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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宋家的面子值多少(1)
望江楼外,文人仕女游客往来不绝。阳春四月,正是踏春游玩的时节,在这繁盛江南,更是民风极盛。有些本地贵族阶层子弟,甚至携带从烟云八苑中高价带出来的歌舞伎,三五成群,呼朋唤友,幕天席地,在这无边的江南春色美景中极尽欢愉。
孔晟缓缓从望江楼后的园林竹海中走出,对于方才与那四五纨绔浪荡子的冲突,他根本没有太放在心上。
乌显乌解等人已经护卫杨雪若悄然离开望江楼返回城中杨府,在没有大婚之前,孔晟与杨雪若私会于礼不合,孔晟不愿意让伊人的名誉受损,因此不愿意曝光杨雪若的身份。
虽然两人郎情妾意的兴致被宋安这几个人给搅和了,但孔晟想要说的话都已经向杨雪若坦诚相告,且已经得到了佳人的理解。
孔晟接下来与杨奇和杨家肯定还会有更加激烈的纷争,孔晟不愿意让杨雪若夹在其中左右为难,备受煎熬。因此提前给爱人通通气,也算是鼓鼓劲,让她不要对两人的幸福未来失去信心。
但孔晟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走到山脚下,正准备纵马驰上通往江宁城的官道,却见从官道三岔口处奔涌来数十名衣甲鲜明的军卒,而打头的正是之前在竹林中与孔晟发生冲突的少年宋安。宋安鼻青脸肿地骑乘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眉头还紧皱着,神色狼狈,看样子刚才被孔晟揣的那一脚受了不轻的伤。
显然宋安是带人来报复来了。
孔晟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以他的身手,怎么会惧怕宋安这些人。就算是打不过,以神驹追风的脚程,孔晟要放马离开,他们根本拦不住。
让孔晟吃惊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纨绔子弟,私仇报复竟然能带来一群官军,能耐不小啊。
这群官军气势汹汹冲到近前,没有任何废话就将孔晟包围在其中,孔晟牵着马神色平静,环视周遭,眉头皱的更紧。这群官军身着区别于江南军的黑色制式皮甲,手持明晃晃的亮银长枪,甲裙正中绣着两个清晰可辨的“盐漕”红字,应该是宋宁麾下的独立调度的盐漕军。
因为盐漕押运的特殊性以及对于整个大唐的重要性,所以兵部允许盐漕转运使衙门招募管理一支不受地方官府统辖的军队,类似于现代社会行业武装警察的存在。
但终归是国家机器体系中的武装力量组成部分。这样的国家机器,竟然被这名纨绔呼来作为宣泄私愤的私器,只能说明这少年浪荡子与宋宁关系不浅,甚至就是宋家的嫡系子弟。
宋安在马上用马鞭遥指着孔晟冷笑连声:“你这厮不是很能打吗?某今日就让你打个够!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揍他,只要不打死,一切后果某家来承担!”
领头的一个军卒小头目嘿嘿笑道:“公子放心,咱一定让给这小厮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小子,你是乖乖跪地向公子爷认错赔罪,还是让咱们弟兄陪你练一练呢?”
一群盐漕军卒哈哈狂笑着,纷纷将手里的长枪柱在地上,根本没有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孔晟放在眼里。不要说孔晟文质彬彬的一派书生架势,就是武人,本着民不与官斗的普世原则,他们也料定孔晟不敢跟官军动手。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众盐漕军卒淡淡道:“你们是官军,不是什么人的看家护院,官军食朝廷俸禄,竟然肆意妄为,充当纨绔打手,你们可知这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
军卒头目呸了一声,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咱家面前指手画脚?你竟敢向我们家宋公子动手,可知宋公子是什么人?真是岂有此理!兄弟们,给咱家上,教训教训这小厮,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四五个官军一哄而上,不过,都是赤手空拳,围拢上来准备将孔晟拿下。其他官军都远远站在外圈,要看一场好戏。在他们眼里,孔晟只不过是一个年轻的文弱书生,还不至于让他们这些军中悍卒动兵器。
一个面向凶恶的军卒挥舞着重拳击打向孔晟的面门,孔晟冷冷一笑,身形微动,探手就扣住此人的手腕,然后顺势一拉,就让他往前摔了一个狗啃食。
孔晟不动则已,动则快如闪电,他纵身腾挪,避过身形,然后奋力一声怒吼,一记黑虎掏心就击中另外一名官军的胸口,此人吃痛惨呼一声,旋即被孔晟飞起一脚踹翻在地。
其他两三名官军以及围观的官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孔晟撂翻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围观的官军悍卒脸色骤变,纷纷拔出长枪来,随着军卒头目的一声令下,冲上前来,要群殴。
孔晟纵声狂笑,身形原地拔起,人在半空中借力翻腾,竟然凌空从猛冲过来的军卒头上掠过,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官军身后,他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军卒头目手里的长枪,顺手甩了一个清亮的枪花,尔后怒吼一声,手里的长枪奋力向侧前方官道旁一块尺余见方的拴马桩击去,一声爆响过后,那青条石制成的拴马桩被击打碎裂,随着孔晟枪尖的挑起,无数碎石漫天崩落散射,不少官军被伤及四肢和额头,惊惶惨叫,纷纷躲避不迭。
早已躲避到一旁的军卒头目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遇上了高手和惹不起的硬茬子。孔晟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拳脚狠辣,稳准狠,快如流星,几乎是一击放倒一个,而方才这枪击拴马桩更是耸人听闻,竟然将坚硬无比的拴马桩一枪开裂,这该是怎样的神力?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这还怎么打?
这群盐漕官军悍卒面生畏惧之色,下意识地分散后退,远远避去。
孔晟手执长枪,一步步杀气腾腾地向还没有来得及下马的宋安走去。宋安脸色煞白,两腿发软,差点从马上一头栽倒下来。他下意识地夹紧马腹,催动胯下马,就往官道那头逃去。
孔晟嘴角噙着冷漠的笑容,身形略一后倾,手里的长枪就呼啸着风驰电掣掠过一道白色的光弧,瞬间没入宋安胯下坐骑的马腹。那匹可怜的枣红马两只前蹄猛然上扬,发出极其凄厉的惨嘶,旋即轰然倒下,将大脑中一片空白的宋安给甩了出去。
枣红马在地上抽搐着翻滚着,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流满了一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盐漕官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军卒头目稍稍定了定神,就脸色如土地赶紧吩咐人奔跑过去,查看宋安的情况。
宋安可是盐漕转运使宋宁的侄子,平日里养尊处优,在宋家的待遇和地位似乎比宋宁的亲生儿子宋彬还要高,若是宋安出了点什么差错,他们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盐漕军卒头目色厉内荏地远远站在那里,扬手指着孔晟颤声道:“你竟敢出手伤人,跟官军对抗,你这是要造反不成?我家公子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心你的狗头!”
十余名悍卒手持长枪面色凝重敬畏,结阵而立,如临大敌。
孔晟淡淡一笑,冷漠道:“恶人先告状,说的就是你们这群狗奴才!身为朝廷官军,竟然充当无赖打手,当街聚众行凶——这一次,不要说你们,就是那宋宁,也吃罪不起!”
“有谁不怕死的,可以上前来试试孔某手里的长枪的滋味!”孔晟挥舞长枪,转动如风,风声呼啸,搅动着众人越来越畏惧的心。
这杆长枪虽然不如自己的方天画戟趁手,但也勉强了。就凭眼前这一群普通盐漕军卒,还放不到孔晟眼里。若是真要厮杀起来,有这杆长枪在手,孔晟又有何惧?
盐漕军卒们虽然人多势众,但一则是被孔晟先声夺人,心神震慑生出浓烈的畏惧之心,二则官军当道与人动起刀兵公开厮杀,终归还是动静太大,一旦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那就大大不妙了。
但宋安可是宋家的公子,自家主子的侄少爷,他们本来是来给宋安出气的,结果却让宋安吃了更大的惊吓,方才被孔晟一枪击杀坐骑,摔落马背,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但也受伤昏迷过去,一旦让宋宁知晓,自己这群人也交不了差。
所以进退两难,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孔晟嘴角噙着淡漠的冷笑,昂首望天,手持长枪,岿然不动。他本来对宋家没有什么太深的感觉,也不打算轻易去触碰盐漕领域,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区区一个地方的盐漕转运使,竟然如此强势嚣张,在地方上横行霸道,所属官军为自家晚辈充当打手,目无王法。
而既然宋家的人主动招惹上他,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孔晟神色冷漠持枪与这群盐漕官军对峙着,心里却越来越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