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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问郑玄说:“敢问夫子,另一位却又是何人?”
郑玄微微一笑,说:“此人却是新近才刚刚冒出来的,元直多半还没听说过。”
“夫子是说袁否?”徐庶却出人意料的一下就说出了郑玄心目中的第二人选。
“怎么?”郑玄讶然说,“元直也听说过袁否的大名?莫非袁否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辽东这僻壤了吗?”
“何止是听说过。”徐庶嘿嘿一笑,说,“学生在辽东,简直是如雷贯耳。”
顿了顿,徐庶又说:“夫子可能不知道,在学生返回中原之前的半个多月,整个辽东所有的士子都在谈论这个袁否。”
“是么?”郑玄笑着回头掠了一眼隔壁的客舍,又问,“都在谈论些什么?”
“还能谈论什么,无非就是袁否在寿春行死间,又在龙亢义释战俘,再在庐江大败江东小霸王孙策。”徐庶言语间却似乎对袁否不怎么感冒,又接着说道,“不过学生以为,这些传闻未必是真,多半是以讹传讹。”
郑玄说:“元直何以如此肯定?”
徐庶说:“人不可能生来便是大贤,却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便大彻大悟,这个袁否,若真如传闻所说,是个有大智慧、大毅力以及大气魄之人,此前岂会默默无闻?纵然他只是袁术的庶子,只怕也早已经堑露头角。”
郑玄说:“元直岂不闻,耳闻为虚,言见为实?”
徐庶说:“夫子所言极是,所以学生断在不会听信这等以讹传讹之说。”
“元直未免有些言之过早了。”郑玄笑着说道,“等见过袁否再做结论也是不晚。”
徐庶却摇了摇头,说:“夫子见谅,我却不会跋山涉水,不远千里跑去庐江见他。”
郑玄笑着说道:“元直又何必去庐江见他?”
“夫子此话何意?莫非这个袁否已经离开庐江?”徐庶讶然道。
郑玄笑着摆手说:“何止于此?”
徐庶越发讶然了,又说:“莫非这个袁否竟还携玺北上冀州了?他竟然知道北上冀州投奔袁绍才有活路?”
郑玄又说道:“何止于此?”
徐庶悚然说:“莫非,这个袁否还真冲破了曹操、吕布的围追堵截,真到了冀州?若真如此,那学生倒真想要会一会他了。”
郑玄便哈哈大笑起来:“虽不中,亦不远矣。”
徐庶被郑玄笑得满头雾水,当下问:“夫子此话何意?”
郑玄止住笑,说道:“实不相瞒,公子否眼下便在寒舍,元直若欲相见,明日一大早便可如愿。”
郑玄话音方落,冷不丁一个声音便从隔墙后响起。
“又何必等明日,在下却是等不及了。”声落人现,袁否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客舍推门走进了草堂,先向着郑玄长长一揖,又对着徐庶长揖到地,说,“在下袁否,拜见先生。”
徐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袁否已经长揖拜倒。
当下徐庶便赶紧上前搀起袁否,不管怎么说,他徐庶现在都还只是一介寒儒,而袁否却怎么说都是名门之后,人不可无傲骨,却断然不可有傲气,必要的礼仪还是要的,否则,世人岂不是要笑他徐庶无雅量?
“公子快快请起,折煞在下了。”徐庶伸手来搀。
袁否顺势起身,然后正视徐庶,这也是袁否第一次正面打量徐庶。
给袁否的感觉,徐庶不像是个军师,倒像是个猛将,这在三国也算是异数了。
这时候刘晔也从客舍走出来,跟郑玄、徐庶见礼,袁否又将刘晔介绍给徐庶,徐庶又与刘晔见礼,郑玄又命家仆添坐席,请袁否、刘晔入席。
四人重宾主、次序重新落座,郑玄又命家仆重新烹茶。
等家仆奉上香茗,郑玄说道:“元直,公子否已然在你面前,你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当面向他提问,且看看他是否明主?”
袁否闻言忍不住向郑玄投去感激的一瞥。
郑玄的这一番话看似没什么倾向性,其实却已经等同于在替他袁否当说客了,袁否又岂能看不出来?看起来,自己送出的上百套尚书以及未来儒学校长的宏伟构想,还是打动了郑玄这老夫子,要不然,他岂会替自己当说客?
徐庶轻嗯了一声,问袁否说:“敢问公子,你已经在庐江大败孙策,若能及时交好荆州刘表,便足可以自保,却为何要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北上冀州,岂不知,北上冀州乃是寄人篱下?哪有留在庐江,自己当主公更自在?”
袁否的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徐庶的这个问题非常的直接。
徐庶几乎就是明摆着问袁否:实说吧,你是不是想取代袁绍以自立?
当初刘晔投奔时,就没有问这个问题,以刘晔的性格,也问不出这样刁钻的问题。
但是袁否很清楚,如果不能就这个问题给徐庶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就必然要与这位三国时期最顶尖的一流军师说再见了。
袁否很快速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刘备以仁义立身,也处处以仁义为本,陶歉三让徐州,他一再推辞,在刘表死后,刘备原本也有机会取荆州,刘备也是一再退让,可见他的仁义之道并非虚妄,但是在隆中,当诸葛亮询问他的抱负时,他却并没有避讳称帝的野心。
由此可见,面对诸葛亮、徐庶这样的名士大贤,你最好别故弄玄虚。
思虑既定,袁否便说道:“庐江虽好,却是四战之地,且地小民少,难有大发展,冀州虽远隔数千里,却民丰物稠,更兼有猛将名士无数,足可以为王霸之基!”
袁否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因为他刚才说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一旦传进袁绍的耳朵里,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袁否相信,徐庶无论答应与否,都不会把他的话传扬出去。
至于刘晔还有郑玄,袁否就更不担心,这两人与他却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了。
看到袁否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徐庶的眼睛便立刻亮了起来,身为军师者,最怕的就是自己的主公没有足够的野心,因为野心往往伴随着机遇,只有主公野心足够大,手下的军师才会获得充足的发挥才能的机会以及空间。
不过,空有野心却没有与野心相匹配的魄力及能力,那只是一介草莽而已,徐庶却是不会追随这样的草莽之辈。
当下徐庶又问袁否:“再问公子,到冀州后何以自处?”
徐庶的这一问,考较的就是袁否的眼力、魄力及能力了。
对于这个问题,袁否却有信心得多,当下不假思索的说:“自请随征公孙瓒,功成之后自请牧守辽东,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袁否说完之后,便紧张的看着徐庶。
袁否希望能从徐庶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是遗憾的是,徐庶的表情却毫无变化,根本看不出什么。
郑玄却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笑着问徐庶:“元直,如何?”
徐庶却没有回答郑玄的问题,而是起身说:“夫子,学生自辽东返回青州这一路舟车劳顿,甚为倦怠,暂且告退。”
说完之后,徐庶便径直扬长去了。
“先生?先生!”袁否连喊两声,徐庶竟是充耳未闻。
直到徐庶的身影消失,袁否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就走了?
郑玄却是哈哈大笑说:“公子,老夫在这给你道喜了,恭喜你得遇良才。”
“恭喜我?”袁否讶然说,“夫子此话何意?”
郑玄笑说:“公子没看出来么?元直已经答应了。”
“答应了?”袁否将信将疑说,“那他为何一言不发就走了?”
“公子是不了解元直。”郑玄摆了摆手,又说道,“元直为人耿直,恩怨分明,他既便答应出任公子你的军师,也绝不会空着双手就拜见主公,若是老夫没有料错的话,他定是回客舍替公子规划将来的宏图大略去了。”
“是吗?”袁否却还是将信将疑。
只不过,最终的事实却证明了郑玄的眼力。
次日一大清早,袁否便听到有人在敲他门。
打开客舍柴门,袁否便看到徐庶站在门外,徐庶的大眼睛一如昨日炯炯有神,只不过眼角邓隐隐带有血丝,多半真如郑玄所言,他昨夜一夜未睡。
看到徐庶来访,袁否真是喜出望外,赶紧将徐庶让进客舍。
接下来,袁否与徐庶就在郑玄老夫子的客舍做了一席长谈,其中内容除了袁否、徐庶这两个当事人,就只有刘晔知道,一席长谈之后,袁否便迅速委任徐庶为己军的军师,而且还不是那种仅只有谏议权的军师,而是拥有临机决断大权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