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迷雾

这碗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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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6个小时的盗。

    才响了一声, 刁争柯迅速接起了,“喂?”

    “你没有告诉我, 晏玉和祁玉峰是认识的。”她这时的语速比较快。

    “荆小姐。”刁争柯感到无奈, “北秀市说大不大, 你的下一任男朋友交游广阔, 行迹遍布三教九流。我觉得就算他认识你的一、二、三、四、五到十的前男友, 都不足为奇。”刁争柯内心补了一句:说不定还能来个大联欢。

    “这么说——”她慢下语速, “你给我的这份资料, 起码缺了一半的内容。”

    刁争柯不急不缓地说:“老周只交代我查清晏玉的情史,其他的不在我的工作范围。”

    “这笔账我暂时扣着了, 你什么时候完善工作了我再付。”荆觅玉不待他回答, 切断了通话。

    她半趴在工作台, 右手的指甲停在晏玉照片里的唇角处。

    他拍照时应该没笑。但是唇形有小小的弧度,看起来又是在笑。

    早些年听外婆说,上唇主情,下唇为欲。这上唇薄、下唇厚的男人, 没一个好东西。

    外公就是这种面相。

    外婆初见外公时, 就断定他是凉薄寡情的性情。但逃不开命运,与外公纠缠了一生。步入中年之后,外婆时时告诫家中女性, 薄幸的男人不可托付,能避则避。

    荆觅玉铭记于心。

    但她已是一滩死水, 早就不在乎终身了。

    ----

    “这暗里的东西, 我仍然称之为江湖。”

    偌大的赛场人声鼎沸, 场上互殴的两位选手一来一去。

    看客们癫狂的神情似是入了魔。

    刚刚说话的男人,年约五十,一对八字眉,眼尾往下撇。他手指夹着一根雪茄,转头朝身边那位戴着半截面具的男人问:“晏先生玩格斗吗?”

    “观而不战。”晏玉的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望向赛场。

    亮灯下,喷溅的鲜血抛物线一样洒落。

    “我眼睛不好了,见不得光。太阳下站久点啊,眼睛就晕。”雪茄男话中有话。他眉眼呈下垂式,有憨诚之态,但那双眼睛却长年浸泡于刁滑奸诈的沼沚。

    晏玉面向拳场,轻飘飘地问出一句:“有过命案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真出事摆不平的。”雪茄男笑容满面,“我图财而已。”

    “明白。”

    雪茄男的胡渣下巴扬起,“晏先生这面具不摘下吗?”

    晏玉笑,“暗里的江湖,就得黑着走。”

    “喏。”雪茄男打量晏玉,“晏先生这风姿藏起来可惜了。”雪茄男行走大半辈子,见过的变态,远比想象中来得多。因此,眼前这位戴着诡异面具的青年,他也见怪不怪了。

    “吕老板过奖。”

    “黑裤子那位就是你要的搏击手。”吕老板吸了口雪茄,“红裤子的嘛,实力很强。但这场是你我合作,我跟他打过招呼了,必须输。”

    话音刚落,第一回合结束。

    黑裤子果然如吕老板所言赢了。他的上臂青筋舞爪,腹肌线条的凸凹形成一道道阴影。他稍扬下巴,做了个松脖子的动作。

    近距离的女观众因他那鲜亮的五官而喝彩。

    吕老板说:“这小子有个问题。女客多,他准输。偏偏他的比赛,女客就是多。”

    门票价格连涨,观众热情不减。

    而且,连晏先生都看上了那位俊俏的黑裤子。当然,吕老板不问原因。就如他所言,他只图财而已。

    商业搏击比赛的回合制各有不同。譬如,吕老板这里的比赛,大多是十个回合。

    进行到第六场时,有警察突击检查。

    吕老板的八字眉倒挂起来,“晏先生,改天再约。你从后门走。”他扔掉雪茄,发出“嘶”的一声,说:“我现在发现,这面具真是不错。”就算调查监控,也查不出是谁。而他也不愿深究他们是谁,有些人的身份,知道了反而是负担。

    吕老板前去迎接警察。

    晏玉出去回廊,走下疏散楼梯。

    这楼梯直达地下车库。一条车道三排灯,仅有几管亮着。

    他抓抓头,原来打理得干练的头发散落几缕下来。又脱下深色外套,反面穿上。接着右手摘下面具,再对折,塞进衣兜。

    眼睛适应了暗度,车库倒不难走。

    前方一道迅捷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黯淡的灯管下,那人侧了侧头。

    晏玉这时发现,那是刚刚比赛的黑裤子。他的衣着和比赛时不一样,上身罩了一件羽绒服,下身是松垮垮的运动长裤。瘦削的身形肥了一圈。

    晏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走过一条街,黑裤子停了下来。

    过了几秒,他走到一辆车旁。

    那辆车,晏玉有印象。上个星期他差点撞了上去。

    ----

    冷空气加持,细雨多,气温低。

    荆觅玉钻进车里,连忙打开暖气,搓了搓手。

    微信声响起,是主管询问工作。

    她手温回来后,用大段大段的文字回复他。接着,听见了敲打车窗的声音。

    抬头看去,车窗外一张深邃立体的脸让她怔住。这阵子是不是水逆?为什么总有旧识出现。

    男人确定是她之后,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荆觅玉回神,唤了一声:“孙燃玉——”

    “停。”他截断她的话,“我改名了,现在叫孙燃。”

    她看着他系安全带的动作,问道:“你做什么?”

    他瞟向右后视镜,“我被跟踪了。”

    荆觅玉回头望了一眼,“怎么回事?”

    “不知道。”后视镜看不到可疑的人,他转向她,“我猜和你有关。”

    她的小山眉皱在一起了,“啊?”

    “自打我认识你以来,倒霉事就没停过。你出生那天是不是扫把星把地球给撞了?”孙燃这人说话语调很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连损人都像是背诵课文。

    “下车。”她呵斥。

    “开车。”他一动不动。

    “下车。”

    “开车。”

    荆觅玉看了他好半晌。

    他绷着脸,目视前方。

    算了,不与小孩怄气。她启动车子,“你惹上黑社会了吗?”

    他冷声说:“是你的玉煞咒显灵了。”

    她无言。

    孙燃原名孙燃玉,是她的第十任男朋友。她到北秀的第一天就认识了他。但两人交往是在元旦前。

    以男女朋友相称不到三天,他不知打哪听来“玉煞咒”这个词,火烧屁股地提出分手,而且将他名字里的“玉”字去掉了。留下酷酷的一句,“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如今坐上她车,说过的话像是儿戏。

    车子驶入车流,荆觅玉问:“你回哪里?”

    孙燃说:“送我到友谊路就行。别靠近我家,我怕你把我的新房子接煞了。”

    她冷下声:“真怕我煞了你,现在就赶紧下车。”

    他瞅了眼路牌,指指左前方,“错车道了,你要掉头。”

    变道之后,遇上红灯。她扭头转向另一边,意外地看见了穿行在马路的晏玉。他发丝凌乱,气质颓宕,与初见时大相径庭。

    刁争柯给的资料显示,晏玉交往过的女朋友无一不是美女,而且各有千秋。他似乎没有固定的喜好。

    前几天,荆觅玉跑了晏玉日常玩乐的场所,没见着他。

    倒是遇上了他的前前前前女朋友。忘了是叫Abby还是Adah,真人长得比资料照片更美。听说是北秀市小有名气的造型师。

    荆觅玉比较了那些女友们的长相,美艳风情的比例略高。于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妆容。

    交通灯进入数秒,荆觅玉目光追随着人行道上晏玉匆匆而过的身影。

    孙燃猛地盯住她,“你是不是又要释放煞气了?”

    她横他一眼。

    “你瞅着男人拉高唇线的时候,像个女鬼。”他细看她的红唇。美是美,但看久了,他瘆得慌。

    她不理他。

    谁能想到,一个自由搏击80公斤组冠军,生平最怕的却是民间传说里的鬼怪。

    别听孙燃的战绩多辉煌,在荆觅玉眼里,他就是只小鸡崽。两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情侣,她都是护崽的那只老母鸡。

    打住——不能把自己比作老母鸡。

    孙燃在友谊路口下了车。

    孙燃一走,荆觅玉立即再约刁争柯。

    刁争柯还是那句话,“荆小姐,我只负责调查晏玉的情史。你有其他要求,需由老周安排给我。”

    现在谁能联系上老周?老周休假爬三山五岳去了。

    认识晏玉的,还有个祁玉峰。但她不太想和他联系。

    回到家,荆觅玉煮了碗米线,坐在鱼缸前“咻咻”地吃着。米线的油汁溅上了工作台的资料,正好掉到晏玉照片的眼珠上。

    一只金鱼的黑眼珠往她的方向一转,然后游走。

    荆觅玉放下碗,拿起笔,在晏玉的脸上画着。

    逆长眉,棱角唇,一副薄幸样。

    她托腮继续涂鸦,把他的短发画成披肩长发,左右眉毛相连,再在鼻孔上添了几根粗直的鼻毛。

    “好丑啊。”话虽这么说,笔却往下移,让他变成香肠嘴。

    晏玉的原来模样看不清了,糊成一团。

    荆觅玉自言自语说:“只能找祁玉峰了?”

    因此,她索性尿遁了。

    汪珹莹走进卫生间。

    见到地上的散乱,她立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初始的惊慌过去之后,她退出去走廊,左右张望。

    一个服务员正好走进电梯下楼。

    她觉得除了熟人,谁都信不过,因此,她不向服务员求救,又回到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