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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楼月并不喜欢御宸熙,相反的,她还非常讨厌。
同为天之骄女,苏楼月勤勉上进,明媚果敢,魅力无敌。而御宸熙则不思进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苏楼月到哪都受人喜欢,长辈疼爱她,同伴尊敬她,百姓爱戴她,她是当年西凉京都多少优秀儿郎的梦中情人,无数人以她为荣、以她为傲。
而反观御宸熙,女皇想起她就倍感苦恼,京都里其他的贵女谈论起她便愤恨不断,即便是服侍在她周围的也都不过是迫于她的淫、威而表里不一,更别提深受其害的百姓们暗地里是怎么对她敢怒不敢言了。
可是,御宸熙命好。她的母亲为她开辟了一条至尊之路,带给她与生俱来的最高权力和顶级荣耀。不管她如何作为,她就是西凉女国那个唯一的皇位继承者。她不堪,那便需要有人教导,她作恶,那便有人替她背黑锅。御宸熙最为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心机最深,谋划最全,并极度疼爱她的母皇。
因为,女皇陛下只捏住了一个人,便扶起了御宸熙的整个人生。那个人便是滕紫屹!
滕紫屹之父,当朝丞相滕擎苍,不仅是三朝元老,更是学博天下的一代鸿儒,他不仅入朝教习过历代诸位公主、郡主,亦设坛于宫墙之外,在他座前受教之人数不胜数,天下士子多半出于他的门下,朝中文臣过半是他的门生故旧。滕氏父子不说一统文坛,至少是举足轻重,朝中无二的。
而滕擎苍本人为人心机深沉,十分懂得事君之道,女皇御驾亲征在外征战时,朝中政务全靠他一力主持,所以多年身在中枢,一直荣宠不衰。虽然随着年纪增大,滕擎苍开始明哲保身,基本不介入任何纷争。但是他的儿子滕紫屹是熙公主的驸马,这就足以在关键时刻以他为援了。
在军方,女皇的皇妹潜公主向来不管党争,从先皇开始她便一心中立,她不效忠任何势力,她只效忠西凉女国的江山社稷。支持她的几员武臣也都是中立一派,从来的态度都是不偏不倚,置身于政事之外。潜公主统帅三十万大军苦守北线数十载,是谁都想觊觎,却又是谁也动摇不了立场的一支足以定乾坤的力量。哪怕是潜公主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在常青庵里礼佛多年的溶公主,也未必能够完全争取到她。
而镇守南境的魏国公清河郡主,是女皇的堂妹兼表妹。她们的父亲是两兄弟,母亲又是亲姐妹,因此关系甚笃。清河郡主曾经救过女皇陛下的性命,对女皇倒是一片忠心。只是清河郡主为人忠直敢谏,当年孤城大人谋反、金氏一族附逆案发时,女皇陛下雷霆之怒,诛杀过多、株连甚广,朝中众大臣皆一心自保,唯有清河郡主冒犯天颜,诤言直谏,才使得高高举起屠刀杀红了眼的女皇悬崖勒马,冷静了下来。如果能够争取到她,她将是难得的名臣良将。只可惜,清河郡主对熙公主这个亲侄女兼亲外甥女很不感冒,曾多次直言劝谏,让女皇陛下废储,另选贤能宗女继承大统,以免西凉百年基业毁于她手。女皇一方面非常倚仗她的威望和人品,一方面又对她耿直不屈的性格难以招架,便把清河郡主打发到了南境就藩。这一分离,双方倒是都眼不见心不烦,反而情感日益增厚。只是这种和谐安定的局面只在于当今女皇在位时,一旦熙公主继位,如果所作所为依然祸国殃民,很难保证清河郡主会不会首举讨逆大旗,亲自将御宸熙拉下皇位,以正清流。
所以,滕紫屹才为御宸熙保了苏楼月这一张护身符。
潜公主与清河郡主因为早年的恩怨从来都是水火不容,但二人又都至忠至诚,各安一方,井河不犯。所以,只要不是这二人联手造反,熙公主有了苏楼月的二十万西线边防军,那皇位便是可坐的稳如泰山,安枕无忧。
换而言之,熙公主少了谁都不能少了苏楼月的支持,而苏楼月的态度则完全取决于滕紫屹的态度。
所以,当苏楼月从那个假滕紫屹口中得知,要算计她毁了她的人正是御宸熙时,她才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崩地裂。
她与心爱之人生离,每日忍受着相思之苦。她并不怨。因为她觉得不管是五年还是八年,总会有一个尽头,在那个尽头,会有她想要的那个未来,那个未来里有着滕紫屹。
她孤守西线大漠五年,在山野里茹毛饮血,在雪地里与狼厮杀。她并不觉得苦。因为滕紫屹跟她说过,他在朝中整肃朝纲,激浊扬清,协助女皇将西凉女国整饬成他们理想中的朝局,那时候他们便可以心安理得的隐退。既兼济了天下,又独善了其身。这是他们两个完美主义者的理想人生。
敌军虎视眈眈,常年犯境,可是她并不慌。因为在她治下,经过她五年的锐意进取,西线边防军中,如今英才济济,良将如云。她很注重培养新锐将领,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日后都能成为功勋卓著的忠良,而不久之后的西线边防军即便是她不在了,也依然会是匡护西凉女国西线的雄师。
这一切的毁灭只源于御宸熙的一次醋意,一个恶意,和她惯于倒行逆施的本性。
这让苏楼月如何能不恨?
她恨极了,她恨不得将那个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每日里胡作非为也依然能够登上九五之尊的御宸熙给碎尸万段。
她的部下也恨极了。那几日里曾多次发生兵变,数支她的亲信部队一夜之内哗变。多的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想要以死相搏千里奔袭去取御宸熙的狗命,哪怕承担的是谋逆造反的责任,哪怕换来的株连九族的罪名。
如果那时,苏楼月没有态度那么强硬的进行镇压和安抚,西线军怕是在那时候就已经全面叛变,局面将会完全一发而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