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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韵看着昭睿递过来的账本。这是如梦轩每日流水的原始记录,来此寻花问柳的客人,不是包养那种长嫖的,属于单嫖,这种客人有单独的账册,谓之流水账。每人都会在支付嫖资之后具名签字,以用作青楼将来支付税款的原始依据。当然,客人们签的名字往往是化名。
萧韵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如烟当日的接客记录上。那一栏写着“顾沣”二字。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和那丫头的笔法如出一辙?”昭睿笑道,“大益重文轻武,举凡有点能力的人家,小孩子至少七岁就开始读私塾,再不济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都到了二十多岁还写成这个样子的,也是稀罕了。”
萧韵把账本拿给身边扮成太监徐公公的十一。
“十一,你看。”
十一仔细扫了几眼,恭敬回道:“沐大人说得不错,的确像季姑娘的字……奴才的意思是,写字人用笔勾划、点墨着力等处,与季姑娘似是同一类人。”
“也就是读书多,而不会写字,或者是说,写字写得不好。”昭睿补充。
毛笔字要天天练,才能小有进展,他的雨璇根本没练多久便开始办银钱铺子,每天有无数杂务要操心,后来索性再也不练字了,还无赖地说什么这样本东家写出来的字大家都认得。
结合母亲给自己传来的消息,萧韵的眉毛拧紧了。
和昭睿目光一交汇,两人都明白了这个签名所隐含的意思。
来自那个世界的,其他的人!这人如果是无害的普通百姓,倒也罢了,就怕……
“还有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昭睿说着看了一眼十一。
真爱摆谱。萧韵冷哼,挥手让十一下去了。
“说吧,你发现了什么?就不能痛快一点,通通写好了传一封信给我吗?你那只雕比我的信鸽强多了!”
“啧,你现在是炙手可热、民心所向的三皇子,数不清的秦家人用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和你来往得多长多少个心眼儿,我哪里敢用飞禽来传信儿给你。要不是今晚被指派了来你这汀阑宫执勤,我还没机会单独见三皇子殿下呢!”
“你少说两句废话,说不定能更早实现你的复仇大计。”萧韵冷着脸坐了下来,翻看其余的账页。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哪,我不用我那宝贵的雕儿,因为我怕你看了信之后一把捏死它。”
“到底是什么?”
昭睿把玉香告诉他的事说完,果然萧韵攥紧了账本,差点就把它给揉烂了。
“啧啧,你看看,我就说吧!一提到那丫头的事你就坐不住,你不是都放她自由了嘛,人家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昭睿幸灾乐祸地说完,看一眼萧韵额角冒起的青筋,又补刀了一句,“对了,本来也不属于你。”
萧韵在乍然的暴怒之后,听了昭睿阴阳怪气的话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摊开账册,重新审视那个签字。
“顾沣?”
虽然是化名,却唤起了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秦沣?”
这还是第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意识模糊时喊出来的名字。他当时觉得想必是她从前的爱侣,还醋意大发。只是,她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除了齐震和沐昭睿,从来没见有什么来往的异性男子,哄得她嫁给他之后,他就彻底把这个名字丢开了。
如果这个顾沣就是雨璇嘴里那个秦沣呢?
萧韵想了想,便继续仔细翻阅账册。在有着“顾沣”签字的下一页,是另一名嫖客的记录,他一眼看见那签字,立即精神一振。举到眼前横看竖看,终于冷笑。
“怎么?”
“沐昭睿,你还记得永富钱庄的顾老板吧?”萧韵指着那页纸,“看这个签名,像不像他?”
“……我只知道夜冽一直没有找到他,还有他的家人。”昭睿恍然大悟,“他陪着这个所谓的顾沣一起来的如梦轩?所以这个人用了顾姓?”
萧韵把账册慢慢地摊在了桌案上。
“不知道他是几时回京城的。也许,这老家伙就没离开过。你说,他会投靠谁呢?”
母亲告诉他雨璇的分析,而他也是那么想的,已经沿着那个方向去查了,什么京燕资信社……再明显不过了是吗?
“听说靖国公府的老国公爷在痛失嫡孙之后,忽然收了一名义孙,而这位孙少爷能说会道,又极其能干,很是替老国公爷、世子夫妻等主子派遣了不少悲哀。”萧韵思索着说,“如果这个义孙就是她曾提起的那个秦沣,他献计策开了这家资信社,帮助秦家人洗钱,完全是有可能的……”
“什么她曾提起的,你说雨璇那丫头?这个秦沣是她认识的人?”
萧韵没有回答昭睿的话,只是把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有必要去见一见顺天府尹了!
……
深夜,秋千巷。
雨璇坐在小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纳凉,边摇着团扇,边透过葡萄藤的枝叶遥望漫天繁星。
深蓝色的、丝绒般的夜幕,缀满了比钻石还要璀璨夺目的星星,真美。
在她来时的现代大都市,除了雾霾还是雾霾,一个月里难得能看到一两次纯净的天空,即便没有雾霾,也因为都市的灯光过于耀眼,星星都不再明显了。
难以想像,会有其他的现代人,穿越了遥远的时光,落入她目前所在的时代,如秦沣。
浓浓的烦躁涌上心头,她不安地挥动着扇子。
秦沣的品质不坏,他的朋友、同事和同学,对他都没有什么恶感。可是,从她掌握的信息看,他开那间面向高端客户的资信社,明明就是给洗钱之人行方便。
当一个人转换了年代,发现自己手中拥有社会大众都不具有的先进知识,人性会沦落吗?为虎作伥之事,秦沣竟然也去做了。
其实,对于这些政治斗争,她并不想参与。相信萧云锦会把她的分析告诉萧韵,而萧韵早晚也能查到秦沣究竟属于哪个集团。
她只是烦躁秦沣对她的态度而已。
从那天下午他激动的反应来看,他分明就是一直在寻找自己。他为什么要找她呢?又为什么会踏上那班开往古代的地铁呢?
还有,她开创报纸已经两个月了,为什么作为现代人的他不曾过来打探呢?
关于这一点,她觉得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打探过,但一无所获。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墨主编但凡有事就会向她汇报,上门的人都是订购报纸,并不曾出现过询问采芹书社东家自身情况的。
第二种,则是,秦沣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他见过其余的、属于现代的东西!
大益既然有她,有萧云锦,谁又能说就没有其他的现代人?在这个缺乏信息传递手段的时代,她的报纸都只能在京城流通,外地出现什么现代的东西,她又无从得知。也许,秦沣就遇见过,见得多了便不以为奇。
对她来说,这是好事。她实在是不想和这名前夫有什么交集。
担心他会跟踪,从资信社出来后,她带着阿柱在不同的地方做了停留,去了成衣铺子,首饰银楼,玉器铺子,还在某家酒肆小酌了一阵,结果回去晚了,害得小红空着肚子等到天黑。
回去之后阿柱告诉她,那间会客室的茶点有问题,似乎是有迷惑心智的药物。雨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当时她没碰那些吃食,不然极有可能就入彀了。难道这家资信社就是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留住客人的?
她心里对秦沣的鄙视又多了几分。
这几天,她刻意整天都待在采芹书社,幸好平安无事。看来,秦沣并没有跟踪她,也并没有把书社和她联系在一起。
她现在唯一后悔的是一件事。
不该用她本来的名字,让昭睿给她办路引。
她到现在都没有办京城户帖,但顺天府有昭睿为她办理路引的留底,如果秦沣有意查找,会找到的。况且,宝祥钱庄,也有她的户头,以及萧韵为她开立的,有他们两人名字的联合账户。
不过,她曾多了个心眼,采芹书社记在阿柱名下,而宝祥钱庄,萧韵是股东之一,钱庄为顾客严格保密。除非秦沣拥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丹凤大街那样繁华,秦沣平时也不爱逛书店,应该不会没事做跑到穷书生扎堆的孔孟大街来吧?
“姑娘,夜深了,该歇息了。”小红走过来催她。
“好的,就来了。”
雨璇答应着,从葡萄架下站了起来。
因为心里有事,熄灯之后她还是久久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之后,她索性起身走到窗子边,透过窗纱看着月亮,继续苦苦思索。她必须考虑好,万一某天被秦沣发现了,她该怎么应对,而秦沣又会作何反应——
她看见葡萄架下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夜风飒飒,那人发丝衣衫都随风飘动,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如果不是她敏感,根本就看不出那里有人。
她的心跳快了一拍,她已经认出那是萧韵了。
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两个多月没见他了,这还是第一次他出现在她眼前,而平时,只有他派出来暗中保护她的人逡巡在小院附近。
难怪阿柱没有发出警告,她已经看见阿柱站在小院子里他那间小屋的门口了。
萧韵知道她发现了他,却依然没有动作,还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她的召唤。
她忽然意识到他的用意。萧韵平时都不出现,今夜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也十有八九和萧云锦说过的资信社有关。可是,他都进到了她的院子里,为什么不过来喊醒她呢?
她披上一件外裳,掀起纱帘,冲萧韵招了招手。
似乎只是一息的功夫,他已经到了窗子前。她打开窗子,萧韵轻巧地跳了进来。
重新关上窗子后,她没有放下窗纱,也没有燃灯。烂银也似的月光笼罩着两人,她清晰地看见萧韵脸上的惊喜。
“过得好吗?”半晌,萧韵方冒出这么一句。
“好。”她对他浅浅一笑。
萧韵凝视着眼前身穿浅紫纱裙、笑意淡淡的女子。
的确不错。她的脸庞比起从前在山庄里那会儿,要圆润了一些,更显得娇嫩白皙。眉眼带笑,双目有神,眼睛下方再也没有青痕,更没有泪痕。果然,放她自由飞翔,是正确的做法。
每日都有人汇报,他知道她过得很好。酸楚之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差点就要伸手抱她,终于还是刻制住了自己。
“雨璇,我有话对你说。”
萧韵简要地将昭睿的发现以及他去顺天府查到的结果告诉了雨璇。
“……他投靠了靖国公府,现在很得秦家人欢心,老国公爷甚至带着他去找皇后,要把他的名字写入秦家族谱。资信社和秦家之间的联系,我也终于查到了。这个秦沣,做事极其隐秘,比秦剑赵耿不知难对付多少倍。”
雨璇叹了口气。
秦沣到底还是泯灭了人性啊。是他面临的诱惑太多太强,还是她自己太幼稚太笨拙?
“雨璇,和秦家斗,是我的事,你无须过虑。但这人是冲着你来的,我记得你以前提过他……”
“我、我提过他?”
雨璇想了半天,这才忆起是和萧韵第一次亲密接触时下意识喊出过秦沣的名字,顿时羞得脸部发烧。
“……哦,我、我想起来了……”
萧韵没有追问,只是继续说道:“雨璇,我送你离开这里吧!不论他找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觉得这人对你是个大威胁,你继续留在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
雨璇愣愣地看着萧韵。
离开京城?她的报社才刚开始发展,尚未实现收支平衡,从联合账户中提取的投资款都还没还呢。
“雨璇,你不想被他找到,因为他从前曾经伤害了你,是不是?”
雨璇直视着萧韵坦诚的双眸。她很感激他没有多问。这段荒唐又恶心的婚姻是她心里最最不愿提起的。
“是的。”她点头。
“可是,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早晚会被他找到的。你开办的报纸已经越来越有名气了,如果他的资信社找上门来,要求你做他们的顾客呢?如果哪天你走在街上,再次被他遇见呢?”
“……”
“我查过这人,他行事冷酷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了秦府之后,为了尽快与秦府主子们沆瀣一气,不惜比他们更变本加厉地折磨服侍他的婢女。秦府那片埋尸地又添了不少丫头,都是从他的房中拖出来的……”
雨璇觉得一阵恶心,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萧韵差点伸手去拍抚她,又赶紧收回手。
他继续说道:“我想,他找到你之后,必然求你回到他身边。而你拒绝他,一定会激起他千百倍的报复……雨璇,你好好想一想,难道你甘愿屈服于他的淫威!”
“可是,你说,我能去哪儿呢,你不是说过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吗?”
“很简单。你不是细叶人吗?”萧韵微微一笑。
“啊!那个地方!”她的确一直都想去的,那天她找不到时空隧道入口,就打算和阿柱小红往细叶奔。
昭睿虽然是楼安人,但在细叶这座边境小城,他已经有自己的据点了。那是一座宁静的小城,民风淳朴,适合她实现自己归田园居的梦想。
“楼安和大益的边境已经相安无事多年,几乎要成为秦家人忽视的角落。一路上我让人护送你,到了那边之后,沐昭睿的人会接应你,照顾你的。”
怎么,萧韵和昭睿竟合作到这一步了?
他和昭睿之间,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或者说他对昭睿许诺了什么吧。
仅仅为了她吗……
“不必担心你的采芹书社。我会派人替你打理。等我斗垮了秦家人,如你愿意回京城,我再接你回来,你可以继续接管。”萧韵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
“好的。谢谢你,萧韵。”
……
雨璇和萧韵约好在三日之后启程。
主要倒不是采买路上所需要的物资,这些都有萧韵找人准备了。这三天的时间里,她都在为萧韵派来接替她工作的人写交接要领。
这家半公益性质的报社是她的独创,在现代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商铺,其运作方式具有独到的特点。她生怕墨景,以及接管者会遇到什么难题,便潜心撰写了一份《采芹书社经营总结》留给墨景,作为对他们的指点。
不管什么行业,最大的难点在于对人的管理。
学子们之间是有矛盾摩擦的,平时在选取刊发的文章时,对于水平差不多的,怎样做到平衡,不令他们感到厚此薄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此之外,就是新闻行业的常见规范。例如,采访的基本观念,记者的职业道德,知识产权保护等等。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
“……墨主编,我要离开一阵子,何时回来不一定。这分要略你收好了,如果遇到问题的话……”
“东家,您不在,出了事我该找谁商量呢?”
墨景有些慌张,这书社新颖奇特,也正是因此,各种情况层出不穷,他都没有遇见过。
旁的不说,但只是书生们相互猜忌的事,就够他头疼的。
文人相轻,这些期待一朝能够鲤鱼跳龙门的学子,包括他在内,哪个不是踌躇满志,觉得自己满腹才学?他若不是被年年的落榜打击,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沉下心来潜心读书,在被这位奇特的东家雇佣之后,踏实做事。
每日的报纸都会采纳一些人的文章,过滤掉另一些人的。文章被刊登出来的书生,不光有稿酬,还可以在报纸上署名,将来科考之时,也是大有好处的。
如此名利双收的事,怎能不让大家心痒难耐。
学子们抱小团体,割裂敌对的现象愈演愈烈。几天前,书社还闹出了一起公然争吵。
雨璇知道墨景所指。她想了想,便笑道:“墨主编,吵架的事说到底怪我这个东家。是我没把大家照顾好。”
“东家,您何必这样说……”
“我真这么想的。圣人云,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咱们光顾着让他们读书写文了,却没安排一些锻炼身体、放松身心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
“搞一些活动,促进人心齐的活动。”雨璇说,“可惜我很快要走,不能参与进来。不过我不在期间,有人代替我接管,届时会来与你联系。我把活动方案写出来,你们可以商量怎样部署安排。”
“哦!那就太好了!您说的是什么活动?”
“现在天气炎热,总闷在屋子里读书,忒也乏味了。不若带着大家一起去郊外,做一次拓展训练。我印象中,珍珠谷人烟稀少,还有大片广阔的草地,你带他们去那里做拓展训练最合适了。”
她初入职场时,公司给新老员工组织了一场拓展训练,这是社会上很流行的做法。在这个活动中她认识了许多同事,有几个女孩还和她相当谈得来。
“拓展训练?”墨景不解,东家心里尽是新鲜词汇。
“拓展训练说到底,是通过给参与训练的小组设计一些挑战难题,达到促进团结合作的作用。”雨璇便将自己参与过的几个项目解释给墨景。
“哦……确实如此。”墨景吃惊又赞赏,“这个法子好。”
“就这样定了。等我写完了活动方案,咱们再商量一些细节。”
“好!”
……
雨璇花了一下午写方案。考虑到古人的适应性和时间因素,她挑选了几个简单项目,分别是:无敌转轮、无轨电车、信任背摔、坐地起身。都是很经典的项目,所需要的道具准备起来也不难,她打算走之前让萧韵出一些人做护卫,防止这些书生在活动中受伤。
“姑娘,那天那人来了咱们这里!”正要伸个懒腰,阿柱忽然不敲门就冲进了主编室。
“哪个人?”
“就是那天在那家给茶点下药的铺子楼下遇见的,拉着您的袖子不放的那个人。”
雨璇心里一惊。果然还是来了!看来之前她的猜测还是太乐观。
“他来是想要做什么?”
“说是想要和咱们书社的东家见面聊一聊长期订阅,墨主编正在接待他。”
因为一直提防着秦沣会上门,她特别交代了墨景,如有人要找她,都让他来出面。
就是不知道墨景经不经得起秦沣的盘问。他可是做律师的人,三下两下就能套出话来。
“阿柱,人来了多久?”
“刚刚上茶。您一直紧张这人,见到他我就过来了。”
“他没看见你吧?”秦沣那天见过阿柱,发现他在这里做事就惨了。
“当然没有。”
“你让一个伙计进去把墨主编叫出来,就说他家里出急事了。”墨景自从她雇了他之后就把母亲和妻子接了过来,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墨景是个大孝子,每次母亲生病都要请假陪着。
“是!”
……
雨璇的法子很奏效,她透过窗子缝隙,看见了急急忙忙往家奔的墨景,随后就是犹犹豫豫地离开的秦沣。
两个人都走了之后,雨璇让阿柱火速赶往墨景的家,最好能半路把他截住,向他解释清楚。
阿柱走后,雨璇看着桌案上写好的方案,深深地叹了口气。萧韵说得没错,必须马上走了!
……
出城很顺利。萧韵乔装成北去的客商,和她们一起走了一段路,将她送至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驿站。
“萧韵,你再不回去,恐怕要引起宫里怀疑了。”
一路上虽然和他坐在一起,但她除了跟他交代采芹书社的运作,以及叮嘱他务必保障好拓展训练的顺利开展之外,并没有询问他的皇室生活。
富有传奇色彩的、民间长大的三皇子,是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两个多月以来,关于他的消息,她还是知道得不少的。
三皇子深得帝后宠爱,这是第一件。大家都说,皇后对三皇子视同己出,甚至比对太子和二皇子还好。三皇子府一个月就修建好了,这都是皇后一力敦促的结果。
第二件,就是三皇子深受重用,目前负责以“见习”身份参与管理不少部门,除了工部以外,还有兵部和刑部。茶馆里的学子对萧韵充满了好感,他们忧心忡忡地说,刑部也罢了,兵部其实有不少秦相门生,三皇子在兵部做事,怕是只有袖手旁观了。
“萧韵,我走后,你不如宣布你收购了采芹书社吧!”雨璇笑道,“反正,说到底也是你资助的。采芹书社解决了诸多穷学子的生计问题,在京读书人都会把你当成心中的太阳。”
三皇子的名声已经很响了。如果这个时代有微博,那么关注萧韵的粉丝一定是最多的。
萧韵看着雨璇眉飞色舞的样子,又想起了之前两人一起共事的时光。这样的她,真美。
“你的意见我当然要听了。你觉得我会矫情吗?”他也笑了起来。
雨璇只有一样担心的,那就是萧韵实在是太出风头了,他不光是三名成年皇子中最为富有的,同时也是京城百姓中口碑最好的,而按照这个势头,要不了多久,朝廷的官员们也会越来越多地支持他。树大招风,暗箭难防,难道他就不怕秦娘娘和秦相给他使坏?
“担心我?”他的眼睛好像具有透视功能。
“呃,有一点。”她大方承认。
萧韵笑得更开心了。
马车外传来车夫吆喝的声音,他们在这里换马匹,补充物资,已经重整完毕。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好回去了!”雨璇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回吧,你看,路上有这么多你的人陪着我呢。告诉师姐我会想她。”
会想母亲。为什么就不说会想他呢?
萧韵忽然握了握她的手。
“路上保重!到了那边,除了沐昭睿的人,还会有几个暗卫保护你。抱歉,我无法派更多的人了。”
“你不怕你的人和昭睿哥的人打起来吗?呵呵呵。快走了,再见!”
萧韵目送一行人马离开,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似乎,他最重要的东西,在慢慢地远去……
……
和萧韵分手之后,雨璇乘坐马车继续赶路。他们是清晨出发的,到了傍晚,来到了一家客栈。这里就是之前萧韵来找过她的地方。
曾经和昭睿商量好哄瞒之策,现在竟然真的要来这里了。
“姑娘,热水备好了,您洗浴吧。”客房里,小红从水房走了出来。
雨璇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坐了一天的车,好累啊,我这腰酸背疼的……咦,小红,你怎么活蹦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
小红嘻嘻笑道:“这点辛苦算什么,奴婢才不累。奴婢几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做事了,收拾屋子、做饭洗衣、挑水砍柴、放羊割猪草什么的,奴婢都习惯了。冬天那样冷,奴婢都能挑着满满的水往返井栏好几回,那水一滴也溢不出来的……”
雨璇听得心酸。她虽然也和老外婆相依为命,但是老人家疼爱她,家务事甚少让她插手,她上学之后更是不让她劳累一点点。本来觉得自己人生坎坷,和小红相比,她真是幸福的孩子。
“好丫头。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走的,唉,几时能有个安稳的一天啊!”
“奴婢不觉得什么,姑娘别多心啦!跟着姑娘比从前要开心得多。”
“嗯,我一定要谋一个踏实的未来,让你和阿柱都过得舒舒服服的。”
“嘿嘿嘿……姑娘,奴婢替您搓背吧。”
“好啊!”
进了浴房,她脱了衣服,泡在热乎乎的浴桶里,觉得一天的疲惫都不翼而飞。
小红拿着布巾开始给她擦洗。小姑娘的手劲儿挺大,搓得很舒服。
“真棒!再使点劲儿,往左一些,对,就是这里。”雨璇闭着眼睛吩咐,“舒服!等下我也给你搓背哦。”
“姑娘……”小红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怎么啦,担心本姑娘搓不好?哈哈哈。”
小红没有说话,雨璇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红,怎么了?”
“您的背……”小红居然开始哽咽。
雨璇这才感到了背上的疼痛。
被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一阵阵疼痛犹如针刺,先是被小红搓过的那片肌肤,接着就开始蔓延,很快整个后背都疼了起来。
“嘶……好疼,我这是怎么了……”
小红吓得扔了手中的布巾:“都是奴婢不好!一定是奴婢太用力了,把您的背搓烂了!”
搓烂……
好恐怖的字眼。
“那也不可能整个后背都、都破吧,伤口是什么样子的?”
小红开始抽泣。
“小红,你别哭,我觉得应该不是你的原因,搓破了哪里会这样疼……你先扶我起来,客栈里有镜子,我过去照照看。”
“呜呜呜……是、是……”
因为实在太疼,雨璇害怕碰到伤口,不敢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只让小红帮忙把除了后背之外的水给擦干,然后就赤着脚走了出来。
在铜镜前,她转过身让后背对着镜子,然后努力扭头,看到了让自己惊惧的一幕。
本是完整皮肤的后背,遍布着一个个小坑,每个小坑都露出了下面鲜红的血肉,就好像皮肤下面有气泡,透过皮肤冒出来之后便破裂了一般。被小红搓过的地方,小坑的边缘被撕裂,汩汩地流出了鲜血。其余的小坑犹如无数只小小的嘴巴张开着,红色的咽喉无声地反映在铜镜里,裸露的血肉感受着周围的空气……
“啊!”
她尖叫了起来,小红急忙扶住她。
“姑娘,您看这……”
雨璇擦了擦被吓出来的泪水。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小红会哭了。
“也许是我水土不服,得了什么皮肤病。”她咬了咬牙说,“别慌张,休息一晚,明天早上看看会不会好一些。”
是对小红说,也是在安慰自己。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萧韵派来的人也只能保护她不受意外伤害,又没有懂医的。还是忍一忍,撑到能请大夫的地方吧。
小红哭泣着服侍她躺下。她只能伏在床上趴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她让小红再看后背,小红告诉她,被搓破的地方不再流血了。但是其余的小坑,还是那个样子,好像无数个洞口!
“总归是有好转的……我觉得很累,让阿柱告诉其他人,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天,我要休息一下。”
她觉得睡了一晚,身子反倒比昨天更乏,似乎愈合伤口耗去了她大半精气神。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阿柱。”
阿柱听完小红哭哭啼啼的叙述,沉默地握紧了拳头。
“小红,你陪着姑娘,我先去通知殿下派来的那些人,然后就去给姑娘找大夫。”
小红擦干了眼泪。“这里哪有大夫?”
“我能辨别药草的气味。”阿柱简短地说完就离开了。
小红含着泪回到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雨璇。
“……哦?真是好阿柱,我怎么忘记了他还有这个本事……”雨璇的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了,“小红,你给我倒杯水,我觉得好口渴啊。”
“好的!”
多休息,多喝水,但愿晚上精神能好一点。
可是,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趴了一天,她却觉得更加疲倦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阿柱带着一个老大夫来到了客栈。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大夫看完后摇头,表示没有看过这样奇怪的病症。
“我们回去吧。回京城。”大夫走后雨璇闭着眼睛说。
“姑娘,您说什么?”小红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原来她连声音都很微弱了。
身上的无数小坑好像在吸取她的精力,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她就变成了脱水蔬菜。
“回京城。”雨璇努力大声道,“现在又没有人全城缉拿我,我回去也不妨事。等治好之后再去细叶。”
以她目前的样子,说不定死在去细叶的路上了。京城好歹是个大都市,医疗条件更好。
“……是。”
一行人又重新往回赶,而且是连夜出发的。
在回去的路上,雨璇渐渐地觉得精神好了些。等天亮的时候,她居然能够大声说话了。
“我好像觉得后背不疼了,小红,你帮我看看。”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小红掀起了雨璇的衣服,就着旭日的晨光仔细查看。
“姑娘,好了!”
“什么?”
“您的后背,完全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小红惊喜地大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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