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越哥儿还病着

司药娘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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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襄喘息缓和了许多,睡得也算踏实,郑氏放心不少。

    转回头,郑氏看向江夏和赵一鸣,微笑道:“今夜少不得还要二位受累!”

    赵一鸣连忙拱手道:“太太放心,一鸣不会擅离半步。”

    郑氏的目光又转向江夏,略一沉吟道,“你之前受过伤,若是身体撑不住,就暂去歇息……”

    她这么说,江夏也就笑道:“多谢太太关心,我会自己小心的。”

    郑氏一走,屋里的丫头婆子呼啦啦走了一大半,顿时清静下来。

    赵一鸣果真是极尽心的,送走了郑氏,他怕童儿有个闪失,就去亲自看着熬药了。

    江夏自觉去东里间里看护病人。一个穿着菱红马夹的丫头在里屋门口守着个小炉子烧水。

    魏嬷嬷指着烧水的丫头介绍,“这个是芷兰。”

    芷兰眼睛弯弯的向江夏曲膝行礼,一张鹅蛋脸眉目清秀,神情柔顺温婉,看着挺顺眼的一个小姑娘。

    挑帘子进屋,一个穿孔雀蓝袄子的丫头守在二少爷床尾处,垂着头做着针线,神情专注,连江夏与魏嬷嬷进屋也没注意到。

    “桃儿!”魏嬷嬷开口唤了一声。那丫头神情懒懒地抬头看了看,才将手中的针线放下,缓缓起身。

    “姑娘,这是……”魏嬷嬷继续介绍。

    “我叫桃儿,徐桃儿!”那丫头打断魏嬷嬷的话,抢着道。小姑娘生的鲜艳明媚,恰如一颗香甜多汁的蜜桃儿。桃儿?还真是人如其名!

    再看她微扬的下颌,眼底闪闪的鄙夷和不屑……原来刚刚人家就是故意不起身的,根本不是做针线太专注!

    魏嬷嬷眼神微冷,“桃儿是马嬷嬷的小闺女。”

    “马嬷嬷,就是之前那位给我松绑的嬷嬷么?”江夏恍然。

    魏嬷嬷点头,笑着道:“马嬷嬷是太太身边的掌事嬷嬷,掌着后院诸事。桃儿的父兄皆在府中当差,其父徐忠打小儿跟着老爷,被老爷赏了姓徐。桃儿也是从八岁就挑进来的,先前在太太身边调理了两年,之后就一直在二少爷身边伺候。是跟二少爷一起长大的呢!”

    魏嬷嬷这么多话……这是提醒她,这颗小桃子跟病秧子二少爷青梅竹马,情分不同?或者还有提醒她马嬷嬷根深蒂固,不好对付?

    桃儿恰如其分地配合着魏嬷嬷的介绍,斜睨着江夏哼了一声。

    江夏却只看着魏嬷嬷笑了笑,径直走向徐襄的床边,眼角都没扫桃儿。刚刚还话唠般的魏嬷嬷也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桃儿生生被晾在当地,紫涨了脸。

    徐二少爷徐仍旧是侧躺着,身后也垫着些被褥枕头,只是由面朝外转向了朝里侧卧着。

    江夏俯下身子,屏息静气地倾听了片刻,听着徐二少爷仍旧有些喘息,喉间哮鸣音有所缓解,痰鸣音却是少得多了……这都说明,病人过了急性发作,到了一个相对缓和的状态。

    哮喘发病机理众多,病机不同,临床表现也有所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只有急性发作才可能引起窒息、呼吸衰竭,从而导致死亡。只要避免急性发作,或者缓和了急性发作,哮喘病人平常或许会体质弱一些,或许会咳喘不适,却不会危及生命。

    江夏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退后几步,离开病床一段距离,这才向魏嬷嬷低声询问:“可交子时了?”

    魏嬷嬷道:“亥时末刻了,再过一会儿就交子时了。”

    哮喘病人的发病是有规律的。冬季严寒是哮喘病的高发期,夜晚则是哮喘病的高发时段。徐襄的病势缓和下来,只要交了子时,阴极化阳,阳气渐盛,阴气衰退,徐襄病情反复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江夏松了口气,对魏嬷嬷低声道:“只要过了子时……就好起来了。”

    魏嬷嬷欢喜不已,双手合十连连祷告。江夏招呼一声出来,往西屋里寻赵一鸣。

    说起来,徐襄算是她的第一个病人,江夏原想着多尽些心的照看着,谁成想这少爷身边伺候的活儿还这般抢手……罢了,她就不上赶着伺候人了,又没那个瘾头!

    西里间平日是徐二少爷的书房,偶尔充作待客的小花厅。临窗设着一面暖炕,对面放着两对棠梨木卷草纹四出头官帽椅,搭着松花弹墨纹椅袱。

    童儿蹲在门旁,拿着把小扇子在熬药。赵一鸣坐在临窗的榻上,手里拿着一张方子,看得专注。

    江夏一踏进来,童儿就起身问候。

    赵一鸣闻声也连忙起身,拱手道:“夏姑娘,那药小可看着熬了两道,这是第三道,马上就好了!”

    说着,瞄了瞄炕几上的一个漏刻,回头吩咐童儿:“好了,离火,滤出药汁,与前两道混为一处,分三份,取其一,与我送去东屋!”

    看着主仆俩忙忙碌碌,江夏自顾自拎了壶茶,坐到炕上喝茶歇息,“你们二人去吧,我在这里歇会儿。”

    赵一鸣笑着应了,还俯身往炕洞里添了几块炭,把火拨的旺了些,这才带着童儿往东间里去了。

    徐襄身子骨不好,这炕上的铺设倒是舒适,松花色弹墨缎子大迎枕两个,又有秋香色绣折枝梅花大方枕两个,暖炕里侧还叠放着两条薄棉绫子被。

    夜色已深,一番惊吓一番紧张,这一静下来,江夏心底难免涌上一股惶恐和悲伤来。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她不仅是离了故乡,还换了个世界,睁开眼,满眼陌生,举目无亲……

    咦,不对,她既然是江夏娘,那江夏娘的亲人自然也是她的亲人。当然了,那个冷血的爹就算了!

    她倒是惦记起夏娘那个可爱懂事的弟弟江越来!

    想及梦中,如同亲身经历一般的亲密,特别是娘去了之后,小小的江越依偎在夏娘怀里,紧紧搂着姐姐的脖子,满眼泪水满眼惊恐……江夏心里禁不住一阵酸楚。

    她被卖到徐家,越哥儿还生着病,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她要尽快让人去看看,想法子把越哥儿从那个家里解救出来……好在,那后母刘氏贪财,倒是不难想法子。

    她如今两手空空,一时怕也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