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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这是太太的资料,这是林远松的太太陆语清的资料。”韩越将两份资料递给办公桌后的男人。
江墨北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
“林远松和陆语清的女儿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太太是早产儿,苏夫人大出血差点死掉,太太也是捡回一条命。”韩越看着男人不曾变化的表情,继续说道,“巧的是,当时陆语清和苏夫人都在第一医院。”
男人只是盯着手中的资料,俊美的脸庞不曾有一丝波动,只是眸色忽然深了些,“资料上写的是,太太出生的时候动过一次手术,但那时苏家已经被秦震云吞掉,而且秦震云也另娶叶春玫,苏夫人净身出户,哪里有钱给太太动手术?”
韩越也有些疑惑,“江总,我找到一些林太太陆语清年轻时的旧照,这是太太的照片,您看这个照片比对……”韩越斟酌了一下才慢慢道,“两个人五官……很相似……”
男人深邃的瞳眸倏地缩了缩,平静的眸光像是忽然掠起的海啸,温和儒雅的五官铺着浓重的暗色,浓郁的几乎要渗出水来。
如果她跟林家有关系,那么她跟他的婚姻……
不,最致命的是她跟林锦臣……虽然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纸张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攥出了褶皱,狭长幽沉的眼眸里净是阴郁的暗色。
空气里流转着压抑的死寂。
好一会儿,男人低沉淡漠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出去吧。”顿了几秒,男人才继续道,“如果再有人查太太的事,消息一律截下来,包括夫人和老夫人那边。”
韩越应声,“是。”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很突兀,深沉的眼眸瞥过亮起的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眉心不自觉皱了皱,手指顿了下,还是滑开了屏幕,低沉的嗓音贴着听筒,“夕颜。”
“你非要这么绝情?”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搁在眉心的位置捏了捏,英挺的眉目微微皱着,低淡的嗓音没有一丝波澜,温淡又疏离,“法国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说希望看到我结婚我也退步了,明天婚礼我必须送你走。”
顾夕颜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凄凉又嘲弄的笑,声音亦是很低落,“好,今天晚上陪我喝杯酒吧,送行酒。”
听筒里安静了好几秒,然后便听顾夕颜低低的笑语,“我以后都不会回国了,最后一次的送行酒都不肯陪我喝?”
“好。”
……
江墨北走后,她直接去医生那里换药。
是位中年的女医生,很温柔,看上去脾气很好,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很小心也很仔细,声音也是温和的很,“江太太,你这里似乎有旧伤。”
以澈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过脖子方便医生处理,闻言弯了弯唇角,清淡的笑,“大约是旧伤吧,很久了。”
久到她根本不记得。
她记得刚认识江墨北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但也只提过一次,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因为疤痕并不明显,也不清晰,所以她从来没在意过。
女医生应该是很专业的外科医生,看着那道极浅的疤痕温柔的笑,“看上去也是刀伤吧。”小心的给她缠了纱布,才慢慢道,“这伤口起码有二十年往上走,那时候应该是医术或者用药不够精湛先进所以会有痕迹,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次的伤口只要恢复好不会有疤的。”
二十年吗?那她当时的确是挺小的,怎么就会伤到脖子呢?还是刀伤?
顿了下又接着说道,“这是我从中药房拿过来的祛疤痕的药膏,效果很好,你可以试试。”
以澈压下心头跳跃的疑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白净的脸蛋上挂着寻常客气的笑,“麻烦您了。”
女医生笑的很温和,“应该的。”
外科出来便是休息区,江奶奶坐在休息区的位置,眼睛扫到外科办公室走出来那道熟悉的身影,微微皱眉,抬手招来一旁候着的保镖,“你去里面问问她怎么了,问仔细了。”
保镖很快出来,俯身开口,“老夫人,医生说她脖子受伤了,刀伤,过来换药的。”
老太太怔了怔,“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伤到脖子?还是刀伤?”
保镖颔首,“您想知道的话我再过去问问。”
老太太从休息椅上站起身,姿态从容,“不用了,我自己过去走走。”
医生办公室,女医生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着开口,“您是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脸上挂着雍容的笑意,眉眼间染着祥和的暖色,“我想问下刚刚那个姑娘是怎么了?”看到女医生微微皱了眉头,老太太笑的很和善,“你不必担心,那个姑娘是我一个老友的孙女,叫苏以澈是不是?本来想亲自问她的,可是人老了腿脚不利索没追上。”
“这样啊!”女医生脸色好看了些,“她只是脖子受了些伤,很快会好的,没什么大碍。”
老太太疑惑的开口,“好好的伤到脖子,这姑娘也是受委屈了。”
“可不是,那姑娘小时候就伤过一次脖子,还能伤第二次,也是遭了罪了。”
小时候就伤过一次?老太太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能看出是什么伤吗?”
“这一次是刀伤可以确定,至于旧伤,应该也是被利器所伤留下的疤痕。”
医生的话说完,老太太的脸色重重的沉了下去,心头跳的厉害,她一直忽略了一种可能,一种诛心的同时又让人咬牙切齿的存在。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老太太觉得她整个人都在抖,一旁的保镖赶紧上前,“老夫人,您有没有事?”
老太太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惊骇,一贯从容不迫的声音都带了些颤音,“你查一下秦沁在哪儿,我要见她。”
保镖很快拿到消息,“她在少爷的别墅。”
“去北苑。”
沁姨看着再次登门的老太太脸色不怎么好看,“老夫人过来找先生吗?先生还没回来。”
老太太单刀直入,“陆语清的女儿没有死是不是?”
沁姨心头震了震,一种到淡淡的心慌弥漫开来,脸上情绪未动分毫,“老夫人说的我不大明白,那个女孩儿早早夭折可是拜您所赐。”
“你说谎,苏以澈就是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她就是陆语清的女儿是不是?”老太太激动的扯着沁姨的手臂不断摇晃。
沁姨被她扯的有些眼晕,心头的不安和恐慌更加强烈,强忍着心头漫上来的震惊,“老夫人您在说什么?以澈是我们家小姐的女儿,跟那个陆语清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太太脸上清浅的纹路跟着激动的情绪深了一分,声音卷着恨意和矛盾的愧疚,“那你说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我亲手划的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陆语清的女儿死了,以澈是小姐的女儿。”
老太太看着沁姨脸上的慌乱情绪更加激动,“秦沁,你在骗我,死的那个才是苏家的女儿。”
跟着老太太声音落地的同时,还有沁姨突然瘫软的身子,“老夫人,你不要怪以澈,不管林家跟江家有什么仇怨,都跟以澈没有关系,她那时只是孩子啊!”
老太太雍容的脸庞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连嗓音都跟着显得沧桑,“她活着,我的罪孽便不复存在,可是即便我不怪她,你觉得她还能进我江家的门吗?”声音里卷着重重的叹息,“她的母亲害死我的孙儿,你让我江家上下怎么面对她?”
沁姨拽着老太太的手臂倏然松开,脸上的激动无措褪成悲凉的茫然。
冬日的天色暗的很早,不到六点,深蓝的天空一点一点变成暗色的墨蓝,直到最后一丝光线被吞噬。
……
风清公寓,江墨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左手握着手机搁在耳侧,右手指间夹了一支烟,淡白的烟雾将男人俊美的容颜拉的模糊,染了烟草气息的嗓音铺着微微的哑意,“奶奶。”
老太太的声音染着深深的疲惫,“墨北,苏以澈是林远松和陆语清的女儿,你不能娶她。”
这端的男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抽烟的动作顿在那里,燃在指间的烟丝明明灭灭,直到烫到手指,男人才回过神来,眉目深刻的五官凝着深沉的暗色,“所以您是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