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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帮帮妈呀。”杨之琳没有杨夫人沉得住气,再说,主谋是杨夫人不是她,她现在只焦急,眼看和萧鉴明订好的赌约她再次要落败了。
一次,两次,都输的话,她和杨家在萧鉴明的心里岂不是变成无能的了,怎么让萧鉴明承认她是萧家最合适的儿媳妇。
她的夜白哥怎么办,就此送给顾暖那只妖精吗?
“爸——”杨之琳咬着牙,边拽起了自己父亲杨柏心的手臂。
杨柏心回头看了她一下,说:“你这么喜欢那个男人?”
“爸,你之前不是见过夜白哥吗?不是夸过他吗?”杨之琳说。
是,之前他是见过萧夜白,而且,现在想来,说不定都是萧鉴明那只老鳄鱼故意安排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让他们杨家人上套。没有想到,萧鉴明对自己的儿子自信到这个地步,肯定儿子一定能把他们杨家人勾引上套。
只是萧鉴明万万没有想到吧,没有想到自己儿子没有按照自己的版本走,自己找了个女人,要是,萧夜白真的和老子如出一辙,把他们杨家女儿勾上手了。
不。
杨柏心突然想到这,觉得更不可捉摸了,不可捉摸萧家父子的想法。
说萧夜白把杨之琳勾到手娶回家,那么,杨家就此会都顺从萧家的想法去做吗?
不可能。
他们杨家什么人来着?能受人操纵?哪怕是亲家都不可能指挥他们杨家。
所以,不如把他女儿的胃口先钓了起来。
杨柏心骤然脸色一变,很是生气,把自己女儿的手甩开,便是一顿臭骂:“没用的东西!我让你自己搞定,不是让你给家里扯上麻烦的?你一个男人都搞不定,要回来求家里,我们杨家出你这种女儿做什么?”
杨之琳被对方这一甩,早已呆了,更没有想到,之后自己父亲对于自己一场劈头盖脸的臭骂。从小到大,杨柏心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为什么?
委屈的,豆大的泪花在她眼眶里滚动。
杨夫人赶紧站了起来,阻止自己老公往下说,道:“你这生什么气呢?明明是外面的人欺负我们的孩子,你骂我们自己的孩子做什么?你这是糊涂了吗?”
“我糊涂?”杨柏心一只手指到自己胸口上,又指到老婆心口上,“你自个儿扪心自问,是不是,要被她这个败家的女儿,给拖累了。”
杨夫人努力地控制住情绪,说:“当然不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儿——”
“你话说的轻巧。”杨柏心可一点都不准备对自己老婆女儿留情面,“你不想想,你这次出去带多少钱出去的,一分不赚都赔光了不说,还有,你现在搞出犯法的事来,我需要找多少人去帮你堵这个口——这些你都不计算的!”
杨夫人绷着嘴唇,明显一样的生气,很生气,道:“你放心,我不需要你出手帮忙,不需要。我和之琳都不需要你,够了没有?”
眼看杨夫人一怒之下好像要走人,杨柏心冷笑一声:“是去找你的男小三吧。看他能帮你多少,你不要忘了,他还是我底下的人。”
杨夫人的内心突然一寒。
杨之琳早在旁听父母吵架时傻眼了。
什么,她妈妈有外遇?什么时候的事?
不对,她父母在外面形象老好了,是远近闻名的楷模夫妻。
“有什么奇怪的?”面对女儿这幅好象诧异的表情,杨柏心冷淡着吐了一口唾沫,“你妈崇拜某皇室王妃,想有样学样,认为我搞外遇,她就自己跟着搞。只是她搞着,搞到我下属去了。通常来说,当人太太,也就这点本事。”
杨夫人一声气一声长短地喘息着。
杨之琳看看她的脸,感觉她的脸色很难看,这同时貌似佐证了杨柏心的话没有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杨之琳的手脚有些发抖。
“女儿就是被你惯坏的。”杨柏心继续骂老婆,“如果,她知道你我的事,能对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早破灭了的话,也就不会上了人家的套,现在好了,她到现在都抱着幻想,以为男人真的可能爱她吗?”
杨夫人猛地转过身来,对着老公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不要把你肮脏的见不得光的事,推卸到一干二净,明明是你自己干出来的好事,偏要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要不要,我把你那男小三叫过来,当面对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你怎么发神经了吗?不就是因为我动用了你的存款吗?你给您那些小三的存款,我把它们用来支持我们女儿,你心疼了!”
“爸,妈,你们都少说两句!”杨之琳冲过去,拨开他们两个快扭打在一起了的身体,“不要吵架,我求求你们不要吵了,不就是几块钱的事?!”
听见女儿后面那句几块钱,杨夫人都愣了下,有些傻眼。
杨柏心发出一连串的冷笑,都快无语了。
手指再次指到杨夫人头上:“几块钱?你这么教她的?几块钱?”
“行了!”杨夫人冲着他的指头一阵怒吼,“我这么多年为你累死累活的,拿你几个钱你就这么生气,你敢说你的小三没有花你的钱吗?我这么多年睁只眼闭只眼容易吗?”
“这全怪你自己了。”杨柏心对此没有任何反省认罪的意思,更是指责起老婆,“你生不出儿子。我这要传宗接代的。靠你这个女儿给我找女婿,我看够呛。你看看,她到现在,连男人都搞不定。”
杨之琳全身发抖着。
感觉自己整个世界突然间全部颠覆了。
她是杨家的公主,独一无二的公主,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母是楷模夫妻,幸福的一家三口,向来是媒体眼中,全世界的人眼中最幸福的组合。
结果现在突然间,自己父母亲口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之前家里的日子都是梦,不切实际的梦,小孩子幻想的童话,真相扒拉开来之后,如此丑陋如此血腥。
为了几块钱,父母当场在她面前撕破了脸。
怎么?钱真重要到这个地步?
是,她需要钱,但是如果为了得到萧夜白,她愿意把手里所有的钱都投出去不在话下。
杨柏心看看自己这个女儿,到现在,依然这幅缄默不语的神态,很明显,杨之琳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眉头登时再皱了两下,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女儿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呢?
天下男人,哪有有饭吃有房住有钱花来的重要。
只能说,这女儿,真是被杨夫人惯坏了,养得都不知道,没有钱的日子有多么可怕。
想当初,杨家一开始破落的时候,他杨柏心是跟过父辈真正吃过苦的,下乡,没饭吃,没地方睡,没有电灯,这些,杨之琳全都不知道。
杨夫人就这么教自己女儿?
好吧,自己也是瞎了眼了,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想着是女儿,人家都说女儿要富养,结果,给养出了个祸害自己家里人的畜生!
杨柏心猛地吐出口气,道:“你们现在开始,不要和那些人有接触了。”
“爸!”杨之琳第一个不依,“不就几个钱吗?给夜白哥就是了。他是我的人以后,萧家就是我们的了,我们连本带利讨回来很难吗?”
杨柏心对此深意地瞅了下杨夫人先。
杨夫人垂下脸,原先,是,她一样想的很简单。想着以杨家的势力,怎么都能压下这对鳄鱼父子。再怎么说,不就是一对商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商人做生意,不都得看他们的脸色。
可是,现在这么被套了以后,杨夫人登然有了深刻的反省。
萧家人不简单!
有头脑的人,和有势力的人,仍然有着一种可怕的区别。
“之琳,算了吧。”杨夫人说。
“妈?!”杨之琳更不可思议了,怎么母亲会突然改变了态度。
“你爸说的对,有些人,太过狡猾,阴险狡诈。所以,古今往来,才有那句名言叫做无奸不商。这种奸诈的商人,谁碰了,都是霉头。弄不好,他随时把你拖下水。”
杨之琳摇头,用力摇头,瞪着一块否决的父母:“不,这不是真的!我们怎么可能玩不过他们?爸,你找你的朋友,找爷爷的朋友,让他们马上连生意都做不成,我们这不就赢了吗?夜白哥马上就属于我的了。然后,那个丑女人,妖精,顾暖,要跪倒在我面前哀求我让我放他们一马——”
什么?
杨柏心和杨夫人同时震惊。
都不知道杨之琳私底下和对方说过这样的协定。
猛然间,这对夫妇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几乎汗流浃背。
杨柏心感觉自己的心脏快窒息了。紧随而来的,自然是他的秘书敲门进来以后,递给他的一份邮件。
杨夫人随之,扶住了书桌的桌角,一阵腿软。
啪!
杨柏心把邮件狠狠地砸到了杨夫人脸上。
对此,杨之琳尖叫一声,刚来不及喊停父亲的动作。那杨柏心猛然转过身来之后,一巴掌对着女儿的脸猛抽。
“住手,住手,她是你亲生的,你踩死她——”杨夫人听到女儿惨叫声才醒了过来,跑过去抱住老公踢到女儿身上的腿。
“我踩死她,我当然要踩死这个畜生了!没用的东西!废物,害物!我杨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害物!”杨柏心气得心塞,两条腿踢着女儿,又踢起老婆。
杨之琳抱着头,牙齿还是咬的紧紧的:“爸,不就几个钱吗?你说一声,放一声话,那钱不就回来了吗?”
“杨家的底子都全曝光了,不被人把老底抄了,还说赚钱?”
杨柏心这一吼,杨之琳愣了愣,看到杨夫人脸上。
杨夫人脸色苍白,呈一幅垂败样。
是,她生意失败了,被人追债,不就得拿钱摆平人。毕竟巴西不是国内,杨家的权势伸不了那么的长,而到哪里都好,反正钱是最有用的,只要有钱,哪个不听他们的。
刚好昨晚上外汇市场波动,想着可以借机小赚一把,填补自己亏本的篓子,没有想到,原来对手设计的是远不止她之前所预计的,叫做双黄计。
顾暖在前头做生意勾引设计他们,后头,赵夫人联合萧夜白,搅动外汇市场,目的很简单,引蛇出洞。
他们杨家在国内赚了那么多钱,早就被人妒忌到眼红了,被人说是靠着大树发财的不劳而获的,不明来历的钱。是真是假都好。反正,杨家肯定是要把资产转移到海外的,以免国内一个风吹草动,这钱打了水漂。
杨家这笔海外资产转移到哪里,当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瑞士银行这样一类对客户*保密到极点的银行。因此,要追寻杨家资产具体在哪儿,杨家如果不动,不动用这笔资产,根本露不出尾巴给人抓住。
这不,顾暖和赵夫人这样前后配合,一搭一唱之后,杨家露出了马尾,杨夫人被抓了个正着。
要说最厉害的,当属顾暖,打了个杨夫人个措手不及,一下子亏大了,现有资产填补不了,所以,杨夫人不得不把目光放到那笔海外银行里的资产。
杨柏心确实是不可能开自己的户头,只能说,拿太太的户头来开,这样才不会触犯到国内的相关法律。哪里知道,杨夫人被人设计之后,直接从后面捅了他一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当然是他们这个女儿了,因为不知天高地厚,到现在都执迷不悟的,真以为凡事都有人可以一手遮天。
杨柏心是把萧家人恨得要死,但是,他现在拿不了萧家人出气,不得先拿自己女儿出气了。眼看杨之琳到现在都不知道反省的,只以为家里什么事都能摆平。
“我真是,完了,什么都完了,被你们两个弄完了,你们也别想好过了,我告诉你们!”杨柏心吼了又吼。
杨之琳嘴巴哆哆嗦嗦的:“找,找爷爷——”
“你爷爷不认你这个孙女了!”
杨之琳脸色刷的白了以后,抓住母亲的手喊:“妈,我怎么不是爷爷的孙女了?”
杨夫人嘴巴里吐不出个字,现在,让她再怎么狡辩。只怕,杨家老爷子真不敢认他们一家了,要是认了,杨家老爷子要去坐监狱了。当然,他们一家也逃不了这个厄运。
说回实在话,萧家人对他们设计这么个套,肯定有原因的。
杨夫人稍微冷静下来,和老公商量:“要不,问问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杨柏心冷笑一阵:“我当然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了。问题是,这当然是给不了他们的。那是一群,比他们更难对付的人。”
“爸!”杨之琳跳起来,喊,“那我们,和夜白哥他们站在一起,对付其他人不就完了?”
所以说女儿单纯就是单纯。
杨柏心揉了两下眉心,对一边一直等待回话的秘书吩咐:“打个电话给萧董事长,约个时间见面。在这边——不,到巴西见面好了。”
他们现在在美国的这个家,没有多少人知道。
秘书应声而去。
杨柏心瞪了下这对母女:“收拾收拾吧。”
杨夫人低着脑袋不说话。
杨之琳摸着胸口松口气,说:“爸终于想明白了,早知道,和夜白哥他们联手,一切太平。”
杨夫人抬头,望了眼女儿,嘴唇哆嗦了下,终于没有说出话。
像她老公说的那样,他们这女儿,已经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了。
*
巴西
听说萧鉴明要来视察工作。
瑶姐从方永兴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呀了一声:“果然,肯定出什么大事了。”
“什么大事?”方永兴问。
瑶姐开始神秘兮兮地说起:“本来,那些和我们作对的人,突然间一百八十度转变,全回头来求我们了。”
“求你们做什么?”
“做生意呀。”瑶姐说起这几天宛如风雨雷电的变化,那真的是坐过山车一样的刺激,说,“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猜猜,她原来早关注到我身上了。”
说的是,顾暖找出的那个纸杯设计,其实,源于正是当年赵氏有这么个推向普众市场低端消费群体的企划,需要一些方便大众饮用的红酒杯子。这些杯子,在瑶姐自己办公室里,堆积在瑶姐办公柜里的角落里。
瑶姐当年,为赵氏设计俱乐部工程时同时帮赵氏设计了这些杯子,但是,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了,因为她每天承接的项目很多,这样的小设计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可那顾暖是火眼金睛,去到她办公室才几次而已,把她的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摸透了的样子。
回想起这些细节,瑶姐都暗暗生怕,更别说那些对手会怎么想的了。
方永兴听了她这些话之后,笑了一声,说:“这可能要怪的是,你们总监了。”
“啊?”瑶姐愣了一大下。
展大鹏扮演了什么角色?
“关于你的事,我肯定说的少,基本没有和她说过什么。不是你们总监和她说的你有多么优秀,那就是你底下的人,或是唐庆中说的了。她也绝对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关注的人。”
说来,可能真的是方永兴比较了解顾暖,一下子说到了顾暖真正的厉害之处。
确实,人脑容量有限,顾暖哪有这个本事对什么人都多加留意来个火眼金睛。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只是在需要的时候用上,不可能时时都用,会用坏的。
瑶姐叹一下,不由地微笑:“你这是变相地夸奖我恭维我?我告诉你,我职位比你低呢,你拍我马屁没有什么用。”
“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拍人马屁的,所以,我实话实说而已,不是故意捧你,你的实力在那里。”
瑶姐沉默了一下,她的实力到哪里去,她自己很清楚。因此,认真厉害的人,还是顾暖。你想想她多少年前设计的杯子,赵氏不见得用上了。但是,顾暖是识别千里马的伯乐,一下子挖掘出她的杯子真正的用武之地。
只能说,有这种伯乐在,什么千里马,都愿意为这个伯乐付出一切,因为,有价值。
做人员工,最怕自己上司是个瞎子,一直都看不出底下员工的优秀和潜力之处。这样底层的员工能有干劲去为其拼搏吗?
只有一个优秀的管理者,一双真正伯乐眼睛的人,能成为王者。
瑶姐承认:“当初,她喊我来的时候,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多,不过,到现在了,我找不出理由为什么不支持她。”
方永兴只是呵呵笑了两声:“你现在才领悟,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多少有这种感觉了。当然了,她比那会儿刚进公司时,因为被众人刁难站在饭堂里发呆的时候,要上了不止一个台阶了。”
“怎么说?”回想到那事儿,瑶姐跟着兴致勃勃。是,顾暖好像,在短短这么几个月里,已然是脱胎换骨的迹象了。
“面子。”方永兴只说了这两个字。
瑶姐眨着眼,一阵无声。
说到面子,可远不止新人的问题了,是人,无论年纪多大,无论是做到什么地位的人,都避免不了这两个字的折磨。
而且,国人的爱面子,都已经上过春晚,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了。
顾暖听说了公公要来。
是赵夫人和她说的。
眼看,她这边帮赵氏,刚把咖啡市场打开了一个角,正忙活的热火朝天。赵夫人把她找过去,说是,可以把工作逐渐先交给她儿子赵梓荣去做。
顾暖想想,确实是,都拒绝了当人家企业的CEO,该帮的忙都帮了,是时候,把权力移交还给人家。
说起来,说是人家想聘任她当CEO,却是没有一个赵家人真正和她提起这个议题。
刚好,赵夫人这次私底下和她说真格的:“我想请你,我丈夫,我儿子都同意,但是,夜白一口拒绝了。”
大白小朋友死活都不可能让其他人抢自己最牛最能干的老婆。
哼。他老婆娶来给他自己用的,能被人粘着吗?
去去去!
再黏,亲戚不用做了。
小朋友的心思,顾暖早就不用想都猜得到,她的嘴角微微浮现出了一个弧度,一个酒窝,好像隐蔽的一朵玫瑰花绽开了一瓣儿一样。
赵夫人看着她这个表情,若有所思的:“你和我一样,很少笑。”
顾暖立马敛了敛,低下头,道:“失礼了。”
“没有什么,你老公的大姐,是我的儿媳妇,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赵夫人语气温柔地说。
顾暖没有答应说话。她老公的亲戚,只能说是她老公的,是不是她的,难说。
做亲戚,其实最该做的是,公私分明,而不能像邱三姑那样,凡事都拿亲戚来说,把好亲戚,都变成坏亲戚了。
亲戚自然而然变成最不可以信任的词汇。
赵夫人是个聪明人,自然都知道这个道理的,和她继续说:“主要是,夜白这个孩子,我和我老公一直都是看着很喜欢的。”
这点,顾暖早看出来了,点了点头:“夜白也说,很感谢夫人对于他的厚爱。”
赵夫人笑:“厚爱谈不上。”
“怎么谈不上呢?夜白一些技巧,不也是跟夫人学的?他母亲早逝,夫人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像母亲一样的感觉。”
赵夫人在愣了下之后,看着顾暖的眼里又多了一层深意:“你很会说话。”
“夫人。”顾暖笑了笑,“我要真是很会说话,不会到现在,都得罪着他的几个姐姐——”
“和他爸是吧?”赵夫人似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于是,借机说起以下话题,“他父亲说是有事要过来,因为隐瞒不了具体行踪,毕竟现在长达的处境你知道的,他父亲作为董事长,一举一动举足轻重,如果有意向外面隐瞒行踪,反而有引起市场内投资者内心产生对长达的怀疑的嫌疑。因此,他公开的行程里,会有一天,提早过来,你坐上车,去见他。”
赵夫人如此拐弯抹角说到最后那句最致命的话,可能连赵夫人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说完目的,拿起杯子一直喝起了花茶。
顾暖神情平静,似乎早就对此做好了一切准备。
这不由让赵夫人有些微微的吃惊,是想,莫非,在她的心里,早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了。
说回来,顾暖和自己的公公,虽然在公开或是私下场合,都是见过面的,可是,因为萧鉴明不承认她,作为公公和儿媳妇的第一次单独正式的会面,一直没有。
顾暖对此没有一点的不耐烦或是不高兴。
汤叔于是对顾暖的评价是,如果顾暖真是意图攀上萧家这条高枝的麻雀,并且是处心积虑的一只狐狸精,那绝对是——从来未见的,最不要脸的。
因为顾暖压根都没有表现出来一点羞耻心,反而是表现出的一切的理所当然。仿佛,萧家接受她这条狐狸精,是合情合理的,没有什么需要感到狼狈羞耻的。
更别说,像萧奶奶说的没有面子。
不,
顾金融体现出来的是,萧家要是真不迎接她这个儿媳妇进家门,才是自己打自己面子的。
你说,这让不让萧家人感到生气。
反正,萧奶奶心里是有些赌气的,因为那次在萧家里,和顾暖那次对话,萧奶奶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孙子找来的这个媳妇,是一块硬骨头。
没有老人会喜欢一个有自己主见的,尤其像顾暖这种太有主见的晚辈。
萧奶奶一样。所以,那会儿看见杨之琳一个劲儿的乖巧讨她的喜欢,哪怕是装的,老人家心里也高兴。不像顾暖,连佯装一下都不会,只会冷梆梆*的。
大白小朋友,一早上,因为要陪着自己大姐夫出外办公。因此不在酒店里。在这个时间段赵夫人找来顾暖说话,可谓是时机刚刚好,便使得特意安排的痕迹都过于明显了。
恐怕,赵家人大概想着和大白的感情不错,因此,不会顾虑到大白之后会不会对他们生气。
顾暖自然而然接受了赵夫人的提议,可以说,她对此次会面没有的选择。因为那毕竟是自己的公公,迟早,需要见这么一面的。
所谓嫁人嫁人,嫁的不是他这个人,嫁的是他一家子的人。正是这么个道理。
顾暖怎会不懂?她都做人媳妇好几个月了。
也没有需要去和他特别做汇报,是他爸又不是什么凶猛禽兽的,再说,她有保险丝,不怕他爸那条老鳄鱼。
她顾暖要真是会怕那条老鳄鱼,早就在第一次董事局会上碰面的时候,腿软了,更别说后来配合老鳄鱼演戏。
似乎,在萧鉴明的心里,一样对此有所预感。
两次见面,这个儿媳妇,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从来没有和一般人一样的畏惧两个字一说。
听说他儿子,曾经把她比喻为白花蛇。
确实是很形象,很准确。
萧鉴明眯着老眼,心里想着。
一条白花蛇,在鳄鱼面前游来游去。鳄鱼肯定不是饿到极致的话,对这么一条有趣的白花蛇,一点吞吃的念头都没有。
他儿子有这个感觉,他有这个感觉,想必,其他鳄鱼一样有这种感觉。都在,等待着这条白花蛇能干出些什么似的。
眼见她一步步成长,一步步的,迈上了更高的台阶,他儿子在她后面推波助澜。
萧鉴明对身旁的汤叔说:“准备茶水吧。”
汤叔问:“什么茶?”
“她当初给陈家铭冲了一杯什么茶来着?”
“杭菊。”
“有点偏凉,放两颗红枣吧。”萧鉴明说。
汤叔眨了眨眼睛,一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萧鉴明这下,这么快,要改变态度,体贴起自己儿媳妇了。
萧鉴明对于自己所说的话,自然是从来不会多做一句解释的。
汤叔赶紧去找杭菊和红枣。
要知道,这里是巴西,不是国内,上哪儿能否找到这些国人的东西都难说。
顾暖坐着赵夫人安排的专车,在他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他们下榻的酒店出发,一路开,开到了海边。
里约热内卢是靠海的城市,这个季节,虽然游客不是最旺的季节,但是,海边这道里约最美丽的风景线,依然是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见面,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因为,萧鉴明,她的公公,看起来,是那么一个严肃的,在外界和媒体眼里,素来是个不解风情,只知道埋头工作和训练的男人。
实际上是怎么样的呢?
海滩,阳光,沙滩,冲浪板?哪儿有严肃到极点的工作气氛。
顾暖其实认真一想,倒也不难理解。想她老公吧,在外界眼里从来都是个纨绔,最好玩的。
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大白这骨子里的基因遗传谁,还不是这条老鳄鱼。
谁说老鳄鱼不玩的?
老鳄鱼玩,玩起来,比起谁都可以更凶。
萧鉴明六十岁都还在冲浪,不过,这是极少人知道的事罢了。而且,一般人听了也都会摇头,说是造谣。
要不是现在身体真的不好了,看着如此美丽的海景,萧鉴明真有种冲动下海玩一把。
玩兴,造就了这对萧家父子。
顾暖一步一步台阶,走上木梯的时候,心里想着。
高一米的高台上,面对大海,萧鉴明放眼浏览海景,双手叉腰,身上穿的,不是什么严肃古板的西装,是一套相对颜色较为和缓的休闲装。
和大白一样,白色的。
他一只手掌,甚至搭上了眉头,观赏起了远处的一条游艇,嘴里振振有词地说:“如果有时间,约上老赵那两口子,出个海,倒也不错。”
只怕赵家夫妇心里仍在焦急生意上的事儿,毕竟赵氏要重新完全振作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不是说翻身就能马上翻身的。没有这个心情陪他出海游玩。
萧家父子的人生态度,一看,就知道高人一等了。
能玩,能放得下生意,说白了,对钱能放得下拿得起。这样的一种人,你说他不成功都难。
在汤叔的一声提醒之下,萧鉴明的注意力,似乎才从海上的美景回来了,注目到自己的儿媳妇身上。
“坐吧。”萧鉴明淡淡地说。
声音,温和,不见起伏,让人反倒摸不清其情绪和想法。
顾暖按照汤叔的指引,走到了萧鉴明那张白色的沙滩躺椅对面,一张亚麻色的藤椅坐了下来。
随之,汤叔上茶。
萧鉴明自己先端起茶杯,说:“试试吧,你喜欢的杭菊。”
顾暖道:“我其实最喜欢喝白开水。”
这算不算顶了公公的嘴?
汤叔是没有想到她一来,萧鉴明都没有下马威呢,她先来这一招。这真的是,史上最无畏的儿媳妇了。
汤叔冒了身汗。
萧鉴明嗯了一声,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说:“夜白和你回去,见过你父母了。你父母怎么想的?”
“他们想的很简单,自己的孩子喜欢就好。”顾暖不会说恭维自己父母多好的话,只说实在的。
是,自己孩子喜欢,莫非总阻着?问题是,这种事,拦都拦不了,还不如乐见其成。
“你爸妈,是实在人。”萧鉴明道,“这点实在,看来是把你造就出来了。”
老鳄鱼这话,不知道是夸是贬义,然而,一双眼睛里流转的高深,是显而易见的。
顾暖坦白地问:“董事长,找我出来,不是为了谈我的父母吧?上次董事长在电梯里说了,要我好好工作。我想来想去,莫非,所有女人都不可以结婚,只可以工作。”
汤叔直接走到角落里去了,以免被射偏的子弹击中。
萧鉴明貌似被她尖锐的牙齿给逗乐了下,不由自主地低笑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实在。要不是,那是我儿子,我怎么都管不到你身上来。”
“都是因为,都是你儿子女儿的缘故吗?”
话题,瞬间转到了中心点。
萧鉴明脸色仿佛被一阵海面上吹来的冷风给吹的,登时硬了不少,仿佛是永远击破不了的一块铜墙铁壁,道:“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我承认,你很聪明,所以,你都看见了,都知道了,那就应该明白。像你父母一样,任何父母都是自私自利的。如果杨家人这次过来,愿意接受条件,我同样的,只要是为了我的孩子好,把我的孩子救回来,我会同意他们提出的和解协议。”
汤叔拿拳头捂住了嘴,想着,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顾暖怎么算都没有算到吧。他抬起的眼睛,在顾暖脸上扫了一下。
顾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低着头,仿佛在看着哪里,说:“是,父母都是自私自利的,董事长作为父亲,为自己的孩子可以自私,同样的,夜白和我,为了我们自己的孩子,当然一样可以自私到底。——我怀孕了。”
被清空的高台上,除了他们三个,只有一阵阵的,没有绝耳的风声。
汤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两股力量夹在中间,几乎要爆了。
再看萧鉴明,那脸色在海风里,不知是不是被遮盖着,让人看不清楚。
汤叔心里想,其实,顾暖这颗炸弹扔出来,应该早有所料才对。
可问题是,看起来,萧鉴明还是,多少受到了内心一点震动。
“要让我打掉孩子吗?”顾暖抬起眼,吐出这话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这是,真正的让萧鉴明脸色骤变。
汤叔都害怕了,生怕萧鉴明病情发作,刚要跑过来。
萧鉴明一个手摆了下,阻止他,眼睛一眯,说:“你去楼下等着,我单独和她说几句。杨家人来的时候,你再打电话到上面通知我。”
汤叔有些犹豫,但是,萧鉴明的命令不能不执行,因此,他慢慢沿着木梯走下去的时候,一直望着坐在那里的两人。
“有什么话,你说吧。”萧鉴明道,“我知道你不会打掉孩子的。这是你的筹码。”
顾暖轻声的,宛如笑了下,说:“董事长别误会了,我刚才说那句话,只是让董事长更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夜白选择了我,原因是什么,董事长应该心里很清楚了。因为当年,夜白的母亲,和董事长,一样是这么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