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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石块不算大,但突然的冲击还是让她觉得一阵头晕,然后便是湿润温热的液体慢慢溢出来,算不上尖锐的刺痛清晰的传来。
以澈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
漆黑的眸底浮着层层深凉,脸上原本就不大清明的血色跟着又褪了几分,“王建,叫人给我轰走。”
片刻的寂静后,是更大更汹涌的***动。
闪光灯再一次疯狂的亮起,明明灭灭的打在她的脸上,几乎失色的脸蛋愈发显得苍白。
“苏小姐,你这么目中无人是觉得江总在背后给你撑腰吗?”
“听说林少已经离婚,跟你是否有关呢?”
“苏小姐,有传言说林少没结婚之前和你是男女朋友关系,如今林少恢复单身,你们有重新在一起的打算吗?”
“林少或者江总介意你私生活混乱吗?”
“……”
越来越混乱的问题跟言辞一个一个往外砸,以澈只觉得头顶的金色光线晃眼的厉害,紧绷的神经虚弱的摇摇欲坠,额上湿热的液体似乎已经凝固,唯有刺痛一遍一遍提醒着她,不能输。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周围的人才有了些忌惮,自发的不再用力往前挤,只不过那些话筒却是一个没往回缩。
警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在他们面前站定,带头的人严肃着脸开口,“该采访的都采访了,都散了。”视线挪到以澈身上,脸色稍微缓了缓,“苏小姐,麻烦你过来一下,我们需要了解事故原因。”
围着的人群这才让开一条路,眼见着没办法再问出什么,各大娱记一哄而散,争相回去撰写报道,这种娱乐大众的新闻,自然是越快越好。
剩下的,还有几家正规新闻记者,跟狗仔不同,他们的任务是等着事态发酵,挖掘社会真相。
以澈脸上挂上妥善的微笑,清凉的面色缓和下来,“各位,今日可能不大方便招呼各位,如果结果出来,ES会第一时间将结果公之于众。”
剩下的记者对视一眼,也知结果不是一时就能出来的,遂客气的笑,“今天打扰苏小姐了,如果有结果,还麻烦苏小姐告知一声。”
毕竟是正规记者,从言辞到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客气礼貌,不再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好。”以澈笑着答。
眼见一场闹剧即将谢幕,家属那边一个男子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边。
以澈脸上勾勒着清浅的笑,“今天麻烦各位警官了。”
带头那人笑了笑,“苏小姐不必客气,这次事故不知是要私下解决还是?”
以澈看了眼一旁的家属,他们脸上除去愤怒便是哀伤的神色,想了想还是道,“私下解决吧。”
“那我们就不打扰苏小姐忙了,如果不行的话可以让我们帮忙。”
以澈点头。
送走那些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负责人王建赶紧过来,脸色不太好,“苏设计师,那边质检报告已经出来了,这批跳板的确不合格。”
以澈原本迈向家属那边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温静的眉目间散着的寒凉愈发明显,“怎么回事?你不知道这东西卡不好会死人的?”
王建有些无奈跟心虚,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我知道的,但是之前的负责人说一直用的都是这个,也没出事,所以,我也没换。”
以澈蹙眉看着他,“之前的负责人呢?”
“一个月前辞职了。”
这么巧?
以澈眉心拧出细细的结,“断裂的跳板呢?”
“在那里。”王建指了指跳板搁着的方向。
以澈几步走过去,蹲下身来查看,手指拂过断裂处,眉头蹙的更紧,“不是自然断裂,这里太平整,明显是被切过的,只有下面一层是承受重压断掉的。”
“那现在怎么办?”
以澈掏出纸巾擦了擦指尖染上的尘土,温静的眉目有些凉,“拟订赔偿方案,所有材料重新送检,不合格的全部换掉,你亲自盯着,再有差错,后果你负。”
王建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家属,“那家属那边?”
“我去说。”以澈声音淡淡,听不出不悦或者恼怒的情绪。
那边的家属看到以澈朝这边走过来,都站起身来,刚才警局那些人看上去跟她关系还不错,想到这儿,这些人都有些怯懦,毕竟都是普通工人家庭。
以澈在他们面前站定,苍白的脸上划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额上的伤还没有包扎,显得很扎眼,温凉的嗓音淡淡陈述,“你们放心,公司会拟订赔偿方案出来,关于赔偿款项,若你们不满意,可以咨询相关律师。只要合理,公司都会满足。”
话音落下,各个家属窃窃私语起来,商量一阵才下定决心,“好,我们听你的。”
折腾下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以澈打车去了医院,额上的伤虽无大碍,但到底是怕发炎,还是去简单包扎了一下。
只是那边突然围过来的记者又是怎么回事?
以澈看着蜂拥而至的记者全都往前挤,把她围的滴水不漏,眉间拢着浓郁的怒意,这一批一批的记者怎么跟赶场子一样?闹完这场赶下一场,简直了。
“苏小姐,听说江总跟他的初恋情人在这家医院,请问你知道吗?”
“江总把事故丢给你,自己在这里扮演中华好男友,请问你甘心吗?”
“请问你是被抛弃了吗?”
“……”
以澈揉了揉涨的生疼的太阳穴,她就没明白,这些人怎么就揪着这些有的没的不放?看见个男人跟女人都要往那些肮脏又龌龊的事上扯,真得佩服他们的脑回路。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说?
说她跟江墨北没有关系,他们大约是不信的。
说她是江墨北的太太?那么他们接下来的问题一定是江墨北是不是婚内出一轨。
怎么说都是错。
“苏小姐,你不说话的意思是我们说对了吗?”
一位女记者重新揪出之前的问题砸了出来,“你是被抛弃了吗?”
被抛弃了吗?
以澈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旋转着这么一句话,午日的阳光垂落,她却依然觉得周身寒凉。
是啊,他除了陪在他的心尖宠身边,还能在哪里?
所以,他跟她浓情蜜意情深似海,她却要扛下他的公事还有所有人泼下来的脏水。
所有的我爱你,到此时都变成心里的凭什么。
“既然都知道江墨北在医院,你们直接堵他就好了,逮着苏小姐不放是怎么回事?”清冷而淡漠的嗓音穿过嘈杂的人群,直直的传入以澈的耳膜。
他逆光而立,颀长的身形像是镀了秋日的光,俊美而魅惑的脸庞隐在暗色的光影里,看不清神色,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似是从骨髓里蔓延的冷漠与嘲讽。
他似是踩了金色的阳光,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众人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林锦臣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扎着纱布的额头,俊美如妖孽的五官泛着丝丝缕缕的心疼,“疼吗?”
以澈抬着的眼眸撞入他好看的过分的眉眼,心底聚积的委屈像是要喷涌而出,张了张嘴唇,想要说的话还没出口,便听他继续说道,“都流血了,一定很疼吧。”
她突然觉得好累,一路走来,她踩着玻璃渣一点一点磨掉棱角,一点一点改掉风雨里的暴脾气,最后不过独抱一腔孤勇,然后单枪匹马,跟所有人厮杀。
眼眶逐渐氤氲潮湿的雾气,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都能忍,一旦有人戳穿你的伪装,便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不远处,男人的抱着女人的手指倏然收紧,怀里的女人皱眉轻呼,“墨北,你弄疼我了。”
男人低眸,敛去眸底的惊涛骇浪,英俊的脸庞面无表情的厉害,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抱歉。”
“江总在那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像是突然炸开的雷,在以澈耳边轰的一声炸响。
以澈迟钝的将视线跟着那些人看过去。
“江总,请问您跟这位小姐是初恋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那边那位苏小姐跟您又是什么关系?”
男人兀自打开车门,然后小心的将怀里的女人放在副驾,才微微垂首看着眼前的人群,英俊如斯的脸庞除去深沉的暗色,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跟神色,薄唇微动,冷漠凉薄,“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