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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著名青年学者、作家、编剧、投资人……哎呀,名头太多了,太考验我的台词功底了。好吧,直接跳入主题,许多女士。
一阵干冰制造的白雾之后,身着红色中长款风衣,年约三十岁的女子微笑着走了出来。她上前与主持人握手,两人拥抱了一下,贴了贴脸。
许多拿到话筒第一句就是:“刚才那一长串的头衔,大家听听就算了。就跟小说腰封的宣传语一样,每次我都不好意思看。”
主持人笑着邀请许多在沙发上坐下,对着观众席道:“今天嘉宾的出场方式是我特别设计的。我一看到美丽的许多女士今天的造型之后,我就觉得一定要走秀,必须得走秀!”
许多笑着摆了下手:“完了,服装品牌会恨我的。”
主持人则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的红色风衣:“b家的新款,是吗?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多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笑道:“我真不知道。今天这一身,是出门的时候,我先生帮我准备的。他眼光比我好,我相信他的品味。”
主持人捂着胸口,正色道:“许多女士,请问你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这么秀恩爱,知不知道会给我这条单身狗造成多少亿点的伤害?你这是拉仇恨的节奏啊!我夜宵可以省了,被灌了这么一大口狗粮。”
许多忍不住拿手背轻轻碰着嘴唇笑了,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觉得无论是选择婚姻还是单身,个人开心就好。我有很多朋友是单身的,然后他们也都享受着生活的乐趣,并没有因为单身所以生活就没有质量了。”
主持人露出一副“我信你才怪!”的神色,不怀好意道:“可是就我们所知,你结婚蛮早的哎。”
许多笑道:“所以我说,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啊。刚好那时候遇见了合适的人,然后生活状态又允许我们结婚。于是我们就结婚了啊。”
主持人孜孜不倦:“就这么简单?可从我们事先收集的资料显示,你先生可是很辛苦才抱得美人归的。”
许多露出了点儿娇羞的神色,拿着话筒的右手手背轻轻碰了下自己的脸颊,迟疑了一下:“这个要说吗?不是说问我关于新戏的问题的吗?”
主持人谆谆善诱:“都要说。来,我们先聊观众都关心的问题。当时你先生是怎样成功将你套上婚戒的?据说那个过程还挺艰难的。”
“呃,好吧。”许多笑了一下,“那就说吧。当时我到美国,然后出了点儿纰漏。我事先联系好的学校帮我办理信用卡。因为学校跟银行沟通还是什么其他方面的原因。我的初次申请被拒绝了。
学校方面有一位工作人员跟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哈哈,当时感觉真的是噼里啪啦的。原本我对自己的英语挺自信的。”
主持人插话:“是啊,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一等奖,应该非常厉害了。”
许多笑道:“原先我也觉得英语不错啊。之前在美国游学的时候,上课啊跟同学沟通啊,都觉得还行啊。可是那位工作人员愣是将我说懵了。我真的没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就知道一件事,没办法了,等第二次申请,时间是两个月。
然后我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因为能带上飞机的现金数额有限,加上身上揣着现钞风险特别高。当时我身上加在一起就两千刀。这两千刀还是我姐觉得带着现钱保险一点,硬让我带的。我还想,带着钱都麻烦啊。到时候刷卡就行了啊。
感谢这两千刀,让我撑过了在美国的最初的三个礼拜。交房租啊,在学校餐厅吃饭啊,这些都得现金。
当时我身上只有一张在国内办的卡,不能取钱,但能刷的那种。但是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刷卡啊。那个时候,能刷卡吃饭的地方都非常贵。每次我出去吃一顿,都感觉心在滴血。又不好吃,还那么贵。”
主持人笑道:“为什么原本听上去应该挺凄惨的,可是被你这么一形容,我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居然觉得挺好玩的。”
许多也笑:“我想起来时也觉得挺好玩的。就是那种捧着金碗,偏生没饭吃的感觉。
后来实在不行了。我身上只剩下了三十刀,之前从图书馆借不到的书得买,这是开销大头。
我就给我一位朋友,比我早过去的,在康奈尔大学读书的高中同学打了个电话。她要到我当时的学校来做一次交流。我让她江湖救急,赶紧给我送一百刀来。”
主持人笑道:“你刚说朋友时,我的耳朵竖了起来,还以为是你先生。结果你一报学校名字,我就知道不是了。好奇一下,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
许多笑道:“女性,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之一。”
主持人露出一脸“居然没有八卦可挖”的遗憾神色。
许多忍不住笑了:“我朋友答应我了。结果她出发前一天闹肚子了,躺在医院里可怜兮兮地给我发邮件。她来不了了。当时我那个绝望啊。我身上连车费都没有。然后人生地不熟,借不到钱。
有天下午,我放学回租房的路上,意外碰到了冯导。对,就是冯峰,他当时是去参加一个电影节。当然,还是没有拿奖。”
台下观众纷纷笑了起来。
主持人也笑:“上次我们节目邀请冯导过来时,他就说许多就是神补刀。从认识开始,就在他膝盖上插了无数箭。所以你们俩是损友。”
许多笑起来:“这我可不承认。我可是非常尊重冯导的。当时我感觉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哎哟喂,救星啊!这是真心话。别看冯导现在这么低调朴实,他年轻的时候,妥妥的土豪做派,可大方了。
我就赶紧问他借钱。他听了我的要求,特别豪爽地掏了100刀给我。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钱包被偷了,然后身上只有那一百刀。也就是说,他把钱给我以后,就身无分文了。
我想不能白借钱啊,干脆刷卡请人家吃饭吧。反正刷了这么多顿,我连心口该怎么疼都忘光了。于是我就请冯导到旁边一家可有格调的餐厅吃饭,一顿饭吃了我两百刀。”
台下的观众们又笑了起来。
主持人也说:“完了,这借钱的成本也太高了。不过冯导这一百刀也不是普通的一百刀啊。这是全部身家。所以后来你因此感动,投拍他的电影了?”
许多笑道:“我知道很多影评家喜欢将冯导的作品分为前期、发展期还有什么的。但实际上,我觉得冯导的作品一直都跟他的人一样,有着一颗柔软的赤子之心。
冯导是个对为他工作的人特别大方的人。我可以透露一下,我第一部为冯导编剧的作品,他给了我十万块。”
台下发出一阵惊呼。冯导的第一部作品开拍是2002年的事,当时十万块绝非小数目。何况当年许多还是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还未成年。
“冯导这人,待人非常坦诚,有什么说什么。他前期拍片的资金来源,大家也知道,是冯导的父亲。结果他太能花钱了,把冯伯伯给惹毛了。断了他的资金。
当时他手上刚好有个题材特别想拍,对,就是那部让他一举成名的《纸飞机》。”
主持人点头:“这部戏在国内没上映。我当时读大学,在学校看的。感觉非常震撼。当时我们很多同学都非常想将那个变态从银幕上揪下来,暴打一顿。后来做关于中小学生自我防范意识的公益活动时,《纸飞机》也是经常被提到的例子。
呃,其实我很想冒昧地提一个问题。许多女士,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故事的。当时大纲是冯导给你,然后你再写还是他先说了个题材?”
许多摇摇头:“他哪有这么靠谱啊。他就说了句,他想拍部关于人文关怀的电影。关于小孩子成长的那种。然后我想到以前听说过的一个案例,小女孩被亲戚跟老师长期猥亵的事。
当时那个孩子被父亲带到医院检查时,还一脸懵懂地问给她做检查的医生。阿姨,他们为什么要脱我裤子,摸我啊?”
许多的眼角沁出泪花,连忙拭去道歉:“对不起,我有点儿控制不住情绪。即使到了现在,我想到这件事,依然会愤怒、难受。
我觉得,我们成年人对于孩子,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关注的太少了。作为家长,我们需要关心的远远不止孩子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成绩怎么样,还要关注他们的心灵成长。”
底下观众响起了一阵掌声。
主持人将话题往轻松的方向转了转:“然后,你创作了剧本,还投资了冯导的戏。结果成功了。冯导说,当时他告诉你,投资收回了成本的时候。你的第一句话就是,呵呵呵,实话实说吧,到底亏了多少?”
台下观众发出哄笑。
许多笑道:“我是真没指望收回钱。我当时还想着,就当是为艺术奉献了一把。因为那笔钱,呃,对,是我卖了在北京的房的房款。我本来是用它支付留学费用的。但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这笔钱就暂时可以空出来了。”
主持人捂住胸口,夸张道:“没收回成本啊!要是投资了北京的房产,明明会翻上十几倍的。”
许多露出爽朗的笑容:“对啊对啊,我也是这么说冯导的。”
主持人笑道:“难怪冯导说你是神补刀。好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冯导借了一百刀给你,你请他吃了顿两百刀的饭。真亏!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餐厅碰到了两位韩裔美国姑娘。大概是2005年的时候,那时候有一部经典的韩剧《浪漫满屋》远销海内外。男主角rain非常红。
啊,有朋友已经笑了。对,你们冯导年轻的时候,长的有点儿像rain。刚好,身材也像。当时rain也在那座城市有活动。然后这两位姑娘就误会了。上来找冯导签名。冯导签了rain的名字。
完了,冯导突发奇想,告诉她们自己的钱包被偷了。问两位姑娘可不可以将吃饭的现金给他,然后我来刷卡。
不得不承认,行走江湖关键靠刷脸。我在那边这么久,好多次跟人提出相同的要求,都没人搭理我。结果他一开口,姑娘就同意了。”
台下一阵哄笑。主持人指着许多道:“那肯定是因为你找的都是女孩,你应该找男士的。”
许多连忙摆手:“我可不敢,我第一次问的就是男士。结果那人不仅没帮我的忙,反而一直往我身边蹭,吓得我赶紧跑了。友情提示一下,独在异乡,还是小心为妙。”
主持人问:“那你们套现了多少钱?”
许多伸出五根手指头:“五百刀。”
底下观众有人笑:“两个二百五啊。”
许多没生气,也跟着笑:“对啊,于是我们把一开始的那一百刀也拿出来分了。一人三百美金,各自回去了。”
主持人谆谆善诱:“冯导就这么让你一个人回去?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冯导怎么着也该送送吧。”
许多解释道:“我住的离饭店非常近。当时最后一班车了,他不上车,叫出租车的话,费用太高。伤不起,那三百刀他得撑上一个礼拜。”
主持人摊手:“啧啧,我总觉得,冯导单着是活该。”
许多大笑:“他可一直不孤单。”
主持人挥挥手:“揭过揭过,冯导下台一鞠躬吧。我们再回到重点。你回去以后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许多点了点头:“对,我回去一上楼。看到我先生,当时还不是等在我的房门口。我的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他在学校没找着我,就在我房门口守株待兔了。”
主持人一脸遗憾:“这么简单?你就直接跟他拥抱了。”
许多摇头:“哪里会。嗯,其实一开始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虽然碰到了这么多麻烦事。但我觉得还行啊,ok啊,我能够搞定。但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一下子委屈起来了。”
主持人插话道:“是觉得有人可以依靠了?”
许多点点头:“对,一下子特别委屈。觉得,都怪你,我现在这么狼狈。我不开心了。我又不想当着他的面哭。于是,我就掉头跑掉了。”
观众们先是一愣,然后发出哄笑。
主持人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接下来呢?他在后面狂追?”
许多不好意思地用手背盖住嘴,点了点头。
主持人夸张地叹了口气:“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追上了你了吗?”
许多无奈:“肯定追的上啊。他腿那么长,一步都快抵得上我两步了。但是我当时还在闹情绪,不肯跟他回去。就在我俩这么胶着时,神转折来了。我俩被打劫了。真打劫,对方手里有枪。”
主持人捂脸:“要你闹吧,摊上大事儿了吧。”
许多笑了一下,清了清喉咙:“这个不是黑那座城市啊。反正我去学校第一天报到时,学校给我的警示就是天一黑就坚决不要出门。当地警察局也是这么告诫市民的。我们后来有经验了,身上都会都放几张二十刀的美钞。当地毒品犯罪问题很严重。”
主持人接着问:“然后你们俩有没有受伤?”
许多摇头:“这倒没有,碰到打劫,第一要素就是乖乖配合。我先生的钱包交上去了。他还跟人家讨价还价,说,我这趟来是求婚的。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钱拿走可以,其他的就别拿走了。”
主持人惊讶:“胆子可真够大的。”
许多点头:“我当时都吓懵了。后来他说,他撞过好几次打劫,没那么害怕了。最搞笑的是那个劫匪,居然真的只抽走了大概是三百刀,把钱包又塞回头。还说了句,老兄,祝你好运。”
主持人感叹:“这位劫匪也是骨骼清奇啊。接着,你该老实跟着回去了吧。”
许多应道:“是啊。都被打劫了,我也不敢接着待在外头了。第一位好讲话,后面可难说。然后我就跟着他又回去了。可我回租房,看到他还是生气。就是特别地委屈,感觉积累了这么久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
我先生就由着我发脾气,也不说话,就抱着我说非常想我。
我当时的租房非常小,就一张单人床,然后一张单人沙发。那天晚上,我睡床。他就坐在沙发上看了我一夜。其实当时他也很久没好好休息了。他花两年的时间完成了耶鲁四年的本科学业。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主持人捂住胸口:“请不要刺激我,你们这些学霸的世界,我做这档节目我容易嘛我。”
许多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作为一个自身学酥,我一直被各路学霸深切刺激着,毫无心理压力。”
主持人瞪了她一眼:“许女士,作为一位优秀的临床生理学家,你这么说,确定不是在拉仇恨?”
许多捂住嘴,哀叹:“完了,我嘴巴笨。每次都不会讲话。”
主持人翻过这一页,继续道:“然后你就感动了?”
许多点点头,道:“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我前一天换下来泡在卫生间的衣服也洗干净了。他还做好了早饭,为我准备了中午带的便当。
当时,我想,就是他了。我愿意跟他一辈子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