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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千雨落番外:隔二十五步的青春」
为你，千千万万遍。
*
我一个人从酒店里跑出来后便傻愣愣地杵在门口不知道去哪，大年夜的晚上街上没什么行人，估计现在都在家里磕着瓜子看着春晚。这家酒店或许是被千家或者王家包了场，现在这个点还在营业也实在是委屈他们了。
铺张浪费。我不禁在心里对我爸妈翻了个白眼。
风有点冷清，只有边上几盏路灯发出暖橙色的光笼罩着地面。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没穿外套，霎时间寒意被放大了数倍，我不禁搓了搓手朝手掌哈了口气。
可是一想到回去拿外套之后要面对的画面，就又打消了念头。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其实我很不明白突然间被催婚的原因，虽然我是很爱王俊凯的，但是却真的从来没考虑过结婚这种事情。
年少的时候听说过一句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如果不结婚爱情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当时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所以一直以来对结婚这种事情我都有点莫名的抵触心理。
再说了，我和学长之间认识那么多年了，我们两家彼此之间感情一直以来也都不错，这常常给我造成一种“本来就是一家人”的感觉，所以，结婚了也只是称呼上的改变，而且还不习惯……不急吧。
走得太匆促而没仔细看王俊凯对这件事的态度，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两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按住了我的外套，我条件反射地伸手，他帮我穿好了衣服。
他把我转了个身面对他，我低着头没有对上他的目光。
“怎么了？”
“……饭菜有点不合胃口。”
“那明年我们在家里自己做吧。”
“好。”
“你买菜吗？”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噗。”他笑了，然后点点头：“也是，我要是不陪你去你又得闹出几个笑话来，到最后还是吃不成的。”
我突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盯着脚上的靴子，上面的流苏轻轻摇晃着。
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心里蔓延，那是一种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我相信，我不说他也明白我在想什么，就像这三年来的每一天，就像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其实都不需要言语。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在头顶响起，他习惯性地撩起我的一缕发丝在手心里摆弄着，然后对我说：“小白，我不急的。”
这六个字语气温柔得我一瞬间酸了眼睛，我始终觉得自己有时候特别无理取闹，总是让他无条件地对我妥协，迁就我，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事情，我却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想象，在只有一点点零星的记忆碎片的时候，他到底是怎样回想起我们的过去的，那种亿分之一都不及的几率，靠我们那段苍白又充满了悲伤的年少真的足够寻回吗？
我不切实际，却从没奢望过童话里小说中的事情能成为我的生命里的现实，可是王俊凯却给了我一个又一个真实的童话。
我一直都很迷糊，但关于他的事情我从来不会犯傻。我清楚他很可能也没有完全记起我的全部，是过去弥留下来的一点感情，加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和我最后十分庆幸的没有放弃，致使他重新爱上我。
而这种朦朦胧胧就喜欢的感觉，像极了一见钟情。
可惜我记得很清楚，那段青春里，我们对彼此，从不是一见钟情。
后来我们在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过着不平凡的生活，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而是因为有对方的每个新的一天，都是值得期待而又十分惊喜的，空气里都充满了让人愉悦的因子。
我们很清楚我们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所以每一天都倍加珍惜。我们足够爱彼此，因此可以在某些时候放下自己的一些尊严或者底线。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几乎从不吵架。
就像小时候苏沫颜和齐雪欣恶作剧地叫我“落小白”的时候，我总是板着脸追着她俩满街跑，但是这个我曾经十分讨厌的称呼，却因为他而变成了我觉得全世界第二最好听的三个字。
而第一好听的，是王俊凯。
王俊凯不说话，他垂着眼眸认真的样子好看极了，就像我幻想中的白衣翩翩的王子。我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然后对他说：“你知道的，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见到他的那一秒之前所有刻意添加的理由都成了借口，我在某个时刻突然明了，不是害怕不习惯，是我从没细想过这一天，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害怕冒冒失失的自己不能很好的成为人妻。
而我更害怕的，就像那句话里说的一样，我们在一起之后的感情，会在漫长的时光里消磨，婚姻带来的许多琐事兴许会激发很多平日里看不见的矛盾，于是我们可能会争吵，渐渐的，就不爱了。
我无法想象不爱王俊凯的自己，我更无法接受不爱我了的他。我会崩溃，在第一秒。
王俊凯笑了，那颗虎牙依旧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我突然间很想伸手抱住他。
他说：“我知道，其实，我也没有准备好。”
他也没有仔细想过我们的将来，我们现在这种平静安逸的日子是奢求了多少年才得到的，还没有缓过神来，自然不想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动。
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然后他的下一句话让我刚刚咽回去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
“不过，小白你相信我，要是结婚了，我们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初恋。”
这就是王俊凯，无论知不知道我的想法，都能在一瞬间消除我的所有不安和顾虑的王俊凯。我摇晃得厉害的心突然间平静了不少，想起那天的午后，暴雨天气里他紧紧牵住我的手。
其实我当时意识还是有的，他没有抱我，是我一直以来最庆幸的事情。
我从小不大习惯和别人有太多肢体接触，尤其是在当时我和他还处于一种小时候的冤家长大后的半个陌生人的状态下，心脏绞痛的我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抱住，我想，我会难受死的，可能就此讨厌他，更别提喜欢他了。
从开始到现在我对王俊凯的喜欢好像毫无道理，其实我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一刻心里突然狠狠一滞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了心脏，之后便硬生生住进了一个人。
那天放学我偶然间路过吉他室，听到了《安静》的旋律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是专属于吉他这种乐器的调子。而那首歌恰巧是我在所有周杰伦的歌里最喜欢的。
我不禁轻轻停下了脚步，连音乐声停了都没有听见。王俊凯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不经常笑，那是我自重逢以来第一次遇见他笑得那样开怀，好像整个世界都亮堂了不少。
可能吉他对他来说挺重要的，当时我没意识到这一点，就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脸傻笑了几声，心里不停地刷着弹幕：卧槽卧槽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他看到了我，倏然收起了笑容。我看到他好像要朝我走过来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好死不死踩在一根木棍上，脚下一滑四脚朝天摔了下去，书包压在我背下面，当时我觉得自己真特么是有史以来最像一只王八的时候。
他走到了我旁边，我以为他要嘲笑我，便闭上眼睛等死，谁知过了几秒睁开眼，却看到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牵着。”
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我现在还记得。
心动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后来越相处越觉得他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喜欢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为他收敛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清冷的性格，逐渐变得和苏沫颜那二货差不多了……齐雪欣也是越来越傻，我们仨的智商一直直线下降。
后来的日子里我曾经仔细想过，如果当初他没有对我伸出那只手，我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他，宁月是不是也不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后来发生的那么多的悲哀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避免？
可是如果他没有向我伸出那只手，也就没有我们十分幸福的现在。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喜欢哪说得清楚，一环扣一环，想得到就必须先失去，方能有始有终。
“好。”我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他的话，他放下我的头发，桃花眼里的光有些狡黠。他用一种类似于责备却又十分宠溺的语气对我说：“你下次要是再不穿好衣服就跑到外面来，信不信我真的逼你结婚？”
我装傻地左顾右盼：“和谁结婚？”
王俊凯果然生气了，扳过我的脸对着他：“你眼前这个。”
我笑眯眯地装作思考的样子眨眨眼，然后勉为其难地说：“那倒是没问题了。”
王俊凯有一瞬间的愣神，继而看着我的眸光更添了份温柔。
“落儿。你……”
他唤我“落儿”，一般都是比较正经的时候。
我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然后点头：“嗯。”
不等他说什么，我接着问：“学长，你这次开车来了吗？”
王俊凯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类似于撒娇似地说：“那你载我好吗？”
他没有犹豫地说：“好。”
我们离开了酒店，王俊凯的车与我的不同，我开车的时候总是表面淡定实则心惊胆战的，而今天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因为身边是他，所以做什么都很踏实。
这是三年里我第三次坐这个位置。因为大部分时候我们出去都是我带他。我们有时候累了会选在深夜的时候开车出去，没有目的地晃悠着，有时候说一整晚的话，有时候在后座，他轻轻靠着我闭眼睡着，一句话都不说。
我很喜欢每一个这样宁静的夜晚，狭小的车厢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你的世界里也只有我。
车停在了S高校的不远处，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里，我们的最后一站。
他宽厚的手掌包覆着我的，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我的围巾遮住了鼻子和嘴巴，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们静静地走在去往S高校的路上，重庆是我们相遇的起点，S高校这里的回忆虽然不尽美好，却是我们的故事里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也可以算是缘分的正式开始。
我不相信缘分，但我相信你。这是王俊凯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深夜里路灯映出了我们重叠的影子，从旁看过去，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拥抱。
我们停了下来，校门离我们还有二十五步左右的距离。
王俊凯看着我的眼睛，我笑着回望他。
他顿了一会说，第一次见到千雨落的时候其实并不喜欢，只不过后来相处久了发现她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他试着去了解她，却没意识到自己在这逐渐深入了解的过程中渐渐失了心。
医务室表白的时候确实不经大脑没有仔细考虑，后来在一起了却从来没有后悔，因为发现是真的很爱她，越来越放不下。
到了今天，都没有放下。
他说的远远不止这些，我却无法记清楚。
新年的礼炮声响起和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的时候，他说——
王俊凯一直都爱千雨落，只爱千雨落。
没有期限也不会因任何事改变。
我肯定是哭了，否则怎么会看到他一瞬间慌了的眼神？
我们没有继续走下去，那二十五的距离在我们的身后永远存在着，尽头是我们逝去的青春。
我不会再回头看，因为我明白，王俊凯会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向未来。
那个未来有我们的向往已久的幸福，我曾为了他千万次放下懦弱鼓起勇气，而这一次我彻底丢掉了懦弱。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学长和小白找到了幸福，醒来之后，王俊凯也依旧牵着千雨落的手。
他们，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