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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是只实诚的狗,让它带我去,它踏着地狱火便一路望下冲,很快就到了十八层地狱。
这里前半部分是阴灵受刑的刑罚司,阴山就在刑罚司身后。那是一座漏斗形的漆黑大山,上端大下端小,仿佛一座倒过来的金字塔。
孔宣的气息从山顶传来,我忙朝那里飞去。一靠近,才发现这阴山之上,处处都是细长又无比锋利的尖针,大部分还都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地狱之中,所有受罚的阴灵,即使属性为鬼,承受刑罚之时,身躯却都如活人那般有血有肉的。
这些血,想必是以前在这里受罚的阴灵留下的。
难道二二说的万劫不复,是墨寒把大哥他们关在了这里受罚?!
我心中焦急,速度也不由得变快,很快就越过了这座巍峨的大山,来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之上是一片平原,平原上却矗立着数不清的尖针,一只斑斓孔雀就被扎在这些针尖之上。
“二哥!”我惊呼着跑上前去,小白怕尖针伤着我,急忙咬住了我的衣服,不再让我上前。
“小白你走开!二哥!二哥!”他还活着!我知道!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可是……这只是他的元神了,他的元神如同那些受罚的活人阴灵一般还在流血……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地上的孔雀动了动,眼睛费力的张开一条缝来。
“二哥!”我想要用法力把他从那里拖起来,却发现上面有阵法,无法挪动他。只能朝他不断的挥手,将法力隔空渡给他,希望可以缓解他的伤势。
山顶平原上面都是尖针,没有一丁点落脚的地方。那比人还高的针,将孔宣刺穿,几乎是将这只大孔雀钉在上面,做成了一副血淋淋的标本。
“瞳瞳……”孔宣费力的开口,见真的是我,长长的松了口气:“你平安出壳了……”
“嗯,我出壳了。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是墨寒吗?”我不敢相信那只对我那么温柔的鬼,能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来。
“嗯……”然而,孔宣还是印正了我的猜想。
“墨寒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天从大家的言语间,我能隐约猜出来似乎是大哥和二哥让我强行涅槃惹怒了墨寒。
细追究起来,锅可能还是大哥二哥的,墨寒只是因为太在乎我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我不会责怪墨寒的,身为丈夫,他做的没错。可是,这是我哥哥,我不记得他们对我做过什么坏事,只记得这是血溶于水的兄长了。
“我去找墨寒,让他放你出来!”上面的阵法是墨寒亲手设下的,除了他恐怕没人能解开。
孔宣却拦住了我:“瞳瞳,算了……”
“为什么?”我不懂。
“我是自作自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的无奈,眼神费力抬起落在我身上,微微叹息:“我知道他爱你,没想到,竟然能爱的这么不计后果。瞳瞳,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与大哥的错,你不必介怀,就当是我们给你赔罪好了。”
我的心难过的不能自已:“我不记得那些了,但是我知道你们不会故意害我的。我去跟墨寒说,他气消了就好了。”
“瞳瞳……你不了解冷墨寒……冥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身为冥王,自然是有雷霆手段。只是他不愿被你看到,你才会觉得冥界歌舞升平。他从不轻易生气,更不轻易消气。”
“可是墨寒……”
“我知道他宠你,但这件事,他不会听你的。”孔宣一如家里的兄长给我分析着,“瞳瞳你听话,是哥哥们对不起你,你不必为我们感到歉疚,更不必为了我们与冷墨寒发生龃龉。”
“可你难道要一直在这里忍受万针穿心之苦吗?”地狱里的刑罚可是可以持续到地老天荒的!
孔宣却不以为意的一笑笑:“我们在这里关着,冷墨寒的气才有可能消,羽族才有生路。否则,羽族颠覆……”
“墨寒已经答应二二放过羽族了!”我忙道。
孔宣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欣慰:“那就好……”
“墨寒也会答应放了你的!你的元神都伤成这副样子了……”
孔宣却道:“瞳瞳,即使冷墨寒惯着你,放了我们,他的气也不会消。瞳瞳,你听话,以后别来这里了,更别跟冷墨寒提起我们。”
我们?
“大哥也在?”我四下寻找,却找不到大鹏的身影。
孔宣迟疑了,应了声:“嗯……”
“他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他?”我确定山顶上没有大鹏的身影。
孔宣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大哥在阴山底部,冷墨寒抬起了阴山,压在了大哥涅槃所化的蛋上。”
我已经无法想象在我烈火涅槃着以后,墨寒的愤怒程度了。
想起他当时不眠不休、一动不动的守着我的蛋,守着我出壳的悲伤,还有听见我喊他爸爸的无奈与宠溺,我的心就狠狠的疼着。
“瞳瞳,你来这里冷墨寒不知道吧?别跟他提起了,更不要来这里了。听话,快回去。”孔宣又催促道。
我不甘心,可是孔宣连我传输给他疗伤的法力都拒绝了,我只能不甘心的走了。
退出山顶,小白拉着我要回去,我却直接奔向了山底。
孔宣不肯走,我就先带走还是个蛋的大鹏,再想办法带走他!
果然,顺着阴山往下,一颗散发着暗淡金光的流云雷电纹蛋就被压在阴山之下。
“大哥?”我忙上前,这里到没什么法阵,只是整座阴山压在蛋上,要不是盘凤蛋蛋壳足够硬,恐怕早就被砸了个稀巴烂了。
蛋中传来一道轻微的法力波动,是大鹏在回应我!我不由得更加高兴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我伸手抱住那和我人差不多高的蛋,正要抱起,却被蛋内传来的灵力波推开了。
大鹏不想我带他走?
“大哥!我带你走,去梧桐树里孵化,我就是在那里孵出来的,那里灵力可充足了呢!”冥界的灵气少的几乎没有,盘凤蛋吸收不到足够的灵气,里面的大鹏根本就没有办法孵化出来的。
那蛋微微闪过一道光芒,大鹏嘶哑的声音艰难的响起:“快走!”
“我不走!你们干嘛都要我走?我知道墨寒因为你们做了什么生气了,可是现在我没事了,你们也是被迫的,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的玩耍呢?我不走!”我也来了性子,作为受害者的我都没事了,他们闹什么!
骂我圣母也好,骂我脑残我也不怕,反正现在在我的脑海里,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大鹏是我大哥、孔宣是我二哥,他们是对我关爱有加的兄长,我不想他们出事!
那蛋再次闪过一道昏暗的光芒,大鹏还想跟我说什么,但却由于灵力不够无法再次发出声音。
“汪!汪汪!”身后,小白忽然发疯似的叫了起来。
“小白,你别闹。”我怕它引来驻守在这里的阴兵,正要让它安静,忽然看见一道黑影闪过。
小白往后退了一步,吐出一团火喷向那黑影,另一个头转头咬住了我的衣服就带我朝一边躲去。
它带着我飞起盘旋在空中,那黑影直挺挺的朝着大鹏的蛋冲去,绕着蛋围了好几圈,逐渐停了下来。
我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条硕大无比的冥河蛇!
黑色的蛇将大鹏的蛋团团围住,那阴毒的眸子瞪了我一眼,被小白三个头六只眼睛回瞪了回去。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怕蛇,小白往后飞去。那蛇轻蔑的瞥了眼我们,竖直了身子一口吞住了大鹏的蛋。
我以为他要吞进去,却没想到那蛇过了会儿又很快吐出了那蛋。它猩红色的信子伸出来吐了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那蛋。
大鹏蛋的灵力却一下子减少了不少。
我渐渐明白过来,这蛇在吞噬大鹏的灵力。这样大鹏就永远被困在了蛋中无法出壳,就永远被压在了这阴山之下。
忽然,那蛇看向了我,阴毒的眼神之中,尽是贪婪。
我心中大叫不妙,忙拍着小白要走,却不料那蛇速度飞快,竟然从地上弹起来,直直的就冲向了我!
恐惧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被巨蛇张着血盆大口吞入腹中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凌厉的剑势蓦然从一边绽开,将那冲向我的巨蛇狠狠的撞飞出去。
“汪!”小白兴奋的喊了起来,墨寒的身影蓦然护在了我身前。
那冥河蛇从地上爬起来,见是墨寒,心中有了畏惧,便想要夹着尾巴逃走。
墨寒回头看了眼还有些恐惧的我,再次挥剑,将那身躯比人还粗壮的冥河蛇,瞬间劈成了两段,又飞快的就鬼火烧干净了。
“没事了。”他转身捂住了我的眼将我拥入怀中。
我没出息的窝在了他的怀里,慢慢意识到那蛇应该是他养来收拾大鹏的。只不过由于那蛇对我起了杀心,墨寒才杀了那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把大鹏和孔宣关在这里。
杀蛇之时,因为我,他没有半丝犹豫。当时将孔宣与大鹏困在这里,他恐怕也是同样的毫不迟疑吧。
“墨寒……”
“我们回去。”他吻了下我的鬓角,小白听话朝地狱的出口飞去,我拉着墨寒的衣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不该辜负他的这片好心的。可是,一想到孔宣和大鹏现在的模样,我体内血脉流淌过心脏,发疼。
“墨寒……能不能……放了……”
“慕儿,你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他蓦然打断了我,眼中是一片无奈与坚定。
“他们是我兄长……我知道我现在一定跟个傻瓜一样!但是……墨寒,你知道那种血脉的力量吗……”
墨寒微微迟疑,将我拥入他怀中,沉声道:“慕儿,羽族的血脉之力我有所耳闻。所以,你现在为孔宣大鹏说情,我知道那是因为你重生后的羽族血脉作祟,你比谁都要煎熬。”
“那可以放了他们吗?”我抱着侥幸问道。
墨寒摇头:“绝不。”
“墨寒……”
“慕儿,你视他们为兄长,他们未必待你如亲妹。我不能再放任你身边有任何威胁!他们害过你一次,未必不会有第二次!而且,你所承受的痛苦,他们必定要加倍偿还!”
墨寒的语气间逐渐染上一层气愤,更多的却是提及我涅槃之时的心疼。我沉默着,不敢再开口。
他蓦然将我抱的更紧了:“慕儿,什么事我都可以由着你。但是涉及到你安危的事,我真的不能再冒险了。你出壳前的那些日夜,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那些日子,他不眠不休的守着我,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我的心低沉的难过了起来,墨寒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之上,又吻去了我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蓄起了眼泪。
“慕儿,现在见过了大鹏孔宣,你也不要再记挂他们了。我的慕儿,要开开心心的。”
听他的语气,墨寒应该一直都跟在我身后。
见我这么想见孔宣大鹏,他也就默许了。又不放心我的安全,一个人默默的跟在我身后,在暗中保护着我。
“慕儿,血脉之力的解除方法我目前还没有想到,但我也不会让你继续为难下去。”墨寒微微顿了顿,似是有些歉意,“自相识以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那些事是好是坏、是否影响我们的感情,我都尊重你的意见,绝不动你的任何记忆。这一回,原谅我,你不该为他们而为难。”
话音未落,墨寒的手上蓦然凝聚出一团精纯的法力。他的手放在我的头顶,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脑海里剥离出去,想要抵抗却无能为力,最终还是沉沉的睡在了墨寒怀里。
失去意识前,我反应过来,他是封印了我对大鹏和孔宣的记忆。
醒来,是在冥宫之中了。墨寒守在一边看着什么,白焰趴在我身边好奇的盯着我。
“妈妈!”见我醒来,小家伙开心的喊着我。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墨寒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怎么睡着了?”
“午睡呀!”白焰道。
这样啊。我也没多想,想要下床,无意间碰倒了墨寒放在一边的卷轴。卷轴落地,滚出去摊开来一大段,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大堆的东西。
我想要捡起来,墨寒比我先一步。那是他的公务,我也没多问,只不过上面写的东西还是不小心瞥到了几眼——是战报,与羽族对战后的战报。
想起羽族,左胸膛里有个东西微微的疼了一下。但是,望着墨寒,我没敢多说什么。
墨寒将卷轴放到一边,白焰也跟我一起睡了午觉,缠着我给他换新衣服,我的注意力便全在了他的身上。
别人家都是孩子妈心灵手巧,我们家倒是反过来了。白焰和我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墨寒亲手炼制的,每一件都是极品护身法宝,款式还件件不重样。
我给白焰挑了件带兜帽的运动卫衣,小家伙开心的戴上了有着两个猫耳朵般尖角的连体帽子跑出去玩了。
墨寒蓦然从身后抱住了我。我转身,头微微抬头,却不料正好碰触到墨寒的唇。
我就要躲开,墨寒却没有放过我,扶住我的头吻了下去,并且不断深入。
我觉得……我似乎又要午睡了……和墨寒一起……
这一场午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黑。我捂着酸痛不已的老腰,默默看着一旁明明餍足却非要装出来一脸无辜的墨寒,默默转过了身去。
“慕儿?”墨寒欺身从背后抱住我,“别生气,为夫给你捶捶。”
那大手就真的捏成了个拳头,在我的老腰处不轻不重的敲着,还挺舒服的。
算了,那就原谅他吧!
“妈妈!”白焰的声音忽地响起,墨寒急忙捞起被子盖住了我们,小家伙正好开了门。
“爸爸妈妈起床啦!有烟花看呢!”小家伙飞扑到我们的被子上,直接压在了我们俩的身上。
宝贝,你知不知在你进来的时刻有点尴尬?
为了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不让他看出来点什么,我问道:“什么烟花?”
“好奇怪的烟花。”白焰撇了撇嘴,扒拉着被子就要带我去看,“妈妈你起来呀,我带你去看!”
那你得先出去容你妈咪我穿个衣服……
我的手死死在被子里面提着被子,不让白焰掀起来,又踢了也正尴尬的墨寒一脚。
墨寒这才伸手将白焰从我们的被子上拎起来,交给了他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去数数外面有多少朵烟花。”
“好!”白焰跐溜下了床,嘱咐了我一声快点起床看烟花之后,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数烟花了。
我和墨寒齐齐松了口气,两人面面相觑,我又默默的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墨寒用法力关了房门,还下了个禁制,也回到被子里抱住了我,再次动手动脚。
我忙躲开了:“别闹了,白焰一会儿见不到我们,又该进来了!”
“我下了禁制,他进不来。”冥王大人无所畏惧。
“那他就该喊我们去给他开门了!你难道想全冥宫的人都知道?”
“为何不可?”
我竟无言以对。
默默的剜了眼不正经的墨寒,我冲去里面的寒潭中洗了个澡,快速出去找白焰了。
小家伙耐心又认真的还在数烟花。
冥宫的北方,一朵朵烟花正不断的绽放着,散发着不属于这个阴暗地方的美。
墨寒从寝宫内出来,白焰欢喜的对他道:“爸爸,我数到四百五十三朵了!”
“好。”墨寒赞许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与我一同望向那升起灿烂烟火的天空,皱了眉。
“怎么了?”我好奇问道。
“冥界不该有烟火。”他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更迷茫了。
墨寒叫来了红鬼:“墨渊呢?”
“墨渊大人从前天开始就不在冥宫了。”红鬼道。
估计是又出去玩了。
“烟火是何时开始的?”墨寒问。
“今日天黑前,小公子看了会儿便去告知大人了。”红鬼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中,有着一股子还好没自己去告诉墨寒的庆幸。
墨寒的眉头再次皱起,他往前走了两步,显然是要去北方看看。可是,眼神又不放心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和白焰在冥宫等你回来。”我道。万一那里真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了,我也怕过去给他添乱。
墨寒略微沉思,走回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和我一起去。”
“爸爸我也去!”怕我们丢下他,白焰忙跳了起来。
“嗯。”
墨寒召出黑麒麟,我们一家人坐在上面快速朝着北方飞去了。同时,墨寒也让红鬼派鬼去通知墨渊了。
带上我,墨寒是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又遇上什么危险,他来不及救我吧。
所以,他宁愿带着我一起去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也不要让我和白焰留在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冥宫之中。
烟火所在之地,是在冥界极北的死地。
那里,数不清的鬼兵解开封印站在了原地,齐齐看向了一处。烟火便是从这里绽放出来的。
每升起一朵烟火,便有一只鬼兵从地上挣扎而出,矗立了起来。
联想到刚刚白焰数到了四百多朵眼花,加上我们赶过来的时间里烟火一直在绽放,这里少说也有上千的鬼兵了!
只是,它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而是都看着同一处,几乎都将那里围成了个圈。
谁在那里?
我正要仔细望过去,却见墨寒的眉头皱了起来。白焰拉着我的衣袖,轻声问我:“妈妈,二婶在那里,不会有危险吗?”
纳尼!
我急忙集中起注意力来,果然凌璇玑的气息从鬼兵中传来,但是非常的淡,应该是在什么隐藏气息的法阵之中。
她在那里个什么?
我猛然想起她之前在冥宫花园里鬼鬼祟祟的模样,当时她在做什么?她还在告诉我了什么事,是什么来着?我怎么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