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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一行人于第四日傍晚抵达大同,姜瓖亲于城外迎接,见礼之后便安排他们入住城中一座华丽阔敞的府邸。他如此识趣,多铎倒是十分欣赏,赶了整日路,奔波劳累,谁耐烦与人客套废话。
宅院的主人为了回避早已搬离,留下十数个服侍的婢女小厮,以免贵客事必躬亲。
一踏进主院便嗅到暗香阵阵,多铎打了喷嚏,冯千忙递上手巾,他吸了吸鼻子,问道:“什么味儿?”
钱昭望着满院盆栽,回道:“大约是晚开的茉莉。”
多铎挑了最大的一株,择了两朵半开未开的,嵌入她发髻,勾着她下巴笑道:“不错,很衬你。”
钱昭抓住他的手,轻轻挪开,道:“这颜色却不吉利。”
“有什么打紧。”多铎不以为意,顺手牵住了,揽着她在院中赏起花来。
冯千指挥人将行李抬入房中,按多铎的习惯布置妥当,才出来躬身回道:“主子,水备好了。”
多铎便低头,在钱昭脸上摸了一把,道:“要不咱们先洗洗,这一身汗,可别熏着你。”
钱昭点头同意,两人便分头去沐浴。
原主竟在院中建了两个浴房,且极尽奢华之能事,钱昭用的那一个,以琉璃砖隔为内外两间,里间五彩卵石铺地,赤足踏上去触感十分有趣,四壁则用打磨得光滑如镜面的白色大理石铺砌。
巨大的澡盆摆在正中,钱昭伸手试了试水温,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问道:“这是添了什么?”
年约十三四岁的圆脸婢女怯生生地答道:“回夫人,是枸杞汤,能滋润肌肤。夫人如不习惯,小圆去给你换清水。”
“原来你叫小圆。”钱昭摇头笑了笑,道,“不用,客随主便吧。”
沐浴之后,换了身新衣,仓促间也来不及做旗装,还是在路上成衣店购置的袄裙。
多铎早在花厅等着,见钱昭款款而来,大衫的宽袖被夜风轻拂随步态摇曳,婢女掀起纱帘,她一低头跨过门槛,微湿的长发便滑落下来。她坐到他对面,婢女捧上茶来,她伸手接过,那婢女自然后退一步,将她垂在胸前的发捋到颈后。
她瞧他盯着自己发呆,疑惑地问:“有什么不妥?”
多铎放下茶盏,道:“这衣裳太好看了……”樱草色的对襟纱衫宽大飘逸,长及脚背,只胸前系带,露出圆领里衣与素白马面裙。
“哦。”钱昭托着茶盏,啜饮一口,道,“本不是这样穿的,晚间也没那么讲究。”
冯千上前躬身问道:“王爷,是不是这就传饭?”
多铎点头“嗯”了声,又抚着下巴向她道:“唔,以后裁衣不妨多选些鲜嫩的。”
钱昭不置可否,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不一会儿,几个仆妇小厮提着一色的嵌骨漆盒鱼贯而入,在桌边打开漆盒,由随侍的婢女一一摆放。
四样冷盘,四样果碟,六道热菜一钵汤。数量不算多,却贵在精致,单看那盛菜的碗碟,都用一水儿影青釉的仿宋瓷。看来原主也是个雅人。
钱昭笑了笑,捧起薄胎碗,满满的白米饭,浮起的热气带着诱人的香味。她不由恍惚起来,不久之前,捧在手中的还是带豁口的青花粗瓷,洋芋片盖着麦饭,一点点肉末汤汁,美味得让人终生难忘。
不过几日前,裘树民买了新麦磨的面粉,做了大碗面片,浇头下足了料,她却只吃了几口。老裘还问:“不好吃吗?”那时她放下了碗,回道:“不能多吃啊,多吃便不能瘦了。”
“昭昭。”
“嗯?”她回神应道。
多铎兴致勃勃地道:“你觉得刚才的浴房如何?咱们回京也照样整一间。就是那澡盆太小,施展不开,不如挖个池子,还可泡久些。”
钱昭笑回道:“记不记得江宁大报恩寺用青花砖铺地?你那池子不妨也烧瓷砖来砌。”
“这法子好。”
她不过玩笑,他竟当了真,她摇头浅笑,也不解释,提起细颈执壶,给他斟了杯酒。
多铎正喝汤,瞧她挽袖,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臂,那口汤便生生咽下去,是咸是淡也不知。
钱昭察觉他视线,低头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他捏着酒盅,她也端起来,与他“叮”地一碰,仰头干了。
多铎还是头一回见她吃酒,只抿那一口,眯起的双眸便似乎瞧不到实处。他也一口将手中的酒干了,抓住她的胳膊就将人扯到怀里。这几天他都依着她,也该依他一回了,老这么看得见吃不着叫什么事儿!
那熟悉又陌生的唇压了上来,相似的酒味让她好受了些,但实在说不上喜欢。
他气息急促,吮了吮她的上唇,哑声道:“昭昭,心肝儿,让我亲亲……”钱昭咬着牙关,偏头躲避,他不依不饶地缠着哄着,“乖,张嘴。”
她知道不该拒绝,却实在没那*的心思,于是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道:“去里边。”多铎便起身将她横抱着进了内室。
这俩的旁若无人,骇得那叫小圆的婢女目瞪口呆,随后则是面红耳赤头也不敢抬。
冯千似毫无所觉,唤了仆妇进来将台面撤了,又吩咐备下宵夜。
多铎将钱昭放在床上,覆身压住她,将那宽大的外衫往旁扯了扯,便剥出大半,只是里边仍旧严实,扣儿直扣到脖子,他便急躁起来,解不开绊带就使劲拽,只听“呲啦”一声,约是布帛撕裂。
钱昭本不耐烦他亲吻,此时便不能忍,微怒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身。”
“不就是件衣裳!”他趁她说话探入舌去。
“唔!”钱昭被这突如其来呛着了,扳开他的脸便狂咳起来。
多铎见她难受,忙抚背顺气。钱昭方才酒劲还在,头晕沉沉的,瞧他还伸手,就一掌拍过去。多铎被她拍着,便觉火辣辣的疼,有些恼她不知轻重,又想她手细皮嫩肉的一定更疼,于是去捏她的手心,问道:“打疼了么?”
钱昭横了他一眼,道:“起开!”
他便挪开些不压着她,哪知她翻身就下了床,还道:“别动。”他哪能不动,这又燥又热的,就指望她给镇着,怎么能放她跑了,立马也跟着站起。
钱昭下了床,却不退开,回身面对他,在他胸前轻轻一推,轻道:“坐着。”他被她挠得骨头也稣了,一屁股坐到床沿。
她搭着他的肩,两下蹬掉了鞋,弯腰除袜,赤足踩在地平上。大衫松松垮垮地斜往一边,她将它慢条斯理地拉正了,却在他火急火燎的注视中扯开了系带,提着对襟往两边一送,那纱料便滑落下去,堆在脚边。
里衣的扣子只用一手松了,纱裙也落了地,她一膝抵在床沿,对他道:“往里坐些。”
他依言往里挪了两尺,搂了她的腰就扣住不放,恶狠狠地道:“叫你作怪!吃苦头可别怨我!”说完便将她摁着压在身下。
钱昭“嗯”了声,便咬牙忍住,双手搭他在肩上,轻轻吐息。
他低头吻她,问道:“昭昭,你想我么……”
她勾住他后颈,并不答话,直到最后那一刻方才有些难耐。
结束之后,她松了口气,却也着实累了,翻身趴在枕上歇息。
多铎抚着她的背,喃喃道:“瘦得肩胛骨都显出来……什么时候才能长回肉。”其实她瘦也有瘦的风情,无奈他还是喜欢雪白丰腴,把身子养壮实些才好给他养个小子,定要比小七俊俏伶俐。
钱昭闭着眼道:“又肥又圆的好看么?”
他捏住她的鼻尖,凑上去吻她的唇:“你就是养成猪爷也稀罕!”一手从她背上滑下去,满意地心道,幸好这里瘦得不多。
钱昭并不睁眼,抓住他的手道:“困死了。”
他搂着要将她翻过来,道:“快醒醒,许久没在一块儿,你还想偷懒?”
钱昭被他逗乐了,却仍只肯趴着,道:“我身上没劲儿,你瞧着办吧。”
他拿她没辙,只好伸手将她腰稍稍抬起。想起去年她一直有孕在身,好久不曾这般行事,便觉得兴味十足。十指相扣将她双臂压在身侧,不时往后颈咬上一口,再得意不过了。
第二日多铎醒来已是辰正。钱昭便在窗前榻上靠着,见他坐起,便撂了手中书册,道:“我唤他们进来伺候王爷洗漱。”
他刚起还有些迷糊,见她走过来,便伸手揽了,抱住腰身,脸往她胸口贴了上去,蹭了蹭,只觉柔软温暖,还带着一丝丝茉莉花香,十分好闻。
冯千服侍他洗脸擦牙漱口,重新结了辫子。钱昭一直在旁看着,直到开始更衣,方站起来,接过冯千手中的蟒袍,道:“我来。”
多铎乐意看她柔顺乖巧,如此体贴更是前所未有,便高高兴兴地平举着胳膊配合她帮自己整装。原以为能调侃几句,哪知她虽不十分熟练,却是有条不紊,分毫未错。最后给他系上腰带,便算完了,她捋了捋荷包的流苏,仰头道:“好了。”
他展臂将她抱在怀里,吻在额头道:“我去应付一阵,回来陪你午饭。有事你支使齐布琛。”
她一手平贴在他胸前团龙补子上,似在抚平衣纹,点头道:“你忙你的。”
待多铎出门,钱昭便叫齐布琛去提了赵寡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