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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为什么不反抗,不报复?
元泽无法理解元野,他也不可能理解。
在一个只知道追求财富和利益的人心里,永远也不会懂得情义的力量有多么伟大。
所以他不可能明白,元野可以为了维护家族的声誉,维护自己的亲人,对他的下作手段置之不理。
元振兴捏着手中的信纸,越往下看,脸色越是难看。
他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几乎无法捏紧那几张薄薄的纸,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是那封信却又实实在在是郑美琳的笔迹。
看着他仿佛即将昏厥的样子,顾以秋担心不已,凑到他身边扶住了他:“振兴……”
元振兴的身子摇摇欲坠,无力地顺着妻子的手跌落在沙发上:“不……不可能……”
顾以秋赶紧扶他坐在沙发上,视线一落在那封信上,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是琳琳写的?”
她不敢置信地抓过那几张纸,一目十行地匆匆看了下去。
听到顾以秋的话,元泽心里最后那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元野的手臂:“小野,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你听我说……”
可是他紧紧握着的手,却被元野无情地甩开了。
“有什么话,你留着跟大嫂说吧!”
元泽面色惨白,生平第一次,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亲切温和的微笑,取而代之的却是那种跌落到谷底的无助。
他掩饰的那么好,为什么偏偏算漏了这一节!
当年他失手杀了郑美琳,翻遍了整个化妆间却依然没有找到那封信,时间紧迫,他只好紧急处理掉郑美琳的尸体,伪装成自杀的现场,可是一切做好了以后,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进入郑美琳的化妆间了。
当时他心里还抱有幻想,希望那封信被丢到了哪个垃圾堆,他的秘密就可以随着垃圾一起腐烂,永远埋藏起来。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封信不但被人找了出来,而且还落在了元野的手里!
有了这封信,他当年的阴谋就彻底败露了,而他所得到的一切,也将会彻底失去……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顾以秋忽然开口了。
“小野,这封信……真的是琳琳写的?”
望着她狐疑的神情,元野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尾:“您不信?”
迎上他凉薄的眼神,顾以秋不禁心里一凛,顿时发觉了自己的失言。
这些年来,她心里不是没有偏颇的,大儿子性格温和,对父母孝顺,又事业有成,小儿子却总是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她那颗慈母的心,不知不觉就偏向大儿子。
就像今天,他们对元泽的话毫无怀疑地照单全收,而对元野拿出来的信,却充满了疑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元野冰冷如霜的脸色,顾以秋慌忙改口,“只不过,这封信为什么在你手里?”
元野不动声色地点了一支烟,淡淡地说道:“是曼莎给我的。”
这两年,媒体上把曼莎和元野的绯闻炒作得满天飞,关怀儿子婚事的顾以秋当然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她试探了几次,都被元野顶了回来。
而听到元野此刻的解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曼莎和元野的事,并不像她之前想得那么简单。
当年曼莎和郑美琳都是影视圈里的明星,她应该是有机会得到这封信的,这么一想,这封信的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不少。
可是顾以秋还是难以相信这封信的内容,再想起曼莎那妖妖娆娆的样子,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野,这可不是小事,你能确定这信不是那个什么曼莎伪造的吗?说不准她就是想利用你——”
对上元野投过来的犀利目光,顾以秋下面的话顿时噎了回去。
两个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这样明显的偏心,会不会太伤二儿子的心?
她垂下眼帘,不敢看元野那张宛如冰封的脸,而是小声问道:“小野啊,这封信如果真的是琳琳写的,你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是啊,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元野为什么到现在才把这封信拿出来?再说这信里的内容,对元野是最有利的,完全可以颠覆当年的结果,让他成为那场兄弟比试的受益人。
她的话音刚落,许久没说话的元振兴忽然暴怒地吼道:“你懂个屁!小野这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老人的嘶吼伴随着窗外的暴雨,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仿佛闪电一般,猛然撕开了心上的旧伤,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元振兴颤巍巍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元野的身边。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带着湿润的光芒,定定地望着元野。
这几年来,他好久没有这样打量过自己的儿子了。而今天,他似乎才真正认识了他。tqR1
“小野,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蠕动着干涩的嘴唇,元振兴的话语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当年的事,是我——”
“爸。”元野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下面的话,“您不用说了。”
还用说什么呢,父亲明白了他的苦心,这就够了。
父子两人深深地对视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体谅。
那是唯有男人才有的情感,为了守护家族,他们可以隐忍一切委屈和困难,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眼看着当年的阴谋败露,元泽知道,下一刻,元振兴就要跟自己算账了。
咬了咬牙,他噗通一声,抢先跪了下去:“爸、妈、小野!当年的事是我一时糊涂,我没想害小野啊,我只是想赢得那场比试——”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听到元泽的声音,元振兴顿时满腔怒火,抄起茶几上的水壶就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茶壶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元泽的额头,元泽却依然跪在地上,既不躲闪也不还手。
还带着热度的水混合着茶叶,淋淋漓漓地洒落下来,顺着他的脑袋往下淌。
看到大儿子这样狼狈,顾以秋无比心痛,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小泽,你有没有烫到?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躲呀!”
“他还有脸躲?”元振兴猛然转过身,指着元泽破口大骂,“连自己的亲弟弟都算计,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顾以秋抱着元泽,心疼的直掉眼泪,哭着说道:“振兴,你把事情搞清楚,再骂人也不迟啊!不过是一封信而已,怎么能说明小泽做了那些事?小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什么都替家里人考虑,怎么会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看着老妻抱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元振兴又是气又是怒,不住地冷笑:“好,好。你让他自己说,当年那件事,是不是他做的!?”
“爸!”元泽的脸上滑落下两行泪,满脸都是痛苦与愧疚,“是我错了,是我太争强好胜,所以才想出那么个馊主意!这些年来,我也很后悔……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弥补小野,可是小野却一直记恨着我……”
他膝行到元野面前,悔恨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小野,我知道错了,看在咱们是亲兄弟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望着他捶胸捣足痛心疾首的样子,元野不易察觉地眯紧了眼睛。
元泽只承认算计了他,对郑美琳的死却只字不提。
到了这个时候,元泽还想避重就轻。
凉薄的唇角渐渐地抿成一条钢线,他对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幻想。
不肯救赎自己,就只能任由灵魂陷入黑暗的深渊。
“让我原谅你,那大嫂呢?大嫂就白死了?”
元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
为什么元野一口咬定是他杀了郑美琳?有了那个精心布置的攀岩现场,连警察都没有查出一丝纰漏,谁又会知道呢?
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他再一次确定,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野,你真的误会我了,琳琳的死只是个意外——”
想要辩解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元野冷冰冰地打断。
“你知道朗朗为什么会得自闭症么?”俊朗的容颜仿佛被万年冰雪雕刻而成,没有一丝温度,元野冷冷地盯着元泽,“你们都以为他是因为幼年丧母,受了巨大的打击,所以才不肯说话的吗?”
他抬起头,看着满脸惊惧的顾以秋和元振兴,薄薄的唇缝迸出一句话:“那天,朗朗就躲在化妆间的衣柜里,亲眼看到了一切。”
他的话就像是一道霹雳,直直地砸中了元泽。
元泽张大了嘴,满脸的不敢置信,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元朗居然看见了自己行凶的全过程?他不敢相信,可是却由不得他不信。
他想起当年,在失手杀了郑美琳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翻遍了化妆间,可是却没有找到那封信,也没有看到元朗。
是了,元朗那时候才是个五岁的孩子,随便拿件衣服就能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他又怎么能发现呢?
再说,他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藏在衣柜里。那时候,他要寻找的目标只是那封信……
他杀了妻子,又害了儿子,命运简直是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客厅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窗外的狂风暴雨在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子,那声音落在人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就在死一般的沉静中,一个凄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可能!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