫人又吵起来了。”
“听到了,让他们吵吧,他们不吵也没事做。”
聂华岳:“......”
慕远风进来的时候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瞬间被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尴尬了,左右看了看,无视客厅里脸色难看的慕云峰和路颜,朝着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慕锦年走去。
“爷爷他,怎么样了。”
“上去看看他吧,刚才非要见你,听佣人说,这会儿情绪缓和了。”
慕远风转身。
“远风,”慕锦年叫住他,沉吟了几秒:“别刺激他的情绪。”
“那你自己上去。”
慕远风挑衅的坐回沙发上。
慕锦年虽然想将手机砸在他头上,但还是忍了,“当我没说。”
“既然都在,那今天就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吧。”
陈韵带着几名警察从外面进来,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
慕云峰看了看她身后的警察,“陈韵,你这是什么意思?”
“将坏人绳之于法,难不成,还不够明显?”
“陈韵,红口白牙的,事情还没查出来,你就带着警察上门,是不是太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陈韵拍着桌子站起来,“那就让老爷子出来,当着警察的面说清楚,当年的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慕锦年走到陈韵面前,“二婶,你究竟什么目的。”
“目的?”陈韵挑眉,“老爷子欠我一条命,这么多年,该还了。”
“二婶,既然你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你跟爷爷之间究竟有多大的恩怨,就一次性说了吧。”
刚才医院打电话,说乔乔闹着要找爸爸。
他虽然很倦,但是一想到医院里的乔默和乔乔,顿时就有精神了!
楼上的门打开。
话题中断,所有人同时抬头,却看见慕远风推着慕老爷子出来,许久没见太阳,他的脸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慕远风,你干嘛?”
慕远风耸肩,从神色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爷爷要出来,我只是听从他的要求。”
慕锦年皱眉。
慕老爷子‘嗯嗯’的哼了几声,艰难的摇了摇头。
因为慕老爷子的身体问题,家里特意装了电梯。
“锦.....年,是......是我对......对不起......对不气远风的母亲......”
慕锦年在慕老爷子的轮椅前蹲下,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眼眶微微湿润,“爷爷,别说了,我会处理的。”
慕老爷子瞪圆了眼睛,用力握住慕锦年的手,断断续续说,“远风,是......是你的......亲......。”
他猛的捂住胸口,佝偻着背脊剧烈的咳嗽。
“爷爷。”
“父亲。”
慕锦年眼眶通红,抱着慕老爷子的身体,“爷爷,您别说了,这一切,等您好了,再慢慢说给我们听。”
他转头,冲着呆愣在一旁的佣人大声喊道:“福嫂,快叫医生。”
“不......再......再不说,就来......来不及了。”
陈韵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了几步,撞上后面的柜子才停下,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那两名警察,“你们还愣着干嘛?他都亲口承认了,把他抓起李,抓起来。”
她这么费尽心力,让他身败名裂,怎么能容忍,他寿终正寝呢。
如果他这种作恶多端的人都能死的这么安稳,那若枫呢,若枫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就惨遭横死。
当年如果不是他利用权势向陈家提亲,她和若枫那年年底就要结婚了。
“陈韵,你给我闭嘴。”
慕云峰狰狞的瞪着她。
陈韵被他恐怖的眼神吓了一跳。
“远风,”慕老爷子闭了闭眼睛,舔着干裂的唇瓣,“锦年......远风是你的亲......亲弟弟。”
“不......”慕锦年将手从慕老爷子的手中抽出,“爷爷,我先送您上去休息。”
“呵——”
慕远风瞧着他的反应,冷笑一声,“你放心,我对慕家这一切,都没兴趣,何况,还有慕家的家规在那里摆着呢,你担心什么。”
“慕远风,你说话客气点,别这么连讽带刺的。”
慕老爷子长出了口气,“锦年,爷爷......爷爷总算......在死之前,成......成全了你和......”
他朝慕远风伸手:“远风,来......”
慕远风蹙眉,目光寡淡的看着那只颤抖的手。
“远风,爷爷......”
话音一顿,慕老爷子陡然睁大眸子,伸在半空的手像是折断的翅膀,陡然垂落下去。
“爷爷。”
“父亲。”
慕远风愣愣的看着自己伸了一半的手,客厅里,哭声震耳,慕云峰、路颜、慕锦年围着轮椅,周围围了一圈佣人,一个个眼眶红的跟兔子一样。
可是,在场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伤心的呢?
这就是豪门,外表光鲜靓丽,内在却已经腐朽不堪,什么亲情、爱情,都是隐藏在着华丽光圈下的肮脏交易。
......
乔默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病房的门被打开,以为是医护人员,也没怎么在意。
“乔乔已经睡了,今天很好,没出现排异现象......”
她抬头,看到慕锦年,淡淡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急忙起身迎上去,“怎么了?”
慕锦年的脸色很憔悴,眼眶通红,衬衫的下摆有半边露在外面,皱巴巴的,一向打理的干净利落的短发也无力的耷拉着。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遇到再大的事,他也是气定神闲、从容优雅的。
“锦年,你怎么了?”她有些慌乱的挽住他的手臂,“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锦年突然紧紧的抱住了乔默,下颚搁在她的颈窝,声线沙哑,“小默,让我抱一下。”
乔默一愣,回抱着他窄瘦的腰。
乔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慕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那件事也不是这一两天了,前几天,他的情绪都还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