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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后宫二三事
……
东厂。
“督主。”秉笔太监陆国安行了礼。
屏风后头,隐约可见一袭绛紫色慵懒浅卧,不见真容。
“如何?”唯有两个字,却是音色慵懒,极尽温柔。
陆国安道,“赵无忧把章涛送进了诏狱,不知督主接还是不接?”
“人都送来了,岂有拒人千里的道理。”他的话语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是!”陆国安行礼。
千户……沈言,疾步进门,“督主,朝上出事了。”
屏风后头,静默良久。
沈言继续道,“内阁弹劾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钟铣。”
五城兵马司负责拱卫京都,守卫城门。城内城外的治安,火禁,疏理河渠等等。随隶属兵部,可却是实实在在掌握着京中巡防军大权的。
“罪名呢?”他依旧言语温柔。
沈言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小信以幸恩,纵恶而渎职,恐为章氏一党而为祸朝纲,以谋擅权。构党斥逐,权者大害!是以去职待查,后论其罪。着,指挥同知……王介,暂代指挥使一职!”
“王介?”屏风后面的穆百里,笑意更浓,“不愧是赵无忧,皇帝口不能言,无法理政,他却安之若素的拿自己当诱饵,名正言顺的掌控了五城兵马司。”
“还把章涛都给推到咱们这儿来,旁人还以为咱们是联手的。所以对钟铣一事,无人敢有异议。赵无忧借刀杀人,一石三鸟,可谓大获全胜。”沈言垂眸。
屏风后头,穆百里坐起身来,朝着外头笑了笑,“赵家送了本座如此大礼,本座岂能薄待了她。找个好时候,让他来一趟。”
“是!”外头,沈言与陆国安恭敬行礼。
一眨眼,屏风后头已经没了绛紫色的身影。
这个时候,的确该回宫伺候了。
虽然穆百里如今身负要职,可皇帝病着,该伺候的还是得自己亲自来。外人皆道,内臣穆百里以柔佞之言,惑于君前。既然天下人都这么说,那他这个内臣此时不谄媚于君前,岂非教人大失所望?
皇帝已经从清和殿移驾永寿宫,这一次宫变,将他吓得够呛,直接躲进了西苑不肯出来。虽然依旧口不能言,好歹稍稍恢复了清醒,能吃下点东西。只不过,皇帝依旧浑浑噩噩的,时睡时醒。
御医说,这种状况还得维持一段时间。
穆百里进来的时候的,刻意放缓了脚步。立于龙榻之前,穆百里恭谨行礼,低柔浅唤,“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管他在外人面前如何傲然,在皇帝跟前,他始终自称奴才,谨小慎微之态与初入宫闱时并无两样。
辨出穆百里的声音,皇帝半睁开眼睛,眼珠子微微转动。
穆百里深谙圣意,躬身近至床前,“皇上放心,东厂与锦衣卫已将案犯悉数缉赴市曹,依律凌迟,无一漏网。皇上安心静养,朝上有诸位内阁大臣,有礼部赵大人呢!”
皇帝没有吭声,又闭上了眼睛。
穆百里等了半晌,待听得皇帝呼吸均匀,确信再次安然入睡,这才恭敬的退出了寝殿。不管四下有没有人,对于皇帝的尊崇和恭敬,穆百里始终保持如一状态。
外头,皇后李氏身边的婢女等在外头。
穆百里默不作声的进了偏殿,皇后李氏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风韵犹存的皇后半倚贵妃榻,一双含情眸,如水脉脉的望着眼前的穆百里。烛光氤氲,室内晕开浅浅暖意。她朝他招了手,声音暗哑低柔,“过来。”
眼前的穆百里,长眉入鬓,肤白如玉。一双凤眸灼灼相视,幽邃的瞳仁里,偶若春光潋滟,凝无限柔情;偶若薄雾氤氲,似万丈深渊。薄唇微扬,却是一副似笑非笑。
难怪外人皆道内臣惑主,此番容色不是女子却胜过女子,若说是倾城国色也不为过。
穆百里提了曳撒缓步上前,执了皇后的手,坐在贵妃榻旁。知情识趣的揉着皇后的肩膀,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些时日皇上病着,皇后娘娘操持后宫内务,实在是辛苦。奴才身为司礼监首座,未能替皇后娘娘分忧解劳,实在该死。”
皇后抬了腿置于他膝上,一双含情目,更是灼若烈焰。
说起来这宫里的女人也是可怜,皇帝只有一位,纵你身为皇后母仪天下,终究也只是长年累月的空虚寂寞。女人如花,如今却只能困守宫闱,日益凋零。终究是心里不甘的,于是便想尽了辙。太监虽算不得正常男人,终究在某些方面还是能满足后宫女子的需求。
骨节分明的手,轻揉慢捻的撩着。惹得皇后面若桃李,气息微喘,额上都渗出微微薄汗。
“你若是死了,本宫又该找谁舒坦筋骨?”皇后弓起身子,染着蔻丹的手,轻柔的搭在他的手背上,“上来吧!”
穆百里细语软耳,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娘娘,奴才是挨了一刀的人,您何必往奴才伤口上撒盐呢?伺候娘娘,乃是奴才的本分。只不过如今皇上还病着,朝上朝下都不得安生,奴才这颗心七上八下的,可是慌得很呢!”
皇后面色一僵,心知有些事儿应该适可而止。
如今皇帝病着,穆百里执掌司礼监和东厂,惹怒了他对她没有好处。撩拨就撩拨,若撩过头了,是会撩出大事儿来的。
话是这么说,只不过手上未止。
一双温柔的眸淡淡扫过眼前软成一滩水的皇后,穆百里薄唇微扬。低眉间,凤眸中染了少许不易察觉的清冽之色。抬头间又荡然无存,仍是眸色动人。
穆百里出来的时候,唯有随行的陆国安在外头候着。有些东西不该让人瞧见,就不会有人瞧见。
回到司礼监,小太监赶紧呈上巾栉和香胰,百花凝露泡着,上等的香胰搓着,穆百里险些将手皮都搓破了。烛光里的穆百里,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这双手,眼底的光冷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