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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个穿着灰色僧衣个子不高身材圆滚滚像皮球的中年胖和尚。
“贫僧三照,受云施主之托,在此等候徐清林施主。”
徐清林大喜,“原来是三照大师。我就是徐清林。”
三照大师和颜悦色的道:“徐施主,咱们继续行路。”
徐清林忙道:“大师,我们都骑着好马,你是步行,这怎么可以?我去给你买匹马。”胯下座骑都是从海族长安远郊的马场挑选的。徐府的十匹马每匹都是好马。
三照大师哈哈大笑,朝徐清林的座骑黑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黑马嘶鸣一声,箭般射出向前奔去。
众人骑马在前奔,三照大师双脚踏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两丈的距离。
这般狂奔了百里,马都累了需要休息,三照大师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不显疲惫。
众人下了马找了个树林阴凉处休息。海从文、海青滇对三照大师佩服的五体投地,围着他问长问短。
“大师,您今年高寿?”
“贫僧记不起来了。”
“您可有一百二十岁?”海从文从师父无名氏那里听说过三照大师的事迹,百年前三照大师的名字就已经名传大唐国。
“那是有的。”
海青滇激动的问道:“您老还收不收徒弟?”
三照大师吃着自己烤的新鲜蘑菇,瞧了桃花眼少年好几眼,笑道:“收。不过不收你。你的心不静,我不收。”
海青滇辩解道:“我的心很静。”
“心静的人在那里。”三照大师手指着不远处聚精会神在给徐清林烤饼子、鱼肉的徐磊。
“原来您看上了磊哥,想收他做徒弟?”
“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三照大师可是听白塔寺的师弟说过被徐磊拒绝的事。
海从文眼珠转了几转,等到了晚上夜宿官府的驿馆时,赶紧写信给师父无名氏,派奴仆连夜送去。
转眼便至三月下旬,长安的雨水开始多了起来,雨水的量比北地的大,有时一下能下一晚。
白天下雨,哪怕是暴雨,东市的凯旋楼及大唐麻花铺的生意仍是十分的火爆。
凯旋楼成了军队家族宴请亲朋好友的定点酒楼。
那些军队的老家伙是常客,长安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这里能勾起他们对昔日辉煌时代的回忆。
这里不能说日进斗金,但月收入纯利润已经十分的可观。
长安城里人人都知道东市有个凯旋楼,那是英雄去吃酒宴的地方,里面飘出鼓声肉香,有时夜晚还有烟花可以观赏。
生意这么好,酒楼的人应该很忙才对,可是凯旋楼打破常规,从掌柜的海丰至跑堂的小二都不忙。
原因就是凯旋楼的限桌制度,每天中、晚只摆规定的桌子,任谁来了,都不会增加桌子。
东、西市及各街道的酒楼同行掌柜的纷纷想到凯旋楼取经,可是没有桌子,桌子早在一个月前就被订出去了,要想进来吃全羊宴,就得排队。
海丰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在晚年为海家挣到银钱发挥余光余热,真的是天天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他每天中、晚准时准点的到酒楼,在管理凯旋楼的同时兼顾管理大唐麻花铺。
凯旋楼、大唐麻花铺的帐本都由赵明正、高二宝管着。
另外,欢聚楼的掌柜王十一按照徐淼淼所说,增加了外卖,当月的利润就比以前多出七成,这个月刚过了十几天,就多出了一倍,买卖非常的红火。
知道邓聚楼有外卖的人口口相传,甚至有人从十里外的长安城的另一头骑马来买外卖。
王十一每隔几天把帐本交给赵明正审核。
赵明正每隔十天去一趟郡公府向徐淼淼禀报帐目。后者不去酒楼、麻花铺,心里对支出收入仍是十分有数。
皇宫的天碗作坊已经开工一个多月了,文武百官已经习惯每天早朝都能看到曾经的冷宫现在的天碗作坊大烟筒冒着白烟。
当初李严下旨六部、各大家族及众位官员都参与到制造天碗,这个参与就是待天碗制造出来之后,把各部、各衙门及家族的名字编撰成册。
天碗作坊由卢亮率御林军日夜看守,除了李严父子之外,只让签了死契的工部的大匠进出,连工部尚书张晖都不能进去。
后宫的妃嫔闲来无事,就想进去瞧瞧,自是全部被拒绝。
这一日黄昏,三位公主想尽方法要进去瞧看,都被御林军阻拦在外,气得去御书房告状。
李严不在,见她们的是正在看奏折李南,挥挥手,“别说是你们,就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们快歇了心思。”
五岁的李菲叉腰跺脚,气道:“我们跟你一样是父皇的儿女,凭什么你能进去,我们就不能?”
“父皇口谕,只准我进去。你们若不信,去问你们母妃!”李南最不耐烦跟几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说话。
他初到皇宫,被几个妹妹联手陷害过几次,挑拨他与李严的父子关系,亏得李严十分信任,不但没有疏远他,还对她们起了厌恶之心。
在他心里,妹妹只有一个,那就是徐佳。
李玉冷哼一声,问道:“李南,父皇去了哪里?我们要去找他。”
李南白了李玉一眼。心道:没大没小。
“李南,我问你话,你是哑巴,不会说话?”李玉上次被罚,后来李严又看在丁淑妃背后的丁家份上,减轻惩罚。
李菲奶声奶气的道:“李南,你把父皇藏到哪里去了!”
李乐跟李菲同岁,个子比后者高一点,容貌非常漂亮,穿着紫色衣裙,戴着镶东珠的金钗,小小年龄就有高贵的气质,跟着大声道:“李南,你根本不配当太子,不配当我们的哥哥。”
李南心道:不是我不配,而是我根本不想当你们的哥哥。
他懒得跟三个小女娃说话,低头看奏折,当她们不存在。
“你们找朕何事?”李严出恭回来,见三个女儿包括已死的林雨珊为他所生的四公主李乐也来了,面色微变。
三位公主连忙跪下口称:“父皇万岁万万岁。”
李严面无表情道:“都站起来说话。”这个时候她们应该用过晚膳去御花园散步,怎么气势汹汹的跑到这里,还用那样的无理口气跟嫡长兄说话。
李南起身走了出来,站在李严身后不吭声。他不会告状也不会替三个小蠢货在李严面前说好话。
李玉刚被李严惩罚过,有些畏惧,不敢头一个说话。
李菲起身开口道:“父皇,儿臣三人去了天碗作坊,想进去瞧瞧我们大唐国的天碗制造到哪一步了。”
李乐嘟着红红的小嘴唇,表情十分委屈,“是啊。儿臣只是想进去看一眼就走,没有想干别的事,可是御林军不让儿臣进去,还说这是父皇您下的命令。”
李严定定瞧着李乐的脸。
李乐的这张脸跟林雨珊有七分相似,特别是这个受委屈就嘟嘴的小动作,前世今生林雨珊在发动宫乱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李严面前装委屈撒娇。
李严想至此,心里一阵寒凉。
李玉轻叹一声,问道:“父皇,儿臣与太子都是您的儿女,太子能随时出入天碗作坊,儿臣怎么不能呢?”
李南震惊于李玉的愚蠢,在场的四个儿女当中,只有李玉身上没有李严的骨血,她还偏偏提醒李严。他差点噗嗤笑出声来,连忙扭过头去。
李严俯视三女,缓缓道:“你们既然这么想看,那就进去看一刻钟,看完就出来,里面的任何事情不得对外说,包括你们的母妃。”
李乐欢呼出声,“哦。父皇对儿臣太好了,儿臣真是好幸福。”
李严没有放过李乐任何表情,见她小脸红扑扑笑容满面洋溢着喜意,可是露于袖子外的一双小手却是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他再看李玉、李菲,均是脸上笑盈盈欢喜的拍手。紧紧揪起的心松了一松。
李南蹙眉问道:“父皇,可需儿臣带她们过去?”
“我带她们去。”李严走出御书房,回头朝李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
李南挠了挠脑袋,哪里还能放下心来。他刚才都看出李乐有问题,不信李严没看出来,可是李严还同意了李乐三女的请求,还亲自带去。
过了近半个时辰,李严表情凝重返回,令宫人退下并将门紧闭。
“父皇,如何?”
李严目光渐渐黯淡,面露倦色,轻轻点点头,“我已派人盯住李乐。”
李严原本对李乐还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在进了天碗作坊之后,她不停的问大工匠,在向李严提出天天都能进来瞧看制作被拒绝,就做可怜样呜呜大哭。
只有五岁的小女子,真哭还是假哭,李严一眼就能看出。
李严对李乐一直不薄,打算把她养到成年,找个一般的好人家嫁了就算了。
谁知,李乐不知信了谁的话,投靠了哪一方势力,竟然要背叛他。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有一天,子要食虎,虎该如何?
李南担忧道:“父皇,李乐进了作坊,这一次是看到了天碗制作的进度,下一次再去就不知会干什么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南有些赌气的道:“我要告诉我姑。您不听她的话,把不相干的人放了进去,可能导致泄密。”
李严想到小表妹,就想到了她说过的天碗能带来巨银,如今离一个月期限还有十天,忍不住心情大好,微笑道:“我是要告诉你姑姑。”
“您不怕我姑生气?”
“怕。你帮我说说好话。可好?”
李南有些抱怨道:“唉,我姑好几天没进宫来瞧我。”
他可是听老乌说了,徐清林父子不在的这些天,云义黎天天往徐府跑,有时徐淼淼也去云府。
照这个架势,云义黎说不定就成为他姑夫了。
他真的不想叫一个骗子做姑夫。
“皇宫不是小梨村。你姑姑是个非常聪明的小女子,想来是怕来得勤了太招摇,再者是怕耽误你的学业。”
“您不想让姑姑去天碗作坊瞧瞧?”
“你姑不是说过吗,只需将当日制作出来品质最好的天碗送去给她瞧瞧,她提出建议回复就行了。”李严停顿一下,笑着提醒道:“你要是很想见淼淼,明个你以丽荣的名义请她去东宫,不就得了。”
李南惊喜道:“对啊。我这个笨脑子,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
次日,徐淼淼原本是约了云义黎去长安书院看看书院分给他的院子,得了东宫太子妃传召,便改去了东宫。
海丽荣怀孕快三个月,竟是有些显怀了。她的气色非常好,能看出最近与李南相处的不错。
徐淼淼到时,李南还在上早朝。海丽荣陪着她说了一会话,带她去御花园。
宫里的妃嫔与派人盯着东宫的动静,得知徐淼淼入宫,都以为她要去天碗作坊走一圈,就等着她进去之后,立刻向李严提出她们也要进去。
岂料徐淼淼与海丽荣在御花园一玩就是近一个时辰,而后李南、流云也过去了。
“姑,你算算有多少天没来瞧看你侄子我了?”
“不就六、七天吗?看你这个样子,还以为我一年没来了呢。”
“姑,我是想给你说几件好事。”
“说吧。不但我,你师父、你媳妇都竖着耳朵听呢。”
“我把酒楼卖了,卖了五千,黄金,听好了是黄金。”
徐淼淼惊诧问道:“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又涨了千两黄金?”
李南得意的哈哈大笑,笑够了方在三女好奇的目光中道:“是。我拒绝了买主三回,买主自动提价千两黄金。”
流云问道:“你把谁给坑了?难道是吕文杰?”
“当然不是我的吕先生。买主另有其人。”
徐淼淼摇摇头道:“这人也够傻的,你那个酒楼我去过了,真是不值这么多黄金。”
海丽荣咬牙切齿的问道:“白步海?”
李南一字一句的道:“宁之晃!”
海丽荣瞪眼问道:“就是那个为了制造天碗跟工部尚书张晖得头破血流的宁之晃?”
两个尚书打了一架,最后几乎人人能制造天碗,这架打得实在太不值了,被长安的人笑掉大牙。
李南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徐淼淼笑道:“原来是大唐国的财神爷户部尚书。他是人傻银钱多,你坑他就坑吧。”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来,我赚了银钱,分你们三个点一起花花。”李南从怀里取出三个信封,将最厚的交给了徐淼淼,其次厚的交给了流云,最薄的自是交给了海丽荣。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挣到很多的银钱给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花了。
海丽荣异常欢喜,喜滋滋的嘴都合不拢,道:“姑,你以后天天都来,这样我能沾你的光天天得太子的银票。”
流云跟着笑道:“淼淼,我以后能不能成为长安第一富,可就指着你天天来东宫了。”
徐淼淼嘻嘻笑着把信封收起来,问道:“小南南,财神爷名下的酒楼肯定很多,为何非得买你的酒楼?”
“他对我说的原话是……”李南清了清嗓子,模仿宁之晃的语气,“俺家里的长辈喜欢吃酒楼的饭菜,俺要买下酒楼是为了孝敬长辈。”
海丽荣咯咯的娇笑。流云的笑点比较低,也跟着呵呵笑。
徐淼淼不太相信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问道:“是吗?”
“我派人去打听,真实原因是:我的酒楼用的掌柜原是军队的军官,掌柜只给军队的家族定包间,别人来了一律没有,统统坐到大厅去。宁之晃请白步海去酒楼吃饭,明明有包间也坐不进去,宁之晃丢了面子,跟掌柜的大吵了一架,扬言买下酒楼,第一个就把掌柜的辞掉!”
流云轻轻摇头道:“这个财神爷脾气可真大。气大伤身,这样可不好。”
海丽荣恍然大悟般道:“难怪他跟张晖当着父皇与你的面打起来。”
徐淼淼挑眉问道:“你那个掌柜呢?”
“姑,我就想问问您,需不需要用人,这个掌柜行不行?”
流云故意道:“难怪你急着见淼淼,原来是要把酒楼的掌柜推荐给她。”
“不是。我是真想我姑。我想得天天饭都少吃一碗。”
海丽荣立刻拆台道:“你昨个晚上还吃了满满的三碗。”
李南望着流云、海丽荣,坏笑了笑,摊开双手,“好,我坦白。我见姑除了推荐这个招财神爷的掌柜,还有几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听听就听吧。”
海丽荣便跟素云笑道:“师父,反正咱们也没事,那就听听。”
“姑,您还记得,前阵子爷爷家把人工湖夷为平地变成练武场,下人在拆湖中央的亭子时,发现地下三丈深有一条很长不知通向何处的密道?”
徐府的下人发现了这个密道,还好奇下了密道,走了百丈都不见出口,又往前走了走,发现有三个岔口通往三个方向。看样子前面还很远很远,都不敢往前走了。
下人禀报给管家乔伯,徐淼淼得知后与徐清林商议之后令下人守住密道口,而后直接报到皇宫。
徐清林去祖籍迁魂之前还在琢磨地道三个岔口到底是通向何处。
徐淼淼给了李南一个白眼,“我以为你忘记了呢?”
“我没有忘记。此事父皇派御林军去查,父皇也是昨个才告诉我答案。你们查密道最终是通向何处?”
海丽荣与流云异口同声的:“皇宫、城外?”
两女都知道徐府原来的主人是马贵妃的生父的府邸。
她们猜测马贵妃在生前肯定是利用密道时常从皇宫回到徐府见亲人。
李南点点头道:“三条岔口。你们才猜中了两条,还有一条。”
海丽荣与流云均道:“还有一条会是通向哪里?”
李南眉毛挑了挑,“一个你们想不到的地方。”
徐淼淼定定瞧着李南,“青楼。”
突然间,李南哈哈大笑,“姑啊姑,你真不愧是我的姑。这都能猜到!”
海丽荣羞得满脸通红,低头喃喃道:“怎么会通向那个地方呢?”
流云老脸也有些红了,疑惑道:“马贵妃生前从皇宫秘密去那个地方?”
李南见海丽荣害羞,连师父都有些尴尬了,不由得坏坏得干咳两声。
徐淼淼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谁说马贵妃去青楼。皇宫的主人是李动。没有他的允许马族怎么敢在府里的地下修一条直达皇宫的密道?我早就听说李动是个色鬼,所以我猜测第三条秘道是李动去青楼所用。”
李南往后退了两步,摇摇头道:“姑,你太了解汉子。以后谁当我姑夫,谁就落到你掌心了,你太解他了,他别想瞒过你,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我姑夫命好苦。”
徐淼淼星目圆瞪,道:“我现在就教丽荣几招,让她以后想什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李南忙道:“别。姑,您可是我的好姑姑,美姑姑,不带这么欺侮我的。”
海丽荣、流云听着姑侄斗嘴,哈哈大笑。
徐淼淼没好气道:“说,还有什么事?”
李南呵呵笑道:“余下的事都不是大事了。”也就是八卦大臣家里的事。
海丽荣越来越发现这个小夫君很幽默,也很尊重女子,不由自主望向李南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柔情。
四人在偌大且十分美丽的御花园一边说笑一边赏花,十分惬意。
这期间李南提出带徐淼淼去天碗作坊瞧看,后者坚持拒绝。
徐淼淼做的滴水不漏,任谁也想不到猜不到天碗的方子是她献出,工部大匠每日制作天碗的手艺精进也是她所教。
午时到了,四人就返回了东宫用了午饭,这次李严仍是赐了菜派宫人送过来,饭后徐淼淼就要准备出宫。
一名御林军青年军官及两名太监满头大汗跑至。
三人满脸焦虑,同时跪下。
徐淼淼认得青年军官。此人是卢亮的下属赵虎。上次她进东宫,李南派赵虎去接的。
老太监急道:“太子,天碗作坊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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