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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叶九卿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没工夫和他们争辩,何况我满脑子都是想不通的疑问,迫不及待想见到叶九卿。
我们跟着中年人上了车,出了城一路往西南方向行驶,渐渐已经远离成都,我也不问要去什么地方,脑子里太多事越想越混乱,靠在车窗昏昏沉沉睡过去。
过了很久旁边的宫爵拉我衣服叫醒我,透过车窗看见远处一座被烟雾缭绕的大山,前面的牌坊上三个秀丽疏朗的大字。
峨眉山!
这里已经远离成都一百多公里,不知道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车开上峨眉山脚旁边一处风光秀美的疗养院,门口还有军警巡逻,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
车一直往里开,停在一处别院的门口,四周全是精干的人来回走动,神情严肃全力戒备。
“都是经过训练的人,而且个个身手了得,这个姓马的来头不小啊,来疗养院居然有这么多人保护。”下车的时候田鸡压低声音在我们耳边说。
中年人把我们带到门口就不再进去,他对我们趾高气昂,可到了这里立马卑躬屈膝,一副典型的奴才嘴脸,看的出以他的身份还进不了这别院。
我们被两个人带进去,这套别院极其安静倒是个疗养的好地方,里面陈设虽然不金碧辉煌,可处处可见古朴无华的摆件,样样都是精品古器,不但厚重而且珍贵。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一个厅长居然谱摆的这么大,这些年不知道收了叶九卿多少好处,现在叶九卿有难非但不帮,还摆这么大架子。
带路的人轻轻打开一扇门,示意我们可以进去,然后关门并没跟进来,诺大的房间阳光明媚,可我们却没看见有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这里是二楼,下面客厅的书桌前站着两个人。
书桌上平铺一张宣纸,旁边摆放文房四宝,香炉中香雾袅袅,马越成在认真的碾墨,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负手身后,站在马越成旁边。
马越成我认识,多看了几眼他旁边的中年人,石岸般突出的眉弓下深藏一双鸷鸟般锐利的眼睛,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烟气中,让人有些看不透。
“当官的没道义,咱们这儿都快急出病,姓马的倒还有闲情逸致在下面附庸风雅。”我深吸一口气小声骂了一句。
“大老远跑来谁有闲工夫看他卖弄,走,下去问清楚。”田鸡火气上来愤愤不平说。
“等会。”凌芷寒伸手拉住田鸡,目不转睛看着下面两人良久,若有所思说。“想见你的怕不是这个马越成。”
“不是他能是谁?”叶知秋疑惑的问。“带我们来的那人不是说的很清楚,就是姓马的要见朝歌。”
“凌家精通玄学,我对人相略知一二,马越成的面相很奇特,他生得面如满月,清秀而神彩射人,叫做朝霞面,男子有此相,主得贵人扶持不歇,他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贵人所赐,不但让他官运亨通,而且富庶不败。”凌芷寒声音细若蚊吟。
“这和面相有什么关系?”宫爵有些好奇。
凌芷寒不慌不忙继续对我们说,马越成虽有朝霞面,但他是草藤缠树命,就好像一个不起眼的草藤缠绕在一颗树上,树有多高他就会有多高。
他的一生都会因为这颗树的变化而变化,他命中有贵人相助,这贵人就是这棵树,他如今身居要职,只说明他的贵人必定是官场中人。
“这个正常啊,现在谁还不是官官相护,能往上爬当然要有人帮忙才行,这个也什么大惊小怪的啊?”我皱了皱眉头说。
“可是朝霞面有一个特点,如遇贵人两颊必定朝红如赤,你们看马越成脸颊两边红云详盖,他的贵人就在身边。”
“在身边……”宫爵往下去有些吃惊的问。“难道你是说站在马越成身后的人是他的贵人?”
“芷寒说的也许有点道理,我刚才还没想通,马越成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厅长,我们进来的时候也都看见外面的架势,这待遇可不是他马越成能享用的。”田鸡点点头小声说。“能配得上这阵仗可就真是大人物了,看来这别院的主人绝对不是马越成。”
“芷寒,你既然会看马越成的相,你也给看看他身后那人。”我说。
“此人眼光清莹,顾盼不斜,眉秀而长,容色澄彻,举止汪洋,万态纷错于前,而心常一,则可谓神有余,皆为上贵之人。”凌芷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而且此人日角之左,月角之右,有骨直起为金城骨,位至三公,主权势……这人高居庙堂,而且位高权重,官职远远超过马越成。”
我们一听大吃一惊,细想也有道理,马越成收了叶九卿的东西,也算是上了贼船,不指望他同气连枝,但至少还不敢落井下石,这一次态度转变这么大,原来是后面有人撑腰。
这么说起来,想见我们的人并不是马越成。
凌芷寒刚说话,我们就看见,一直在砚台上碾墨的马越成退到一边,毕恭毕敬请身后的人上去,看他态度就知道谁是这里的主人,官场等级森严,能让一个厅长鞍前马后碾墨,这个中年人的身份和地位不言而喻。
中年人也不推诿,举手投足从容镇定,上去提笔沾墨细想片刻,在宣纸上写出一个四平八稳,雄浑苍劲的字。
凡!
“这人挺低调的,虽然位高权重也不显山露水,还知道要平平凡凡啊,我还以为他要写一个多有气势的字出来。”田鸡多少有些失望。
凡字刚成,我就看见凌芷寒顿时脸色大变,连忙问:“怎么了?”
“这个字可不平凡。”凌芷寒重新打量一下写字的中年人,声音有些焦虑。“希望姑父千万不要得罪了他。”
“一个字而已,你这么忧心忡忡干嘛?”宫爵大为不解。
“这字看似简单平常,可相由心生,此人心有所想,才书凡字,这个凡字,凤头龙尾,龙凤皆为大贵神物,此人一字占尽,龙凤皆在其手,他的权利恐怕大到我们难以想象。”
“权利大就能颠倒黑白啊,什么事都得讲理才行,掌柜真做了咱们认,没做屎盆子往身上扣,这事捅破天也不答应。”田鸡性子直火气又上来。
“龙凤都是天上之物,你捅破天又能怎么样,我说了这个凡字不简单,并非仅仅是凤头龙尾,你们把凡倒过来看,看看像什么字。”凌芷寒心气平和问。
我们想了半天也没看出凡字倒过来是什么字。
凌芷寒抓住我的手,一笔一划在掌心写出一个字。
“凶?!”我大吃一惊。
“凡字颠倒像凶字,不过少了一刀,此人书凡,可见他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本事,而且颠倒黑白易如反掌。”凌芷寒意味深长看向田鸡。“少的一刀就在此人手里,是平凡安好,还是大凶难避,全操在此人手中,姑父这一次生死祸福全在这人一念之间!”
“我……我爸不就盗墓嘛,虽然是违法乱纪,可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怎么会有大凶难避。”叶知秋一听有些慌了。
“掌柜来往的人我都认识,他怎么也不可能和位高权重的人扯上关系,而且掌柜为人处世向来有分寸懂轻重,绝对不会得罪人,怎么无缘无故牵扯上这么大麻烦?”我之前以为是对付马越成,他既然收过好处,这事就好谈,无非是多少的问题,所以还没把事看的多严重,现在听凌芷寒这么一说,也有些慌了神。
“此人书凡字,他站的位置刚好是这个房间里面的正南方,南方在五行八卦里是乾位,乾卦,是易经六十四卦的第一卦,二阳的卦辞是……”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田鸡接过凌芷寒的话,然后神情黯然看我们说。“我名字叫田器,所以我知道这个卦辞,如果是这样,掌柜这才的事麻烦了。”
“掌柜一辈子盗墓,要说有的,也就是财富,如果这人身份如同芷寒所说,贵不可言的话,他也不缺钱啊,而且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和一个盗墓的瘸子,这八竿子都打不大,掌柜怎么会招惹到他的呢?”我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不会是为了钱,我爸那点家当,这里的主人未必会看上眼。”声音从我们后面传来,叶知秋站在一处根雕陈设架旁,错落有致的格子中摆放着精美绝伦雅致韵人的瓷器,叶知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钧窑的鹅颈瓶,俗话说,家财万贯不如钧窑一片,还有汝窑的莲花翠碧盘,以及定窑的紫金凤首壶……五大名窑中的珍品比比皆是,个个都价值连城。”
我们好奇也跟着走过去,细看半天竟然全是真品,特别是那件钧窑鹅颈瓶,简直美轮美奂景随人意,入目消魂,极尽绚丽多彩之至,有鬼斧神工之妙。
自古就有钧不随葬的规矩,而且禁止民间收藏,钧窑传世极少,一件钧窑堪称稀世之宝,我跟着叶九卿这么久,都没见到过钧窑,可想这东西有多稀缺。
“既然不缺钱,难为我爸干嘛……”叶知秋的声音忽然停住,震惊激动的说。“我没看花眼吧,这……这里竟然还有青花松柏花觚中的松瓶!”
……
我手一抖,差点没打了手里的钧窑鹅颈瓶。
凌芷寒和宫爵还有田鸡几乎同时看向叶知秋,她没明白怎么回事:“你们干嘛这表情,真是青花松柏花觚中的松瓶,柏瓶收藏在故宫,松柏不能聚首一直被称为憾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我连忙走过去,看着叶知秋手指的花觚,小心翼翼拿在手中端详半天,这分明就是我们从陆乔墓中找到的松瓶,已经交给了花惜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身后响起脚步声,马越成跟在中年人身后走了上来,中年人从容不迫坐在沙发上,睿智的目光扫视我们一圈。
我连忙放下松瓶,毕竟现在叶九卿还在他们手里,人在屋檐下总得要低头,走到沙发前不卑不亢说。
“不知两位见我有什么指教?”
“请。”中年人伸手客气的笑了笑,示意我坐下,瞟见马越成还恭敬的站在旁边,鞍前马后沏好一壶茶送上来,我也没多想,死人墓都敢挖,还怕两个大活人,坐到对面后,中年人气定神闲给每个人都倒好茶,声音很缓和的对其他人说。“都别站着,算起来我该谢谢你们才对,也没什么招呼的,不介意坐下来喝杯茶。”
我点头,宫爵和田鸡他们都坐到我身边,马越成还是站在,好像在对面这个中年人坐着的时候,他只要站着的资格。
“对了,马厅长你们都认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杜亦,还有,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有什么指教,听惜双说,你想见我,是该我问你才对。”中年人端起茶浅饮一口,云淡风轻淡淡一笑,看着我说。“你有什么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