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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麟站在软塌上,呆呆地看向桌上的大铜镜,铜镜里,有一只可爱的金色小麒麟。
他瞪眼,小麒麟也瞪眼。
他张嘴,小麒麟也张嘴。
他撅起屁股,小麒麟也崛起了屁股。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是在做梦吧?他怎么投胎投到一只小兽的身上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就算是只小兽,也是上古神兽,很值钱的。”似是看出了他的崩溃,司空朔“好心好意”地安慰,只是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怎么听都透着一股调侃。
容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狠狠地咬了过去!
嘤~还没长牙。
司空朔笑得不行了,花枝乱颤。
……
容小麟的小兽生活就此开始了,要说他为什么会变成一头麒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依稀记得自己被乱箭射死了,以为能到阴藏地府见容卿,奈何一睁眼,就是刚才。
如今的世道,早已没有麒麟这种生物,诚如司空朔所言,麒麟是一头上古神兽,但早已经灭绝了才是,显然他的存在并不合理,非常、非常不合理。
“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们轩辕家的祖上本就是麒麟,你是得了老祖宗的庇佑,才用这种方式给续了命。”司空朔像容麟肚子里的蛔虫,容麟想什么他都明白。
容麟幽幽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轩辕氏的后人?容卿告诉你的?还是玄胤说的?”
司空朔摊手:“别拿本座的智商开玩笑,查出你的身份,还需要旁人告诉?”
不可一世的家伙!
容麟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还不是个轩辕氏?等你死了,我诅咒你,让你也变头麒麟!”
司空朔斜睨着他,摸上他的小兽脑袋:“智商堪忧啊。”
容麟:“……”
好想骂人啊。
……
司空朔没养过麒麟,不知道麒麟喜欢吃什么,又有哪些禁忌,但瞧容麟一副还没长牙的样子,应该喝奶才对,便“免为其难”地给容麟找了一个乳母。
谁料那乳母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小兽,还没解开衣裳,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之后,一连找了三个,五一例外都被容麟给吓懵了。
其实,刚孵出来的麒麟并不丑,相反,金灿灿的、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只是因为模样太新奇,眼神太凶悍,不免让人心生畏惧。
容麟饿得咕咕叫,“奄奄一息”地趴在马车的软塌上,司空朔叹了口气,驱车驶入森林,给容麟找了一头豹子。
到底是小奶兽,嘴里说着不吃不吃,一闻到奶味儿便条件反射地奔了过去。
麒麟是神兽,在猛兽里相当于天神一般的存在,能给天神做乳娘,豹子私心感到非常自豪。
二十多天后,容麟已经长到牧羊犬那么大了,牙齿也长出了一些,能吃点柔软的碎肉,但司空朔没有养麒麟的经验,不知麒麟肚腹娇弱,给容麟炖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当天夜里,容麟便上吐下泻。
司空朔从神医沦为兽医,给容麟又是喂药又是扎针,一直到天空破晓,才总算把这小祖宗的病症给止住了,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个时辰,容麟又发起了高热。
这一下,司空朔是真没辙了。
“还多久到龙门镇?”司空朔问车夫。
车夫道:“回爷的话,晚上就能到。”
车夫是司空朔在本地雇的,一边驾车一边也充当本地的向导,因司空朔出手阔绰,车夫从未故意绕过弯路。
司空朔摸着烫得吓人的容麟,对车夫道:“龙门镇可有兽医?”
车夫想了想,笑道:“有的有的!还挺出名呢!据说,连云都的贵族都时常请他去给宠物瞧病呢!爷您不是东吴人,可能不清楚云都就是东吴的首都,皇帝都住那儿呢!我做梦都想去转转,不过云都把关太严,普通路引进不去。”
司空朔随口道:“那你说的那个兽医,他不会已经去云都了吧?”
“这倒没有!他这人有点怪,从不出诊,就算是皇帝想治病,也得上门!”车夫提到他,语气颇有些恭敬。
容麟弱弱地呜咽了一声,应是难受得不行了,司空朔把他抱到腿上,拿毛毯轻轻盖住他,又与车夫道:“他这么任性,又还活得好好儿的,想来,是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了,除了兽医,他还会点别的什么吧?”
车夫钦佩一笑:“爷你真聪明!那位公子呀,医术特别高明,不仅能给动物看病,也能给人治病,除此之外,他还精通阵法,龙门镇不是在沙漠里吗?交通不便,周围时常有胡人进犯,多亏他的阵法,才挡住了那些想要在龙门镇烧杀掳掠的胡人。因为这个呀,皇上亲自表彰了他,再加上他小时候在宫里给太子做过伴读,那些贵族便更不敢再他面前摆谱儿了。”
容麟本已被高热弄得头昏脑涨了,可听到医术高明、精通阵法、又是个公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说的容卿吗?
会不会容卿也转世了呢?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快快快,我要见容卿!”
车夫听到里传来几声嗷嗷嗷的叫声,以为司空朔的小怪兽又难受了,忙对司空朔说道:“是不是太快了它不舒服?我慢点儿啊。”
“谁让你慢?你敢慢,我咬死你!”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车夫听到的是这个,心道那小怪兽果真是难受了,赶紧放慢了车速。
容麟:“……”
司空朔:“哈哈哈哈……”
……
入夜后,马车抵达龙门镇,车夫是龙门镇的土著居民,出示身份牌与路引后,一行人全都被侍卫放了进去。
龙门镇是东吴的边陲小镇,因常年遭受风沙侵袭,素有风沙之镇的称谓,不过自从那位神秘的公子接管风沙镇的部分安防工作后,便带着居民们植树造林,开沟引渠,渐渐的,风沙少了,前来旅游的客人也多了,又被冠上了沙漠绿洲的美称。
这儿的建筑多以石材为主,雕刻的工艺也颇有些异域风情,街上的女子全都蒙着十分精美的面纱,露出一双大而闪亮的欧式美眼,女子在东吴的地位在四国之中都算高的,可以上学、经商、科考、入朝为官,与男子无异。街上随处可见将货物顶在头上的妇人,嘴里吆喝着叫卖的话。
更值得一提的是,东吴是婚姻法是一夫一妻,禁止纳妾、禁止*交易。
车夫常年给异国游客做向导,不仅熟悉四国语言,还了解各地民俗,一边驱车,一边耐心地为司空朔讲解本国的注意事项:“我们这儿啊,也来过不少西凉人,西凉人最声色犬马,来了就问我们这儿最大的青楼在哪儿,我告诉他们,东吴没有青楼,他们全都不信,闯进剧团听戏,听完了要调戏人家戏子,结果全都被教训得鼻青脸肿。我知道爷不是那样的人,就是怕爷被一些人给骗了。”
“哦?”
“咳咳,说起来挺惭愧,官府吧,的确是禁止了这些东西,但……来的客人多了,需求大了,也有暗地里接活儿的。不过那些地方不正规,专宰外地人,爷若是真想,我给爷找几个清白的。”
车夫说的清白,自然不是指清白之身,而是与道上的势力没有牵扯,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地从事妓子的本职工作。
司空朔一笑:“不必了,我没那嗜好。”
没那嗜好?车夫暗暗纳闷,这位爷美的是天怒人怨,岁数也不像很小的样子,怎么没那嗜好?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谈话间,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嚣,司空朔挑开帘幕一看,是一群人围着一张布告栏叽叽喳喳,眸光动了动,他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嘞!”车夫将马车停在一旁,挤进人堆瞅了一番,回来禀报道:“是官讯,皇后娘娘要给太子殿下选妃,召集大家去云都参选。”
容麟拿小爪子懒懒地扒拉了一下司空朔的裤子:“你不是正愁没法子去云都找皇甫燕吗?去报名啊,参选啊,你扮成姑娘,肯定美呆了,嘿嘿嘿嘿……”
司空朔淡淡地看向腿上的小家伙:“我看你病得不厉害嘛,阿古力,直接去客栈,不用看兽医了。”
“哎!别~别呀~我错了还不行吗?”去客栈就不能见到容卿了,他要容卿,现在就要!
司空朔摸了摸滚烫的小家伙,对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挥动马鞭,一刻钟后,到了医馆,令人无比差异的是,医馆门口围满了身穿铠甲的侍卫。
大堂内,有哀求的声音传来:“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就答应吧!不就是让您关几天门儿吗?又不耽误您什么?我连预备的大夫都找好了,您要是担心镇上的居民无人治病,我让他们坐诊!”
“我不能跟你们走,我事情还没忙完。”是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拒绝得干脆利落。
“哎呀,您有什么事儿要忙啊?该忙的都忙完了吧?都没人来这儿看病了,您赶紧把门给关了,随我们上路吧!耽误了大选,我头上这颗脑袋,可是随时会掉下来的!”
“别给我使苦肉计。”
“真没使!这回是真的,上头下了令,今晚不把你带走哇,我明天就得自己去领罚,毒酒都给我准备好了。”
司空朔听着堂内传来的对话,浓眉微微一蹙:“怎么回事?”
车夫道:“咱们怕是看不成大夫了,官老爷要把公子带走。”
容卿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谁要带走老子的容卿?”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车夫心道,这宠物是不是有灵性,知道自己看不成病了所以难受得叫了起来?又给司空解释道:“公子这边肯定是不能给瞧了,我带爷去找别的大夫吧。”
不行!我要容卿!
容麟扑进司空朔怀里,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叫爹。”司空朔玩味儿地说道。
“爹!”
司空朔:“……”
……
司空朔问车夫道:“他们要把公子带去哪里?”
“应该是带去云都参选。”车夫说道。
司空朔困惑地问:“你们公子是个女的?”
车夫笑了笑:“不是,公子是男的,不过咱们东吴是可以有男妃的。”
他话音刚落,容麟刺溜一下窜了出去。
容卿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容麟飞奔入内,不管不顾地扑进了白衣公子怀里。
……
云都
舒明开阔的院落,种满了中原的海棠与梨树,微风一吹,芳香阵阵。
一名身着玄衣纁裳的少年在大树间走来走去,不知疲倦。
“还在走呢?都一晚上了。”雍容华贵的妇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少年身后,从宫女手中拿过氅衣,披到了少年身上,“弄得好像你上辈子没走过路似的!”
“母后。”少年微微一笑:“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呢。”
“你呀!”皇后宠溺地点了点他脑门儿,拉过他冰凉的手在石凳上坐下,“听说你晚上又没吃东西,我让厨房做了点羊排和牛肉。”
少年看着宫女呈上来的菜式,直皱眉:“我不吃。”
皇后问:“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怎么突然不吃了?”
少年想了想:“我想吃糖醋排骨,还有水晶糕。”
皇后眨了眨眼,低声问身后的宫女:“糖醋排骨和水晶糕是什么?”
宫女道:“是中原菜。”
皇后点头:“找个中原的厨子,给太子做一份。”
“是。”宫女退下。
皇后拉过少年的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儿子自从两年前落水伤到心脉,一直没能苏醒,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守着一个活死人过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儿子醒过来了,她发誓,她一定会守护好儿子,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也不许他再承受委屈,只要是他喜欢的,她一定想尽办法为他找来。
“龙门镇的连公子你还记得吗?你们一块儿长大的,你还说,将来要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