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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饭还没有开吃,就被突然出现的傅老爷子,打乱了气氛。
傅长林,早年叱咤军政商三届,是林城赫赫有名的铁血将军,尤以手腕强硬著称,后因遭人构陷严重违纪被双开,被判入狱12年。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红色名门傅家,一朝没落。
这些年,傅家的每个人都沉浸在阴影中,说话走路,就连年轻一辈的联姻,都身不由己。
傅长林拄着一根精致的拐杖,身姿笔挺的站在餐桌旁,看向傅青山,气势迫人,“你小子的腿是不打算要了吗?”
傅青山正襟危坐,眉目低垂,没说话,能够看出来他对爷爷的尊敬。
“没出息的东西,一点没有傅家男儿的气概。”
见他没动,傅长林鼻子哼出一口气,抬起拐杖就重重的在他的肩头挥下去,“还坐着干什么?等着我请你?”
傅青山闷哼了一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傅长林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手,又重重的挥下去一拐杖。
男人避也没避,电光火时间,一道纤细的白色倩影就扑到了男人的身前,带着沁香,窜进男人鼻息,瞬间就蔓延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一股风滑过耳边,接着,男人高大的身躯狠狠的震了一下,短促的闷哼声响在耳侧。
女孩被男人护在怀里,却也能够感受那一拐杖的力度,眉眼顿时衍生出几分无法克制的愠怒。
“林嫣,你他妈疯了。”
刚刚那一拐杖要是落在她身上,可能会皮开肉绽。
她娇生惯养,一点小痛都要皱眉好久,别说这种痛了。
林嫣像是没有听到男人的话,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他,站起身,看向站在餐桌旁,精神矍铄,气质硬朗的老人家。
“爷爷,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冲我来,他是我男人,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等于打我的脸,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
傅长林年过七旬,即便站在那什么都不做,浑身也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息,足够令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气氛僵持了几秒钟。
傅长林的拐杖在地上轻轻的敲度着,声音浑厚苍劲,“呦,林大千金,您可别这么叫,您的这声爷爷可真是折煞老朽了,我们傅家可供不起您这样的媳妇。”
林嫣听后抿唇,垂在身侧的白皙小手不禁握紧身上的蕾丝长裙。
傅长林瞥了一眼傅青山,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一分钟之内给我滚出来,不然我亲自动手。”
说完,就迈开沉稳的脚步,往出走去。
路过纪云深的身边时,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纪云深也微微颔首回应,模样尊敬非常。
傅长林说的动手,傅青山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抬手挥了挥,就有几名黑衣保镖从暗处走过来。
“一会护送太太回青山别墅,谁来都不准进。”
“是,傅先生。”
交代完,他微微抬眸,看向身边的女孩,“这几天消停的待在别墅里,别到处走。”
傅青山的话已经非常明显,傅家那头正在蠢蠢欲动。
“怎么?你们傅家人还想杀了我不成?”
林嫣看着茶色的桌面,一张精致的脸落在灯影里,摇摇欲坠,看不清楚。
“晚上门窗关好,有事叫保镖。”
话落,就挥了挥手,立刻有保镖走过来,推他出了餐厅。
乔漫坐在对面,把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想劝一劝,却又觉得所有的词语都太苍白无力。
林嫣站了一会,才抬起头,笑着看向对面的乔漫,“漫漫,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抱歉,不能陪你吃生日餐了。”
“我没关系啊,倒是你,回去好好睡一觉,都快变成熊猫了。”
“好,我先走了。”
林嫣拿起放在隔壁餐椅上的手包,就离开了餐厅。
门铃被风吹的叮当作响,乔漫转头,看向落地窗外,一身落寞的女孩,心里好像跟着下起了雨。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就将餐点端了上来。
食物飘香,窜入鼻息,她缓慢的回过头,看向餐桌上的菜色,眼睛也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她大小姐觉得丢了面子,朝自己丈夫开了两枪,废了双腿,换做谁家的长辈都得是这个态度,不过,林家是她的护身符,她不会有事。”
乔漫忙了一天,此时此刻,可以说又累又饿,可她看着满桌子喜欢吃的菜,却又不想动筷子。
难过,铺天盖地的难过。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种难过从何而来,是因为嫣儿,还是因为她自己。
正胡思乱想着,一双筷子便递到了她的眼前,“吃吧,今晚有大雨,回去晚了会赶上。”
乔漫接过,默默的吃了起来。
没吃之前觉得很饿,可真正吃起来,没几口又觉得饱了。
纪云深见她没吃几口就撂下筷子,精致的眉头深深的蹙起,“就算吃猫食,也不至于吃这么几口就饱了。”
“没什么胃口。”
乔漫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就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纪云深说今晚有大雨,果然啊,天空墨黑墨黑,连颗星星都没有,狂风飞舞,吹乱各种景观植物,看来又要降温了。
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外套,表情落寞。
男人瞥了她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而是径自吃着,几分钟后,就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和手。
“走吧。”
乔漫的视线从落地窗外转回来,不经意的瞥了桌面一眼,他也没吃多少,饭菜几乎就没怎么动。
……
烟灰色宾利车子刚刚驶离餐厅,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落在风挡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道路两边的玉兰花树的叶子被吹打了一地,车子驶过,掀起一片漩涡。
乔漫靠在窗玻璃上,有些昏昏欲睡。
车子行驶到二环高架,纪云深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盯着路况,直接滑了接听键。
因为手机的蓝牙和车子的蓝牙连在一起,男人接听,对面的声音就直接在车内响了起来。
是周兰清,字里行间溢满了担忧和哽咽。
“小深啊,顾西沉这混小子,居然家,家暴晗儿,晗儿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她她死活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你回来帮奶奶劝一劝吧。”
其实说是家暴有些夸张,就是吵架的时候,被男人甩出去,磕到了手和脚,不过晗儿一向清高自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道路湿滑,纪云深没敢踩油门,始终让车子匀速前进,听到周兰清的话后,眉头微微蹙起,“好,我知道了。”
周兰清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他这个孙子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上次如果不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根本不会去缅甸。
这次,她也以为他不会管,还犹豫了好久才打这个电话,如果知道会这么顺利,她早该打电话。
“奶奶。”
周兰清正兀自冥想,听到纪云深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叫佣人给我准备一间房,我跟漫漫一起回去。”
今晚不回去,明天也要回去,每年的生日都是和奶奶一起过,如果婚后第一个生日不回去,奶奶会更加对漫漫有偏见。
别人结婚,都是婆媳关系难处,到了他这,是奶奶和媳妇的关系难处。
周兰清沉默了两秒钟,才轻轻的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乔漫有些不舒服,好像感冒了,头很疼很重。
刚刚他和奶奶的对话,她都听到了,遂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被忽明忽暗的路灯,切割的愈发硬朗英挺的男人脸庞。
“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回蓝山别墅。”
在纪宅那几晚的记忆,到现在都十分的深刻,尤其是拿刀伤了他那晚,可以说刻骨铭心。
会下意识的对那里有恐惧感,不知名的恐惧。
“明早吃完早饭就走,我们去海边过生日。”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同意她的提议。
乔漫也没多费口舌,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没一会,就睡着了。
……
晚上九点半,烟灰色宾利车子驶进了纪宅。
管家周叔早已拿着伞在停车坪前等候,纪云深熄了火,降下一点车窗,声音甚至比雨还冷,毫无温度,“进去吧,我等她睡醒再进去。”
“好的,少爷。”
隔着层层叠叠的雨幕和光线,管家隐隐约约看到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孩,身上是男人深蓝色的经典款风衣。
他没敢多说废话,就撑着伞进了纪宅客厅。
周兰清坐在客厅里焦急的等,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看到是管家周叔,眉头禁不住的皱起,“还没回来么?”
“已经到门外了,不过……”周叔瞥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磕磕绊绊的说道,“不过好像是少夫人睡着了,少爷说等她醒了再进来。”
周兰清听后,立刻暴跳如雷,“那就把门锁上,让他们不用进来了。”
管家摇头,赶紧出声劝止,“老夫人,小姐那里拖不得啊!”
周兰清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冷声说道,“你在这里等他们,问起我,就说我去睡了。”
“好的,老夫人。”
……
乔漫这一觉睡了很久,再睁开眼睛时,觉得全身舒畅,正要抬手抻个懒腰,却碰触到一道温热的身体。
她转过头,早晨清冷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洋洋洒洒的落在男人的脸上,将他深邃的五官,勾勒的愈发完美精致。
他偏着头,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虽然车子里开了暖气,但这么睡一夜,很容易感冒。
尤其外面还是大风降温天,凉意逼人。
周兰清晨起,刚披着衣服下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管家周叔,他正朝外看,眸光很深远。
她顺着管家的视线,朝外看去,正看到一男一女逆着光走来,身后是大片大片橘红色的光芒。
“他们昨晚在车子里睡了一夜?”
管家周叔听到周兰清的声音,赶紧转过身子,轻声回答,“是的,老夫人。”
周兰清的眉头蹙的更紧,裹紧身上的衣服,往门口走了去。
乔漫被男人拥着走进客厅,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周兰清,她刚想出声打招呼,就见她一瞬不瞬的看向纪云深,眉眼带着愠怒,“小深,我跟你说你妹妹两天没吃没喝,你却人在门外,都没上去看一眼,是不是非得闹出人命,你才觉得有必要管一管?嗯?”
纪云深修长的指骨在女孩的肩头轻轻的点了两下,眉目不动,“奶奶,晗儿已经长大了,我不可能管她一辈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两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好碰上从楼上走下来,准备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的纪晗。
她白着脸走过来,声音虚弱到令人心疼。
“奶奶,我都说了不要给阿深打电话,你怎么总是不听我的话?”
周兰清见她下了楼,激动的拉住她的手,“晗儿,你这两天不吃不喝,都快吓死奶奶了,再说,奶奶就这么一个孙子,不给他打电话,给谁打电话?”
纪晗没说话了,而是朝着乔漫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侧过身,准备走出去。
“穿上点衣服再出去,感冒了奶奶又该跟着着急上火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却没有任何的温度,平静的就好像那十年的感情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不用了,谢谢。”
她还是没有听他的话,径自走了出去。
乔漫看着两人微妙的互动,觉得头更疼了。
“房间在哪里,我想去睡一觉。”
乔漫的话,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也包括管家,她赶紧恭敬的说道,“二楼左手边第三个卧室,是为您和少爷准备的。”
“好,我知道了。”她笑笑,然后朝周兰清微微颔首,就抬脚往楼上走去。
纪云深也没有阻止,而是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奶奶,晗儿和顾西沉到底怎么回事?”
他还算了解顾西沉,几乎摸透了他的脾气秉性,在女人这方面,他有自己的骄傲,应该不存在动手打女人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