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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外的马车上,中山王与玄胤见到了宁玥。
宁玥趴在马车的地板上,氅衣几乎断成两截,鼻青脸肿、发丝凌乱,仿佛是陷入了昏迷。
而为她赶车的车夫,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灰头土脸的,衣裳破了,鞋子也掉了,握着缰绳与马鞭的手轻轻地颤抖,好似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玄胤的嘴角抽了抽,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戏演的,若非提前知道他们的计划,只怕连自己都要被他给瞒过去。
小楼其实是有些心虚的,第一次干这种事呀,又紧张又刺激,好在夜色太黑,他低头做伤心状,没人能看到他眸中的闪躲。
中山王一日之内经历骤变,情绪早已被推到了一个至高点,而今又见儿媳这副样子回来,且郭玉不在,当即火冒三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妃呢?”
小楼低头说道:“王妃原本是跟四奶奶一起的,不知怎的,半路突然冲出几个黑衣人,劫走了王妃,四奶奶去追,被那些人不由分说地踹了回来,氅衣都刮破了!”
玄胤赶紧将宁玥抱进了怀里,“担忧”地唤道:“玥玥,玥玥你醒醒!”
宁玥的身子紧贴着他,眼睛依旧闭着,小手却一伸,摸上了他腰肢,在他敏感的地方使坏地流连了起来。
玄胤嘴角猛抽,这小妖精!什么时候了居然敢撩拨他?这可是当着他父王的面!不怕他笑场?不怕他受不了直接把她给“办”了?
宁玥淡定得好像醒不过来了一般,却只有当事人知道,她的手已经从某人的腰腹滑下,摸上了那沉睡的小凶兽。
玄胤的身子一个激灵!
他父王就在对面,她却——
他猛地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将她放到马车的榻上,拉过毯子给她盖上。小凶兽已经觉醒了,幸亏他穿着氅衣,将他整个人笼罩得严严实实,否则,他就该当众出糗了。
他咬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上脑了是不是?回去看爷怎么收拾你!”
一定要狠狠地收拾!收拾得她三天下不了床!
宁玥趁人不备,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来呀来呀,有本事就来呀。
玄胤的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中山王正为“劫匪”的事情大发雷霆,没注意到宁玥的调皮,也没注意到儿子险些“落荒而逃”,见儿子气得半死的样子,还以为儿子是气那伙劫匪。
他眸光一凛,喝道:“最近的京城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早上是容卿被劫,现在,是王妃被劫!京城几时多出了那么多不怕死的强盗?”
天子脚下,治安严谨,平时就鲜少有如此明目张胆的,今日却一连来了两起!大理寺的囚车、中山王府的马车,都是寻常人不敢招惹的!
“父王,会不会是……同一伙人?”玄胤安耐住被宁玥撩拨起来的冲动,静静地说。
中山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像。”
胆大的人不多,胆子大到敢动大理寺与王府的更加凤毛麟角,且两起案件的做法手法惊人的类似,都是劫车,且没滥杀无辜。
“那群南疆人,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他厉喝,容卿的马车是被南疆人劫走的,如果两起案件系同一人所谓,那么王妃应该也是落在了那群南疆人手里,“你之前说击毙了三个,还有四个在潜逃?”
玄胤道:“是的。”
中山王大掌一握:“赶紧去找!”
郭玉是他王妃、是他妻子,那些人敢将主意打到郭玉的头上,简直跟打他的脸没什么两样!
玄胤应下后,率领手下去寻找南疆人与王妃的下落了。
中山王恐他一人力量不够,又将玄煜、玄昭叫了过来。
兄弟俩一听娘亲被劫走了,个个儿雷嗔电怒,带上最精英的手下,在京城疯狂地搜索了起来!
光线昏黄的库房内,夙火依旧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浑身,未着寸缕,成大字型,他的肌肤已不再年轻,长了一些老年斑,由于常年习武的缘故,倒是没多少褶子,肌肉健硕、线条分明,看上去,比实际年纪年轻一些。
但再年轻,他也是一个外男。
王妃没有欣赏别人*的嗜好,脱了氅衣盖住他,不想再被他污了自己眼睛。
先前的一番叫唤,把嗓子都叫哑了,喉咙火辣辣地痛,一出声,连自己都被吓到。
可恶的是,她都这么惨了,马宁玥和那群家伙却像没事人似的,完全不顾她死活。
她坐在充满了那种味道的地方,恶心得胃里一阵一阵地干呕。
看不见夜色、看不见沙漏,就那么呆坐在地上,不知时间多去多久。
一开始,她的确觉得马宁玥是故意将她锁在这边听她惨叫的,但渐渐的,周围越来越静,直至没了声音。
她又开始怀疑,马宁玥已经离开了。
混帐东西!
竟真的丢下她走掉了!
她堂堂一国王妃,怎么能跟一个没穿衣服的老男人独处一室?恶心死自己不说,传出去,她的名节将会被毁得干干净净!
马宁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万一马宁玥真的带了人来,或者有路过的人无意中闯进来,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居然马宁玥不放她出去,她便自己出去!
她不信,自己活了半辈子,会奈何不了一扇破门!
念头闪过,她走到门边,仔细检查了门的状况,是两扇合着的门,从外头上了锁,想要出去,要么把锁弄开,要么直接把锁挖下来。
她没钥匙,开锁肯定是不能够了。
那就开锁!
在库房找了一圈,终于在夙火的一堆烂衣服中找到了一把匕首。
匕首十分锋利,戳木头,一戳一个洞,只是再锋利的刀子,想要将门挖出一个大洞来,也需要非常强悍的臂力与腕力。
她挖得很是吃力。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没听大哥与娘亲的话,多多锻炼身子。
她挖了半个时辰,胳膊都快挖断了,总算挖出了一个大圆,将大圆摘下来,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然而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这道门外,赫然还有另一扇木门!
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只见对方开了一次门呀!这会子,怎么变成两扇了?
该死的马宁玥!
一定是她,她料到自己会挖门逃走,故意让人加了一扇!
一边恼羞成怒,一边拿起了匕首,用酸得肿胀的手开始了第二轮“挖掘”。
这边,她挥汗如雨,另一边,玄煜、玄昭兄弟找得焦急。
两兄弟兵分两路,分别往东头与西头而去,南北两头则是由玄胤和中山王负责。俩兄弟找啊找,街道、客栈、店铺、住宅区,凡事有人的地方统统找过了,一直到在菜市口会合,也没找到王妃的影子。
玄昭急得焦头烂额:“大哥!母妃到底去哪儿了?”
一个女人,大半夜的被歹徒劫持,也不知会不会遭遇什么意外。
“该死的!要是让我逮住那群南疆人,我非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不可!”他咬牙怒喝,见玄煜紧抿着薄唇,一脸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地问,“大哥!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呀!母妃会不会有危险?那群人为什么要抓母妃?”
“暂时……不清楚。”玄煜凝眸说。
玄昭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什么叫不清楚?你难道认为他们会伤害母妃吗?”
玄煜没有说话。
玄昭挠了挠头,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啊!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早上在牢里,玥儿来找过母妃?她问母妃一个叫什么火的人的下落,好像是为了找到她大哥!假设是那个什么火抓了她大哥,会不会也是他抓了母妃?”
玄煜的眸色深了深。
“不过很奇怪呀,那个什么火应该是南疆人吧?为什么母妃会知道他的下落?”玄昭到了这一刻,还没从显而易见的事实中分辨出王妃的背叛,他心里,王妃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虽然大多数时候挺冷淡,可对他们几兄弟和妹妹极好,也很爱他们父王,她绝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中山王府的事。
玄昭叹了口气:“算了大哥,我们再找一遍吧,看是不是哪里找漏了!要是还找不到,就去和父王、小胤会合,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你说什么?”玄煜突然问,白衣被夜风挽起,在车水马龙的喧嚣中,美如一抹轻云,不尽真实。
玄昭张了张嘴:“我说我们再找一遍。”
“不是这个。”
“呃……找不到的画,就去看小胤和父王有没新发现?”刚刚好像是这么说的吧,具体哪几个字不记得了哇。
玄煜勒紧缰绳,调转方向,朝街道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玄昭不明所以,望着他背影嚷道:“大哥!大哥你方向走错啦!那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呀!那头是将军府!你去将军府干嘛?”
也许是想问问问容卿,那群南疆人长什么样?
也是,容卿被抓走了几个时辰,容麟救了他,只有他们俩见过那伙人长什么样,如果拿到那伙人的画像,排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啊哈!还是大哥聪明!
将军府,棠梨院
宁玥正趴在容卿腿上,被容卿狠狠地抽着屁股!
“啊——大哥!太疼啦!”
“啊——疼死啦——”
“不要再打了!”
“呜呜……疼死了……”
“容麟,快救姑姑——”
容麟摊手,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真不是他不救她,而是——
他的眸光扫过地上火辣劲爆的艳画,轻咳一声,撇过了脸。
太过分了。
这么丑的东西,怎么能自己看呢?
不过妹妹你放心,夙火污了你的眼睛,我会把他的东西割下来,算作答谢你替容卿出了口恶气。
容卿又抽了宁玥一下,见宁玥扭头,泪汪汪地望着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谁许你在旁边看了?”
“就好奇,没看过,看了一下。”宁玥小声说,像个不敢扑腾的小白兔。
容卿揪了揪她的兔子耳朵:“就看了一下?”
“好……几下。”
好吧,全部看完了。
她对那种事没兴趣,但夙火被折磨得面部扭曲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她发誓,她从头到尾,一直在欣赏夙火的表情,别的地方,真没多看!
容卿一想到自己那么单纯的妹妹,居然被夙火辣了眼睛,就恨不得把夙火大卸八块!他浑然忘了,夙火才是被折磨的一方,夙火也不想被宁玥看。
反正在眼里,妹妹永远是无辜的,可恶的是别人。
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可以不打我了么?”宁玥可怜兮兮地问。
“疼吗?”
“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可能掉下来,可怜得不得了。
容卿一下子心疼了,叹了口气:“是大哥不好,下次不会了,你回屋歇息吧。”
宁玥捂住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快跨过门槛时,容卿又问:“还做了别的事吗?”
“抓了王妃。”宁玥如实道。
“那个女人啊,抓了就抓了吧。”显然在他心中,哪怕对方是妹妹的婆婆,妹妹也没有必须敬重对方的道理。尊重是相互的,王妃陷害他不要紧,却敢对他妹妹恶语相加,还几次三番地冤枉妹妹,妹妹抓她算轻的,照他说,一刀杀了了事更好。
容麟一瞧容卿的表情,就知道容卿对王妃动杀心了,不是为王妃串通夙火陷害他,而是为王妃这么久以来对宁玥的不公平待遇。
其实他也觉得王妃该接受一点教训了,那种脑子犯抽的女人,放着这么好的儿媳不珍惜,一味地作死,还作到容卿头上,活该被虐!
宁玥走后,容卿对容麟道:“把画给我。”
“嗯?”容麟眨了眨眼,“什么画?”
容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夙火的。”
“为什么?”容麟一下子跳了起来!抱着画卷退到三米之外,一副警惕得不得了的样子。
“那么解气的东西,必须多看几遍。”容卿含了一丝淡淡笑意地说。
容麟哼了哼:“不行!你都不让玥儿看,凭什么自己看?”
容卿耸肩:“我是男人,看看没关系。”
“我说不行就不行!”容麟一把将画投进了火炉。
……
宁玥从大哥房里出来后,立马拿开了捂住屁股的手,其实大哥根本舍不得用力,她一点都不疼。而且他明白大哥虽然很生气她看了活春宫,但把夙火整成这样的,大哥还是蛮解气的。
现在,她要去找玄胤洗洗眼睛了。
虽然不想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辣了几下。
“玄胤。”她笑着,推开了房门。
按照中山王的分配,玄胤应该在南边寻找王妃,不过王妃本来就在他们手上,玄胤便溜回马家忙里偷闲了。
叫了一声,没听到回应,还以为玄胤不在,打了帘子进里屋,才发现玄胤坐在床头,手边拿着一幅画卷。
不用说,又是夙火的春宫图。
玄胤没有发怒,唇角微微弯着,眼眸含笑,笑得邪魅,却也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春宫图,嗯?”
那声嗯的语调,七弯八转,转得宁玥头皮发麻。宁玥就发现,比起大发雷霆,他这副半妖半魅的架势才最慑人。像一条盘踞在草丛的毒蛇,吐着蛇芯子,不知何时就要冲上来,将猎物一口吞掉。
宁玥灿灿地笑了笑:“谁让他那么讨厌,又是嫁祸你,又是欺负我大哥。”
“哦,还有一半是为了我。”玄胤挑眉,阴阳怪气地说。
宁玥蹬掉鞋子,爬到他腿上,抱住他脖子道:“当然啊,我那么喜欢你,谁欺负你,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玄胤拇指抚上她娇嫩的唇:“最近无耻的功夫见长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宁玥笑笑。
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先前当着父王的面撩拨他就算了,眼下又来挖拐着弯骂他无耻,不收拾她,都对不起她进步这么大!
谁料,不等他动手,宁玥就已经反客为主,解起了他的腰带。
他浓眉一蹙:“干什么?”
“洗眼睛。”
玄胤:“……”
“他们好丑,我有心理阴影了,快给我看看,玄胤,我要看。”她猴急地扯掉了他腰带。
玄胤:“……”
“玄胤,你真好看。”她两眼泛着绿光。
玄胤张了张嘴,无语地躺在床上,任宁玥在他身上东戳戳、西摸摸。知道她胆子大,也知道她在这方面从不像别的女人那么端着,她要什么都会直说,怎么做更舒服也会告诉他,但……如此、如此调皮,还是叫他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看够了没?”他清了清嗓子问。说好了是要收拾她的,怎么反而好像被她给揩了油?
“不够,玄胤,多少都看不够。”宁玥看着他完美的线条与健硕的肌理,小手摸上去。
玄胤暗暗皱眉,这画风不对呀!应该是他把她给扒了,好生观赏才对——
“玄胤。”她低头,吻上了他唇瓣,“我想要,给我吧。”
“现在?”现在他们还在寻找王妃呢,父王、大哥、三哥找得头顶都冒烟了,他虽偷偷地溜回来,但一会儿便要与他们会合的。
唇瓣相依,宁玥贪婪地吸允着他的气息:“就现在,你不要想要吗?”
当然想,想得快疯了。
自从她生病,一直到今天,他们都没有行过房。
他早已按耐不住,只是顾及她身子,一直拼命地压着,眼下她一主动,他便溃不成军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大掌探入她云裳,与她缠绵地拥吻了起来。
“小姐!姑爷!”冬梅听着里头的喘息声,暗骂自己又挑了个不对劲的时候,但没办法呀,人家都逼到二进门了。
二人正吻得起劲,突然听到冬梅的声音,同时眉头一皱,却不等玄胤开口,宁玥先说话了:“什么事,明天再说!”
咦?
这是小姐的声音?
冬梅愣住。
宁玥褪去了玄胤的衣衫,慢慢、慢慢地坐了下去。
“咝——”
好疼!
玄胤握住她腰肢,隐忍得额头都冒了一层汗,亲了亲她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好笑地说道:“让你猴急。”
“小姐。”冬梅又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什么事?”宁玥忍住不耐,问。
“世子求见。”
玄煜?
他跑来马家做什么?
他不该在西头寻找王妃吗?
宁玥与玄胤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宁玥欲求不满地瞪了瞪眼睛,穿戴整齐,到花厅见了玄煜。
许是情潮尚未褪去,她脸上还残留着绯红的血色,艳若桃李。
玄煜的眸色紧了紧。
宁玥不动声色地问道:“真是抱歉,刚刚晕得太久,这会子才醒来,让大哥久等了,母妃没事吧?找到了没?”
玄煜的眸光落在她绯红的脸颊上,道:“你的伤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了。”
刚刚回家就把伤给洗掉了。
宁玥不慌不忙地摸了摸脸蛋,温柔地说道:“总不好顶着那副样子出来见你,略抹了些粉和胭脂。”
“是吗?”玄煜呢喃了一句,又道,“小胤在不在?”
宁玥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玄胤在外面寻找母妃,没到我这边来。不过大哥问这句话,似乎是在怀疑玄胤没尽心尽力地寻找母妃,却跑回家偷懒是吗?”
玄煜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玥嘲讽地笑了一声:“那大哥是什么意思?母妃被人劫走了,我也被人打伤了。玄胤为了找出凶手,急得晚饭都没吃。大哥倒好,怀疑他不尽心,怀疑他窝在我这里!大哥!就算你认为玄胤不是一个十分孝顺的孩子,但你也别否认他对我的感情!哪怕只是为了给我报仇,他也会尽全力,把那伙南疆人找出来!”
见到最后,她的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玄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她眸中没有丝毫闪躲,玄煜撤回眸光,站起身道:“我唐突了,告辞。”
“大哥。”他转身的一霎,宁玥叫住了他,“如果你是在怀疑王妃的失踪与我有关,你大可告诉王爷。我清者自清,没什么好怕的!”
玄煜没说话。
半晌,问道:“夙火……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你跑到牢房,问母妃,夙火在哪儿,还说找不到夙火,就找不到你大哥。”
“有什么关系世子没有猜到吗?在我问起他名字的那一刻,世子就准备打断我了!没错,我大哥是王妃联合夙火抓走的!我当时特别生气,也的确对她动过杀心。但我最终没这么做,因为我明白她是被人利用了,如果我杀了她,就是中了敌人的奸计。所以我不仅不能杀她,还要努力与她处好关系,绝不让亲者痛仇者快!只是万万没想到,我都决议与她和好了,她又被人给抓走了。”
言及此处,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母妃的事,我很抱歉,我没能保护好她。如果大哥要怪罪我,我甘愿承受。”
“我没说是你。”玄煜顿了顿,又道,“她对你大哥做的事,我很抱歉。”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大哥也平安回来了。”宁玥十分宽容地说,“还是先找到母妃吧?那些人没能杀掉我大哥,也许会认为是母妃背叛他们了,指不定会杀了母妃呢。”
玄煜沉吟片刻,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母妃与夙火勾结了?”
宁玥早料到玄煜会这么问,就道:“那天掉在地上的玄家令牌,一共有两块,大理寺拿走了一块,另一块被魏大哥捡到了,魏大哥给了我。我在上面闻到了王妃惯用的苏合香,所以猜测,这块令牌是王妃的。至于夙火,他是我大哥唯一的仇敌。如果谁抓了我大哥,非他莫属。我一开始也不确定是夙火偷了王妃的令牌,还是王妃自己给的。在牢里,我只是在诈她,没想到,真给诈出来了。”
玄煜的眸光暗了暗:“这件事,还请你对我父王守口如瓶。”
宁玥险些笑了,果真是母子,哪怕对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第一反应也是要瞒着王爷。她淡笑着说道:“大哥放心,我这段日子都会待在马家养病,不会跑去面见父王的。”
“你可还记得那些人的长相?”玄煜又问。
宁玥摇头:“不记得了,他们穿着黑袍,光线又暗,我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那……你大哥和容麟与他们交过手,能画出他们的画像吗?”玄煜又道。
“恐怕不能,我大哥受了惊吓,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已经歇下了。至于容麟,他只顾着救我大哥,根本没仔细看他们长什么样。”
“夙火的呢?都是南疆人,或许从前认识?”玄煜追问。
宁玥想了想,说道:“夙火我倒是听容麟提过,他很好辨认的,额头上有一轮血月刺青。”
“我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不了,我没什么大碍了,跟大哥一起去找母妃吧!”
二人离开后,
玄胤也从后门走掉了。
库房,王妃总算锯掉了第二道门的门锁,累得浑身瘫软。
深吸几口气,她艰难地站了起来,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连氅衣都忘了拿。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刚跑出仓库,便掉进了一个陷阱,脚被尖锐的困兽夹夹住,铁齿戳进血肉,痛得眼泪直冒。
她用匕首撬开了困兽夹,摸着血魔模糊的脚,一阵痉挛!
她从裙裾上撕下一个布条,去缠患处,缠到一半猛地记起自己的氅衣还罩在夙火身上,又忍住疼痛爬上地面,跛脚走回库房。
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鲜血流了一路。
好不容易挪到夙火身边,可对着那张老脸,想着衣衫下的光裸,她恶寒得一阵干呕。
但她不能把衣裳留在这里。
她俯下身,闭上眼,撇过脸,去拿自己的氅衣。
异状就发生在这一秒。
中山王率领手下赶到了。
算上他,一共二十人。
二十一双眼睛,齐齐瞪向了库房中的郭玉。
她拿起了自己衣衫,露出一具光裸的男子身躯。
冷风吹过,吹动库房内的*气息,扑鼻而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中山王的脸黑成了炭:“郭玉!”
一声厉喝,令王妃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后,她就看到自己丈夫与一大堆玄家的年轻影卫,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确切地说,是看着她身旁的夙火!
她的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王爷!你……你听我解释!”
若只是中山王一人发现,或许还能耐着性子听她讲讲,但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这顶绿帽子真是扣得他青筋暴跳!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却原来是跟别人在这边风流快活?”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王妃的脚汩汩冒着鲜血,地上也是一路的血迹,但中山王没功夫去关心那些了,他被妻子的背叛弄得羞恼不已,甚至后悔自己浪费大半夜的时间出来找她,担心她出事。
“王爷!我没有!我跟他什么都没发生!”王妃急急地说。
中山王又不是个雏儿,没发生什么事,那个男人会光着身子?没发生什么事,空气里会有一股*的气息?
这时,玄煜和宁玥也赶到了。
玄煜第一眼看到的是王妃的脚伤,翻身下马,跑过去要给她止住伤口的血,却被中山王一声喝住:“给我回来!”
宁玥下了马车,眸光扫过昏死不醒的夙火、满身狼狈的王妃、怒气填胸的中山王,以及一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得不行的影卫,勾了勾唇瓣。
这么多人,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敛起心头思绪,她“虚弱”地走过去,在中山王的马边站定,木讷地问:“父王,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中山王低头看了看她,这回能走出大牢,多亏玄胤俩口子,语气不免比平时和缓一些:“你怎么来了?”
宁玥说道:“大哥让我在家歇息,可是我担心母妃,便央大哥带我出来一起找。父王,母妃好像受伤了,是不是那群劫匪干的?”
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中山王不在乎了。
“咦?父王,地上好像躺着一个……啊——”她尖叫一声,捂住脸,背过了身子。
中山王皱眉,厌恶地看了那人一眼,对一名影卫道:“处理一下,看死了没。”
“是!”影卫翻身下马,解下自己的披风,罩住了男子的身子,并以手指探了探他鼻息,“王爷,还有气!”
中山王冷声道:“泼醒他!”
“是!”影卫到到外边打水去了。
玄煜眸光一扫,看到了地上的男人,面色就是一变!
王妃一瘸一拐地来到王爷的马前,抓住马鞍,仰起头道:“王爷,你听完解释,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是清白的!我……我是被人抓到这里的!他们把我关了好久,我自己锯掉门锁才跑了出来!跑出来,又掉下陷阱,弄伤了脚……”
“哼。”中山王冷漠地看着她,“门全都是好好的,郭玉你是在做梦吗?”
“好好儿的?”王妃回头一看,就见原本被自己锯了两个大洞的门不知何时不见了!
天啦!怎么会这样?
她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奔到那边左看右看,但是真的没有门的影子!
可她明明……明明锯了那么久!
宁玥上前,对着她的背影道:“母妃,您是不是被人下药,出现幻觉了?这座仓库好几年前便废掉了,怎么会有门?还两扇?”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妃猛地转过身来!
恶狠狠地瞪向宁玥,一股血气冲上头顶,她掐住了宁玥的脖子:“是你!一定是你!你陷害我!你趁掉下陷阱的时候,把门给拆掉了!”
宁玥被掐得面色发紫:“母妃,我没有……你弄疼我了……母妃……”
王妃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死死地掐住宁玥,怒吼出声:“你也知道疼吗?你之前掐我脖子的时候,怎么没问我疼不疼?”
“母妃,你在说什么呀?我……我听不明白……我几时掐你了?咳咳……母妃……”宁玥快要难以呼吸了。
“郭玉!够了!”中山王推开了王妃。
王妃倒退数步,跌进了玄煜怀里。
玄煜抱紧她:“母妃,你没事吧?”
“我快被这个混帐东西害死了!怎么会没事?”王妃哭着咆哮,“是她!就是她把我抓到这里来的!她掐我!把我摔到地上!说要给她大哥报仇!她把夙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夙火?这个男人是夙火?”中山王立刻翻身下马,走向了那个光裸着身子的男人。
玄煜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摇头:“不是夙火。玥儿说,夙火的头上有血月刺青,这个人没有。”
宁玥跟过来,看完,颔首道:“对,不是夙火。我听我大哥说,夙火都五六十岁了,可瞧这个男人,才不到三十吧?”
王妃的脸色蓦地变了,不顾脚伤,奔到众人身旁,看向那个年轻的陌生男子,心脏猛跳:“不可能……不可能啊……明明是夙火!我跟夙火关在一起!马宁玥把我跟夙火关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宁玥“关切”地说道:“母妃,你是真的被人下了药吧?才会出现那么多不真实的记忆,其实都是你的幻觉。我没掐你,也没找人害夙火,我见都没见过他,然后,这个库房也没有门。”
“不可能!不可能!我没被下药!就是你掐了我!”王妃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宁玥委屈地红了眼眶:“母妃,我知道你对我、对玄胤有意见,但我真的没有害你,我没理由啊!”
“你装!还给我装!”
“我没有,母妃!我真的没害你,你被那群劫匪下药了,你记忆混乱了……”
“劫匪就是你!”王妃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你抓了我!要替你大哥报仇!你怪我勾结夙火,害你大哥受辱!你亲口对我说,‘因为他让人羞辱我大哥,也像我羞辱他的这样,运气好的是,容麟及时赶到了。但是万一容麟晚了一步呢?我大哥就跟他现在差不多了。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心,就针扎一般的难受!你说我怎能不恨?’你敢说,这些不是你的原话?”
玄煜的脸色变了,想阻止王妃已经来不及了。
中山王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妻子:“你勾结了夙火?你勾结了夙火?!”
王妃心口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怒之下都说了些什么!
“王爷!我……”
“皇贵妃那边,是你告的密,对不对?”
“王爷……”
“玄家的令牌,也是你拿给夙火的对不对?”中山王气得浑身颤抖,全家入狱,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善待了多年的妻子!这桩罪,不冤啦,玄家的确是勾结南疆人了,“郭玉,你太令我失望了!”
王妃的肠子都悔青了,她刚刚是疯了吗?都说了些什么呀?为什么不打自招,把夙火的事抖了出来?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你们的……没想害玄家……我……我只是想……”
宁玥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只想害我大哥,是吗?母妃,我大哥怎么招惹你了?你为什么恨他恨成这样?为了除掉他,你不惜勾结南疆人!”
“马宁玥——”王妃要疯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装?“我要跟你解释多少遍?我没想过除掉他!我只是想让你闭嘴!让你听话!我也是受害者!我被夙火利用了!”
“让宁玥闭嘴?”中山王看向了王妃,“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