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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详细的给他们两人介绍了一下后续的恢复和治疗的情况,主治医生才离开。
周兰清紧接着被推到了特级加护病房里,七十几岁将近八十岁的老人家,躺在不算宽敞的单人病床上,床铺柔软,整个人深陷进去,将她本就单薄的身形显得更加的虚弱瘦小。
心脏跳动仪器发出嘟嘟的声响,嘴上挂着呼吸器,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从来都雍容优雅的脸上更是病态的苍白,入目所及,都是她浑身插满治疗仪器管子的样子。
纪晗始终低垂着头,眼泪不断的往下落,一滴接着一滴。
身边的高大男人身形未动,一双乌黑深邃得仿佛能穿透无边夜色的眸子,一直盯着病床上的周兰清。
病房内,是死寂的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或是安慰。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亦或是更长时间,男人才微微偏过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女孩,“晗儿,你一晚上没睡,先回去睡一下吧,有我在这里守着奶奶就行。”
纪晗没动,也没说话,垂在身前的手不停的绞着,半晌才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他,“阿深,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里等着奶奶醒,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嗯?”
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清高的,甚至从没有在他面前服过软,这些年,大概除了乔漫刚刚出现那阵,让她产生危机感外,她从没这么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过话。
时间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他们却在不同的阶段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当然,也错过了彼此。
不是遗憾,也没有遗憾,只是感慨,感慨爱情这种东西。
“睡在这里会很不舒服,听我的话,先回去吧!”
男人的声音依旧是没有任何起伏的调子,根本让人听不出喜怒。
纪晗垂在身前不停绞着的双手,突然伸出,拉扯住他的风衣袖口,“阿深,让我留下吧,我真的很担心奶奶,也很想留下。”
可能是不想再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被她拉住衣袖的那只手慢慢的从她的小手抽出来,“随你便吧。”
这是一间高级病房,有一张陪护病床,还有一张双人沙发。
一夜没睡,男人的眼睛里泛着浅淡的猩红色,他伸手,揉了揉覆满疲惫的眉心,然后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的那张双人沙发旁,下一秒,高大伟岸的身躯就窝了上去,很显然,是把那张陪护病床留给了她。
从小到大所受过的良好教育,让她对女人从来都很有绅士风度。
即便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她,他也依然保有这样的风度。
他抱着胸,头偏过去,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就闭上了眼睛,连声音好像都沾染上了几丝疲惫和低沉。
“别站着了,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先睡一会吧。”
男人的那双交叠的长腿几乎全部放置在沙发扶手的外面,整个人窝在沙发上面,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纪晗抿唇,一双干净分明的瞳眸里,是层层叠叠的水雾,转过身看过去时,男人的身影好像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除了刚刚在走廊上,这个男人对她再没有安慰,是觉得不用再安慰,亦或者就是对她烦了腻了,连看到都不想看到了?
顿在原地几秒,纪晗才走过去,干净的声线里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阿深,你是不是在怪我?是不是很不想看到我?”
听到纪晗的话,男人才转过头,睁开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为什么这么说?是我的语气太差了吗?抱歉,可能是关心则乱,语气就跟着不好了,去睡吧,我知道奶奶跌倒是意外,要怪只能怪我整天太忙,没有尽到孝道,跟你没有关系,睡一会吧,一会天亮了。”
说完,男人就又转过头,闭上了眼睛,似乎累极了。
纪晗僵在那里好一会,才朝着病床边的陪护病床走去。
凌晨四点多的天空,泛着深重的墨蓝,星星和月亮的清辉透过窗帘的缝隙,影影绰绰的透射进来,洒落了一地的斑驳疏影。
纪晗躺在床上,很久很久才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的状态。
……
乔漫醒来时,和过去大半个月的情况基本一样,并没有见到纪云深。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边的位置,上面没有一丝褶皱,他回来了,又走了吗?
没再多想,而是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洗漱。
今天是第二次孕检的日子,她已经让纪云深提前跟保镖打过招呼,到了孕检的日子,她主动去跟保镖说,他们就会放行,当然,会由保镖送她到医院,然后再送回来。
第一次孕检,是他亲自陪她去的医院,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他的手机几乎就没离开过耳边,从那天开始,她就向他表达了下次会自己去做孕检,不用他陪着的心思,可能是看出了她的不高兴,他就哄了她两句,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可她知道,这是他变相的拒绝。
还好这次他不在,她也乐得轻松自在。
洗完漱,又吃过早餐,就已经是上午的八点钟了。
她换过衣服,就匆匆的出了门,由保镖载着她去了军区医院。
这边的别墅临近市郊,位置比较偏远,从这里开车到军区医院,快的话需要四十分钟,稍微堵车的话,需要一个小时。
今天是周六,路上有点堵,保镖不敢把车开的太快,到了军区医院,居然用了一小时零二十分钟。
保镖从驾驶座走下来,绕过车头快步走过来,替她打开了车门。
她拎着手包从车里走下来,刚刚迈开脚步,就听到车身的后面有汽车的喇叭声响起,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却看到了坐在主驾驶座位上的顾西沉。
看到是他,她并没有打算停留,而是继续迈开脚步上着台阶,抬脚刚上了两级台阶,就感觉到身侧有风刮过,紧接着她的手腕就被男人扣住。
她回过头,瞥了一眼扣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手,“顾先生,光天化日之下,你跟一个有夫之妇这么拉拉扯扯,好吗?”
“漫漫,跟我聊一聊。”
见顾西沉没有松手,乔漫便伸手甩开了他的手,站在两级台阶上,看着站在两级台阶下的高大男人,“抱歉啊顾先生,改天吧,今天我还要做孕检,没有时间。”
话落,还朝着他礼貌的笑了笑,实际上,却是那种绝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关于李擎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冬日还算和煦的阳光中,仿佛带着万千冰冷,让她原本很想移动的脚步硬生生的顿在了那里。
“你不是很想弄明白纪云深到底隐瞒了你什么吗?关于周兰清,关于顾瑾瑜,关于那个孩子……”
几秒后,乔漫才缓缓的转过身,看着逆着光影而站的高大男人,“顾西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不相信我?”
“没有,只是我觉得你现在的立场,应该是更偏袒你美丽青春又可爱的未婚妻。”
顾西沉双手插兜,隔着金黄色的光线,漫漫凉凉的看向她,“告诉你这些,和我偏袒她有什么直接的冲突吗?”
“其实我更想知道,关于“她”的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她”,顾西沉当然知道指的是纪晗。
“你确定你是想知道她的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是更想知道她和纪云深的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乔漫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大概过了几分钟,她才重新开口,“约个地方吧,我做完产检去找你。”
“街对面的那家西餐厅吧,你做完产检就去那里找我。”
“好,我知道了!”
……
纪云深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有睡好了,没想到窝在沙发里,竟然睡熟了。
病房里都是强烈到有些刺眼的光线,他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向周围。
因为窝在窄小的沙发上睡了很久,他的脖颈,甚至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酸痛,他伸手下意识的想去揉一揉后脖颈,因为他这个动作,披盖在他身上的女士风衣外套而滑落到地上。
他听到衣服窸窣的落地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件白色风衣外套。
是纪晗一贯的穿衣风格,带着仙气的白色。
他的眉头深深的蹙起,先是看了一眼陪护病床的方向,然后才收回视线,正要弯身去捡落在地上的风衣外套,就听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女孩那道纤细柔美的身影便进入了他的眼帘。
纪晗看着她把自己的外套仍在地上,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走了过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
“如果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这么做了,但能不能请你不要扔掉?”
纪云深的眉头蹙的更紧,却没有多解释,而是用清冷的声音,很缓很淡的说道,“那就记住以后不要做让彼此尴尬的事情,这样大家都自在些。”
“好,我知道了!”
眼底的浓雾越来越多,她在聚集成泪滴前,匆匆的跑出了病房,带着狼狈的姿态。
他瞥了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烟瘾犯了,正要起身去吸烟区吸烟,孙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看到来电显示,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就滑了接听键。
“纪总,我查过纪宅楼里的监控,确实是纪老夫人不小心从楼梯滚下去的,纪晗小姐好像在洗澡,听到声音后裹着浴巾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
孙秘书赶紧接了一句不辛苦,然后用非常不确定的语气问道,“那……纪总,这件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用了,之后我会自己处理,你忙你的吧。”
“哎,好嘞好嘞。”
切断通讯后,他又伸手揉了揉眉心,好像已经疲惫至极的样子。
维持了这个动作大概有十几秒,他才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周兰清,才走出病房。
派了几名保镖守在病房外,又用手机连接了病房内的监控画面,才快步离开了医院。
……
纪晗从病房里跑出去后,就跑到了医院的天台上,手握着栏杆,看着城市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吹了好一会冷风,才觉得呼吸顺畅,正要离开,却瞥见医院对面西餐厅的落地窗前,对立而坐的一男一女,即便隔得远,她也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两人。
顾西沉,和姜檬。
顾西沉并不喜欢姜檬,可以说有点讨厌,所以他大多数的时候,都会恶声恶气的告诉她离姜檬远一点。
或者也可以说,他的意思不仅是让她离姜檬远一点,而是直接绝交,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背着她,面对面的坐在了一起,喝咖啡聊天,气氛看起来也不是很糟,就会让她产生无数的兴趣,比那些充满矛盾的话语更让她感兴趣。
他们为什么会见面?在说什么呢?
……
同一时间,军区医院对面的高级西餐厅里。
顾西沉刚刚和乔漫分手,就迈着慵懒的步子进了医院对街的西餐厅里。
刚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就听到远远的有女人的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朝着他坐着的方向走过来。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或者来说,他对大多数的女人都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会过分的关注。
正入神的看着窗外,眼角的余光就闪过一道身影,他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一身打扮精致的姜檬。
她剪了一头干练的短发,脸上画着淡妆,没有女人香,也没涂口红,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男人身上才会有的英气,和性感。
她翘起二郎腿,嘴里嚼着口香糖,隔着棚顶层层叠叠的橘黄色光线,看向坐在对面的顾西沉,当然,语调和她的表情一样,是极度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刚回国啊?好巧,会在这里碰到。”
姜檬的话落,侍应生就远远的走了过来,一并将顾西沉点好的咖啡也端了过来,走近后,双手恭敬的将咖啡杯放在了透明的桌面上,然后用着职业的微笑笑着说了句请慢用,紧接着就踩着五厘米左右的高跟鞋离开了。
顾西沉深陷椅背的身体前倾了一些,大手端起桌面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然后看向对面的姜檬,“是挺巧,要不是知道你一直打着追男人的幌子呆在纪晗身边,不然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想追我,想换换跟男人在一起的滋味了。”
姜檬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微微一笑,“顾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有点听不懂呢?”
“听不懂啊!”
顾西沉又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然后淡淡笑道,“那用我仔细回忆一下,你醉酒后,和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纠缠不清的画面吗?”
姜檬始终挂在脸上的得体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隔了几秒钟,甚至是更久,才用着依旧慵懒无比的声音说道,“唷,顾先生,我只是在餐厅里面看见你走过来,想着过来打个招呼,怎么?拆我台,还是想掀我老底?”
顾西沉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没抽,眼睛里带着细细碎碎的光亮,像是倒映世间万物的溪水,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的想要沉沦下去。
“没有,只是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跟不男不女的人相处过,有点好奇罢了。”
姜檬深吸了一口气,学着他的样子,背脊深陷餐椅的椅背,“顾先生,说实话,即便没有今天的偶遇,我也想单独约你一下聊点东西,可你最近好像都很忙,一直因为黑帮的事情,国内国外两头跑,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把话跟你说的明白点。”
“好啊,我洗耳恭听。”
姜檬低头,凉凉淡淡的把玩着手指头,顿了几秒才说道,“顾先生,我希望你能够跟晗儿解除婚约,我想你应该清楚,她心里一直都装着纪云深,根本没忘了他,或者说,忘不了他。”
“我想她或许还有一丝放手一搏机会,只要你肯放手,让周兰清继续逼着她嫁给陆遇白,我想纪云深左右为难的时候,不会不顾她。”
言外之意就是,周兰清如果继续逼着纪晗嫁给陆遇白,纪云深就会为了这件事情,而放弃乔漫?
“是放手一搏的机会,还是让她彻底死心的机会?”
姜檬眨了眨眼睛,单手支肘,撑在桌面上,歪头看着他,“什么?”
“看来我出国这些天,好像发生了不少精彩的事情。”
姜檬听后没接话,而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顾西沉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桌面,接着又转过头,看向落地窗外纷纷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子,声音像是瞬间就染上了几丝寂寞,“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放手一搏的机会,先不说周兰清,就说纪云深心底没有她,她就再没有一丝机会。”
“姜檬,你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了解女人的心思,当然,也比任何人了解男人的心思,毕竟你认知中的自己就是个男人,而你恰好又身为女人。”
顾西沉顿了顿,观察着她的神色,确定她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之后,才继续说道,“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的纪云深,根本就是爱惨了乔漫,你越是让纪晗重新靠近纪云深,这种认知就会越膨胀,甚至最后,会由爱生恨……”
“顾先生,你写过小说?”姜檬笑笑,依旧是漫不经心到骨子里的笑容,“这些大概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麻烦就不要用在我跟晗儿身上了,一是不太适合,二是我觉得太有戏剧性,与现实不符。”
“姜檬,你还不想承认你喜欢晗儿?”
顾西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就连再出口的声音,都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跟纪云深会走到今天,可不完全是周兰清和乔漫的功劳,你在中间也起了不少作用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纪云深应该也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顾忌晗儿,就没有告诉她,可你这小动作不断,小心哪天闪了腰,现在可不止他在盯着你,我也在盯着你。”
“放心吧,只要有晗儿这张王牌在,我不会有事。”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就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可能是觉得再说下去,她的底牌就全都被这个男人掀开,所以连再见都没有说,就想起身离开。
还没有迈开脚步,就被男人接下来的话,给弄得顿住了脚步。
他说,“姜檬,晗儿这张王牌,有的时候,还会变成一张空白的赌注,压大了就会满盘皆输,听我一句劝,消停点吧,不然你会是什么下场,我还真不好说。”
“谢谢,我会注意。”
姜檬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座位,匆匆的往楼上走了去。
男人撇着女人身影消失的方向,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
纪云深离开医院后,就直接回了纪宅。
家里的佣人都请了假,偌大的宅子里面,显得更加的冷清安静。
纪云深走到凌晨周兰清摔倒的地方仔细的看了两遍,发现地毯上有润滑的液体,味道很香,大概是香水之类的东西。
他蹲在台阶上,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周兰清跌下去的画面,好一会,才确定这并不是一场意外。
家里的地毯是他特意从德国买回来的,是最防滑的那种原料,就是为了防止家里上了岁数的佣人和奶奶跌到。
这地毯用了好多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事故,这也是他会这么怀疑这是一场人为的意外的主要原因。
他用手机联上医院病房里的监控,看了一眼病房里没有异样,才去门口的保安室去调监控。
因为不确定这种类似于香水的液体是什么时候洒上去的,他只好让保安室里的保镖把过去一周的视频都调了出来,并让他实时传给孙秘书,让他们一帧一帧的看,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交代完这件事情,他就拿出手机给赵嫂打去了电话。
嘟声大概响了三下,那头就接了起来,“纪先生。”
“嗯,漫漫呢?还在睡吗?”
乔漫自从怀孕后,就很嗜睡,他给赵嫂打十次手机,九次的回答都是她在睡觉,剩下的那一次,有可能是在刷平板看综艺,总之,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差不多能睡上十二或者十四个小时。
赵嫂听到纪云深的话,很诧异的接话道,“夫人?保镖不是一大早就接夫人去医院做孕检去了吗?我以为您知道,就没给您打电话。”
之前他确实跟保镖和赵嫂说过,如果他工作太忙,而漫漫又需要去做产检的话,就由保镖开车送她去,再送她回来。
纪云深纤长的指骨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紧接着就给乔漫打去了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第三遍还是没人接,直到第四遍,那头才传来女孩干净柔美的声线,“纪云深……”
“嗯,你现在在哪?”
乔漫正拿着检查单往医院外走,听到男人的问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孕检单子捏紧,“刚做完孕检,正准备去西餐厅吃西餐。”
大概是犹豫纠结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嗯,那你吃完,就让保镖赶紧送你回去,你怀着孕在外面逛,我不放心。”
“好,我知道了!”
乔漫甚至都没有听男人的回答,就兀自挂断了电话。
她抿着唇,抬起眸,看向走廊的尽头,尽头窗外的景色。
好像一切都变得渐行渐远,又好像一会近一会远,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直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脸上有泪。
几乎是瞬间,她就抬手擦干净,然后快步朝着医院对面的西餐厅走去。
……
高大的透明玻璃门上有风铃作响,乔漫走进去,站在门口环视着,寻找着顾西沉的身影。
大概搜寻了二十几秒钟,才看见坐在落地窗边,正看着窗外景色的顾西沉。
她捏紧手中的手包,踩着平底鞋走了过去。
由于是软底的平底鞋,走在地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以至于她坐在了男人的对面,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一直看着窗外。
乔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纤细身影,是纪晗。
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餐桌上敲了敲,手的指节和桌面碰触,发出清晰的响声,一下子就拉回了男人的视线。
乔漫冲他笑了笑,接着又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的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发呆,而知道的却知道让你发呆的并不是路上的风景,而是风景中的人。”
“你在揣摩我,还是在分析我?”
“都有吧!毕竟我们之前那么多年没见,你变了也说不定。”
“变了?”顾西沉笑了笑,便伸手打出一个响指,“Waiter,点单。”
不远处的侍应生听到顾西沉的话,几步走过来,低着头,半弯着腰恭敬的说道,“先生,请问您点些什么?”
“你家的特色,一样来一个。”
“好的先生,请稍等。”
侍应生离开后,顾西沉才继续笑着说道,“你指的变,是指我不再喜欢你,还是指我这个人。”
“你喜欢或者不喜欢我,我什么时候在意过?”
这话听着很伤人,但却是她一贯处理感情的方式,对于她没有兴趣的男人,即便对方死缠烂打,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
“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我觉得我还是先走好了!”
说着,顾西沉就站起了身,刚刚抬脚要迈开脚步,就被对面的女孩,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是你先挑起的话题,再说,我会答应来见你,可不是让你跟我耍脾气的,而是来听你知道的那些关于李擎的事情的。”
一溜烟的说完,她就抱着胸,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将背脊往后靠,深陷进餐椅的椅背中。
男人的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他唇角漾起一抹浅淡的笑,随后反握住她的小手,然后整个人靠近乔漫,大概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停下,可这个动作,在外人眼里,尤其是餐厅外的纪云深看的角度,就是两人马上要接吻的角度。
“这些话先不急,在说这些之前,我还有别的问题。”
“什么?”
乔漫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英俊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心动,或者是想拥有的想法。
他们之间最舒服的状态,就是朋友。
他可以尽情的挖苦讽刺,她可以尽情的打击他。
“先说说你和纪云深现在的状态,让我考虑一下我该怎么开口。”
门外的男人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而这边的乔漫并不知道,她听到顾西沉的话后,好看的眉头微微的蹙起,“我和纪云深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将就,他将就我,我将就他。”
或者说,她现在所有的隐忍,都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先保全自己能够守住的,最在乎的东西,然后再谈她能不能够拥有,有没有能力拥有。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就是因为一个孩子,而继续牵扯下去的两个人。”
纪云深已经从门口的方向慢慢的走过来,女孩的话虽然没有完全的飘进他的耳朵里,但大致的他还是听到了一些。
就在顾西沉的嘴脸越来越靠近对面的女孩时,就被一只大手扯住后领的衣服,给扯拽了回去。
“顾西沉,谁给你的胆子碰她?”
乍然听到纪云深的声音,乔漫证愣住两秒钟,然后迅速恢复了正常。
顾西沉举起双手,做投降的样子,“纪总,我也是没有办法,刚刚出国二十几天,我的未婚妻就要被别人撬走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急一下?”
“该急一下,就来找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