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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雨虽然知道他会出声,但根本料想不到他心中的怨恨会这么深,心下不由得微微产生出反感之意:再怎么说,你若是真的不希望惨案发生,理应希望他们被警察抓到,车子被扣啊,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再在这里飙车害人了。可你居然想要他们死!这我就无法理解了。
忽然,她想起了“鲁迅”的名言:沉默啊,沉默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或许,高应东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孩子,憋了这么多年的气,潜意识早已经变得暴戾了。
这种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一旦他们坚持多年的原则和信仰破灭,那他们就会将一切社会道德和底线抛之脑后,对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生命已经没有意义,他们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自然也就不会去爱惜他人的。
没想到司机居然非常赞同高应东的话,说道:“我也是恨不得他们马上就死无葬身之地,妈的,老是在路上飙车,好几次害得老子差点撞到护栏上。”
他们都这样说了,柳若雨还能说什么?为飙车党辩驳?那只会火上浇油,将矛头引向自己。加入他们一起骂?这显然不符合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如此,就只能掏出手机来假装看信息了。
高应东看到她低头看手机,本想征求她的赞同,但转念一想,她是个女孩子,自然不会像自己一样随性地说出咒骂的话。
Boom!忽然道路前方传来一声巨响,高应东正要说是不是摩托车撞到别的车发生了爆炸,司机的脸上已经浮现出焦急的神色:“妈的,有汽车爆胎了,希望大家还是冷静的,没有随便加塞,不然这条路就要堵上了。”
高应东原本还想跟柳若雨在车上多呆一会儿,但是他发现上车之后柳若雨基本没跟他说话,心想她应该是在顾忌男朋友。这么乱想,心中立刻弥漫着飘飘扬扬的死灰,完全看不到光。
“师傅,绕路吧,从那边也可以到我住的地方。”
“怎么不早说,现在变向已经晚了。妈的!果然是堵住了。只能等一会儿了。”司机咒骂了一句,竟然跑到外面去抽烟。
后面的车紧贴着柳若雨这辆的屁股停下来,林家全郁闷地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真是够倒霉的。哇,小雨,这辆车怎么这么热,没有空调?快到我那辆去吧,我那辆舒服得很。”
他这么说司机可不高兴了,“小伙子,你是吃多了撑的吧?我已经把空调调到24度了,你眼瞎了?”由于不是自己的客人,而且刚才又被飙车党刺激了下,司机说起话来完全不知道收敛。
“哦。”就在司机以为林家全无奈地同意自己的观点时,林家全补上一句,“那一定是空调坏了,师傅,你该去检修检修了,不然以后生意就差了。”
这显然是无理取闹,司机深深地吸了口烟,不再跟他闲扯。
很快,前面的状况传了过来,说是有一辆大货车的前轮爆胎,幸好司机是个老师傅,竭力控制车子,只是碰擦到一辆私家车就安全地停了下来。
堵车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大货车是斜着停下里的,二是私家车主就地把车停下来,在向大货车司机索赔,说是要让他赔2万。这样一来,路就被堵死了。
也不知道这个2万是不是以讹传讹生出来的,柳若雨这辆车的司机把烟头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脚,骂道:“真是个傻逼,就不能拍照片、录像,然后把车开到一边吗?智能手机难道只能用来在旅游时拍照?”
林家全忍不住回他一句,问他撞上了会不会这样做?
“这个、那个,那得看情况了。如果情况好,那就、那就——”
“太好了!有人上去把那私家车主狠狠地揍了一顿,把车开到一边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
果然,前面的车缓缓开去。
“哈哈,早就应该这样了,开车喽,看看那傻逼被打成什么样子。”司机哼着歌,用左手手指敲击着方向盘,一脸的惬意。
走了将近200米,终于到达事发现场。
一脸惬意的司机正要看看是哪个傻逼闹的堵车,待得看到被揍的车主,他立刻就懵逼了,“哥!”。
但他意识到车上还有两个客人,马上改口,说是有急事,让二人换一辆车。柳若雨和高应东已经明白过来,也不计较,默默地下了车。
林家全急忙逼停车子,摇下车窗喊道:“小雨,你们怎么下车了?难道是想坐这辆车?那好,老三,你们自己找辆车。”
老三齐均一脸的郁闷地表示这种时候找不到车。
“我管你!”林家全已经开了车门,将他们一一推下车去,让柳若雨二人进来。
柳若雨知道这里不好截车,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让高应东上了前座。
齐均二人看到她居然坐后面,连忙对林家全使眼色,示意自己二人也挤一挤,好把他和柳若雨挤在一起。
嘿嘿,让他当老三果然没有错。林家全暗暗点头,趁着柳若雨还未拒绝就笑眯眯地缩了缩身子,连忙对齐均二人使眼色。
看到他们的眼神,司机马上阻止了他们的无耻行径:“对不起,要超载了,我只是小本生意,被警察逮到可不行。”
哈哈!活该!柳若雨当然看到他们的眼色,也猜出了他们的坏心思,此刻忍不住哈哈大笑。
“师傅,开车吧。”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齐均二人一脸懵逼地注视着这边的方向,久久不语。
高应东的出租屋其实离孤儿院并不远,只不过他认为每个月只能赚个一千多块,也不好意思经常回去探望老师。
看着这些老旧破损的出租楼,柳若雨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强制自己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推门下车,才要让高应东坐下休息,楼里走出一对爷孙,老人十分关切地问高应东是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
高应东只说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问题不大。
听到他不让人担心的话语,老人不由得摇起头来,说:“那你可得注意了。你们是小东的朋友?哎哟,那你们可得多来照顾照顾他了。小东可是个好孩子,经常帮助我们,那些所谓的志愿者跟他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唉。”
柳若雨心想:高应东果然跟我想的那样乐于助人,只不过他一直把别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海中,这终究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
说话间,一个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高应东,该交租了,你已经消失了2天,再不交租我可就要让人把你的东西扔出去了。”
当着柳若雨的面被催租,高应东脸上已经是红一阵白一阵了,他吞了口气,窘迫地低声说道:“那个,房东,我的工资后天才发,能不能再宽松两天?我说的可是真的。”
“不行!我也缺钱花,你不会向你的朋友借啊?我就不信你的朋友连300块都没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竟然十分轻盈地走过来,毫无顾忌地将高应东的底给漏了出来。
300块也没有了?柳若雨不由得连连眨眼。
“我来出吧。”说话的居然是林家全,别看他是个大哥,其实手头也紧。不过,高应东居然连300块都没有,那不是比他还惨?这种时候,他自然要大发善心了,一来他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二来高应东接受了,那以后就会自觉矮人一等,不好意思再找柳若雨。tqR1
然而,不论接不接受,被柳若雨知道了自己连300块都没有,高应东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好了。
“那个,林先生,这钱你不能出,我会想办法的。房东,再宽限一天?明天早上我一定给你。”
“不行,就是现在要,要不然你就搬出去。”包租婆当然一点情面都不会讲了,因为林家全已经拿出明晃晃的老毛来。管他是谁出的钱,只要拿到手就好!
便在这时,一个打扮干净整洁,但脸上红彤彤的女孩子快步走过来,口称交租。
“你不是才交过吗?”包租婆歪着脑袋问道。
女孩子被她这么一问,顿时结结巴巴的,“不……不是……那个……我……我是替应东哥交的。”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柳若雨自然是微微吃惊,林家全是不敢置信,包租婆是无所谓,老人是一脸的欣慰。
至于当事人高应东,则是一脸的蒙住了。看着脸红得要沁出血来的莫晓兰,他心头大震,因为他也不过是跟她见过几次面,甚至算不上认识。
不过这可不归包租婆管,她迅速地把钱扯过来,收入囊中,揶揄高应东艳福不浅,又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莫晓兰看到高应东呆呆的样子,脸上更红了,说:“应东哥,你是怎么受的伤?要不要紧?这几天我来帮你做饭打扫吧?”说着她发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再加一句,“那个,你帮大家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我也应该报答报答你才是。”
看着这张十分娇羞可爱的脸,高应东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厌恶感,冷冷地拒绝她的好意:“不用了,我吃得很简单的,屋子也小,根本就不用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