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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灵正躺在床上哭着,眼泪从两颊流淌下来浸湿了枕头。我走近她床边一看,原来是睡哭。我彻底松了口气,她肯定是在梦中梦到了什么伤心事。
看着她柔弱无助的样子,我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触动了。我拿起床头桌上的盒抽纸巾,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孟灵用力抓住我的手,闭着眼睛痛哭着叫出了声:“小川,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她此刻完全没有白天的冷傲,倒像是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猫。她的身体柔弱无骨,瑟缩地钻到我怀里,胸前两团柔软的山峰隔着衣服温暖着我的胸口。我明显感觉她的呼吸有些不均匀,嘴里低声地呓语着:“小川,别离开我。我看见你满脸是血躺在我的面前,我害怕,我不想失去你。“
我轻轻地抱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放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睡着的样子很迷人。我以为她睡熟了,就轻轻地把她躺靠在枕头上。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充满了杀气。
”呀!你这个流氓,滚出去!”她从被窝中抬起脚踢向我的胸口,我整个人翻滚到地上浑身发疼。
我揉着肩膀坐在地上辩解:“你别冲动,你听我解释。”
她杏眼圆瞪地指着门口:“谁要听你解释!马上给我出去!”
“我刚才在隔壁听见你哭,以为你得了抑郁症要自杀,我才赶紧冲过来撞开门,发现你在睡着哭,我好心过去给你擦擦眼泪,是你自己抓着我的手臂要往我怀里钻。”
也许是气恼我发现了她的隐秘,她羞怒地指着我喊:“不许再说了!出去!”
”行,我出去。”我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退着往门边走去,走到门口时好奇地来了一句:“小川是谁?”
她生气地嚷叫:“跟你有什么关系?滚出去。”
我厚着脸皮回过头来问:“这个叫小川的男人把你抛弃了?
“滚出去!”她抱着被子呜呜地大哭起来。
我心想坏了,又把她给弄哭了。赶紧返回来在她床前弯着腰赔礼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她没有理我,把头埋进膝盖里啜泣着。我又赶紧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别哭了。”
她哭了好一阵子,我就在旁边站着。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眼,我连忙把纸巾递过去。她伸手接过擦着眼泪说:“你走吧,我没事。“
我说:“真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我只是觉得人总不能沉浸在过去,你也是学心理学的,我知道我没办法开导你。但是小川他如果地下有知,他也不希望你整天活在痛苦里,他也希望你能走出过去的阴影。”
我说完这番话转身往门口走去,孟灵却出声叫住了我:“哎。”
我回头:“什么事?”
她低下头轻声地说:“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才对你这么说,我不希望你走小川的老路。”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地方。不过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那个恨我到入骨的女人。
我回到房间躺床上盖着被子琢磨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赶到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孟灵已经坐在桌上看书了。她还是昨天白天那副高冷的样子,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我坐在桌上从抽屉中拿出信纸和笔,开始酝酿着词句写辞职报告。孟灵对我的举动颇为在意,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写辞职报告。”
她脸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拿着写好的辞职报告出门去,她在我身后喊了一声:“刘良。”
我意外地回过头来问:“什么事?”
她紧张地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经过,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淡淡羞色说:“昨晚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这样的一个小美女在我面前温言软语,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连连点头。她又接着补充说:“监狱里的人们都不知道我和阎小川的关系,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我说:“你放心,今天我就要辞职了,就算离开这里,我也会把它烂在肚子里。”
她轻声笑着说:“谢谢你,其实,我不是要赶你走,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你。”
“我知道。”
我匆匆地下楼,走到卢雨中队长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开门一看,另一个陌生的女人也在里面,那是中队的指导员张燕。两个女人一个坐在沙发椅上,另一个坐在桌子前,亲密地交头接耳交谈着。张燕这个冷面熟妇今天竟然穿着便装,白色半透明蕾丝裙勾勒出紧绷的臀部挤压在办公桌上。
卢雨穿着制服,身上有股风流潇洒劲儿。她看见我进门,微笑着朝我招手:“小良,快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看了看坐在桌上的张燕,心想反正不是什么私密事,便直接开口说:“卢中队长,我要辞职。”
卢和张用微妙的眼神相互对视了一眼,卢雨中队长诧异地问我:“你怎么刚来一天就要走?”
我搓搓手支吾地说:“我觉得我不能胜任女子监狱这复杂环境中的工作,总之说来话长。我想要辞职。”
张燕冷着脸训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是你家厕所?”
我心中不忿,这女人的嘴怎么又脏又毒,是不是吃男人的东西吃多了?
卢雨亲和地招呼我:“来,坐下说。”
“按理说工作岗位不顺心,来去是你的自由。但是咱们监狱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你要走我不强留你,打个辞职报告吧,我给你递上去请监狱领导批准,另外准备好二十五万违约金。”
“啥?二十五万?”我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卢雨故作惊讶的说:“你不知道?你没有仔细看过合同?”
“合同在哪?拿来我看看。”
张燕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生气地说:“合同签过以后就存档了,你想看就看?”
卢雨在旁边纠正她的话:“合同一式两份,其中一份已经送交档案室存档,另一份在我这里应该交给你,你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卢雨从抽屉中取出的合同,一页一页翻开仔细看,果然在违约金那一项中写着二十五万的金额。我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昨天签的时候竟然没有看清楚这条,最下面的乙方签字上已经写上了我的大名,再也无力回天了。
我从张燕的双眼中看到一丝冷笑,卢雨看似亲和的脸上也隐藏着奸诈。妈的,你们两个老戏骨一唱一和在这里逗我玩吧,这纯粹是个圈套。
我拿着合同站起来说:“卢姐,张姐,辞职的事我还是回去考虑考虑吧。”
卢雨翘着腿稳坐在椅子上,一副吃定我的样子,说:“那行,你回去考虑吧。”
我彻底吃了个鳖,拿着合同在楼道里左思右想。如果辞职,我不但丢了饭碗,回到以前奔波穷困的日子,还欠下二十五万的外债。二十五万我还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如果继续干下去呢,我就有可能陷在那个女人设的圈套里,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心想这女人是要逼死我呀?这合同的条款恐怕就是为我定制的,以我现在在监狱里的工资,一年不吃不喝也就将近五万块钱,干完五年才能挣够这二十五万的违约金,合同的期限也正好是五年。靠,五年时间我少待一天都不行。
我拿着合同回到楼上咨询室,刚进门孟灵就问:“怎么样?送出去辞职报告了吗?”
我阴沉着脸说:“没有,我不辞职了,辞职要交付二十五万的违约金,我拿不出来。”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合同上好像有这么一条,但是你也不能放弃了呀,是钱要紧还是命要紧?”
我回过头来反驳:“别说得这么危言耸听好不好,我是来监狱里上班又不是去打仗。”
孟灵也冷冷的沉下了脸:“辞不辞职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把好心当作驴肝肺,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她把书扔在桌上匆匆地走了出去。
我对着她的后背问:“哎?你去哪?”
“你管得着吗?”
这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脾气大,都是缺少男人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