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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定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就罢了,就算他成功的瞒过了所有人进入控鹤军,可也没有混的风生水起啊。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称“崔易尘”侄子的陆丹之,见到崔易尘之后竟然不认识他……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云山雾罩,安久十分迷茫。
她边想事情边出了门。
地教头听到里面的对话,更加欢乐了,说话尾音都往上飘,“哎呦,这个任务惊险刺激呀,又白赚官职呀,恭喜你啦小玄壬。”
自从地教头下定决心要巴结莫思归之后,就不再叫安久“小矮子”,而是亲切的称呼为“小玄壬”,但可惜,在安久听来同样想塞他几拳头。
鉴于殴打上级有可能会被扣分,安久只好打消这个想法。
回到住所,楚定江正靠在榻上打盹。
“楚定江。”安久知道他没睡着,“你都知道了吧?”
“抓魏予之这件事?”楚定江低哑的声音中掺杂一点鼻音,他坐起身子,屈指轻轻压了压鼻翼。
“嗯。”
“去抓呀,你打算抗命不成?”楚定江却是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是玩命,你到底图什么?”安久其实是有点能理解他,只是想不通,即使打算与华氏撇清关系,也没有必要这样自虐吧。
安久见他不说话,便道,“周围只有莫思归在,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为心中之道,虽死无憾’,这便是我家乡有志之士。”楚定江说起这个,便觉得自己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大宋勋贵,何曾有不惜命者?他们追权逐利,是为了满足私欲,所以万般珍重自己的性命。
然而战国烽火连天,积尸如山,血流成河,遍地都是一统天下的野心,名垂青史的野心,造就一世太平的野心……同样是私欲,不同的是,他们是为了造就,为了成全自己,而不是为了享受奢靡生活。
楚定江年少轻狂时,曾经追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种畅快,然而看到这太平盛世,堂堂八尺男儿禁不住潸然泪下。
如今,他的野心不是为了使出浑身解数再弄出一个乱世,而是尽可能的延长这段没有战争的岁月,为此,他亦做好了殉心中之道的准备。
他从未执着过表象,华季、华容简、楚定江,无论哪个名字,他都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自己。
至于华氏,楚定江不愿再未它倾尽毕生心力,但毕竟无论灵魂还是血脉都有着深深的羁绊,他觉得自己再次降生于华氏,定上苍的刻意安排,华氏以后无论是被削权利或是驱逐,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却惟独见不得它覆灭。
所以他要拥有实力,一份与华氏无关的实力……
“道?是什么东西?”安久问。
楚定江回过神,“心中的真理和方向,换种说法,大致是……志向、抱负吧。”
安久问,“每个人都有?”
楚定江点头,“是,但每个人的道都不同。”
安久,“我就没有。”
楚定江笑道,“你若不知该干什么,不如用自己的才能守世间太平。”
安久,“为啥要守太平?”
“做人当有胸襟抱负。”
“我为何要有这种胸襟抱负?”
“保得四海升平,不好吗?”
安久思索了片刻,“好,可是四海升平不升平同我有什么必然关系?”
“……”
代沟,深深的代沟。
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积极上进,可以为了梦想而死;一个没目标没想法茫然消极,没有活的目的,也没有死的目的。
“去挑兵器吧。”楚定江决定中止谈话,再聊下去,他都快要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有胸襟抱负了。
安久的消极情绪就像冰,把旁人的热血降温。
楚定江决定要慢慢捂化她,不能心急,否则说自己会被冻伤。
……
此次为他们敞开的是最高等级的兵器库,这里的兵器质量几乎可以作为终身武器使用,但限制最多只可挑三件。
楚定江原本的武器是一口春秋时期的重剑,叫冥雎,瞧上去朴实无华,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传承了这么多年,它的剑身还像是新铸。他每次执行任务都只用这把剑,所以便把挑选兵器的机会让给安久。
安久选了两对双剑,一把软剑,还有其他几件便携暗器。可惜的是,兵器库中仅有的几把弓都是长弓,不适合携带和伏击,只能放弃。
出了兵器库,两人便一同前往卷集室寻盛掌库取缥缈山庄的资料。
路上,楚定江决定耐心与她沟通一番,“你可有想做的事情?”
在他看来,没有志向的人极其可悲,虽说女人也不必要有什么远大抱负,但哪怕最寻常的女人也应该有个“觅得有情郎”的想法吧!有方向有期盼的日子才有意思。
安久道,“有。”
“嗯?”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楚定江的意料。
“成功完成任务。”
“远点呢?”
“救我娘。”这是安久一定要进控鹤军的理由。
如果她还扛着自己的枪,绝对不会走这么迂回曲折的道路,可惜以她现在的处境连这般混着都不轻松。
楚定江道,“再长远呢?”
“这还不够长远?我还不知几年才能接触到她!”安久从来不往十几年后想,每天朝不保夕,能不能活那么久都是个问题,没事浪费时间胡乱想什么?
现在她只希望,梅嫣然不要在这之前就死了。
楚定江擅识人,像安久这样杀气凛冽纯粹的人,她的回忆里一定有九成都是有关杀戮。人在某一方面太过精通、纯粹,势必在其他方面有很大缺失。
安久看起来仿佛经历过许多事情,但其实除了杀戮之外,她就是一张白纸。
楚定江很乐于在这张白纸上画上自己的标记,“此事我或可助你,我想知道你救了她之后有何打算。”
安久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于是认真的回答问题,“放羊,种葡萄。”
楚定江有点不满意,“还有吗?”
安久眉头皱成一团,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楚定江也不打扰,任由她自己去想。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进住所区的黑暗里,她才道,“养几匹马,再养条狗。”
楚定江心里顿时一片阴云,她连养狗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想上了,怎么就没想着找个男人。
“咳。”他清了清喉咙,语重心长的引导,“为何没想过找人相伴一生?”
“有想。”安久道。
楚定江刚有点高兴,却听她道,“我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