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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离递了牌子,在宫门外侯了半个时辰,坤宁宫的內侍来接的她,引着她进去。
天气很热,但坤宁宫里却很凉爽,太后正半靠在罗汉床上和邱嬷嬷说着话,听到顾若离来的时便停了话头,笑望着门口。
“娇娇来了。”她招了招手,“这么热的天,瞧把你热的,叫邱嬷嬷给你盛一碗乌梅汤来,消消暑。”
顾若离笑着上前行礼,又和邱嬷嬷道:“有劳嬷嬷了。”在太后身边坐了下来,“我娘说让我隔段时间就来给您请脉,我今儿正好得空,就来了,不耽误您的事吧。”
“你们母女俩就是事情多。”太后目光中都是笑意,伸手道,“请吧,要是不叫你看看,怕是要说哀家这老太婆怕了你们了。”
顾若离掩面而笑也不客气,给太后扶了脉。
脉象没什么问题,她笑着道:“虽是夏日您也可以略补一补,太医给您的调理的药里略加些人参也是好的。”
“就听你的。”太后笑着说了,问道,“今天去太子府了?”
顾若离点头,回道:“给那位沈夫人拆了线,又和太子妃聊了一会儿,请了脉,她有些宫寒,不过倒没什么大碍。”
“哀家也晓得,今年过了年就让她调理,一直在吃着药。”太后凝眉道,“你没事多和她走动走动,别顺着你娘的意思,谁都不搭理。将来你和远山成了亲,就和她是妯娌,来往的多了你们姐妹一条心,好处就不用哀家多说了。”
“将来哀家去了,沐恩侯府就靠你们两姐妹了。”太后说着,叹了口气,“一家人,不自己互相帮衬着,还能指望别人来帮你不成。”
方樱应该也是得了太后的意思,拉着她说要走动的吧。
“是!”顾若离回道,“其实我性子还是和我娘差不多,对这些人情来往都不大看重,总觉得该亲的自然亲,不该亲也没有必要走动。如今听您这么一说,我实该反思一下,人活着亦不是独活一世,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牵扯瓜葛。”
“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比樱姐儿可机灵多了,那孩子被她娘养的太娇气了,什么都不懂。不过幸好性子还算稳重,能忍也能听得进别人的话。往后你多提点她。”
顾若离笑了起来,羞愧的道:“我哪机灵,要是机灵也不会得罪这么多人了。”
“怎么了?”太后一听就知道她话中有话,便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顾若离就摆着手:“没有,我就是说说罢了。”她想将柳月的事和太后说一说,可想想还是打住了,这件事还没有眉目,说的多了好像显得她对赵政耿耿于怀穷追猛打似的。
“没有就好。”太后就道,“往后你有什么事就来和哀家说,哀家虽老了可还没有糊涂,有的事我能做主的,就定然会帮着你。”
顾若离应是。
“乌梅汤来了。”邱嬷嬷亲自端着碗来,摆在顾若离面前,“县主尝尝,奴婢亲自做的。”
太后就笑着道:“她这辈子啊,最拿手的就是乌梅汤,旁的一概是不会的!”
“奴婢这是有福气,遇见了您,所以才什么都不会的,您便是说了也是奴婢的脸面。”邱嬷嬷满脸笑容,望着顾若离喝了一口,问道,“怎么样?”
顾若离点着头,道:“很好喝,不甜不酸亦不腻人,刚刚好。”
邱嬷嬷掩面而笑。
内殿有孩子的哭声传了出来,像只小猫一样,太后就皱了眉显得有些不耐,顾若离放了调羹问道:“这孩子身体怎么样,睁眼了吗?”
“没有。这都十天了也没睁眼,一天吃上两回奶水,跟只猫似的,饿了尿了都没什么反应。”太后叹了口气,“可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点都不喜气。”
大约是因为早产的缘故。
“那我回去了。”顾若离听着心里感觉也怪怪的,说不上来,“过半个月我再来给您请脉。”
太后颔首,拍了拍她的手道:“知道了,你要来就直接进来,哀家给你个腰牌。”话落,就让邱嬷嬷去取。
是块鎏金的禁宫腰牌,上头标着号,每次进宫只要是本人使用,便就可以畅通无阻。
“是!”顾若离接了在手中,想了想还是和太后将那话说了出来,“太子妃的年纪还是小了点,若是不着急……不妨让她算着小日子,迟个两年再生孩子。年纪小毕竟还是有风险。”这时候没什么有力又无害的避孕药,能做的就是在安全期内行房。
太后闻言心头便是一暖,颔首道:“你这孩子,也亏你有这个心了。旁人只怕都以为哀家迫不及待的要樱姐诞下子嗣,可殊不知,她身体好能长命百岁,才是重中之重。”
顾若离松了口气,应道:“是您说的这个理。”
“你去吧,哀家心里有数,她身边的张嬷嬷也会教她,这方面定会仔细注意。”太后很欣慰,顾若离应是,由邱嬷嬷送到了坤宁宫门口,她刚出去就看到金福顺站在对面的抚廊朝她招手。
她走了过去,左右看看笑着道:“你找我有事?”
“刚听说你来了。”金福顺道,“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顾若离点头,问道:“什么事,你尽管说。”金福顺就拉着顾若离下了抚廊压着她蹲下来,问道,“这话我只和你还有师傅说了,别人你千万不能透露半个字。”
顾若离点了点头,露出郑重之色。
“圣上这几日又有些心烦气躁的,也不知道是前些日子江南暴雨发洪涝的缘故,朝中又在打战,赈灾的银就有些捉襟见肘……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总之,圣上的脾气近日太难琢磨了。”
顾若离知道,如果金福顺只是说这些话,是不可能这么鬼鬼祟祟的来找她,便道:“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我是有点怀疑。”金福顺露出疑惑的样子,“但是圣上起居都是我和师傅料理的,每日入口的东西,我们也有人试吃,按理说,不该这样。”
她听着,心里就咯噔一声。
金福顺这是怀疑圣上又开始服用罂粟了。
“你一点迹象都没有查出来吗。”顾若离知道,圣上虽是一国郡主,但实际他无论吃穿还是每日行程都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决定的,日夜身边都不会离人,所以,圣上身边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尤其像金福顺这样贴身服侍的。
“没有!”金福顺道,“我这几日和师父都特别留意着的,圣上真是哪里也没去,除了在御书房就是在凤梧宫,别的宫更是连门都没进过。”
那就奇怪了,顾若离道:“你能不能找个理由,让我给圣上请个脉,。”
“不好办。”金福顺道,“自从裘太医的事情后,圣上没有不舒服,就鲜少召太医,连每日请脉也是能推就推的。”
确实是,无缘无故的她去给圣上请脉,定然会引他不悦。
“或许是我多想了。”金福顺道,“我再观察留意一下,等过些日子再和你说。”
顾若离点着头,道:“再过半个月我还要来给太后娘娘请脉,到时候你来找我。”
金福顺点头,见着有人来了就低声道:“那我回去了,让人瞧见我们鬼鬼祟祟的,还不知怎么想。”
她颔首目送金福顺走了。
圣上应该不会再吃那个东西了吧,再说,也没有人能近他的身,太医院也没有那东西了,就算是有人存着心也没有用呢。
她思虑着出了皇宫。
同安堂两边在重修,打通了墙体,顾若离隔出了七八个房间,有三间办公用的,分内外科一间,幼科一间,妇科一间,其余的则都做了病房,她每日家中和医馆的跑着,日子过的极快。
不到半个月,金福顺就让人捎信来,说近日募集到赈灾的钱了,圣上的脾气终于好了一些,前些日子是他疑神疑鬼的缘故。
顾若离松了口气,却又奇怪圣上是怎么募集到赈灾的钱。
“老夫还以为你会来找我呢。”吴孝之摇着扇子站在同安堂门口,打量着,“这就是太子爷给你的回礼啊。”
顾若离笑着从里头迎出来,道:“是,他这算是雪中送炭,拿钱哄走了我的两位邻居,将相连的三间铺子都送给我了。”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你就心安理得的收着,毕竟一个儿子可不值这点银子。”吴孝之哈哈一笑,神神秘秘的拉着顾若离道,“我和你说,你不是让我派人盯着那位柳夫人吗。”
她颔首,问道:“怎么样,有异样吗。”
“她没有,但是她身边的小丫头有。每隔七八日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就会去一趟荣王府,你猜她去见谁?”吴孝之卖着关子,可不等顾若离说话,他又道,“算了,让你猜这些没难度。她是去见梅世子妃了,不对,应该是荣王府的大奶奶。”
这称呼还真是怪。
顾若离已经猜到了,不过,让她惊讶的是梅氏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想做什么,帮着赵政报仇,所以在暗中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还是说,她打算让她去给沈橙玉接生最后出了个差错,得罪了太子坏了他和赵勋的兄弟情,抑或是,让她里外不是人连着太后和沐恩侯府一起得罪了?
还真是让人惊讶。
“还有件事。”吴孝之笑着道,“颜大奶奶身边的那个丫头找到了。不过,是在通惠河边找到的,脸都肿的快烂了。”
连翘吗,顾若离愕然:“谁……杀的她?”
“这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当时不是说颜大奶奶是有人下毒而亡的吗,想必是指使那丫头下毒的人要灭口吧。”吴孝之摇着扇子,“女人家的事可真是麻烦,老夫想想就头疼。”
她也查过,崔婧文出事的那天,连翘曾去见过梅氏,在崔婧文来同安堂钱她才回来。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
顾若离想到这里眉头便蹙了起来。
“想什么呢。”吴孝之拿扇子敲了她的脑袋,“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她却是若有所思的道:“先生,我听说圣上募集了赈灾款,从哪里募集来的,荣王府有没有以赵正卿的名义捐钱?”
“捐了啊。不过一个叫青禾帮的捐的最多,一百万两白银。”吴孝之笑着道,“赵正卿留下来的几处铺子和一个并着捐了五十万两。以及扬州的几大盐商也捐了一些,统共有四百多万两的白银,应付赈灾是足够了。”
青禾帮?顾若离挑眉道:“先生确定是青禾帮?”
吴孝之颔首:“自然,老夫瞧过捐献的名单。圣上为了表彰这些商人,还准备中秋节时在宫中摆宴,招待这些富商呢。”
霍繁篓到底在不在青禾帮呢?如果他们帮会里的人要来京中,他会不会也来呢。
顾若离顿了顿,重说起赵政的事:“……他捐了五十万两,谁帮着经手的,圣上如何说?”
“荣王妃不是四处打点嘛。”吴孝之道,“想用这五十万两令圣上消气,可圣上钱是收了,却是一句荣王府值得嘉奖,让人将荣王爷请去宫里喝了杯茶,就没下文了。”
荣王妃花了这么多钱却没有办成事,她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此事先生和七爷说了吗。”她问道,吴孝之白了她一眼,“当然要说的,事无巨细老夫都汇报的,昨儿信就送出去了。”
顾若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先生,您说荣王妃这样打点却救不回来人,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她原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梅念茹居然让太子的妾在太子耳边扇风来害她,这件事就不得不让她深思了,可见她们不但想救回赵政,还想法设法的报仇。
既是报仇,就不可能一次就了了的。
必然还有接下来的动作。
“老夫也在想这件事。”吴孝之背着手来回的走,觉得和顾若离聊朝政感觉很不错,她不懂但是一点就透,而且眼界也很广,“这事儿别人办不了,太子求情都没有用,只有从圣上这边下手,让圣上改变主意。既钱不行,那就只有人了……”
送美人?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而且,圣上也并非贪色的人,他后宫也有几位妃嫔,可他却从来不去,只是养着罢了。
顾若离总觉得她漏掉了什么,这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夫觉得,接下来他们怕是要从皇后娘娘这边入手。”吴孝之想到了什么,看着她道,“若是……”他的话没有说完,顾若离已经道,“其实,他们怕的,是赵正卿去了关外后被七爷迫害丢了性命吧,如果赵正卿回不来,那么七爷回来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除了赵勋,虎贲营的人也不敢动赵政啊。
最重要,当初圣上可是说了,赵勋凯旋归来时就是赵政回来的时候。
“聪明!”吴孝之来回的走,“也不对啊,他们能用什么人,荣王妃那点粗浅的打点根本无济于事。有什么法子能把将军从关外弄回来。”额森还没抓到呢。
顾若离指了指自己:“办法多的是,比如我死了……或者是皇后娘娘……甚至荣王爷……”太后荣王府不敢动,他们还要依仗太后照拂。
皇后娘娘她们动不了,手伸不了那么长。
那么就只剩下她了,她是赵勋的未婚妻,如果她死了呢,赵勋应该会回来吧。
在外人眼中,当初赵勋为了定她可是废了不少功夫,至少是用心也很看重的,她死了赵勋肯定会回来。
“有道理。”吴孝之点着头,“从今儿开始,老夫多派些人跟着你,让他们无处下手。”
顾若离没有反对,又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让老夫想想,让老夫想想。”吴孝之跟蜜蜂似的来回的走,拿扇子瞧着脑袋。
荣王妃气的摔了一个茶盅,怒着和梅氏以及汪道全道:“我费了那么多银子,居然就换那个老不死去喝杯茶,什么茶这么精贵!”
“圣上这是有意为之。”汪道全劝着道,“奴婢觉得这个法子走不通,除非……除非有办法,让圣上不得不召世子爷回来。”
荣王妃揉着额头,气的太阳穴跳着疼:“能有什么法子,正卿以往经营的人脉根本就不敢大动,这节骨眼上我亦不能将能用的人都用了,免得以后等他回来就无人可用了。”
上次陷害赵勋谋反时就损兵折将了,这回一定谨慎才行。
荣王妃打点时,梅氏就不以为然,料到她做这些都是无用功,可是不让她去做她一定不会死心,就当花了钱买个教训好了,顿了顿她道:“娘,汪公公说的对,既然这个法子行不通,那我们就只能再想办法。”
荣王妃摆了摆手,梅氏聪明虽聪明,可到底是没什么心思的,她摆了摆手,道:“你回去歇着吧,这事儿我再仔细琢磨琢磨。”眼前见夏天就要过了,要是不回来这冬天在关外可怎么过。
梅氏就没有接着说,起身行了礼,道:“那我先回去了。”话落,起身出了暖阁的门。
“静安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梅氏扶了韩妈妈的手,就听对方道,“同安堂扩大了两个铺子,她正忙着这事儿,还有,每隔半个月,都会去宫里给太后请脉。”
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啊,梅氏道:“瞧着沈夫人这回是真伤了元气,病歪歪的躺在家里,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她还以为,沈橙玉多少要做点什么呢,不成想她还真是规规矩矩的养病。
“如今太子府的人多了起来,她又做月子身体又不好,要费的心思可比以前多的多了。”韩妈妈道,“要奴婢说,这一年半载的,恐怕是起不来了。”
梅氏叹了口气,可惜的道:“虽不想这样,可他们兄弟也该回来了。”
“您打算怎么做。”韩妈妈望着梅氏,就听她道,“这仗听说没有三五年打不完,额森也不是省油的灯,那里是他的地盘,他带着人东躲西藏实在是不好找,也不容易打,就算两厢夹击包围也无济于事。”
韩妈妈点头:“七爷还是很厉害的,听说这回将额森的部署已经清剿的七七八八,就算这回额森不死,没有个数年也恢复不了元气。”
“远山走前就一直在筹备军饷,算的就是三年的账。”梅氏到了正院门口,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不着急啊,中秋节还没到呢,来得及。”
韩妈妈有些担忧,扶着梅氏的胳膊,低声喊道:“世子妃。”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莽撞的人。”梅氏掩面而笑。
方樱坐在上座喝着茶,她的下首是崔婧容,对面的坐的柳月,三个人只有柳月说着话:“妾身听昨儿来的太医说沈姐姐恢复的很好,恶露止了以后就不用针灸了呢,可真是可喜可贺。”
方樱扫了她一眼,眉头簇了簇,道:“是喜事儿,太子爷高兴的很,让我好好赏赐了太医。”
“也是娘娘您会持家,对我们从心里照拂着呢。”柳月说着一顿,又道,“崔姐姐,您说呢。”
崔婧容的年纪比沈橙玉小一些,但比她们二人却要大上好几岁。
她话向来很少,听到说起她,太抬眼看向对方,拘谨的笑了笑,道:“是,娘娘性子好。”她向来不懂说这样的话。
方樱就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崔姐姐您这是没休息好,瞧着累的很,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柳月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凑过来,“看您,眼睛底下都乌青乌青的。”
自从太子成亲第六日和崔婧容圆房后,往后每隔三两日就会去一次,有时候中午回来用了午膳都会去走动一番……
难怪那时候有人说太子对崔婧容是一见钟意的,这娶进门可不是恨不得天天都看得几眼才好。
“我没事。”崔婧容摆着手,“歇一歇就好了。”
柳月就扫了方樱一眼,面上划过笑意。
“那你回去歇着吧。”方樱摆了摆手,道,“我也累了,明儿一早我还要去宫里,今儿都早点歇着。”
柳月爽快的应了是,崔婧容也跟着起身行了礼,由花嬷嬷扶着出了门。
“这崔侧妃瞧着可真是急人。”方樱眉头直蹙,“我这是了解她的性子,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装的呢。”
张嬷嬷笑着道:“这样的人也好,安静,不闹事却又得恩宠。”好欺负的靶子,“您也体谅一下,听说自小是生了怪病,一直关在院子里不给见人,前几年静安县主来京城才治好了她的病,让她活的像个人样子。”
不过也是命不好,有那样的母亲,看见女儿好了立刻就估算着卖了,这天底下可真是什么人都有。
“几位公子小姐来了。”张嬷嬷朝外看了一眼,就看到赵安申带着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从外面进来,他自己很安静,但是两个小的吵吵嚷嚷的,尤其是赵馨柔跟没有人教似的,一不留神就能捅个漏子出来。
“可真是头疼。”方樱很不耐,可也没有办法,她想到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因为认识崔婧文姐妹,还曾经替他们抱过不平,觉得方朝阳做的太过分,虽是继母可也该有个母亲的样子,人家来请安是礼数,你却嫌烦不让人来。
这不是摆明不待见别人,不给人脸嘛。
如今事情落在她身上,她真的是除了赵安申非见不可以外,其余几个孩子,她是恨不得十年都别见才好。
什么母亲,她才多大,可生不出这样大的孩子来。
方樱想着揉了揉额头。
第二日一早,她带着怨气去了坤宁宫,一进门就听到了年哥儿那似小猫一样的哭声,实在是头疼的厉害:“祖母,这孩子怎么这样哭,要不然您单独给他开个偏殿得了,不然日夜这么折腾,您身体受不了。”
“放哪里去,这么小的孩子单独放在外面就是让他等死。”太后假意瞪了她一眼,指了指一边的顾若离,“你没瞧见你表姐啊。”
方樱进门这才看见太后身边坐着的人,忙高兴的道:“表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可真是巧啊,像是约好的似的。”
“太子妃安好。”顾若离行了礼,含笑道,“今儿我正好来给太后娘娘请脉,不成想碰到您了。”
方樱掩面而笑在她旁边坐下来,挑着眉梢道:“祖母身体很好吧,可比我都好呢。”
“有些风寒了。”顾若离回道,“这两日怕是累的,胆囊上也有些炎症,要吃些消炎的药才行。”
方樱一怔,问道:“那严重吗,要吃多久的药?”
“吃个七贴药就好了。”顾若离含笑说着,又对太后道,“稍后您再请杨先生来给您瞧瞧,请他开药。”
她到底不是太医院的,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叫太医院的下不了台,更何况,太医院还有杨文治和韩恭呢。
“他要致使。”太后含笑道,“一辈子不愿意进太医院,临老了为了自家兄弟委屈了一年,如今政局稳定了就有闹着要走。”
杨文治吗,顾若离笑笑:“圣上允了吗。”
“嗯。允了。他也不离京城,有什么事还能找得到人。”太后说着笑了笑,“这些老一辈的不是不在了,就是老的不行了,要不然啊,越老胆子就越小。”
顾若离没有说话。
她在宫里待了小半日,和方樱一起陪着太后用了午膳才告辞出宫,中午同安堂没有病人在,刘大夫和方本超回家去用午膳顺便午休,岑琛和冯匀则一人靠在一边拿着书在看,见着顾若离进来,岑成道:“先生来了。那位赵公子在后院玩。”
“好!”她笑着道,“中午热应该没有人来,你们将门掩上去后院也歇一歇,免得太累了。”
两个人笑着应是,她去了后院。
赵安申在教韩苗苗下棋,就听到韩苗苗一个人的大嗓门,不高兴时甚至拍着桌子,她站在门口,两个人发现了她,赵安申就道:“姑姑回来了。”
他改口喊顾若离为姑姑。
她很不适应,笑着道:“热不热,我回家去取冰来给你置上?”
“不用。”他笑着道,“有风从门口进来,好的很。”
她点了点头又望着韩苗苗:“就听你的声音,下棋又不是喊棋,小心你嗓子!”
韩苗苗嘻嘻笑了起来。
今年的夏天很热,等过了六月到七月中旬时,就已经凉快下来,顾若离一早给太后请了脉便辞了出了坤宁宫,由內侍引着往宫外而去,忽然迎面走来个面生的內侍,约莫十来岁的样子,和她行了礼,笑着道:“县主,金公公请您过去一趟,说有事要和您商量。”
“金公公?”顾若离凝眉道,“他为何不亲自来。”金福顺来找他,都是亲自来的。
那个小內侍就垂着头,回道:“公公特意交代了,他有东西在手中,脱不了身请您移步过去瞧瞧。”
“这样啊。”顾若离微微颔首,回头和引着她的內侍道,“那你先回去吧,我稍后会自己出宫。”
那位內侍应是而去。
顾若离就打量了那位小內侍一眼,笑了笑,道:“小公公,还请你带路。”
“县主请。”小內侍垂着头始终不敢看她,弓身走在前面,步子很小但迈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