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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早去世了。”
“我娘跟人跑了。”
“家里还有我奶...”
原来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啊,难怪要自己一个人大老远跑到市里买铁锅...
责任心极强的苗苗哥坚持把秀春送到家门口,两脚着地撑住自行车,刚想伸手把秀春抱下来,人家已经从大杠上跳下去了,在解绑在车后座上的铁锅。
下车撑了自称车架,陈学功单手把锅拎进了堂屋。
钱寡妇在院里喂鸡,听见了动静。
“春儿?”
秀春哎了一声,指挥陈学功把铁锅先搁在西间炕上。原本秀春是打算从乡里背回来直接给何铁林的,现在...还是等找机会再送过去。
钱寡妇也跟着进堂屋了,陈学功刚想跟老太太打声招呼,话还没讲出口,就瞧见秀春向他比划了别说话的动作,接着推他的后背把他推了出去,一直推到篱笆院门口他停自行车的地方。
秀春这种翻脸不认人的做法,令陈学功相当不爽,“小春儿,你也太没良心了,没用了就撵人走啊。”
秀春赔笑,忙低声道,“我奶不知道我去市里,你要是跟她说话,那我就穿帮了。”
主要是钱寡妇太啰嗦,啥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秀春早上跟她说了去地里跑步,这个时候如果陈学功再跟钱寡妇说话,那她一个中午都不能安生。
送你回来的是哪家的孩?
不是去地里了吗?
春儿,你到底去了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光是搁脑子里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忘恩负义。”虽然秀春说了个理由,但陈学功还是不爽,从市里走到现在,连口水都不招呼他喝。
秀春假装没听见,忙道,“这都中午了,我就不耽误苗苗哥跟家里人团聚,下回苗苗哥再来我家,我再留你吃饭哈。”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在催他赶紧走。
陈学功哼了哼,丢下一句‘走了’,立马踩上自行车脚蹬,嗖的一下串出去,不给水喝就不喝,稀罕!
秀春也为自己的做法感到不妥,但也顾不上羞愧了,钱寡妇在喊她。
“春儿,家里还有其他人?我咋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呐。”
秀春哦了一声,还算淡定道,“这几天阴天,奶你肯定是耳朵出毛病了...奶你晌午想吃啥,我生火做饭去...”
自留地里的黄瓜熟了,冬瓜也能吃了,钱寡妇想吃冬瓜,中午秀春清炒了冬瓜片,又凉拌一个黄瓜,昨天蒸的馒头拾几个在锅里热上...
吃完饭,钱寡妇照例去睡晌午觉,此时已是初夏,赶着中午,外头正是闷热的时候,村里人无事基本上都不会选在这个点出去。
秀春把铁锅抱上,专挑羊肠小道,绕了一大圈才摸到生产队,何铁林已经吃了晌午饭,在牛棚里眯眼打盹。
“爷爷!爷爷你睡了?”怕被葛万珍听见,秀春说话声特别小。
何铁林睡得不实,秀春喊一声就醒了。
瞧见秀春抱了口铁锅,何铁林眼睛蹭得一下亮了,低声道,“丫头,给我的?”
秀春把锅搁在地上,盘腿坐在干稻草地铺上,不住点头,“我把风干肉全卖啦,换了十四张工业劵,就给你买了口锅,今晚你就用上,烧饭肯定比平常快!”
何铁林摸着铁锅,乐不可支,“好丫头,真孝顺!”
秀春嘿嘿笑了,她也不知道为啥,就愿意跟何铁林亲近,大概是看老地主和她一样,在这个世上都举目无亲,所以才格外惺惺相惜吧。至于钱寡妇,秀春刚来的时候还挺依赖她,在摸清一些事之后,秀春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信任她,只能把她当原主的奶奶来供养,不会丢下她不管,但也不会跟她掏心掏肺。
当天晚上何铁林就把铁锅支在灶上,刷了锅,舀上半瓢水,中午的剩饭搁里面热上,几把柴禾添进去,铁锅滋滋啦啦响,这声音,何铁林听着快活极了!
这个点,葛万珍也在烧饭,她家跟何铁林算是门联门,何铁林的灶台向西,葛万珍的灶台向东。
眼瞅着何铁林换上了铁锅,葛万珍吆喝道,“何叔,哪来的铁锅呐,新买的吧?”
何铁林好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葛万珍话里的意思他听得明白,此时如果他说是自己买的,那好,工业劵哪里来的?该不是跟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跟商品粮户换的吧?可别是偷摸买卖,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那是犯罪!
要是啥也不说,那也不成,葛万珍指不定在背后咋编排他,再给他扣上一顶帽子。
“住在乡里的陈木匠知道不?陈木匠送的,他儿子不是在上海嘛,整口铁锅那还不容易。”
闻言,葛万珍撇撇嘴,语带讽刺,“这当过地主的人可就是不一样啊,头绪还挺多!”
何铁林懒得跟葛万珍磨嘴皮子,端了热好的剩饭进牛棚,哎呀,这回可是欠春儿那丫头一个大人情啊,还得琢磨着还上才成...
隔几天,何铁林寻机会给了秀春一把弓。
盯着何铁林手里的弓,秀春眼睛都瞪直了,忙接了过来,反复打量,“爷爷,弓身是小叶紫檀,弦是牛筋?”
何铁林露出一副算你识货的笑容,点头道,“紫檀质地轻却非常坚硬,极适合女娃拿,拓木太重啦,拿着费劲,弦用得是水牛筋,一般般,要是麋鹿筋,那才叫好...”
手里这把弓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无论是手感还是质材,都不知道比她原先那把好了多少倍,这还叫一般般呐!
秀春得了宝贝一般,爱不释手。
欣喜之余,秀春不免好奇,上回何铁林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三把铜锁,这次又是弓...
“爷爷,这东西,你到底哪来的?”
何铁林仍旧不愿说,只是笑着问道,“喜不喜欢?”
秀春不迭点头,“喜欢!”
何铁林乐了,“喜欢就拿去,废话那么多干啥!”
又是这么敷衍!秀春也不管了,先拿上她的宝贝去田间地头练练手再说!
隔日正好下着小雨,是打猎的好时候,秀春照例天不亮就起了,背上家伙,头上戴了顶草帽,一路小跑去了地里,原先她经常打猎的地方猎物急剧减少,这回秀春换了个地方,穿过合作社,一直跑到淮河坝下才停下来。
连日来的阴雨,淮河滩上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洼,秀春在坝上打了一套拳,等天朦胧亮之时,才在田间地头来回转悠,逃窜在田间地头的目标刚出现,秀春扯了箭,瞄准目标,一发即中!手里有把好的弓就是不一样,穿射力足够强大,射程足够远,箭头直接射穿鸭脑深深钉在田埂上。
喜滋滋把野鸭搁在背篓里,秀春准备打一只就收手,夏天不是风干肉类的好时候,野味打多了容易坏。
眼下天还早,秀春扫了一圈,见四下无人,甩了脚上的鞋,卷高了裤脚,下水洼泼水逮小草鱼,还有螺丝和河蚌,只要摸到能吃的,一块扔到河滩上!
鱼虾螺蛳河蚌装了半篓筐,秀春才收了手,在水沟里把手上脚上的泥巴洗了,悠悠的坐在坝埂上吹风,袖子裤脚都挽得高高,反正也没人看见。
原本淋淋下的小雨此时也停了,伴着晨风,吹在身上不要太痛快!
吹干了胳膊上腿上的水,秀春放下衣袖和裤脚,穿上鞋,刚起身下坝埂准备回家,就看见坝下的杨树底坐着着挺拔的身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光着的胳膊腿...
“苗苗哥,你来这干啥?”秀春讶异。
“小春儿,你来这干啥?”学着秀春的语气,陈学功反问。
秀春把背篓背上肩膀,下了河坝,边走边道,“我来晨跑。”
陈学功原地跑了两下,笑嘻嘻道,“我也来晨跑。”
陈学功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有晨间跑步的习惯,碰巧看见了在坝上吹风的秀春而已。
这人总学她讲话...秀春不吱声了,弯腰把树底下装弓箭的布口袋拎着,匆匆往家赶。
别看秀春走得快,但她腿短步子窄,陈学功在后头几步跟上,伸脑袋往秀春的背篓里看,“螺蛳、河蚌啊...”
秀春嗯了一声。野鸭还有小草鱼都在下面,他没看见。
陈学功跟着她并排走,悠悠道,“小春儿,上次我还请你吃了顿早饭呢,锅也是我抱你家去的。”
秀春脚步一顿,扭头很有礼貌的回声道,“谢谢苗苗哥。”
一声谢谢就行啦?陈学功不满意,斤斤计较道,“可你连口水都没招呼我喝。”
总得来讲,秀春还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听陈学功这么说,她有些内疚,忙道,“要不这样,等会我把螺蛳和河蚌分你点,搁在水里吐几天泥巴,拿来爆炒或者烧汤,韭菜炒螺丝都行...还有小草鱼,可以晒小鱼干。”
“这么麻烦,我直接去你家吃吧。”
秀春汗颜,出一趟门,领回了一个拖油瓶。
“春儿,谁来咱家啦?”
秀春招呼陈学功坐炕上,对钱寡妇道,“奶奶,是苗苗哥,我大舅妈的侄子。”
钱寡妇一听是秀春外家那边亲戚,脸上的笑淡了些,哦了一声,也没招呼人,就出去串门子去了。
陈学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秀春早就料到钱寡妇会是这种态度,见怪不怪,把西间把橱柜里的零嘴拿出来搁炕几上,解了陈学功的尴尬,“苗苗哥,你先嗑瓜子,螺蛳、河蚌今天烧不了,我把草鱼拌上面粉,红烧了给吃,让你尝尝我手艺!”
其实陈学功也不是真要硬蹭饭,只是他成天在爷爷奶奶家无事可做,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作伴,邻居家差不多大的跟他不熟,常在背后说他是上海佬,显得他格外不合群,所以才去田间地头跑跑步,碰见秀春了就想跟她打打嘴仗。
可秀春出乎意料的老实,反倒让陈学功不好意思了,下了炕,对秀春道,“春儿,你做饭,我给你烧炉膛。”
陈学功虽然在大城市里长大,但每年放假都会回老家,砍柴挑水烧火这种小事,他没少帮陈木匠和陈老太干。
秀春也不跟他客气,抱了一捆干柴,让陈学功坐炉膛口,她在灶台上忙活。
“春儿,你奶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白内障?就你跟你奶住在这里?家里的活都是你在干?你叔伯婶娘呢...”
不说则已,一说起来就没完,烧一顿饭的功夫,陈学功嘴巴就没停过,秀春一个头两个大,想糊弄他两句,发现对方没钱寡妇好糊弄,逻辑性相当强,秀春的前言不搭后语也给他揪了出来。
烧好饭,端菜上炕几,秀春喊钱寡妇吃饭,直到钱寡妇坐上炕,陈学功才住了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老太太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吃完晌饭,秀春去刷锅洗碗,陈学功想起了正事,问秀春道,“春儿,你什么时候放假?”
“应该就在这几天吧。”
教书先生已经教完了所有课程,小二跟她说不出一个星期就该考试啦。
陈学功不忘宋建军交给他的任务,“那你考完试去找我,我们动身去兰州。”
去兰州啊...
秀春欣喜之余,又有点迟疑,对她来讲兰州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再说她走了,中间一个暑假呢,钱寡妇一个人在家也没人照看。
看出了秀春的犹豫,陈学功不跟她废话,直接替秀春决定,“行了,隔几天我来找你,你跟家里人说下,记得开介绍信和学生证明...”
“介绍信?”秀春疑惑。
陈学功当她是没出过远门,啥也不懂,耐心道,“对,没有介绍信,你连火车票都买不了。”
打从今年起,全国上下煤炭紧张,购买火车票要出示介绍信,没有正当理由出远门的,火车票一律不卖!
陈学功又道,“学生证明就让你的老师帮你开一个,和介绍信差不多,证明你是学生,盖学校公章,坐火车可以买半票。”
秀春点头,记在心里。
没几天,秀春他们就期末考了,直到考完试,秀春还没跟钱寡妇提去兰州的事,更别说开介绍信和学生证明。
她不急,有人急。
考完试的第二天,陈学功就找上门了,开门见山对秀春道,“春儿,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兰州有趟火车在晚上八点,明天走你行不行?”
秀春支支吾吾,她还没开介绍信和证明呢。
陈学功两眼一瞪,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教训道,“小春儿,人可不能当井底之蛙。”
实话说秀春确实很动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多接触点新鲜的事物,她不可能永远窝在这个小村庄一辈子...
“成,苗苗哥,咱们就明天走,我现在就去找大伯开证明去!”
秀春也不是磨磨唧唧之人,下了决定之后立马去学校找她班主任开了一张学生证明,随后又去了孙有银家,她赶得巧,孙有银要去乡里开会,人还没走。
“啥?春儿你要去兰州呐!”
高淑芬在家纳鞋底,一听秀春说要去兰州,赶忙对孙有银道,“有银,赶紧的呀,给春儿开了介绍信!”
孙有银应了一声,当即拿了印有大坟前生产队的纸张写介绍信,介绍信也好写,就二三十个字,兹证明某某为某某合作社某某生产队社员,现因某某缘由出门,请予以接待...
写完之后再盖上大坟前生产队的公章即可。
“春儿,兰州距咱们这儿可不近,就你一个人去?”到底是大伯,孙有银不放心的问了一嘴。
秀春道,“还有我大舅妈的侄儿,我大舅让他领我一块去。”
这门拐弯亲戚孙有银知道,芦汪北合作社的两大名人,一个是秀春她大舅宋建军,一个是陈木匠的老大陈秋实,这两人在庄稼汉心中那是顶有本事的,关键是这两家出了知识分子的还结成了亲家,肥水不流外人田!
想到路上吃住问题,孙有银又道,“春儿,路上的口粮可要带足呐...还有买火车票的钱...”
“去去去...要你瞎操心这些!”
孙有银话还未说完就被高淑芬打断了,握住秀春的手,拉她上炕,高淑芬白了一眼孙有银,道,“既然春儿她大舅让春儿去兰州,那路上口粮的事春儿她大舅肯定想法子解决,要你咸操萝卜淡操心!”
说着,高淑芬又笑吟吟对秀春道,“春儿呀,兰州虽比不得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怎么也比咱们乡下强千百倍,你去一趟也不容易,你看...能不能给大娘带点东西?”
闻言,秀春不动声色问道,“大娘,你要带啥东西?”
“本来我想让你给我带哔叽布回来,可我再一想,城市里指定有成衣,还带啥布料呀,给你大伯带一件衬衫,再带一条哔叽布裤,还有皮鞋,咱们老农民也不要穿太好,就猪皮的吧,你大伯开会穿得体面点就成...”
“还有咱家狗娃爱吃糕点,麻饼、江米条啥的带点回来,要是能弄到蛋糕那更好...”
高淑芬吧啦吧啦说个没完,丝毫没有提给钱的事,秀春就竖着耳朵听,但笑不语。
等高淑芬说完了,秀春才眨眨眼睛,为难道,“大娘,我去年挣的工分就换了十块多钱,买你说的这些...”
高淑芬脸上的笑一僵,呐呐道,“你看这不是有你大舅呢...”
秀春小脸上浮现了苦愁之色,“大舅妈的侄子也在,大舅不好太偏袒我吧。”
高淑芬脸上的笑淡了一些,“这样啊,那就先让你大舅垫着,回头我再给他。”
回头再给,回头咋给?宋建军一年都难能回来一趟,难不成要寄钱过去还他?
秀春装作没看见高淑芬的不痛快,拿了介绍信,从炕上下去,笑吟吟道,“行,我记着大娘说的了。”
记着是一回事,买不买又是另一回事。
从孙有银家出来,秀春又分别去了一趟何铁林的牛棚还有郑二婶家。
何铁林听说秀春要去兰州,不住点头,喟叹道,“难得出去一趟,好好吃好好喝好好玩,外头可比乡下好多啦,小丫头,多见点世面是好事,见了世面之后你才会想往更好的地方走。”
说话间,何铁林趴在地上,从他的地铺里一阵摸索,摸到一卷钱,两块、一块、五分、两分、一分,都是这些年他工分换的钱,递给秀春,“穷家富路,丫头拿着路上花。”
秀春不接,“爷爷,我有钱,够花。”
不管秀春接不接,何铁林直接塞到了她手里,“钱我留着没用,说不准哪天两腿一蹬就走了,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嘛...”
秀春一阵感动,笑道,“谢谢爷爷。”这钱她收着,但不会花。
去郑二婶家,秀春问郑二婶要不要带啥东西。
郑二婶道,“带啥带?你身上有钱吗?管好你自己就成啦,啥也不要带,路上多带点口粮,城市可不比咱乡下,想吃口饭还得要粮票,二婶给你煮点鸡蛋带着...”
秀春死活不要,忙道,“家里还有鸡蛋,我自己煮了带上。”
虽说开春之后,老母鸡能保证一天下一个蛋,可郑二婶家有三个孩呢,就算不给三个孩吃,拿副食品回收站一毛钱十个卖了,换点针头线脑全指望它了。
从郑二婶家回去,秀春开始收拾包裹,夏天穿的衣裳,干粮、咸菜,还有给宋建军两口子打的野味...
收拾好之后,秀春才跟钱寡妇说她要去兰州的事。
钱寡妇很惊讶,“啥?春儿你要去兰州?那留奶一个人在家咋办?”
听钱寡妇这么说,秀春有点无语,这老太太,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自己。
“奶,我把你吃的口粮都备好了,就搁在西间的炕上,自留地里的菜你想吃啥就摘啥,还有家里的鸡蛋,想吃了你就自己煮上...”
钱寡妇不高兴的嘟囔,“反正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的话你也不听,想去哪都不用打我招声。”
秀春坚定道,“对,因为我想去。”
钱寡妇似被噎住了一般,没想到秀春会这么顶她,她实在想不明白,好好一个听话的孙女咋成现在这样了,想来想去,钱寡妇把这个改变归结到宋家人身上,一定是宋家人在背后教唆她孙女了,她向来不待见宋家那帮人,鬼点子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