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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韵姿偏首看过来,姿态雍容,嗓音里卷着轻不可闻的叹息,“解气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小儿子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我一直不懂,我跟您是有什么仇吗?”以澈纠结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她也曾在苏浓跟沁姨那边旁敲侧击过,为什么她长的不像苏浓,为什么会被黎韵姿她们认错,但并没有得到答案,沁姨她们似乎都是有意在瞒她。
关于林家跟江家的事,沁姨跟苏浓看上去并不清楚。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感觉生活在一片迷茫的大雾里。
黎韵姿听到她这么说回过头来,美丽的脸庞划过一抹隐忍的痕迹,夹杂着零碎的恨意,嗓音却依旧淡漠,甚至有些刻薄,“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否则,你会更恶心自己。”
黎韵姿淡淡的想,知道自己曾跟自己的哥哥相爱,这种打击应该算的上是灭顶吧。
“处理好你现在的事再说吧。”黎韵姿说完,便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客厅里,江墨北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身姿挺拔而矜贵,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捡了烟和打火机出来,啪的一声,幽蓝色的火苗跳跃,点燃了烟卷,烟丝明灭间便是淡白色的烟雾徐徐缓缓飘散的模样。
淡淡的烟草气息在鼻尖蔓延开来,跟着一起散开的,还有男人淡漠又绝情的嗓音,“夕颜,你在消耗我的耐性。”
顾夕颜伸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蹙着眉头看他,“二手烟对孩子伤害很大。”
男人浓黑的眉毛微微皱了皱,将只吸了一口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
脑子里忽然滑过一个念头,这段日子虽然他都没有做措施,但他根本就没戒烟酒。
备孕一定要戒烟酒,戒掉不良习惯。
这样想着他便直接站起身,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要等我的耐心跟责任消耗完。”
他似乎就没打算跟顾夕颜说太多。
很多事情他没有证据,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黑色宾利车门没锁,以澈坐在副驾的位置,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厢里的灯没有打开,头顶稀薄的月色掺着屋里漫出来的灯光打进车里,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暖的光。
她微微低着头,茶色的短发从脸侧泻下来,遮住脸上本就不清晰的神色。
男人心头动了动,抬手拉开主驾的车门俯身钻了进去,“在想什么?”
她这才抬了下巴看他,声线清凉,“在想你的孩子会像你多一些,还是会像顾夕颜多一些。”
男人清俊的五官很快溢上一层厚重的阴霾,温淡的嗓音像是沾染了冬日的凛冽,浓黑的眉毛拧了拧,“我希望像你。”
以澈挽着唇笑了下,只是那笑弧太浅,以至于让人觉得是错觉,温静的眉眼间净是凉薄的嘲弄,“说笑了,你们的孩子怎么会像我?”
江墨北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由的收紧,手背上跳跃着淡青色的筋脉,彰显着他此时的隐忍跟怒气,尽量保持着声线平稳,“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希望跟她的孩子像她,而不是顾夕颜。
以澈的确是懂了,但她还能说什么呢?
沉默许久,男人薄薄的唇慢慢掀起,“如果孩子不是我的呢?”
以澈蓦然就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的脸,那天晚上明明……
黑白分明的杏眸撞进他曜曜的眸光,红唇抿了抿,“你送我去我妈那里吧。”她的视线陷在窗外的夜色里,声音轻的不像话,“我怕我会忍不住一刀捅了她。”
深不见底的眼眸沉沉的盯着她的侧脸好几秒,最终还是慢慢的答了一声,“好。”
顾夕颜恨恨的盯着前面发动的宾利,站在夜色里好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陈叔提醒,“顾小姐,上车吧,外面凉。”
顾夕颜如愿住进了北苑,但是连着三天都没有见到江墨北,去公司找他,见到的从来都是韩越,也从来只有一句话,总裁不在,或者就是,总裁在忙。
江墨北不见她,她也没什么办法。
天气越来越冷,时不时的会下场雪来提醒所有人冬意料峭,苏浓猝不及防的就发烧了。
常人感冒发烧可能很正常,但是搁在苏浓这样体质的人身上,绝对称的上是灾难。
以澈坐在病床前慢慢的削着苹果,低着眉目很认真。
“别削了,看见你那绿苹果牙就酸。”
以澈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笑,“唔,青苹果养肝解毒,您应该多吃些。”
敲门声突然响起,苏浓看了以澈一眼,才开口道,“进来。”
简单的黑色风衣,颀长如玉的身形,完美的五官,薄唇噙着淡笑,怀里一大束的百合。
以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视线便重新落回手中的水果刀上。
江墨北把之前花瓶里的快要枯萎的花抽出来,换上新鲜的,然后走到床边,“妈,好些了吗?”
苏浓无声无息的看了眼埋头的女人,声音淡淡,算不上热络,也说不上冷淡,“好多了,你忙,就不用过来了。”
男人站着没有动,手边就有凳子,也没有坐的意思,只是低着眼眸静静的看着一旁认真削着苹果的女人,“没关系。”
颀长的身形带着无形的压迫,以澈微微蹙了眉,声线却仍是平静的,“看过了,可以走了。”
细白的手指捏着苹果递给病床上的苏浓,“妈,吃苹果。”
苏浓一脸嫌弃,“太酸,我不吃。”
以澈没说话,举起苹果默默的啃了一口,清脆又可口,噢,的确很酸,不过她也只是一口一口小口的吃着,那模样像是在做多认真的事情一样。
男人的视线始终深深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眸光专注,仿佛全世界都只剩那个低眉顺目啃苹果的女人。
即便不抬头,以澈也能感觉到男人那道专注又灼热的视线,索性起身,“妈,我去趟洗手间。”
有他在的空间太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的视线一直跟着以澈的身影,等到她出了门,江墨北才重新看向床上吊点滴的女人,“妈,有事的话按床铃。”
苏浓也不戳破,淡淡的应声,“嗯。”
以澈出来的时候才发觉手里仍旧捏着苹果,懊恼的揉了揉脑袋,路过洗手间的时候也没有停,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几乎是麻木的啃着清脆又冰凉的苹果。
有脚步声响起,然后在她身边停下,颀长的身形笼罩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白玉似的手中抽出苹果,搁在薄唇边咬了一口,眉宇微蹙,“这么酸,你也吃的下。”
以澈掀了眼眸淡淡静静的瞧着他,抬起手腕重新拿回苹果,白净的脸蛋缓缓笑开,“个人喜好,江先生不喜欢吃不吃就是,何必管别人。”
“我住国色天香那边,你搬回来吧。”男人有力的手臂将她圈起来直接抱在怀里,低沉性感的嗓音卷着男人温热的呼吸铺天盖地的洒下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以澈抬手便去推他,可手被抵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再也动不了半分。
于是白净的脸蛋就染了笑,轻薄肆意,“我记得我跟江先生说过,举行婚礼的条件是把顾夕颜那边处理干净,”脸蛋往前凑了半分,几乎要贴上男人英俊的五官,“现在么,江先生屁股后面麻烦一大堆,我做什么非要上去被炮灰?”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低淡淡的笑声,轻轻喃喃的仿若一场温柔的错觉,“你又如何知道炮灰是你?”
“不是我,难道是顾夕颜?”她轻轻柔柔的笑,“要说我还真是够悲催,前脚走个楚暮雪,后脚来个顾夕颜,个个都能揣个金豆豆,讲真,以你今时今日的权势跟地位,干什么非要折在我这个不孕身上?”
她的话音落下,男人英俊温和的五官蓦然铺上一层冷冽,嗓音也跟着沉了沉,“江太太,这种刻薄的话你放在我身上我都不会介意,但是,”微微粗粝的拇指落在她的额上细细摩挲,“你非要摁在自己身上,我会不高兴的,嗯?”
刻薄?
她把之前的话重新滚回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介意的应该是那个词,不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