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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姜展臂抱紧情绪激动的卫敏:“阿敏,娘还是那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就能顺风顺水?一时风光无限不算能耐,笑到最后才是本事!”
卫敏再次挣脱虞姜,嗓音也越发尖锐:“你当年倒是忍了,可到头来又怎么样,没过上几天好日子,那贱货养的孽种就光明正大的带着相好回来羞辱你,是,父亲的确为你出过头,可人家三言两语顶回来,他就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你看看他那副窝囊样……”
“啪——”虞姜一巴掌打断卫敏的口不择言。
卫敏捂住脸,愕然的盯着虞姜:“母亲,你打我?”眼珠子大颗大颗滚下来:“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
虞姜又要来抱卫敏,却被卫敏躲开了,她叹了口气:“我这些年是怎么教你的,你须时刻谨记自己是大家闺秀,将来更是要当名门主母的,不管人前人后,都不能像个愚蠢的乡野泼妇一样大吵大闹!还有你自己听听你那话,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爹,你怎么能如此没有教养的诟病他?”
卫敏两手叠在一起,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母亲只知道让我这样,让我那样,可你自己呢?”
虞姜眼睛开始泛红:“就因为我是你亲娘,才会这样严格的要求你,我怎么样?我是嫡母带大的,看着那些不受宠的姐妹,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想方设法讨好嫡母上面了,规矩没学好,未出阁之前,随嫡出的姐妹们出门,因言行失当,没少遭人白眼和非议,背后付出多少辛苦,才逐渐在人前挺直腰杆,后来相中了你爹,嫡母并没有过多干涉,只冷淡的告诉我,想要嫁给你爹,便不给我陪送嫁妆,那意思就是同意了,当初我很开心,还满怀感激她成全我的痴心,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反正不过是一个庶女,也攀不上更好的门户,你爹当时声名鹊起,而我也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连嫁妆都不必,只要丢个破了身的庶女过去,就能笼络到一个后起之秀,何乐而不为啊!”
卫敏情绪稍缓和,低低的唤了一声:“母亲。”
虞姜长出一口气:“只是没料到,你爹后来会变得故步自封,不过至少在卫家,我是说一不二的,就连你爹也得顺着我!”再次展臂,这回卫敏没有躲开,虞姜低声软语道:“而你起步就比我好,不管是王十一郎还是琅琊王,都远比你爹出色,且家世地位,更是你爹望尘莫及的,你再安心等些日子,等他们成亲之后……”冷笑一声:“那些嘴贱的都说,没有桓辛,就没有你爹的今天,而你爹当年也言之凿凿的,许她什么一生一世永不背弃,现在怎么样?哼——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么!”抬手替卫敏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你乖乖听话,按照娘说的去做,娘向你保证,今天他们加诸到我们母女身上的屈辱,日后必加倍奉还给他们!”
彻底冷静下来的卫敏,柔顺的缩在虞姜怀中,听了这话,抽噎两声之后,乖乖的点了点头。
最后虞姜又殷殷叮嘱卫敏:“阿敏,这院子太小,人多嘴杂的,切记言行举止都要有个度,莫要让人抓到话柄,一旦传扬开来,必将成为你日后行事的绊脚石。”
卫敏低声应道:“母亲,刚才我就是被十一郎和那孽种刺激到了,心里堵得难受,所以说了不该说的,也惹母亲不快,我不是故意的。”
“娘知道,娘也不好受,但娘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虞姜轻抚卫敏被她打过的脸:“还疼不疼?让娘看看。”
卫敏摇头:“不疼了。”
虽说皇帝式微,可诏书都颁下来了,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阳平长公主确实在赶来洛阳的路上,但卫戗考虑阳平早就被司马润拐上贼船,和那厮达成统一战线,而她现在已经决定和姓王的小屁孩抱团对敌。
放眼将来,司马润和王瑄的确会因利益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合作,但就目前来说,这两人似乎互相看不顺眼,司马润跑来跟她说,王瑄没长人心,和她在一起就是为了玩她;而王珏则说司马润是没用的皇亲国戚,阴险的山猫野兽……指不定哪天兴致来了,还要互揭老底,什么撒尿和泥玩之类大损形象的陈年烂账。
而且她见到司马润,胃就要抽上老半天,想来要是去拜见阳平长公主,十有八~九又要“巧遇”司马润,没准还要听阳平王婆卖瓜,譬如说能嫁给司马润这样的“好男人”,简直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前世修来的福分什么的,想想那画面,卫戗就觉得遍体生寒。
思来想去,算了,还是不等阳平长公主,早早回老家去专心想对策,再耽搁下去,指不定那糊涂皇帝脑袋瓜里的哪根弦又搭错了,想出个火上浇油的“补救方案”,那就更麻烦了。
于是卫戗决定动身,反正也是住在驿站,没什么好收拾的,组织好车队,翌日就出发。
无论是王瑄还是王珏,肯定是她去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这点连问都不必问。
本就是扯着奉旨定亲的大旗离开洛阳,自然也不能把她爹撇下。
虞家听说她要回临沂,竟也送来帖子,说要加入他们的车队,她未来的“岳父大人”慎重其事的开了金口,哪好拒绝,反正就是一起走走,小心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天一扫连日来的灰暗,风和日丽,叫人心情十分开朗。
卫戗骑着踏雪,走在车队前面,至于王瑄,他一直昏昏沉沉的,为此,渡引对她十分不满,说她鬼迷心窍,忘恩负义!
白天义正辞严的诘责她,晚上低声下气的求收留,嗯,真是一只格调特别的禽类……
待出了城门,上了官道,老远就发现前方慢慢悠悠晃着一队人马,为首那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胜似公孔雀,见到他们,调头策马而来。
看姿势,那叫一个英姿飒爽;看笑容,那叫一个风流倜傥,看着看着,卫戗抬手摁住左胸以下部位。
祖剔见她变了脸,驱马靠近,关切道:“主君,你怎么了?”
卫戗呲牙道:“胃疼!”腹诽:他令堂的,居然都不等等对他倍加宠爱的阳平姑姑,果然狼心狗肺!
说话间,司马润已勒住缰绳,停在卫戗眼前,笑吟吟道:“本王府中有点事,临时决定要回去一趟,竟和卫校尉在此相遇,我们还真是有缘呐!”伸头往她身后的车队方向扫了一眼:“啊呀,你们也要回去,真是巧了,不如同行罢,彼此还有个照应。”
卫戗抽着嘴角:屁,她这个走狗屎运的“黄口小儿”,不知被多少人盯着呢,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能闹个人尽皆知,何况她又是组织车队,又和虞伦的人正式碰头,搞出那么大动静,路人甲乙丙丁都知道她要离开洛阳了,何况他司马润呢?
心里问候着他老祖宗,面上却还要拿捏出落落大方的笑容,装模作样揖礼道:“下官见过殿下……”能不叫她持续性胃抽筋么?
当时出来找爹时,他们一小队人马,轻骑上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现在倒是好,浩浩荡荡一群人,还要照顾着几位纤纤弱质的名门小姑,要求能怎么稳就怎么稳,还好,不用担心时间问题。
看到司马润加入车队,卫戗故意放慢速度,想不着痕迹和司马润拉开距离,可她慢他也慢,她稍微一快,他立马跟上,简直和她保持神同步,见此情景,卫戗也失去了骑马的兴致,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光明正大甩掉司马润时,后方突然蹿出一条绿色人影。
卫戗一转头,对上緑卿怡人的笑脸:“你?”
緑卿脆声道:“卫校尉,我家主君有点事,想请您过去商量一下。”
卫戗抬头看看,青天白日,她家的主君应该是王瑄吧,难道他也和她心有灵犀,知道她正在寻找脱身之策,便醒过来帮助她?
还不等卫戗做出反应,司马润先应声了:“听说十一郎近来身子总是不大好,奈何本王这几日十分忙碌,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看他,现在总算有了闲时,便与卫校尉一同过去看看他罢!”
卫戗简直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腰间的龙渊剑——这厮都快赶超鼻涕虫了,怎么能这么腻歪人啊?
緑卿面不改色,迎着司马润不卑不亢道:“殿下,真是十分抱歉,我家主君先前昏睡着,醒过来之后便要见卫校尉,特别吩咐奴婢,他要和卫校尉说的是一些格外重要的私密事,千万莫要让不相干的旁人一起跟过来。”
司马润脸色丕变:“本王是不相干的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