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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候府里,高挂着孔明灯笼,已是入夜时分了,家丁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蒸腾。
楚芳儿半卧在羽塌上,美丽的脸庞如桃花一般粉红,眉黛含情,春色几分?连窗外那浩日都要失去几分。
她今天身体极为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前几日上香的时候,在高山上吹到了寒风,着了凉,姣贵如金的身子,柔弱的令人痛惜。
她一身水纱淡绿衣裙随着她的卧姿,半退至玉臂下,露出白析滑腻的雪肤,美眸慵懒的半眯着。
几丝光芒自那璃琉般的眼睛里放射出来,上香那天碰见的那个女人,让她开始惶惶不安了。
她一眼就看出那个女人是应小娴,当初是池煌身边的贴身女侍,虽然是女侍的身份,可池煌对她的宠爱却一点也不输小妾的身份,在府上,她能算半个夫人,她说的话,无人敢反对。
如果说,池煌对应小娴只是淡淡的关切,她可以不计较,可是,池煌对她明明是有感觉的。
如果是这样,她又岂能安心呢?池煌的心是属于她水月芳的,她才是真正的水月芳,那个替身,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于,她有什么身份可言?有什么地位可贪?
最好别枉想与她争宠,就她那平凡俗艳的姿色,她还不放在眼里,要不是,念着她曾经侍候过池煌几年,她早就请人把她给解决了。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水月芳眼里闪动着狠厉的光芒,她对应小娴的恨,也许无人能知,所有人都认为应小娴很伟大,替她去死,但她心中的苦,又有谁能体凉呢?
如果应小娴送进水府那一天,就死在了水府,她或许会在心里感激她一番,感激她成全了她与池煌的幸福。
现在却往往出人意料,该死的人,没有被处死,反而被绝王爷冷寒君明媚正娶进了府,说好听一点是她因祸得福做了王妃,说难听一点,她用她水月芳的名声去攀龙附凤,享受高贵。
这一点,她怎么能忍受呢?自己活的不见天日,还要改名换姓的活在这一小方天地里,不敢在外抛头露面,只能呆在这里,做一个无人知晓的宠物。
如果偷梁换柱的结果是她必须这样活下去的话,她宁愿随着父亲一起下九泉,好在,北辰池煌是疼爱她的,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捧着,没有人可以嘲笑她,没有人能够伤害她,她似乎又回到了在水府的小姐生活,不同的是,那一份快乐,多了一份甜密的爱情。
这两年,她其实是最幸福的,只要能够每一天都看见心爱的池煌,她就非常满足了。有时候,她会呆呆的想,如果这种幸福的日子能够天长地久的话,那她将是全天下最快乐的女人。
当然,太幸福的生活,也会让她感觉不安,她害怕上苍忌妒自己的快乐,会忽然间带走这所有的一切幸福。
她每个晚上都会因此而睡不着觉,想的非常多,只要一想到应小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会在半夜惊醒,应小娴这个本该在世上消失的名子,始终如一根刺,梗在她的心间,一想就痛,一想就不得安宁,却又拔不掉,只能这样担忧着,担忧有一天,她忽然坚持不住了,把所有的真象都讲出来,想像中她又回来找池煌,把她的宠夺走,让她一无所有。
“不可以,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楚芳儿咬牙切齿的冷恨道,小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她的幸福,谁都不可以抢走。
她会好好的守护这份宁静。
“小姐,您的药煎好了,快趁热喝吧。”门外,一个粉衣丫环掀开珠帘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灰色的木盘,上面摆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碗。
楚芳儿阴狠的表情因为她的进入快速的收起,摆着一副温约的笑脸,对着丫环低道:“先放着吧,我现在不想喝。”
“是,小姐。”丫环轻声应道,把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退了出去。
楚芳儿缓缓的起身,走到桌前,望着桌上那碗浓苦的汤药,轻冷的一笑,端起碗走向开着的窗户,把药倒进窗外的池塘里去,她可不要让这病好的这么快,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就不能让池煌好好的关爱了。
望着迅速溶进池水的黑色药汤,楚芳儿唇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拿着碗,看着药汁滴落最后一滴。
如果没有应小娴的出现,她或许还可以保持自己的单纯和天真,每天什么都不想,只要等着心爱的池煌来陪伴自己就好,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她亲眼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扰乱她平静的女人,她不能再傻下去,也不能再单纯了,她要尽快把自己变成池煌的妻子,光明正大的妻子,她再也不要活在阴影下,再也不要。
捏着碗的玉手,因为怒恨,而微微颤抖着。
室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楚芳儿全身一震,熟悉的让她心悸的声音,她快速的把碗放到回桌上,然后总个人软棉棉的倒进羽塌上,故作愁眉的垂着眸。
听到丫环回报说芳儿生病了,北辰池煌忍不住心中的着急,特意抽空过来看看,想要知道她病的重不重。
北辰池煌转过珠帘,看见懒散躺在床上的姣躯,有气无力的半倚着,心微微一紧,快步冲了进去。
“芳儿,喝了药,病情有无好转一些?”他快步行至塌前,柔声问道,大手轻怜的捞起姣软无力的纤躯,把她放置在自己的怀中,俊目中流转着温情。
楚芳儿微微掀起美丽的眼睛,露出写满泛意的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北辰池煌,粉唇微启,一抹婉约的笑意散漫在脸上:“池煌,你来了。”
“怎么如此不小心?山高风寒,早知道会让你带病回来,我就不同意让你去上香了。”北辰池煌自责起来,伸出手掌放到楚芳儿的额际上,感觉到烫热,急急的缩回手来:“不行,我要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疗,不能拖下去。”
北辰池煌轻轻的放下楚芳儿,急欲离去找大夫,华服却被一双嫩白的小手拉住,楚芳儿半抬起姣颜,声音很轻的说道:“如果病了,可以看见你脸上的关心,那我宁愿一直病下去。”
北辰池煌看着心疼不已,坐回床上,捧起她那病弱却越发白晰的脸蛋,轻斥道:“说什么傻话呢,我不准你病着,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听见了吗?”
“池煌……”楚芳儿感动的红了眼眶,秀眉轻轻的堆积了,几滴清泪滑过白晰的脸蛋,更填姣弱之美。
“好了,不要哭了,看着你流泪,我会心疼的。”北辰池煌伸出手替她拭起脸上的泪水,俊美的脸庞泛着少见的柔意,纵然英雄骨,也难敌美人那哭泣的美颜。
楚芳儿轻轻的靠近他的怀里,吸了口气,满足的闭上眼,笑起来:“有你的关心,我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好好休息吧,我现在出去给你请大夫,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北辰池煌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楚芳儿滑嫩的脸蛋,轻笑着站起身,离开。
应芳芳望着他高健的背影,心里满满的,只要有他的关爱就足够了,她其实要求不多。
北辰池煌回到书房,命令了府中管家到城里去请最有命的大夫到府上为芳儿看病,自己就端坐在伏案桌前,开始翻阅未看完的史册。
北辰池煌非常喜欢看书,他的书房非常的宽敞,几乎容纳了所有的古书史册,而他更喜欢钻研书中的内容,以此来学习如何操纵这复杂多变的朝政和人生。
相对于玩权弄术,他更精于攻克人性的弱点,玩弄人心,城府之深,让人莫测。
所以,他在两年前就摆了冷寒君一道,送一个最忠心的侍女给他做王妃,又派最忠心的女杀手混进冷寒君的山庄,让他能够随时随地撑握冷寒君在山庄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不过,派去的女杀手,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传信息回来了,肯定是出事了,不排除是被冷寒君发现了什么密秘杀害了,当然,也可能有别的意外。
失去一个女杀手,对于北辰池煌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依然在玩纵着属于他和冷寒君的游戏。
在深山脚下的草屋里,应芳芳躺在草席上昏睡不醒,身上的风寒经过张伯的治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也许是太累了,所以不想醒过来。
墨染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他的心里涌上几许心疼,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替她拢起那缕垂在脸颊的发丝,却在此时,晕睡中的应芳芳有了小小的反应。
他慌乱的收回手,俊脸染上几丝异色。
“咳……咳……水……我要水。”应芳芳眼睛还没有睁开,却先难受的叫出声来,墨染赶紧端来温热的水,把她轻轻的扶起来,送到她的唇边,让她缓缓的喝下几口。
有了水的润湿,应芳芳终于睁开了眼睛,当看见自己躺在墨染怀中时,她并没有慌乱,只是感激的笑起来:“谢谢你的照顾。墨染,你现在救了我一命,就不再欠我的情了。”
应芳芳一醒来就说这样的话,让墨染微微诧异,放下碗,让应芳芳继续躺下去。
俊脸微微变了色,墨染低沉的说道:“这不算救命。所以,你对我的恩情还在。”
应芳芳微笑起来,心中暗忖,看来,墨染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好说话,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勾掉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想不到,他却还坚持要还。
“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她已经醒过来了,两个人再单处一室,会有很多的不方便,墨染主动走了出去。
“等一下……”应芳芳快速的叫住他。
墨染不解的回过头怔望着她,应芳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请问,有没有吃的,我肚子好饿。”
“我给你送来。”墨染丢下这句话后,推门走了了出去。
应芳芳双掌合十的默念了几声蝉语,睁开眼时,眼里荡漾着笑意,她好想尖叫出声,终于解放了。
她自由了,以后再也不要看冷寒君冰山一样的脸,再也不要迁就他那横霸无理的性格,再也不会听到他冷漠威胁的话语,再也感觉不到他充满厌恶的眼神。离开他了,远远的,彻底的脱离了他的撑控,以后的天空,是属于她应芳芳自己的,再没有人可以命令自己,再没有人可以干涉自己的生活了。
应芳芳张开双手,笑的总张脸都舒展开了。梦想终于实现,坚持有了结果。
墨染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应芳芳喜上眉稍的望着他,搓动着双手,准备好好的饱餐一顿,什么娴德淑仪,都统统滚一边去,她吃饭最大。
墨染坐在一边,看着她横扫桌上饭菜,一双夜眸越睁越大,带着浓浓的怔愕。
应芳芳朝他笑了笑:“墨染,你吃过了吗?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吃过了。”墨染低声回答,眼底却有一抹笑意泛滥,这样的女人,率真的好可爱。
北辰池煌请了两三个医生过来给楚芳儿治理,却都被楚芳儿刻意的为难而无能为力,煎了药,她也假装说喝不下去,全部吐了出来。
北辰池煌在一边干着急,心疼溢满眼底,再这样下去,就算再好的大夫,也不可能使芳儿的病痊愈的。
“君上,看看能不能换个别的方法替小姐医治呢?吃药会吐,关乎体质问题,老夫也无能为力了。”最后一个大夫忍不住向北辰池煌提出建意。
“大夫有何建意?不防直说。”北辰池煌急切道。
“民间有一种针灸治疗法,效果非常的好,恢复又快,君上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哦,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大夫?”北辰池煌一喜,问道。
“在离城镇大药四十公里外的柳山镇有一位姓张的大夫,君上,可以去请他帮忙。”
“我马上叫人前去请他来。”
“等一下,君上,老夫必须提醒您一句,这位张神医性子非常古怪,如果不亲自前去,他是不会随便替小姐医治的。”
“我让人抓他过来,他也不治吗?”北辰池煌脸色微变,冷嘲道。
“是的。”
“好了,下去吧。”北辰池煌不耐烦的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