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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声东击西 寒菲樱不惜以身涉险,费尽心机离间萧远航和武安侯之间的关系,他们原本脆弱的结盟关系,很快就变了质。
武安侯果然起了疑心,一面立即派出探兵打探萧天熠援军是否真的即将到来,另外一面秘密扣留寒菲樱做人质,以备不时之需,反正这笔生意,对他来说,暂时是稳赚不赔的,寒菲樱对萧天熠有多重要,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个女人在手中,自己也就相当于掌握了主动权。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官道上,一行人正在夜色中风驰电掣驰往南境,马蹄过处,冰雪破裂,化为春水。
从离开京城到现在,萧天熠等人至少已经遭遇了数十次血腥追杀,人数也从离京之时的三十余人,只剩下不到十人。
他们一路上要应付两派人马的追杀,武安侯派来的追兵虽然人数众多,但绝不是萧天熠的对手,真正可怕的是月千梵的伏击和刺杀。
月千梵潜伏龙腾王朝多年,暗中已经建立起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单是飞虎堂内就高手如林,上次萧天熠派人围剿飞虎堂,但由于大部分高手已经提前撤离,飞虎堂的主要力量并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如今刺杀萧天熠的主要便是这股潜藏的力量,双方十几番血腥厮杀下来,都损失惨重,在萧天熠的强大攻势之下,飞虎堂也几乎遭遇灭顶之灾,更不要说武安侯的人马了。
京城已经风起云涌,危在旦夕,萧天熠一行策马驰骋,远远甩掉了身后的鬼影幢幢。
离开京城之后,他们一刻都没有停驻过,不时需要对付穷追不舍的追兵,虽早已人困马乏,但个个都圆睁着鹰隼般的眼眸,浑身紧绷,片刻不得放松,因为这条路上蕴藏着无处不在的杀机,只要一个大意,便是阴阳相隔。
疾驰中,萧天熠的战马忽然长啸一声,前蹄高高抬起之后猛然止住,见世子爷驻足,后面的极速行军也迅速止步,动作果决至极。
“爷。”夜离宸从后面赶到世子爷身边,“有什么吩咐?”
万籁俱寂中,似乎远远地听到后面有追兵的马蹄声,立即有士兵翻身下马,将耳朵附在地上听动静,随后对世子爷道:“一行大约有十多人。”
追兵一直都在,但让萧天熠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停下脚步的真正原因是,眼前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他们走的官道,另外一条是绵延远方的山路,根据地图显示,这条山路可以抄近路到达南境,路途比官道要节约许多时间,但更为崎岖危险。
官道的好处是平坦,但相当于绕远路,按照路程推算,要比山路要多走一到两天,萧天熠俊美的脸庞划过一道暗色,京城有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早一刻赶回去,妻儿就少一分危险,忽道:“阿宸。”
夜离宸神色一凛,此番出京,比任何一次都要危险,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生死,世子爷宽大的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翻飞卷折,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但夜空中却还有淡淡的星光,更让世子爷那双俊美若星辰的凤眸璀璨异常,“请爷吩咐。”
“穆衍跟本世子走山路,你带其他所有人走官道。”
夜离宸浑身一震,旋即明白过来,兵分两路,可以给后面的追兵使障眼法,沉声道:“是,请爷一路保重,大家跟我来。”
原本密不可分的人马迅速分为两拨,这次带出来的全是世子爷身边最精锐的力量,剩下的十个人都经历了重重追杀,暗卫首领穆衍跟随世子爷驰入山路,其他的人全都跟着夜离宸风驰电掣继续驰骋在官道上。
夜色中充满血腥的气息,他们身上有尚未干涸的殷红血迹,寒风呼啸,打在脸上如刀刮般的疼痛,如果不是萧远航突然起兵谋反,这个时候,应该是人人欢天喜地准备新年的良辰佳境,本是盛世繁华,却成人间地狱。
进入了荆棘丛生的山路,萧天熠眼前忽然浮现樱樱俏美的身姿和绝美的脸颊,还有那可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心底不由得一柔,樱樱,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我一定会终止这场京城危机。
两队人马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朝着各自的方向分道扬镳,就在萧天熠离开没多久,一对浑身上下都透着肃杀之气,如鬼魅般的身影转瞬即至。
和萧天熠一样,他们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分明有两条路,为首的人就是月千梵。
他派人对萧天熠一路围追堵截,却并没有成功,全都被他反手灭了,此人的确是个人物,从京城出来之后,就有两拨人马一路追杀,一派是武安侯派出的追兵,另外一路就是自己网罗多年的江湖势力。
京城之中有武安侯的十万重兵,拿下京城,大可高枕无忧,唯一的变数是萧天熠这个危险人物,如果能将萧天熠扼杀在此,从今往后,龙腾王朝就是萧远航,也就是自己儿子的天下,也可以一雪在雪族被驱逐出来的耻辱。
虽然上次月千梵被夏明宸抓住了,但夏明宸毕竟只是雪族的后生晚辈,不论是在实力,还是在心机方面,都远不及月千梵,所以想要禁锢住他是不可能的,他灵机一动,使了金蝉脱壳之计,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陪着夏明宸胡闹?
不过,经过多番火拼,武安侯那帮追兵已经被萧天熠杀得差不多了,而月千梵的江湖势力也已经元气大伤,月千梵日夜兼程赶来,目的就是为了和剩下的高手一起亲自狙杀萧天熠。
面前有两条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手中的力量也不多了,只能集中力量追击其中一派人马,若是一分为二,力量分散,可能会全军覆没。
月千梵在心底飞快地盘算,一条是山路,一条是官道,山路只有两匹马的痕迹,其中有一匹马的痕迹属于萧天熠,而官道,则有数匹马的痕迹,至少有六七个人,兵符到底跟着那一队人马的手中?大军不见兵符,绝对不会开拔,只有兵符,才能调动大军。
一个黑衣人道:“山路是近路,萧天熠又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他一定是拿着虎符从这条路上走了,我们要集中力量从山路追击。”
月千梵一脸阴鸷,只是沉吟不语,狡猾的萧天熠给他出了个难题,对自己手中有多少力量也心知肚明,如果南辕北辙,追踪错了,让萧天熠成功到达南境,宇王爷大军杀来,就不再是设伏暗杀能阻止得了的。
“一定在萧天熠手中。”另一个黑衣人也赞同道,萧天熠的武功最为高强,是最有战斗力的人,虎符放在他手中最为安全,也最可能安全抵达南境。
月千梵冷冷瞪他一眼,让他后面的话语瞬间收了回去,似是而非,虚虚实实,现在要赌的是,虎符到底在不在萧天熠手中?
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赞同刚才的结论,萧天熠利用大队人马转移他们的视线,实际上却带着虎符抄近路去往南境了,都一致认为,沿着山路追踪是最明智的做法。
欲擒故纵,声东击西?月千梵忽然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指着官道的方向,“追。”
“为什么?”
月千梵冷冷道:“因为你蠢。”
越是心急的情况下,越是不能慌乱,月千梵猛然明白了萧天熠的打算,在自己面前,想玩声东击西的招数,还嫩了点。
萧天熠行军素来以迅疾而著称,现在更是须臾必争的时刻, 一步走错,就步步错,一步之差,谬以千里,分毫的距离,就能决定将来到底是谁家天下。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走最快捷的山路,但实际上他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真正的虎符一定不在他身上,他想用障眼法引开自己的追杀。
一行黑色身影朝着官道的方向追去,地上的薄冰已经被踏得泥泞不堪,支离破碎。
山路上,穆衍一边赶路,一边询问世子爷的打算,萧天熠淡淡一笑,“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虎符在我身上,可心思诡谲生性多疑的月千梵却不会这样认为,他一定以为我是反其道行之,其实虎符一定在阿宸身上,殊不知,看起来复杂的事情,往往是最简单的,世人皆知,圣人有云,凡事三思而后行,但其实,圣人真正的意思是,再,斯可矣,不用想那么多,最多想两次就足够了,月千梵向来缜密而多思,这一次,本世子就让他想的越多,错的越多。”
穆衍笑道:“世子爷果然高明,连月千梵也被玩弄在股掌之上。”说完,又面呈忧色,“可惜阿宸他们会遭遇强敌。”月千梵的武功恐怕还在世子爷之上,阿宸几个会损失惨重,以后未必再能见面了。
萧天熠却只是高深莫测一笑,穆衍不解,“莫非世子爷有什么打算?”
萧天熠清雅的面容流光溢彩,透着一丝诡谲的笑意,“你放心好了,阿宸他们并无危险。”
“属下愚钝,还请爷明示。”
“月千梵毕竟不是愣头青,他还没追上阿宸,恐怕就会发现中了我的声东击西之计,所以,他一定会原路折回,重新沿山路追击。”
穆衍恍然大悟,对世子爷佩服得五体投地,假作真时真亦假,聪明绝顶的世子爷将月千梵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军情危急的时刻,这一去一来,可就耽误了最宝贵的时间,月千梵这号人物居然也会被世子爷耍得团团转。
“翻过这座山,就到达南境了。”一路艰险,自不必说,总算是看到曙光了,穆衍心中升腾起万丈豪情,只要宇王爷见到虎符,便回立即挥军进京勤王,将叛军一举歼灭。
两人到达山腰的时候,萧天熠忽然脸色微变,对面山上忽然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吼声,“萧天熠,你以为本座真的上了你的当吗?”
不愧是月千梵,居然这么快就追来了,萧天熠唇角一弯,看向对面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语含讥诮,“难道你没有吗?”
月千梵一向自认为是雪族最聪明的,最有实力继承雪族皇室的人,可惜那些故步自封的老家伙倚老卖老,根本不给他表现的机会,最后居然还把他赶了出去,严令他此生永远不得踏入雪族,他落魄至极,又遇到了深爱的女人,可惜这个女人心里始终没有自己,让月千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事无成。
对他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不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简直就是在世上白来了一趟,如今,萧远航就是他的事业,他相信,只要萧远航成了龙腾王朝的国君,总有一天,自己会将雪族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踩在脚下。
一向自以为智计无双的月千梵居然上了这么大一个当,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萧天熠已经争取多了足够多的时间,月千梵不甘心被萧天熠耍弄,当即使出最高深的内力,一路快如闪电般沿着山路追来,其他的人没有他内力深厚,只能远远被甩在后面。
不过,到底路途遥远,纵然月千梵内力高深,跑了一路,也免不了气喘吁吁,萧天熠看在眼里,唇角一弯,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一路辛苦了。”
被萧天熠耍弄了一回,月千梵正在平息自己身体乱窜的气息,冷冷道:“应该担心的好像是你,不要忘了,两个萧天熠加起来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穆衍长剑出鞘,“大话不要说得太早,放马过来吧。”
月千梵冷笑一声,双手合掌,一阵狂风呼啸,乱石立即朝着萧天熠扑面而来,萧天熠一脚踹翻一块大石,和穆衍左右夹击,将大大小小的石头原封不动地挡回去。
见月千梵内力源源不断地激发出来,萧天熠扬声道:“别怪本世子没有提醒你,你可中了蓝芙蓉的蚀心蛊,发功过度,会加速毒性的蔓延,到时候神仙也难救了。”
穆衍一时躲避不及,被一块石头砸中,立即喷出一口鲜血,后背火辣辣地疼,高声道:“爷,我来对付这个魔头,你快走。”
萧天熠还没有说话,月千梵就嘲讽道:“真是好忠心的走狗,可惜,你们今天一个也走不了。”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劲风又扑面而来,这月千梵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萧天熠的身影翩若惊鸿,潇洒地避开了猛烈的杀气,唇角笑意更深。
“月千梵,告诉你一个消息,武安侯见势头越闹越大,开始害怕了,为了将功折罪,保住一家人性命,他把萧远航绑了,交到皇上那里去了,你还是好好担心他吧。”萧天熠知道月千梵功力深厚,自然不会正面迎击,一边穿梭在剑气中,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
什么?月千梵一怔,他离开京城,只为了堵截萧天熠,京城的消息已经不那么及时了,难道……?
等到他发现上当的时候,萧天熠已经逮住了这个千钧一发的机会,一掌猛击在他胸口,他顿时觉得心口翻江倒海般难受,被强压在体内的蚀心蛊发作了,浑身如万蚁噬药般难受,视线也开始模糊。
月千梵依靠高深的内力,将体内乱窜的真气强行压下来,却发现已经置身一个四面都没有出口的弧形阵中。
抬头看去,萧天熠站在山峰顶上,长身玉立,优雅翩然,风华无双,俊朗如峭壁上的孤松。
月千梵忽然想起,这样的孤高姿态仿佛似曾相识,一时又完全想不起来,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不可能的,一定在哪里见过。
“你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总不能只有你布阵困我,现在也轮到我困住你一次,后会有期。”
说完,萧天熠颀长的身影决然远去,月千梵被困于不知道萧天熠什么时候布下的石阵之中,一时又找不到出口,心急如焚,只觉得头脑都快要爆炸了,大吼一声,四周又响起天崩地裂般的回声,只是,早已经不见萧天熠的影子。
“总算甩掉这个大魔头了。”穆衍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们都是在武学上颇有造诣者,还没有见过这般怪异的武功。
“事不宜迟,马上走。”萧天熠看着困兽犹斗的月千梵,不着痕迹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越是月千梵这样野心勃勃的人,越是容易被人抓住弱点,他的弱点就是萧远航的身世,一旦被武安侯知悉,武安侯定然会生出别的心思,这一点,在离京之前,他就和樱樱商谈过,必要之时,利用萧远航的身世让武安侯产生动摇,降低叛军的作战力。
天空已经出现鱼肚白,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宁静至极,新的一天开始了。
马蹄声踏破清晨的静谧的时候,月千梵终于从迷阵中出来,可他知道,已经绝对不可能追得上萧天熠的脚步了。
太阳洒下万道金光,让寒冬的黎明有了一丝暖意,可月千梵只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不顾一切寻找补救的机会。
萧天熠虽然成功抵达南境,可若是京城已经被萧远航攻打下来,将龙腾皇室所有人囚禁起来,捏在手中,成为人质,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为今之计,是抢在萧天熠之前,马上赶回京城,力挽狂澜,月千梵眼眸透出森冷杀气,萧天熠,总有一天,本座会让你栽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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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菲樱被武安侯秘密关押在一个地方,因为寒菲樱的身份,武安侯对她还是十分客气,在得到探子回报之前,他不会轻易做出决定,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谁都不会大意,他要确定萧天熠是不是真的已经带了援兵归来。
武安侯心烦意乱,明明好好地做着自己的侯爷,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叛臣?至于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现在都觉得脑子发懵。
寒菲樱倒不像来做人质的,而是来做客的一样,悠闲地喝着茶,完全没有武安侯的心急如焚,可她表面上平静,心中却极度挂念萧衡和萧璟,还有妖孽,从来没有这般思念他,这般需要他。
城里城外的战争还在继续,一个探兵忽然神色慌张地进来,附在武安侯耳边说了一番话。
寒菲樱余光瞥过,果然看见武安侯脸色大变,惊惧地盯着她,待探兵出去之后,寒菲樱慢慢道:“现在知道我所言非虚了吧?”
武安侯脸色一白,探兵回报,陇右道果然有大量军队活动的迹象,这个时候,并没有别的军队大量集结,唯一的可能,就是萧天熠的援军。
他不知道的是,陇右道所谓的大军活动的痕迹,是寒菲樱刻意营造出来的,那个地方是一条天然的狭窄甬道,寒菲樱派出月影楼的人,利用山谷的回声,壮大声势,造成四面八方都有军队活动的迹象。
武安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萧天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真的要按照寒菲樱说的,悬崖勒马,绑了萧远航,去向皇上负荆请罪?可皇上会放过自己吗?哪个皇帝会免叛臣的死罪?
寒菲樱知道武安侯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警示道:“以萧远航的为人,恐怕已经对你起了疑心。”
武安侯坚信自己并未露出破绽,不以为然道:“如今他只能依靠本侯,就算起了疑心又如何?”
寒菲樱嗤笑一声,只要武安侯相信援军即将到来,从现在开始,主动权到了自己手中,“既然你不再那么可靠,随时都可能反水,你猜他还会那么相信你吗?”
武安侯鹰眸一厉,“那他也不敢把本侯怎么样。”
“你忘了李燕珺吗?”
一句话,让武安侯的脸变了颜色,寒菲樱察言观色,适时道:“我敢肯定,那天晚上,他对你已经起疑了,如果他察觉你有二心,不但不再是他的帮手,反而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你就是他下一个要杀的人,要不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