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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略的翻看了一下后面的东西,傅云盈并没有发现这些方子是哪里来的。想了想,傅云盈招来了白露。
“母亲可会医术?”
“并不,夫人并不会医术,倒是夫人的娘,小姐的外婆是个神医。”虽然好奇傅云盈为什么会这么问,白露还是一五一十的答了,“可是夫人的手札之中记载了什么东西?”
“确实有,是几个药方,说是可以去腐生肌,消除疤痕的。”傅云盈有些犹豫,她也不懂什么医药,贸然去找人鉴定又怕泄露了母亲的手札。
“小姐,我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看出了她的犹豫,白露凑过来小声的说道,“小姐,夫人当年貌美如花,据说就是时常用自己调配的方子呢。”
听白露这么说,傅云盈倒是觉得不太可信。
“你才多大,我娘的事儿你倒是记得清楚。”
“我娘说的。”被傅云盈嫌弃,白露有些不满。
这倒是有可能的,白露的娘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买来伺候太夫人,因为长的喜庆,非常讨太夫人喜欢。跟在太夫人身边久了,经常见自己娘亲是有可能的。
“我娘说了,当初生我的时候,脸上生了斑,就是夫人给的方子才让她脸上一直白净到了现在。”
白露见傅云盈不信,瘪了瘪嘴,“小姐,你看这些药材也都是寻常的,不如你买来配了试试看嘛,就算是真的没用,也无所谓啊。”
也是,本来就是要留疤的,所以无所谓结果了,想了想,傅云盈把那个房子誊抄了下来交给白露,让她出门抓药去。
配成的药膏是透明的一小瓶,稠稠的,粘粘的,不用傅云盈提醒,白露每次换药之后都会轻轻的涂一层上去,等过了七八日,胳膊上的伤好利索之后,真的是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原本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这么好用。
傅云盈一扫最初的惊讶,想了想,又誊抄了几个方子让白露去配。
是一些白嫩润泽肌肤的方子。
这几日,傅云盈看完了所有的手札,对这个原本毫无印象的女子多了几分敬意。她进退有度,她学识渊博,她柔情入骨,她忠肝义胆,难怪那么多人夸她,喜欢她。
不过,自己的那个父亲,似乎有些过分。
母亲新丧不过一年,父亲就立刻娶了新妇,哪里都没有鹣鲽情深的感觉。
而且,傅云盈的心里,还横着一根刺。前世,她试图向父亲求救,可是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有父亲的音讯。
究竟其中有什么变故,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连文逸,而是她的父亲……
她恨荣王,她恨连文逸,却不知道该不该恨这个并没有见过几面的父亲。
收起烦扰的心绪,傅云盈研究着母亲留下的手札,也默默的寻觅着能厚积薄发的机会。
秋猎回来不过半月功夫就是中秋,往年的时候,秋猎定要在中秋之后才会回来,可惜今年出了诚义伯那档子事儿所以提前回来,让各家自己过节,宫里连赐宴都不曾有。
到了中秋那日,傅云盈特意打扮的清新素雅,一大早的就到门口等着马车。今日太奶奶也会回来过节,她自然不会马虎。
远远的就看见一定靛蓝的马车吱呀吱呀的缓缓驶过来,傅云盈笑了笑,待着白露上前两步,伸手扶下太奶奶。
一下车就看到自己的重孙女,严氏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怎么等在这?不是说了今日事多,不用来迎么?”严氏拉着傅云盈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盈儿许久没有见到太奶奶,想早日见到太奶奶也不可以么?”最疼爱自己的便是严氏,在她面前,傅云盈永远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撒娇耍赖方是她的本色。
“可以可以可以,你啊,鬼灵精的。”戳了一下傅云盈的额头,严氏没有撒开她的手,而是一起慢悠悠的走向荣安堂。
太阳穿破厚厚的云层,在定国侯府的上空洒下薄薄的一层金光,祖孙俩一起进了荣安堂,欢声笑语,言笑晏晏。
等到太阳完全破开云层的时候,苏氏才领着连氏、何氏并着几个重孙辈的孩子一起来荣安堂跟太夫人请安。定国侯府不同别的人家,能在门口恭迎的只有帝王和凯旋而归的将帅,严氏自谦,从不让人在门口等她。但是,苏氏她们也不是不懂规矩的,等到老夫人收拾好了之后,最基本的请安还是要的。
不然,落人口实之后,苏氏几十岁的老脸也挂不住的。
众人乌乌泱泱的一通跪拜,严氏坐在主位上受了这么一个跪拜之后就挥手让她们散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盈儿,你留下,苏氏、连氏、何氏,今日中秋家宴,老爷们都不在,就劳烦你们操劳了。”
“是。”众人领命散去,独留傅云盈在荣安堂陪严氏。严氏心疼傅云盈,说起她在猎场受伤,慌了忙的检查伤口,见伤口果然只剩下粉粉嫩嫩的一层之后安心了许多。
想了想,傅云盈趁机问起了母亲的事情。
“你母亲不是大夫,但是你外婆是个神医,说起来,我年轻时候还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我生你爷爷的时候,是头胎,还是难产,多亏了你外婆及时相救,这才让我转危为安。”
后来,得知钟氏乃是她的女儿之后,严氏格外照顾,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钟氏实在是招人喜欢。
“原来是这样,太奶奶,为何所有人都不提母亲的事情。”谋逆是大罪,但是也没有到讳莫如深的地步,傅云盈不解。
“这都是当年的事情了,盈儿,你虽然身体里流着你母亲的血,可你的到底是傅家人,懂么?”严氏并没有多解释,摸了摸傅云盈的头,见她并没有真的很在意才放心。
“你还小,很多事情都弄不清楚,收拾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嫁人,太奶奶才能安心,才能对得起你娘,对得起你外婆。”
见严氏话语中多了几分伤感,傅云盈心下了然,捧着脸微嘟嘴,“我才多大,太奶奶就已经盘算着让我出门子了。可见是孙儿最近陪太奶奶陪得少了,等中秋过了,孙儿就收拾东西随太奶奶回去,陪着太奶奶一起参禅礼佛。”
见她这么娇娇的样子,严氏总算是笑了,拿指头戳戳她的额头,“你呀!这会儿在我面前这样伶俐,怎的在别人面前就要吃亏呢!”
傅云盈瞧见严氏满目的慈爱,心中蛮是一阵温暖,整个人便偎了过去,娇声娇气地说,“那是因为太奶奶最是疼孙儿,孙儿才敢在您面前如此肆意啊。”
严氏听罢,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小人儿搂紧了,手一下一下地拍在她的背上。
祖孙俩呆在一起半日,等到了晚上,傅云盈才和严氏一起去饭堂。
中秋家宴,严氏落座之后,一众小辈也落座。既是中秋,自然少不了最应景的菊花蟹,菊花蟹一上桌就被一抢而空。只这东西太过寒凉,傅云盈只吃了一只也就罢了。
待第二次菊花蟹上桌的时候,严氏已经乏了,让小辈们去玩,自己在曲嬷嬷的伺候下回了荣安堂。傅云盈也不乐意跟她们一起玩,自然也跟上,祖孙俩说闲话去了。等到乏了,曲嬷嬷也没让傅云盈回去,收拾了碧纱橱让她睡了下来。
荣安堂内自是祖孙和乐一片,然而府中的其他几处却在夜里生起了事来。
不过一夜的功夫,几个小辈脸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不少疹子,红红的一片。
“老二家的那个庶女呢?”扫了一眼,没见到傅芷芸,严氏有些不悦。一个庶女,怎么也不来请安。
“娘,芷芸自昨日晚上就开始高热不退,今早实在是来不了,我也担心她把病气过给了您,所以也没让她起身。”苏氏听严氏提起傅芷芸,连忙过来回话,但是上前之后,发现傅云盈的脸上竟然什么都没有,顿时惊奇道,“盈儿怎么没事?”
“祖母,我为什么要有事?”傅云盈有些纳闷,虽然大家都起了疹子,可是她却没事儿,这难道跟她还有什么关系么?
“昨日家宴,散了之后不少人都腹痛难忍,到了夜间更甚,今早起来,我们就一个个的变成了大红脸,傅云盈,定然是你使了什么手段!”
傅玉珑刚进门时便已注意到傅云盈完好的脸,立时便将矛头指向了她。
“是么?”严氏抬眼看了一眼傅云盈,嗤笑一声道,“昨日盈儿一直在我这里,而我也不曾有事,莫非,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帮凶?”
“孙儿没有这个意思,太奶奶息怒。”傅玉珑一怔,立时小声道。
严氏即便多年不在家中常住,威严也是在的,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傅玉珑瞬间软了下来。
“太奶奶息怒,妹妹年幼,如今又花了脸,自己着急才会口出无状让您生气。”傅明珠见傅玉珑没讨到一点儿好,立刻上前求情道。只是很快,话锋一转又转到了傅云盈身上,“昨日大家都出了事,也就大姐好好的。大姐昨日若是瞧出了些什么,也该提醒姐妹们几句才是呢。”
这话就是在说,傅云盈明知大家会如此,却是刻意不提醒了。这分明是要栽赃她一个不顾姐妹的罪名呢。
傅云盈自然是清楚的,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明珠,“妹妹怎么会如此想?我身为长姐,自然有照顾妹妹们的责任,如今这般,自然也是因着我没有看顾好妹妹们了。”
傅云盈几句话就将傅明珠的指摘撇了个一干二净,还顺便将连氏给扯下了水。若说有责任,岂不是连氏这个当家主母更有责任?
傅明珠恨得牙痒痒,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过去笨得可以的长姐,怎生就厉害起来了。
严氏是不喜傅明珠的,一想起她便想到当年傅家的秘事。当年连氏嫁入傅家时,已是有孕三月有余。原以为是他夫妻二人在婚前便有私,却不料傅敏正跪着告诉她,连氏腹中孩儿与他无关。
若非当时钟家之事闹得滔天,傅家不管怎么说也是钟家姻亲,可偏偏连家却是皇后的姻亲。这口气,严氏咽不下,也得咽。
可如今,看着这个冒牌儿的曾孙女儿,欺负她的亲孙女儿,她是真的一丁点儿好脸色也不想给。
“找大夫了么?”严氏没好气地看向连氏,显然是要将这口气出在连氏的身上。
连氏此刻也顾不上找傅云盈的麻烦,只回答道,“找了,说是中毒,不过毒量甚微,并不致命,孙媳担心,怕真的是府里人干的。”
“既然如此,曲嬷嬷,拿了我的牌子去请太医,给家中女眷好好诊治。顺便也看看究竟是哪个如此泯灭良知,丧尽天良,连自己亲人都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