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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一脸的羞愧:“妈,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我现在想想,是真的对不起吴英,毕毕竟当年是我强迫的她,她一个黄花闺女跟了我这个带孩子的男人。”
“那件事都过去多少年了?两个孩子都生下来了,她还在说?再说了,要不是她每天缠着自己的表姐,死也不回家,会出事儿吗?这女人怎么这么矫情!”奶奶气的心口起起伏伏。
“不!她没说啥,是我自己觉得对不住她,该对她好。”
我心中像是被刀子划了一下一样:“你总想着对不起她,你想过我妈吗?她为了你那么年轻就死了,你做了啥补救吗?你真是没良心!”
爸不说话,一脸沉痛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和我妈没啥感情,相亲认识了几天就领证了,我妈也不如吴英好看,会笼络男人,自然不得他的好,因为爸不喜欢妈,所以连带的对我也是非常的不耐烦。
奶奶气的指着他:“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只说你现在,在矿上干两份工作,一个月八九十的工资,比一般的工人家多赚了多少?放在别人家,衣食丰足,生活无忧,养活老人孩子都不成问题!你咋就说自己没有用了呢,到底吴英和你说什么了,怎么把你给洗脑成这样!”
“她说的有道理,别人家不是当官的就是做生意的,家家户户都是拿着大钱出来!随便一身衣服就是几百块,我不能让文丽当场演员,文宝也只能干点体力活,买的房子也没有了,我真的很内疚。”爸低着头一脸绝望。
奶奶还要说什么,我拉住了奶奶:“算了,不要说了,没用,他的脑子已经被糊住了。爸,我跟你回去,帮你把两百块钱弄到手。只是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尤其是考试之前,不然我就去找你们领导,让他们知道知道你是什么人。”
爸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威胁我?”
“我不能每天生活在惊恐当中,像是上次中考一样,要不是我跑出去了,文宝还有吴英不光会毁掉我的中考,连金秀的都能耽误了!他们就是一群生怕别人过得好的饿狼,你回去和他们说清楚了,要是敢来,我就去找你单位。”
“你简直……”
“求人办事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我笑了笑道:“我也不要求你给我钱,只要你说两句话就行。”这是刚才他的话,我原封不动的给他了。
爸沉默了一会,把烟掐了,站起身道:“好,我答应你。不会让他们来找你。那明天早上九点前你来家里吧。妈知道在哪里,尽量早点。”他说完就低垂着头走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非常的鄙视,他已经从一个怒气冲冲的暴君变成了一个无能的懦夫,甚至和我发脾气的劲头都没有了。
奶奶捂住脸哭了起来,我知道她是恨铁不成钢呢。
“霞子,你真的太惨了,咋就摊上这样一个父亲!”
“奶,你不要为我感到委屈,我很好。也不要为了爸难过,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平静而冷漠,不想让原生态家庭在影响到我。
第二天一早,我和奶奶去了那边的楼上等着领导来。
这个家收拾的非常的干净,一进门就是一套完整的组合柜家具,地板也很不错,沙发,电视,从里面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是家境不好的人住着的,吴英在外面带着文丽这么久,估计早就沾染了那些富贵人家的习惯了。
吴英见到我们来了,热情的打招呼:“妈,文霞,你们来了!”她穿着白色的套裙,明显是打扮过了,这衣服我们店里类似的要四十多块,真是大方的很。
“嗯,文丽呢?”奶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去少年宫去学习舞蹈了,霞子恭喜你了,竟然考上了铁中。”她的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是我都能听到她的咬牙切齿的恨意和嫉妒之情。
我不说话,坐在了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面放着一个水果盘,里面放了一些杨梅和山竹和几根香蕉,这样的水果即便是我和奶奶两个人还这么多钱的情况下,也都只是买点处理的廉价品尝一尝,吴英也真舍得。
我父亲努力的下井,提供着她们过这样不属于他们的虚荣生活,奶奶看着那些水果也直皱眉头。
吴英笑道:“一会领导来了,一切都有我们呢,你们就只管点头就行了。”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帮我爸,就不会穿帮的。不会把你们如何丧良心的事情说出去。”
“你这孩子…还在开玩笑。”她勉强的笑了笑。
我看了她一眼:“我没开玩笑。我是为了我爸的脚伤来的,这一次得到了两百块钱,你应该能让我爸休息几天看看脚了吧?你有那买衣服和水果的钱,也能让他休息三五天了。就算是养活一只动物,也得给点草料,要是他干不动了,你们咋享福?”
吴英脸色一僵,咬着嘴唇看着我,完全无法反驳。
爸爸急着出来说道:“你这孩子咋还在说这样的话?不是吴英不让我看的,我是不想浪费掉这个月的全勤奖,你总是把她想成恶毒的后母对你有啥好处?”
我看了他一眼:“你这么着急干嘛?我说啥了吗?我就是让你去拿了钱看看脚。还是现在就想要和我吵吵?那我就和你吵个痛快!”
吴英拉住他,不让他说话了。
我们四口人静静的做在那边。总是无话可说,我都后悔没拿着毛衣针过来了,打一个毛衣也是好的。
吴英让奶奶吃水果,奶奶摆手:“不吃了,这水果这么贵,这么一盘就得强子干好几天的工资吧?你们自己吃吧。”
“妈妈!”爸有些无奈地说:“咱们是一家人,至于这么外道?我给你吃水果不是应该的?”
“你竟然还知道是一家人,文霞考上了初中高中你都不管,只想要得到好处!”
爸看奶奶也没有好言辞,也不说话了,站起身要去抽烟,被吴英拦住了:“一会领导来了,闻到烟味不好。”
他赶忙点点头,在窗口站了一会,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住了奶奶的手,对她笑了笑,告诉她我没事。
过了一会,终于有人敲门,吴英窜起来急忙去开门,外面站着三四个人,全都穿着中山装,为首一个打着官腔,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
“我们矿里面的领导,知道你们家的大女儿考上了重点高中,所以特地来看看的。这些都是工会的人。李局长特意从百忙中抽时间来的。”
年纪最大的一个男人点点头笑道:“咱们矿里面职工子女,考的最好的就是你家文霞了。”
吴英立时谄媚的笑道:“真的太感谢领导了。李局长请坐!屋子太小了吧,别嫌弃乱糟糟的。”几个人一起打量了一下,全都笑着点点头。
“这房子收拾的不错。”
“是租的,不是离着铁中近吗?寻思让文霞可以好好学习。”吴英笑道。
我笑了起来:“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咋不知道呢?”
他们都听懂了我话里面的讽刺,一起看了过来。爸和吴英都很焦急,生怕我说出什么来。
奶奶拉住我去一边了,她还是关心儿子,不想让他丢脸的。
李局长这时候和吴英握手:“您是她的母亲?你们为了培养文霞,一定是下了大工夫了吧?”
“是……其实也没有,都是她自己爱学习。”吴英勉强笑了笑,迅速的看了我一眼,不敢再承认了。
我也不说话,在一边看着他们演戏。
这些人坐在那边,和我父亲亲热的说话,让他们好好的关心我,我爸和吴英就在那边虚心的听着,领导说要是我以后上了大学,矿上也能帮扶一下。
“不如以后就走定向吧,回到矿里工作,我们可以给减免学费,还有一些相关的人才政策,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将来也可以分到矿上。你们觉得咋样?”
原来这个才是这些人来真正的目的,矿山需要大学生进去呢。
吴英和爸一脸喜色,刚要说话,我直接说:“不好意思领导,我要考的是经济专业,不好意思,我不会回来矿山工作,也不会走矿山定向的。”
“霞子!”吴英道:“你爸是矿山的人,你也应该……”
“我不会考的。”我直接说道:“我想学的专业,矿山也没有相对应的,因为你的儿子的工作安排,就让我牺牲一辈子成全我的弟弟?我要是不能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还不如杀了我。”
矿山现在看起来不错,可是到了九十年代末期,资源枯竭,工人大量下岗,像我这样的只会被分流,难道空学了一个大学文凭,去卖菜不成?这一对卑鄙无耻的夫妻,就知道算计我!
几个领导都愣住了,爸攥紧了拳头:“你进小屋去!大人说话,有你啥事儿啊?”
吴英也说:“你可是矿工的女儿,不能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