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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早就习惯自己师兄冷嘲热讽的态度了,也没有当一回事,她本就是乐观的性格,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凭她是鬼扬子的女儿,再古怪离奇的症状也见识颇多,因此也稍微定了下心来。亦步亦趋得跟着去了凤鸾宫,一边暗暗打量四周。
南楚国的皇宫虽然富丽堂皇,轩昂俊丽,雕梁画栋极尽奢侈,凤鸾宫却是完全别有一番天地,走进去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到了什么世外桃源,幽静雅致,进了垂花门,前院花团锦簇的,落英缤纷,起了一场风,卷的漫天的交织的花瓣,地上就跟花瓣织成的地毯一层一层,踏上去软绵绵的。
转了好几个弯,景色的风格不断变换,却一点也不违和,走了好一会儿,她才看见矗立的一座华丽的宫殿。飘雪自认为自己还算是跟着自己的父亲走南闯北的有些见识,一时之间也有些呆愣,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吧。
“发什么呆,警醒点。”白斯年扯了扯飘雪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东张西望的,飘雪才回过神来。她就是心再大,也注意到房间内的沉闷气氛。隔着一道珠帘,只能看得清宽敞的内室几道人影。
“进去吧。”一个太监出来传唤,示意两人进去。
两人进了内室,没有听到吩咐也就先站在一旁。看南楚国这般慢待,只怕他是对他们两个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飘雪心里有些愤愤,不过她也不是愚笨之人,也知道自己任性归任性在南楚国的皇宫里耍脾气,这绝对是不要命的节奏。
内室的空气就跟停滞了一般,寂静的落针可闻,只听得见,瓷羮碰撞瓷碗的清脆声响,她心里疑惑,这南楚国的皇后不是昏迷已久了,怎么喝药,小心翼翼抬了抬眼眸朝着床榻瞟了几眼,绣着并蒂莲粉色床帘放下一半,勾起一半,只能隐约看见梨花雕花拔床上躺着一个人。却是看不清楚面目,但是坐在床沿的建元帝的所有动作她几乎都能收敛眼底。
只见建元帝轻轻舀了舀黑色的药汁,捧起碗喝了一口,往床榻俯下身,周而复始的动作,飘雪这个角度能看见建元帝锋利如刀削的侧脸,棱角分明的,看到他的动作,飘雪顿时有些呆滞,她老远都闻到到药汁的苦味,看他面无表情的一口一口的,动作娴熟,显然是经常这样做,这建元帝真是传说中对自己的皇后一往情深的,她原先以为还有夸大的成分在,如今见了才知道不仅没有夸大,反而处处令她惊诧。她到是对这南楚国的皇后越加好奇了。
不仅是她,就是一直波澜不惊的白斯年心里也暗自称奇的,南楚国的皇帝自然不是个善茬,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刚硬暴戾,低眉深目的,一双狭长的眼眸射入寒星的,身躯高大健壮,一看就是行伍出身,浑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威严气势,到是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凶神恶煞,威风凛凛的一个男人竟然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建元帝司马骁翊喂完药汁,头也不看,直接把碗递出去,一旁的宫人立刻捧着托盘接过。
“你们谁看病?”一阵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司马骁翊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两人一眼。
“是在下,这是我师妹给我打下手。”白斯年不卑不亢说道。
建元帝也不起身,大刀金马坐在床榻边缘,示意两人开始。
“启禀皇上,我们这门医术有一项规矩,就是不得在外人面前展示,还希望皇上能行个方便。”白斯年看了一眼低着头当鹌鹑的飘雪一眼,坚定对上建元帝深沉的威严的眼眸说道。
司马骁翊沉吟片刻,看白斯年始终不卑不亢的,对上他的眼神也没有躲闪,半响才冷冰冰漠然开口道:“给你们一炷香,只是朕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治不了这病,今日也不必走出宫门了。”
他站起来也不管两人是什么表情,抬脚甩袖走出屋内,一旁伺候的宫人也鱼贯而出。
等建元帝出去了,关上了门,房内的空气也跟流动起来,不至于那么压迫人。
“师兄这回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飘雪掏出工具箱,讨好朝着白斯年笑道。
白斯年冷哼了一声,道:“少贫嘴了,今天也不知道出不出的了这道宫门。”
“师兄,你可是师傅最器重的弟子,师傅的本事也学了个十之八九的,嘿嘿,要是旁人肯定是没有办法的,不过师兄我相信你肯定是可以处理这种小病症。”
“还不赶紧的搭把手,撩起帘子。”白斯年懒得搭理她的贫嘴。
“哎。”飘雪也知道自己理亏,十分殷切的又是拿工具箱,又是撩起另外一边的床帘。
等她的视线移到床上时,她的动作瞬间一滞。
“磨磨蹭蹭的。”
“师兄,你快看啊。好漂亮啊。”飘雪忍不住叫了出来,一想又是觉得不大对劲,随身坐在床榻边缘研究床上的人的面容,苍白的小脸宛如莲瓣,大概是躺的太久的缘故,肤色有些不健康的白,覆在眼帘浓密如羽扇一般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嘴唇失了血色,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清丽绝伦,鸦羽一般的如瀑的长发垂在两侧,映衬的她更是雪白的就跟是冰雕玉砌的一般。孟一眼看上去,活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白斯年瞪了飘雪一眼,飘雪眼神黏在床上的人身上,没有看到,直到她被白斯年扯了下去,飘雪才回过神来,有些讪讪的,看一个女人自己走了神,也是有些丢脸。
白斯年凝神屏息,专心致志给柳清菡查探病情,看了她脸色,手指搭在她的手臂脉搏上号脉。越是查探眉头越是皱的深,以至于本来欣赏床上的人美貌的飘雪也有些心急起来。
“怎么样了?”飘雪着急又问了一遍。
白斯年摇了摇头说道:“气若游丝,只怕是师傅来了也没有用。看着倒像是离魂症。”他若有所思。
飘雪遗憾看着床上的人说道:“天妒红颜啊,长得这么漂亮,就这么死了也太遗憾了。她这皮肤还真是好,要不是知道她生病了,看她这样还以为是在睡觉。”她感叹完,才猛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一件事,瞪大眼眸:“糟糕,师兄我们俩这回是真的完了,那皇帝看上去那么凶巴巴的,他不会真的把我们关进监狱里!”
“你说的没有错。”
“师兄那怎么办?”飘雪六神无主的。
“现在要完了,要完了,呜呜……我不想死啊。”她指着窗外:“我们翻墙出去吧?”
白斯年看飘雪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也没有回嘴,任她叽叽哇哇的,从瓷白雨瓶倒出一粒鲜红的药丸,塞进她嘴里。他以前见过这种离魂症,这种症状十分罕见,他也就见过一例,师傅曾说过这种离魂症不是病,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种病症主要是靠病人自己能不能熬过来。他也却是治不了,微微叹息一声。
抬眼就看到急的跳脚的飘雪,他微微嗤笑一声,这丫头真是要给她一个教训不可,其实他们也不一定出不了这个宫门,只要把自己的师傅抬出来还是可以暂且延缓一些日子的,到时候再想办法,只是这些他却是不说,就安安静静看着飘雪一副急的要把头发都挠成鸡窝。
“师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翻窗户逃跑了,不过我们把这姑娘带上吧,指不定我爹有办法。”飘雪到是宅心仁厚,只不过这馊主意白斯年还真是不敢苟同。斜倪了她一眼。
“我们要是真敢把南楚国的皇后拐走,只怕就不单单是杀头了。”白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师妹脑袋怎么长得,时而糊涂时而聪明的,一时有些无奈说道,只怕他们要是动了这个念头,估计连这个门都出不了了。
柳清菡只感觉自己脑袋一阵胀痛,似乎听见耳畔有什么在说话,眼眸一睁,就看见古色古香的粉色床顶,她回来了。柳清菡赶紧瞥了瞥自己周身,穿着雪白的亵衣亵裤。
她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也不穿鞋,赤脚踏在毛毯上,就看见一个青年和一个十七八岁女扮男装的女子,两人似乎是在说什么。
柳清菡顿时柳眉一皱,这是她的寝殿没有错,但是这两个人是谁。
“师兄我们翻墙吧。就快来不及了,这都快一炷香了!”
“你翻吧。”
只见那少女果真是要翻墙,那青年不咸不淡说道:“外头有重兵把守,你若是变成鸟飞出去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啊?”飘雪这才看出点门道,正要说什么,抬起眼眸就看到不远处的白色身影,瞬间一呆,立刻喜悦回过神来,顿时眼睛亮了:“我们不用翻墙了。”
柳清菡浑身没有力气,只能扶着床沿,脚下虚脱,差点栽倒,一个柔嫩的身子扑过来,一把把她架住,柳清菡才没有直接栽倒在地。
“你没事吧?”
柳清菡摇摇头问道:“你们是大夫?”
飘雪不住点头,笑嘻嘻道:“是啊。”这回不用死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扶着柳清菡到床上,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看她几眼,长得还真是好看,若她要是有她的一半她都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过这她年纪看起来还真小,她想起建元帝刻板威严的脸庞,老是不老,只是跟面前的人有些不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