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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屋里只剩下娘俩时,阮初秀压着嗓子问了句。“娘,家里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夹着担忧和紧张。
“你看出来了?”阮永氏有点诧异,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叹了口气。
等了会,阮初秀见母亲不语,试探着道。“我见大伯娘脸色似乎不太好,精神有些显蔫。”
“她心里压着事,这两宿都没有睡好。”阮永氏看着闺女疑惑的眼神,犹豫了下,轻轻的说。“是你如秀姐的事。”
阮初秀怔了会,怎么也没想到,问题是出在如秀身上,还以为二房或老妖婆又开始作妖了呢,是如秀的话,她就松了口气。“如秀姐出什么事了?”
“这事啊,不能往外说。”阮永氏有点忌讳,沉默了会,缓缓地接道。“如秀和杏花村里的一个秀才好上了,说要嫁给他。”
“秀才?”阮初秀迅速问了句。“多大年纪啊?”
“十九,年纪倒是相当,秀才长的也好,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会读书,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准有出息。”
阮初秀就讷闷了。“娘,秀才这么好,如秀姐嫁给他也是桩好事啊。”说着,顿了下,脸色微变。“难道,是秀才不愿意娶?”
“也不是。如秀信誓旦旦的说,秀才是愿意娶她的,只是……”阮永氏缓了会。“你也知,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要养个读书人是件相当难的事,读书特别的烧钱,这秀才吧,父亲早逝,靠着寡母将他养大,本来也是有点家产,这么些年下来只进不出,花的也就没剩多少,所以,聘礼方面可能比较虚。”
“这也没什么吧。”在阮初秀的观念里,男人本身有能力就行,条件嘛都是可以努力创造出来的。“已经是秀才,如秀绣活不错,俩口子慢慢来,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哪天秀才考上了举子,就更有出息了。只是,读书这事吧,越往上就越艰难,如秀真要嫁过去,得做好心理准备。”
阮永氏拧紧着眉头,苦恼的道。“问题不在这里,如果只是这样,你大伯娘就不会愁容满面,吃不好睡不香。”
“娘你直接把事说出来呗,这露一点藏一点的,我听着都着急。”阮初秀催了句。
“这秀才姓陈,就咱们下边的杏花村,知道了罢。”阮永氏说的遮遮掩掩,阮初秀听得一头雾水。“娘,我没听明白。”
阮永氏想着闺女从不出去窜门,可能真的不知道,便直接道。“陈寡妇性情不太好,出了名的刻薄,你奶奶跟她比起来,就显可亲多了。”
“如秀姐知道?”
“怎么会不知,你大伯娘都细细的跟她说了好几回,可她偏偏不听,跟着了魔似地,死活要嫁给陈秀才。”阮永氏叹了口气。“你大伯娘急的满嘴燎泡,如秀这孩子,就是主意太正,就她的性子,真嫁进了陈家,日子可就难过了。你大伯娘吃了半辈子婆婆的苦,一点都不想闺女走她走过的路,可如秀不听她的话,还口口声声的说她才不会当窝囊废,敢对她不好她就有法子还回去。这孩子,到底是年轻,现在说的好,等嫁了人才知其中的苦。”
阮初秀问道。“那怎么办?”
“不知道,如秀看样子是铁了心想嫁给陈秀才,你大伯娘等你大伯回来呢,今天下午应该能回来。”说到这里,阮永氏脸上有了点笑意。“你爹和你大伯前两天在邱家接了个活,清理池塘的,这活累归累也很苦,但工钱很足,每人每天一百文,包三餐还有睡的地方。”
清理池塘。阮初秀蹙了蹙眉头。“娘,往后这类活,别让爹去干,也太苦了些,捡些轻省点的,我最近正在想挣钱的法子,等想出来了就告诉你们,让你们挣点轻省钱。”
“你嫁给了阿阳,别一颗心老落在娘家,要多多的顾着惦记着你丈夫。好在阿阳家里就剩他一个,如果上有父母下有兄弟,你这样,会被公公婆婆不喜的,阿阳对你好,把你搁心里放着,你就要对他更加的好,俩口子才能一直好好过着。”闺女向着娘家,阮永氏心里高兴归高兴,该说的还是得说出来,她可不想坏了闺女现在的好日子。“这人呐,要懂得惜福。”
“娘我记得呢,你都跟我说过好几回,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阮初秀一点都不嫌烦,亲亲昵昵的靠在娘的肩膀上。“娘,我跟阿阳哥好着呢,挣钱这事我会先和他好好商量,我俩通了气,我才会告诉你们。”
阮永氏拿她没办法,用食指推了下她的额头。“你啊,还是没懂。阿阳疼你,你跟他说,他八成会同意,一次还行,两次也没事,可次数多了总会落疙瘩的,你别总向着娘家,你是出嫁的姑娘,是老曲家的媳妇,懂了没?”
“懂了。”阮初秀点点头。暗想,阿阳不愿意她出门挣钱,结果娘家这边也不愿意收她挣钱的法子,搞半天,难道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瞎忙活?
阮永氏见闺女心不在蔫的样儿,轻拍了下她的头。“好好过日子,你可别作天作地,知道没!”语气带着少有的严肃。闺女比她有福,虽说嫁的匆忙,却是嫁了个好汉子,过的风光又舒坦。
“知道!”阮初秀收回乱糟糟的思绪,正儿百经的应着。
阮刘氏走到东厢,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笑着说。“咱们是不是该张罗午饭?”
“光顾着说话把时间给忘了。”阮永氏起身,看了眼天色。“确实要开始张罗午饭。”
阮于氏抱着小明志走进屋里。“初秀帮我带会小明志?”她想去厨房帮着婆婆打下手。
“姑姑。”小明志对着阮初秀露出个灿烂的笑,奶声奶气的喊着,软糯糯的声腔。阮初秀立即被萌成了星星眼,张开双手道。“好啊。”
“我去厨房帮着打下手,有事直接喊一嗓子就行,能听到。”阮于氏笑着就出了屋。
阮初秀将小明志放在地上,双手抱着他的腋下,带着他慢慢的学走路,嘴里一个劲的哄着。“小明志乖乖哒,跟着姑姑走两圈,姑姑中午喂你吃肉肉。”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爱吃肉,肉肉俩个字喊的最甜。
“肉肉~”小明志仰着小脑袋看着头顶的姑姑,冲着她咧嘴笑,笑的相当可爱乖巧。“肉肉~”
“走两圈姑姑就喂你吃肉肉。”阮初秀哄着他。
似乎是听懂了,小明志走的还挺有模有样,一个劲的笑着,也不知在高兴个什么劲。
吃午饭的时候,阮初秀特意夹了块嫩嫩的肉放到了小明志的碗里,摸着他小小的脑袋夸奖着。“明志走了两圈,姑姑给你肉肉。”
正在吃饭的小明志嗯嗯嗯的点着头,吃得可欢喜了。
送给阮老头和阮程氏的也是狍子肉,大房和三房吃的也是狍子肉,独有二房就一盘炒菜里搁了点肉片,剩下的两个全是素菜,最小的阮业康闻着满院的肉香,却不是自家饭桌上的,哼哼唧唧的闹着脾气,大点的阮业山和阮业青,虽说也有点馋,却也知道不是自家的,迅速的吃着饭夹着少得可怜的几块肉片,三两筷子下去,肉片就夹了个干净,阮业康见状闹的更厉害了些,阮张氏哄了两下,见哄不好,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索性朝着小儿子吼了两声,爱吃不吃,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阮业康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大房和三房的饭桌就摆在东厢这边,正在吃饭的两房人相互看了眼,都没往西厢瞟,继续淡定的吃饭。但凡二房以前少来几趟上窜下跳,大房和三房也不至于对二房这么冷淡,所以说,自作孽不可活啊。
没人哄,没人理,阮业康就一直哭,越哭声音越大,后来还打上了哭嗝,哭声都有些哑,越发显的可怜兮兮。在正屋房里吃饭的阮程氏坐不住了,她向来疼这个早产体虚的小孙子,看了眼阮老头道。“他爷,我去把业康带过来吧?”
“嗯。”阮老头没有多说什么。
阮程氏搁了碗筷,起身走到了屋檐下,对着西厢喊道。“业康,来奶奶这里,给你吃肉,带上自己的碗筷,别哭了,快过来。”
向来机灵的阮业山听到奶奶的话,飞快的拿上碗筷,抱起三弟拿上他的碗筷。“爹娘,我送三弟过去。”十五岁的少年,下地干活时,总是想着法子偷懒,力气倒也不小,单手就能抱住四岁的三弟。
“爷,奶,我送三弟过来。”说是这么说,阮业山却没有走,眼巴巴的看着奶奶。
阮程氏这人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当真好,因着二房上下都会哄着捧着她,她向来待二房就好些,这会看着眼巴巴的大孙子,她乐呵呵的道。“没吃饱吧,坐下来再吃点儿,饭菜多着呢,我和你爷也吃不完。”
阮业山心满意足的坐到了桌边,冲着阮程氏连说了好几句肉麻的好话,把阮程氏哄得都笑出了条条褶子来。阮老头看了眼欢声笑语的俩人,没有说什么,夹了块肉吃了口。
午饭过后,最是太阳毒辣的时候,阮初秀和曲阳也没有急着回山里,阮永氏和阮刘氏拘着孩子们,让他们歇个午,别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她们妯娌俩却没有午睡,去了正屋的侧屋里做着绣活,东厢的上房留着初秀曲阳睡午觉。
说是做绣活,阮刘氏哪里静的下心,绣个两针就开始发呆,唉声叹气地,短短两天,人都显老了好几岁,全没有了前几日的春风。
“大哥和文丰傍晚应该能着家,有大哥在,大嫂你甭想太多,如秀是个好孩子,把道理都跟她说明白,她会懂的。”阮永氏轻声细语的安慰。这样的话这两天她不知道说了几回,可又着实不知道安慰些什么。
说起闺女,阮刘氏难得的红了眼眶,连声音都显了哽咽。“她,她懂什么,她以为能在娘手里过的有滋有味,是她多有能耐,要不是有我和她爹在前面撑着,真以为她能过安宁日子。陈家的寡妇出了名的刻薄,比娘还要狠上几分,她嫁过去是做儿媳的,要是陈秀才护着她还好,陈秀才不护着她,有她苦头可吃。她也不想想,刚开始陈秀才可能会护着她,可成亲久了,媳妇哪里能有娘重要,尤其还是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的娘。”
“都怪我,以前对她没尽到心,见她懂事省心,就没怎么给她操心,才养成了这性子,老话也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就是心气儿太高,我知道,她看不上庄户人家的泥腿子。”阮刘氏心里是有点气的,闺女不听她劝,还反过来顶撞她,一句句话说得直戳她心窝。“太不懂事了。”
阮永氏掏出帕子递给她。“大嫂你别着急,如秀还小呢,她还小,有些事啊,就得咱们做父母的替她兜着,现在她不懂,等大些经了事就懂了,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至于嫁不嫁这个问题,她是不会掺和进去,也不适合。
“她要是能明白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阮刘氏胡乱的抹了把眼泪。“我知道她的心思,别人探我的话,一般的庄户人家我都给委婉的推了,我就想着,好点的人家门槛也高,如秀虽说很好,可家里的底子摆着呢,嫁太好当别人家的儿媳也有压力,还不如寻摸个,公公婆婆性情好,妯娌和气,知根知底,田地比较多,家里有牛有驴,住敞亮的青砖瓦房,吃穿不愁有点儿底,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说到这里,阮刘氏就有点恨铁不成钢。“我给她想的妥妥当当,也在极力替她在周边寻摸,还托了娘家人帮忙,结果她倒好,冷不丁给我闹出这么桩事来,要是家里人好,穷点也没事,你说她怎么偏偏就看上陈家秀才了。要不是陈寡妇太刻薄,十里八村的都知晓,陈秀才至于到了十九的年岁还没成亲,她的精明都被狗给吃了,眼里是被浆糊了罢!”
“说起来,陈家秀才确实很好呢,长的也好性情也好还会读书,如秀看中他也无可厚非。你别太生气,这事得慢慢来,你越紧如秀就越听不进去,还不如先缓缓,拖上些日子,别让她再出去见陈秀才,过阵后,再细细和她说其中原由,可能就容易听进去些。”阮永氏见大嫂这模样,她心里也不好过。可这事罢,有点棘手啊。
阮刘氏沉默了下,点点头。“你说的对,确实不能着急,这事啊,越急越不得法。”
有了思绪,人就显轻松些,妯娌俩边做着绣活边慢慢的说着话。
大房和三房的下地干活时,阮初秀和曲阳夫妻俩就去镇里,得置办夏衣啊,走时阮永氏拉着闺女说,千万得留下来吃晚食,正好她爹她大伯归家呢,今个晚上会张罗顿好点的。现在昼长夜短,吃过晚食后,天色还相当好,完全可以慢悠悠的回山里,阮初秀和曲阳便点头应了这事。
“阿阳哥咱们买根骨头回去炖着,我想吃咸鱼,煎得脆脆,又带着嚼劲儿,咸香咸香的。”没有搭到顺路的牛车,阮初秀就和曲阳选着树荫走。
曲阳站在媳妇的身侧,用高大的身躯替她挡着毒辣的阳光。“嗯。买骨头炖汤喝,再买点咸鱼,还想吃什么?”
“等到镇上看看的。”想了会,阮初秀没有想到。
“想买什么就告诉我,咱们都买。”曲阳幽深的眼眸里透着温柔的笑。
阮初秀心里头甜滋滋,正好是个树荫,她停了下来,双手搁在后背,笑的跟只小狐狸似地,贼兮兮的看着男人。“阿阳哥这是想让我亲你呢?青天白日的我可不敢亲你,羞羞。”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些。
时不时的被媳妇撩,曲阳都习惯了,面色不改的回道。“先存着,等回家后再亲。”
“过了时辰就不算啦。”阮初秀拉着长长的尾音,眼睛骨碌碌的转啊转,大热天里路上没几个行人,周边的田里却有不少弯腰埋头干活的汉子。“阿阳哥,你背我呗。”
曲阳看了她眼,十分肯定媳妇有古怪,倒也没说什么,蹲身将她轻松的背到了背上。
阮初秀蹭了蹭,嘿嘿嘿的笑啊笑,飞快的在男人左脸亲了口,然后,臭不要脸的趴在他背上问。“阿阳哥我对你好不好?”
“好。”曲阳答的干净利落。
到了镇里先去买了夏衣,阮初秀买了四身夏衣,同时也给曲阳买了四身夏衣,二两银子哗的一下就花完啦。买完衣裳,又逛了会店子,买了两根筒子骨,买了刀五花肉,十条咸鱼,三两虾皮,一样果脯一样糕点,百来文钱又花没啦。
“真是花钱如流水啊。”回家的路上,阮初秀苦着张脸感叹。
曲阳抚了下她拧紧的眉头。“挣钱不难。”
“阿阳哥是最厉害哒!”阮初秀响亮亮的夸了句。
曲阳虽没有说话,嘴角却向上弯了弯,瞅瞅他的舒展的眉宇,明显的心情相当不错。
俩口子回到村里时,太阳还没落山呢,才申时末,商量了下,没有急着回阮家,直接去了胡大夫家,送给他一根筒子骨炖汤,又切了块五花肉给他,他一个吃的也不多,还给了两条咸鱼,别看只有两条,这咸鱼挺大的,一条可以切成好几段。
唠了会家常,胡大夫笑着说。“来,我给你把把脉。”
阮初秀一直在吃药,是调理身体的,她的底子不太好,大病过后就更虚。“我觉得最近越来越有劲,睡也睡的香,吃也吃的好。”
“嫁给阿阳后,你哪天没有吃好睡好?”胡大夫打趣她,认真的替她把了把脉,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我给你改改方子,再调养两个月,就可以不用吃药了,平时吃食注意点,多炖点汤汤水水喝。”
阮初秀心里头可感动了。“胡爷爷等我和阿阳哥搬出山里住,你也住过来呗。”
“准备什么时候搬到村里来?”胡大夫和气的问了句。
“明年春上罢,阮家大房和三房也会搬出来,到时候一起搭建屋子,挨近点,也好有个照应。”
胡大夫点点头。“好。挺好的。住在山里确实不是个事,还是早点搬出来好。”写好药方,他起身去抓药。
阮初秀坐不住跟在他身边碎碎念着。“胡爷爷能和我们一起住才是最好的呢。”
曲阳虽没怎么说话,也一直跟进跟出。
从胡家出来后,太阳刚好落山,小俩口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阮家。阮刘氏和阮永氏准备了两道大荤,一道红烧肉还杀了只鸡炖着,阮初秀拎着骨头走进厨房,还有八条咸鱼,原本的六道菜就变成了八道菜。
正在择菜的阮张氏看着这场面,眼红得不行。“三弟媳真是得了个好闺女啊,嫁人了还这么向着娘家,隔三差五的回娘家不说,回回都拎着大鱼大肉,幸好女婿上无公婆下无兄弟,不然的话,家里不知道得怎么闹腾呢。”
“好可惜啊,二婶你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闺女出来。”阮于氏笑嘻嘻的呛了回去。
阮张氏气得直接将菜摔到了地上,气腾腾的站了起来。“我说业兴媳妇,好歹我也是你二婶,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说什么了?”阮于氏露出无辜的表情。“二婶没闺女这是事实啊,我又没有说错。”
“个赔钱货谁稀罕。”阮张氏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阮永氏皱着眉不太高兴的道。“二嫂这是厨房,你要吐痰走个两步吐外面成不成?你的青菜还搁地上放着呢。”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阴阳怪气的眼红着三婶家的初秀呢。”阮于氏闲闲的说了句。
阮刘氏怕闹过了也不好看,说得差不多就行,拍了拍儿媳的胳膊。“把这道鸡汤端份给你爷奶去。”虽说今天中午送了道荤菜,可住的这么近,晚饭又吃的这么好,怎么着也得再送一道过去才成,顺便也堵堵二房的嘴。
一桌八道菜,足有四道荤,连鸡蛋都没算在里头,要算的话就是五道荤,一眼望去看着就打心眼里乐呵。
大房和三房这边开始热热闹闹的吃饭,正屋里阮老头和阮程氏也开始吃饭,阮张氏还在厨房里张罗,鬼精鬼精的使着小小的三弟让他去正屋要鸡汤喝,他跟在后头也能沾沾光,谁知,中间的老二阮业青也跟了过来,阮老头看在站在屋门口把光线都挡住的三兄弟,顿时就阴沉了脸。“要吃饭回自己屋里,干活的时候就懒懒散散有气无力,吃饭时比谁都利落,想要吃好点,就自个想法子挣。”他是很少这样出面训人,因他自个也没个正形,只是眼下,大房和三房都在努力着,唯有二房不像个样子,到底是有点忧心,这才提点了两句。
阮业康扁着嘴就要哭出来,阮老头狠瞪了他眼,凶巴巴的模样,吓得小孩儿都忘记了哭,懵在了原地,还是阮业山抱着他回了西厢,兄弟三人坐在屋里,对面的东厢正热火朝天的吃着晚食,浓浓的香味馋得他们口水直流,阮业山默默的看着,咽了咽口水移开了视线,盯着怀里弟弟的头顶,神色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饭过后,阮初秀和曲阳在东厢坐了会,和着家人说了会话,见天色差不多,这才拎着大包小包往山里走。
“再过半个月,山里的杏子和李子还有桃子应该都能吃了罢。”来这里后,阮初秀还真没吃过几回新鲜水果,想想就有点馋了。
曲阳看了眼媳妇的馋样。“山里的果子多着呢,等熟透了,我带你去摘,喜欢什么咱们就多摘点。”
“好啊好啊,等明年搭建屋子时,咱们在屋旁也栽种点果树罢?”阮初秀想了想,又说。“还要种棵桂花,桂花的香味真好闻,对啊,咱们屋旁的那些驱赶蚊虫的花草也要移过去。”
“嗯。咱们圈块宽敞点的地搭建屋子。”
“要多搭建几个房出来,将来给孩子用,得宽敞点。”
“好。搭个十间八间的。”
“这么大,我可生不了这么多孩子,母猪才是一窝一窝生的,我呀,生三四个就很足够了。”
“生一两个也行,你身子好呢,就多生点。”
阮初秀一把扑到了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哈哈哈的笑。“看我这劲,你说好不好啊。”
“好着呢。”曲阳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托着她。
夫妻俩一路笑笑闹闹,到家时,天色将将暗,今天出了不少汗,得洗澡,现在天气热,不用泡澡,可以省点时间,三两下就收拾完毕,躺到床上时,还有点模糊的天光呢。
“明天咱们继续做胰子。”这里不是现代,想要成功的制成手工皂,不是件容易的事,麻烦着呢,好在阮初秀对里头的步骤都挺熟悉,倒也不是很难,就是比较耗时,也好,慢功出细活。
曲阳拿了把蒲扇给她打着。“行。”一下一下摇的很轻,只有点微微的小风,却是舒服的很,阮初秀很快就迷迷糊糊了,快要睡着时,她伸手在空手扫了扫,握住男人的手,含糊的嘀咕了句。“别扇了。”老举着手也会酸。
“嗯。不扇了。”曲阳把蒲扇搁到了床头,给媳妇搭了个薄薄的毯子,就搭在胸口的位置。
次日阮初秀惦记做手工皂的事,刚醒来心情就特别好,笑得别提有多好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利落的起了床,穿衣梳头发。“阿阳哥咱们今天早上吃包子吧。”
“好啊。”曲阳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漱口的时候,阮初秀看了眼屋后的菜地。“萝卜长的真好,那叶子真嫩,咱一会拿开水焯点,中午用来炒肉,清脆清脆的又甜又好吃。”
“再酱拌个萝卜丝。”媳妇这菜做的很好,曲阳很爱吃。
俩人细细叨叨的说着琐碎,厨房里飘出香味时,太阳正好从东边升起来,美好的一天开始啦!
早食过后,夫妻俩各自忙着,阮初秀收拾家里,曲阳则看看菜地给鸡拌食做些室外的事,家里家外都拾掇好,上午才过了一半,阮初秀拉着曲阳笑嘻嘻的进了厨房,又开始兴致勃勃的琢磨起手工皂来,曲阳在旁边全力配合,要干点啥他就干点啥,也不多问。阮初秀高兴的极了,隔一会就在他脸上亲口,或是啃啃他的嘴,俩人腻歪的不行。
快到午时把这事先搁一边,张罗起午饭来,才刚做出一个菜,家里来了个骑着俊马的不速之客。
“榕哥。”曲阳明显的很开心,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三步并两步冲出了屋,迎接着他的唯一的好兄弟。
阮初秀等着俩人说了会话,她才靠过去。“榕哥。”笑的眉眼弯弯,喊的真心实意。
“弟妹近来过的很好啊。”常榕看着变化颇大的阮初秀,轻快的调侃了句。
阮初秀笑嘻嘻的直点头。“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日子滋润着呢。”
常榕听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家里来了客人,自然得添两道份量足点的菜,因着天热,家里都没存什么肉食,都是当天吃当天在山里抓,上午琢磨手工皂去了,家里并没有野物,曲阳想去抓,常榕笑着从马上拎了只野兔下来,还有只烤鸭,一壶酒。
阮初秀这才发现曲阳是喝酒的,她有点奧恼,因着她自己不喝酒,倒把这事给忘了,往后进镇得给他打些酒回家。
有客人就要陪客人,曲阳下午没有和阮初秀做手工皂,阮初秀也没在意,自个照样玩的很开心。
晚上睡觉时,曲阳主动说起。“榕哥在这里住两天。”刚做完桩生意,比较累,想放松放松就来他这里了。
“好啊。你们会进山玩麽?”阮初秀问了声。
曲阳点点头。“应该会,会进深山看看。”说着,迟疑的下,看着媳妇,有点犹豫。“要不你回趟阮家?这天太热,深山里不好玩。”
“傍晚你来接我回家。”阮初秀眼巴巴的看着他。
想起她喜欢骑马,曲阳笑着答。“肯定来接你回家,我骑榕哥的马来接你。”
“那行。你们放心的去山里玩吧,看到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记得给我带份回来。”
“我觉得好的,都给你带份回来。”
这一夜,阮初秀和往常一样,带着甜蜜的心情进入梦乡,就连睡着时,她的嘴角都微微上扬着。今晚的夜色很好,曲阳就着明亮的夜色,看着媳妇睡觉时的模样,低头在她嘴角左右各亲了下。
早上,阮初秀下了三碗鲜香可口的臊子面,又烙了不少面饼,还有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还做了份香菇肉酱,这是给曲阳和常榕准备的干粮,这点肯定不够,他们应该会搭些烤肉吃着。
把家里收拾好,曲阳骑着俊马送媳妇出山时,太阳才羞答答的露了一点点,这马很好,速度很快,到阮家时,下地干活的人刚刚归家正准备吃饭呢,见着他们夫妻俩,还愣了下,待听到曲阳说明原因,阮永氏连连点头应,又细细的叮嘱了好几句话,注意这注意那的,曲阳认真的听着,等丈母娘说完,他才骑着俊马离开。
“再吃点?”目送着女婿离开,阮永氏对着闺女问了句。
阮初秀吃的很饱,摇了摇头。“我来喂小明志吃饭。”
“姑姑~”小明志甜甜的喊着。
阮初秀摸了摸他的发顶。“乖。”坐到了他面前,喂他吃青菜肉粥。这可是他的小灶伙食,其余人吃的都是馒头,配着两道凉拌菜,还有一碗绿豆汤。现在正是农忙时候,喝粥不顶饿,得吃大馒头才行。
阮初秀刚进院子就发现,饭桌上没有如秀的身影,她琢磨着,难道是不愿意出来吃饭?还是被关着不能出来吃饭?现在大伯回来了,也不知这事是怎么个章程。
在她看在,这男人啊再优秀,要是搁现代还行,可这里是古代啊,十里八村都知晓的刻薄,名声这么大,男人再怎么好也不能嫁过去啊,完全是拿后辈子在赌啊。她当初嫁给曲阳,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再者她也没太多奢侈,就是搭伙过日子而已,真处不好,她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可以不用依靠男人,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也做好最坏的打算,有了心理准备的,如秀这跟她的明显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