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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我们政教主任居然把龙倩去年那个电话打通了之后,我当时一下傻眼了。
因为我心里很清楚,那个号码龙倩已经很久没用了。那是我去年来报到的时候,当时龙倩所用的手机号。后来张英杰敲诈我,我找龙倩要五千块钱,自那以后她这个号码就没用了。
我怎么都没想通我们政教主任怎么现在一下又打通了,而且接电话的人似乎还认识我,不然我们政教主任不会和他说后面那番话。
我们政教主任打完电话之后,又开始训我,他说我现在懒得再和你这种垃圾学生一般见识,等你家长来了,我马上就安排人给你办退学手续。
我一点都没把政教主任的话听进去,因为我本来就一直都不喜欢读书。如果不是我姨妈和龙倩先后一直逼着我读,我早就不读了。再加上此时我心里一直在想着刚刚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接的,我根本就没时间去搭理他。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那个电话八成是龙倩接的,因为手机号本来就是她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没想到的是,当那个所谓的家长来到政教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我发现这人我并不认识。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很普通的夹克衫,腰杆挺得很直,脸上时刻都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就是那种虽然看见他在笑,实际上一眼就看出他笑得并不是很真诚的那种笑。
我们政教主任问他是我什么人,那人笑着说:“我是他叔叔。”
“喔,他没有父母,你做叔叔的来也一样。”政教主任递给那人一张表:“你把这张表签个字,我们学校庙太小了,容不下你侄子这尊大菩萨。”
中年男子拿起表看了看,脸色丝毫未变。只见他对政教主任微微一笑:“呵呵,主任,我侄子犯什么错了,怎么要开除他?”
“你自己问问他这学期到现在,他一共上了几节课?”政教主任拿出一个本子拍了拍:“你看看,你看看,这学期每次点名他没有一次在的。还有,我们学校调查过,这学期他根本就没上过几节课。
这也就算了,就在前不久他还把几个同学拉到小树林打得遍体鳞伤。其中一个学生屁股被他捅烂了,家长在学校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院,医药费还是我们学校出的。就在今天,他好不容易来学校上课了,一进教室就去勒索同学,找同学收保护费。”
“呵呵……原来是因为这些事啊!”那个中年男人又笑了笑。
“原来是因为这些事啊?”政教主任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下那句话:“你觉得这些事还小吗?”
“呵呵,不小不小!”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我说:“小云,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你们主任单独谈谈,你去楼下等我就行了。”
“喔……”我一脸狐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自从他一进来我就一直在想,他到底是龙姐什么人。想必他一定知道龙姐在哪里吧。
我很听话地从办公室出来,直接下楼了。至于那个中年男子到底会怎么和政教主任谈,我一点都不在乎。估计看我们政教主任那样子,不管那个中年男子怎么说好话,结果应该都不会改变。
我在楼下等了没有多久,就看见那个中年男子就笑呵呵地下来了。
我一看见他,就马上迎上去很客气地叫了一声:“叔叔,你好,你能带我去见见龙姐吗。”
“龙姐?呵呵……你说的是哪个龙姐,我认识的姓龙的可不少喔。”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龙倩啊,还能是哪个龙姐,你用的那个手机号不就是龙姐给你的吗?”我道。此时我早就已经想到这个人可能是龙倩找来的。
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一说龙倩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中年人突然露出了一脸茫然之色:“龙倩?呵呵……很抱歉,我认识的姓龙的里面还真没有一个叫龙倩的。”
“什么?”我一声惊呼。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试图看出他是不是在骗我,只可惜我很失望。他一直在和我对视,看他那样子好像的确不认识龙倩。
于是我又马上问他:“你不认识龙倩,怎么会来学校冒充我家长?”
“呵呵,小云,我想你是误会了,并不是你说的那个叫什么龙倩的人叫我来的,而是……算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我带你去见个人。”那人说完就转身朝学校大门走去。
我怀着一肚子疑问跟着他走到学校外面,发现他径直朝校门口的公共停车场走去。他走到一辆黑色的宝马车跟前停下,帮我打开车门让我上车,然后他才坐进驾驶室。
之后他把我带到市里的一家很有档次的西餐厅里,我在哪里见到了我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
这是一个穿着很时髦的女人,看样子只有三十出头。当我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走到她跟前的时候,我看见她浑身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笑着说了一句:“秦小姐,你叫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学校方面已经说了暂时不会开除令公子,不过给了令公子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您请放心,我一会儿就抽时间去给教育局的朋友打声招呼,他的这个处分绝对不会放进档案。”
“有劳你了。”
“不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俩了。”
“您慢走。”
“告辞。”那人说完就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女人,心里有激动,也有愤怒,五味杂陈。我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突然见到她。虽然当我知道龙倩和龙悦认识她的时候,我也想过和她见面的场景,不过今天实在有点太突然了。
“小云,妈妈好想你……”她突然站起来抱着我哭了。而我却和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你不要怪我好吗,其实我也是逼不得已……”
她抱着我哭着说了一大堆话,不过我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等她停止哭声,松开我问我想吃什么的时候,我笑着看了看这家很有档次的西餐厅:“呵呵,西餐啊?”
“嗯,西餐。”那女人还以为我很高兴,她也马上很兴奋地给我介绍起来:“你喜欢吃什么,这里的神户牛排很有名的,而且还比别的地方卖的便宜,只要三百多一份……”
“是吗?”我突然笑着问了一句。
“嗯嗯嗯……”她连连点头。
“呵呵……”我笑了笑:“我读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姨妈每天都会给我五毛钱。有时候五毛钱我还能买点东西吃一下,不过大多数时间,我那五毛钱都是被别的同学抢走了。
后来稍微大点了,读三四年级的时候,姨妈每天都会给我一块钱,让我中午肚子饿买点糖或者买个饼吃一下。不过那一块钱我一般都不敢带去学校花,早上去上学的路上我就买东西吃了,中午只能忍着挨饿。
因为学校的同学都以为我妈是在发廊做-鸡的,他们都看不起我,谁都欺负我。而且我被欺负了姨妈怕去学校给我丢人,也不敢去找老师帮我出头。
后来姨妈死了,我跟着一个并不认识的女人一起住。那时候懂事了,我一直很担心怕我把姨妈的钱提前花光,所以我很攒。在学校吃饭的时候,我总是点最便宜的菜,口渴了,我就去趴在自来水管上喝自来水。
内裤和袜子穿的破了很多洞我都舍不得丢。我怕宿舍的同学笑话我,每次洗内裤的时候,我都是半夜起来和做贼一样偷偷地洗,然后第二天趁他们还没起床我就把收起来。如果内裤一夜没有吹干,我还得等宿舍所有人都去上课了,然后再把挂起来晒……”
“你别说了,别说了……”她突然哭喊着打断了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