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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算算赵子璿长我三岁,和我也算匹配,反倒是你。说来,是你太老……”
元长伯听婉儿分析昭昭,还被嫌弃老,他过了年才二十,哪里显老。
另一头婉儿不知自己无意中已伤了一男儿自尊心,卷了卷被子要睡,元长伯挤上来也抱了一卷被子,一张铺盖,在她旁边铺平。
“你干什么?”婉儿防备道。
“我心情不好,不要打地铺……”说罢也不理她,背着她睡过去。
婉儿想,要是她平白无故被滚烫的粥泼了一身,大概心情也不会好。尤其这碗粥还是她泼的,也不好撵人家去打地铺。
就背过去也睡,她心道,一般的毒是毒,蛊毒也是毒,特意拿月梅的宝贝解毒丹药来驱毒,现在吐血太多,头晕眼也花。
她很快入睡,岂不知,睡梦中人反而心神松懈,再加上或许真的是那解毒丹有了作用,她睡得极熟,子时蛊毒发作也不知道。
元长伯本来便没有睡,夜深,背心贴上一个柔柔软软的身体,以为婉儿又要使坏,静观其变。
却不料那身体越贴越近,他有些烦躁,问,“贾月灵,你发什么疯?”
身后人不答,贴着他身体的白皙手掌开始慢慢游走到他胸口,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肌肤相亲传来的冰凉触感,叫元长伯倒吸一口凉气,他狼狈的分开身后那只八爪鱼,这个时候他有些庆幸这女人吐血吐了两天,身体虚弱。
屋外,赵子璿从白天守到了晚上,到了晚间心伤神伤,阿嚏阿嚏打个没完。
张远山偷偷打开门递给他一张烙饼,“子璿,听叔父一句劝,事已至此,你还是及早回山去罢。天下女子那么多,你再找一个喜欢你的,不是更好?”
“喜欢我的我又不喜欢……”赵子璿揉揉鼻子,“我发现他们二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恩爱,我总是有机会的,张叔,我一定要亲眼所见。”
这个情窦初开的天真少年那时候不明白的是,这世上多数的伤害都是因为亲眼所见。关键有时候眼睛是会骗人的,亲眼所见的事情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后来却发现眼见未必为实,多么滑稽可笑。
所以当他颤颤巍巍的将窗户戳出一个小洞洞往里面监看,待看到屋内的旖旎,又一次夺路而逃。
屋内,婉儿手脚乱蹬,热乎乎的小脑袋直往元长伯怀里拱。
元长伯几次重手都没能将她打晕,这才知道,她本人完全已经没了神智。
又看见婉儿额间隐隐的红线,心中思忖道,“这丫头先前说她中了蛊毒,竟是情 蛊?不过这情 蛊邪门儿的紧。”
元长伯制她不住,只好将她按在怀里,任她踢打乱扑腾。
心烦意乱间,在窗户上看见一只黑色的瞳孔灵活的转。
毛头小子白天监看还嫌不够,晚上偷窥人睡觉实在很没教养,又觉着这小毛孩子太有耐性,一看看到现在仍趴窗户,不让他看见点儿什么说不准还要守一夜。
他当真是好心,托起婉儿的脸,嗓音嘶哑暧昧,“灵儿真是个小妖精,你急个什么?恩?”窗外的黑影晃了晃,元长伯冷笑一声,月圆之夜爬窗户上偷看,小子太没经验,即便要看也要上屋顶。可这小子轻功底子又太差,上了房顶哗啦乱响,还不如在窗子外看,说不准能瞒过这女人这样的瞎子。
因着走神,婉儿力气又颇大已经挣开了元长伯的桎梏,将脸贴上去,柔软的香唇在他的脸上蹭啊蹭啊蹭啊。
元长伯看了眼窗外,低头含上那樱桃小 唇,激得婉儿呻吟一声,邀请着开始扒元长伯的衣裳往他身上贴。
窗外的黑影又晃了晃,远去了。
元长伯心中几分开怀,几分同情,几分自得,神经质般的想着,真可怜啊……
那时他未尝情事,也是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嫌隙,导致他过了二十还未娶妻纳妾,连通房丫头也没有一个。
再加上母亲从小不在身边,从没有人能教导他,喜欢,会让一个人喜怒形于色,会让一个人反复无常。
许多年后他仍在想,若是那时便明白他喜欢上了怀中的女子,若是那时他死缠烂打的跟着她,又将她娶回家,后来哪里会蹉跎那样多的岁月。
怀中婉儿扒开了元长伯的衣裳又开始扒自己的衣裳,元长伯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拽着她的衣裳,“贾月灵你这个女流氓还不赶紧住手!”
这一声在她耳边炸响,真有振聋发聩之感,婉儿难得安静下来,随后似是恼怒,一口咬在元长伯肩头。
元长伯吃痛,要推开她,却见她双眼通红,要哭不哭的模样。顿了顿,抚着她的脸问,“你难过么?”
婉儿摇头晃脑,看似在回应,然而也不过是元长伯想太多。婉儿灵智全失,现下全凭借欲望驱使行动,偶然摇头点头并非本意。
元长伯真就没有推开她,由着她咬出血来,婉儿勿自不肯罢休,又开始在他身上摸摸索索。
元长伯气息粗重,“贾月灵,你在玩火。”
婉儿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元长伯的胳膊流下来染红了他半条袖袍。
那之后是一段一个男人知道而一个女人不知道的情事……
婉儿第二天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铁索绑在炕上,她怔了怔,随即爬过去问元长伯,“哎哎哎,我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元长伯别过脸去,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半边脸,“闹了一宿算不算?”
婉儿脸上一红,“对不住对不住……”又看见元长伯露出来半条袖子点点血迹,呆愕道,“我打伤你了。”
元长伯用被子把脸完全遮起来,声音闷闷道,“我自己弄伤的。”
婉儿沉默了会儿,轻声道,“谢谢。”后看似自己也松了口气,哗啦哗啦裹着铁索,蜷缩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
她睡得很沉,沉到元长伯解开了她身上的铁索将她安置回铺上都没有察觉,沉到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了一个吻都没有察觉。
元长伯想,这个女人出现的真是莫名其妙,她霸道的莫名其妙,任性的莫名其妙,可怜可恨的莫名其妙。
他明白这种莫名其妙,却不明白喜欢,却不明白一旦失去,会让人发疯,却不明白,她不只是毫无预兆的闯进了他的生命里,甚至,她早已悄悄闯进了他的心里。
在张家村呆着的日子不多,因着南方很快便会有一件大事发生,戊寅年大兴元年。
三月春,天气渐渐暖,张家村村民们开始下地干活松土播种。
张家村四面环山,种水稻什么的不易成活,大多种植玉米之类的农作物。
婉儿和元长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贫苦出身,白天也会跟着月梅下地干活,二人兴致勃勃的从松土到播种,无一不被村西头的小胖子嘲笑,因为这小胖子家的地挨着月梅家的地,更因为这小胖子干活儿是把好手。
到后来二人干活没了兴致,专心想着怎么将这小胖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元长伯想到办法是,揍他一顿,给他颗糖。
婉儿想到的办法是,给他颗糖,揍他一顿。
元长伯给出的理由是,要想收服下属需压制,需彰显力量霸道,再予以利益。自古以来,强者为尊,只有你比他强,他才会服你。
婉儿给出的理由是,天下人趋利避害,生存之道,并非一定要依附强者,皆是一个利字为引。收服下属也是如此,没有利益,没有好处,人家自然不会追随与你。至于这人桀骜,这人叛逆,这人天生反骨,收服之后,打到他服为止。
二人分两天在小胖身上验证,第三天黎明时分,三人聚在山下柳树旁,小胖跟在了婉儿身后喊大姐大。
元长伯傻眼……
总结了片刻,觉得肯定是他下手不够狠,还要动手,被婉儿制止。
“第一,他现在是我小弟,打他就是打我。”
“第二,愿赌服输,你还要背我上山看日出。快点快点儿,不然一会儿看不到好景致。”
元长伯弯下腰背起婉儿,兀自不解,“乱世之中,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强者生,弱者亡,这并没有错。”
婉儿心道当然,她自然不会说小胖第一天被揍了一通之后屁颠屁颠儿的就要去拜老大。
还是她在门口拦住小胖问,“你家是你娘说了算,还是你爹说了算?”
小胖诚实道,“自然是我娘说了算。”
“我是你老大的媳妇,你说,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小胖一脸崇拜的看着婉儿,“自然是大姐大说了算!”
婉儿摸摸他的头,笑了,“乖,明天给你吃糖。”
然后第二天的事情进行的理所当然,这世上固然是强者为尊,可他用阳谋,她用阴谋,事实证明,阳谋得人心,阴谋定胜负。
他们上山的时间刚刚好,朝阳初升光芒万丈,婉儿在晨曦中举起手臂大喊,“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复入西海,六龙所舍安在哉?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安得与之久徘徊?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鲁阳何德,驻景挥戈?逆道违天,矫诬实多。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
元长伯也被感染,看着晨曦中的小女子,附和道,“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