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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根想想就笑了笑,道:“这倒是实话,上次二狗子就很卖力呢,捡栗子剥栗子一身是劲,为家里干活也没看他这么用劲……”
“是啊,在家里干活你能给他钱……”春花笑他,“你还把他辛苦赚的钱全拿走了,只留几文给他,他能不怨你,这娃手紧呢,我看他对钱还是挺看重的,以后说不定能发个小财……”
土根就只笑个不停,“那还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要是能娶那个小财神更是求不来的福气,不然我都愿意让他当钟家的上门女婿去……”
“又说傻话了,你舍得我可舍不得……”春花笑一笑道。
这一家人笑着说着闲话,牛老根家可却真是翻了天了。
牛老根这次是铁了心,已经套了驴车要将田桂花送回娘家,田桂花是哭天抢地,嘴巴里更是一口老血,断掉的牙流出来的血很是渗人,可此时,她是真的怕了,一大把年纪若是被遣回娘家,丢人不说,最主要的是得受多少白眼,她娘家几个嫂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平时回娘家就算了,若是真的被遣回家,她还怎么活?!
所以,脸也不要了,心里是真的怕了,抱着牛老根的大腿不放,无论牛老根发多大的火要踢开她,她就是不放手,口中哭着叫儿子女儿的,闹的一村子的人都能听得见。
牛老根早怕被人看笑话,已经将大门关了起来,此时三个儿子也在外面,急的都红了眼,“爹,爹,放我们进去……”
牛老根的脸都是青着的,他恨恨的瞪着田桂花怒道:“……给我去收拾东西,立马滚蛋!”
田桂花哪里肯走,手更是抱的死紧,嘴里只哭着,“我从十四岁嫁进来,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老根啊,我知道错了啊……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们这么一大把年纪图个啥,还不是儿女成家立业,我们少年夫妻老来伴吧,你现在要赶我回家,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老根啊,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啊……我知道我这次做的过了,可我也不也是为了女儿能嫁进去,那钟家根本就不想认帐呐……呜呜,你饶了我这一次吧,再这样村子里得多笑话咱们家,我的亲兄弟嫂子又怎么想?!还有三个儿子在村子里怎么能抬得起头,还是小水,我的乖孙哟……现在天天被人笑呐……唉哟,老根啊,你要赶我回家,不如拿一把刀杀了我算了……”
田桂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想让牛老根给说的回心转意。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牛老根这么狠心过,这一次,是真正的怕了。
牛家三个儿子正寻思着要不要撞门进来,可又害怕牛老根发火,一个个急的不行,想了想,就想找梯子从院子墙上爬进来再说。
牛老根这一次算是铁了心的恨上了田桂花,无论她怎么哭诉,他就是不肯松口,嘴上越发坚决的要送她走,见田桂花这般撒泼,他简直是发了狠,纠住她的头发和衣服也不让她收拾东西了,直接将她往驴车上丢,一面怒极道:“老不休的东西,送你回娘家去,你的东西明天直接丢回去,还想赖着不走,非要把我们老牛家闹的家破人亡才开心是不是?!”
田桂花哭的更大声了,心里却是恨极了牛小花以及牛老根的狠心,甚至将这一笔烂帐全算在了牛小花身上,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儿,现在被她拖累至此,更是恨的咬牙切齿的很。
她跟着牛老根这么多年,结果连一个她生的女儿也比不上啊,这么多年的情份说丢就丢,这个老头子是有多狠心才敢这么对待她。
牛家三个儿子终于爬了进来了,几乎是扑了过来抱住牛老根道:“爹,你可别犯糊涂了,娘是做错了,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饶她这一回吧……”
“爹,求你了……”
……
三个儿子一声叠一声,牛老根原本恨的不行的心,在看到三个儿子哀求着的脸时微微动了动,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别劝我了,都给我回去……”
三个儿子哪里肯走,一个个的只抱着牛老根不放,牛老根此时是动弹不得。田桂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儿子顶用,关键时刻都向着她呢,而那个女儿,在屋子里边一声都不吭,田桂花就更恨了。
所以,当牛小花从屋里挣扎着爬起来,艰难的喘着气出来时,田桂花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恶毒的,牛小花本来这两天没怎么吃饭,身上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走出来都要扶着墙,脸更是苍白,一接触到田桂花的凶恶眼神就抖了抖,却还是咬了一下唇,道:“……爹,别把娘送走!”
看着女儿这么虚弱还要出来替田桂花说话,牛老根的心就彻底软了,他忙道:“小花,你出来做什么?!仔细吹了风,快去歇着,不然以后落下病根会头疼……”
“爹,别把娘送走,求你了,爹……”牛小花眼泪就刷的下来了,“若是这样,女儿可真是罪人了,我们家再无完整的家了,爹又怎么忍心呢?!”
牛老根听她这么一说,原本不忍的心彻底的就松懈了下来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家门不幸呐……”
田桂花现在只闷着头哭的厉害,三个儿子见状也松了些手,知道牛老根是真的心软了。
牛老根看着丢下母子四人,走到牛小花旁边道:“来,爹扶你进屋,头疼就别出来了……”
牛小花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她颤着步子被牛老根扶着,一步一挪一个脚印,听着牛老根这么关心的话,心微微暖了暖,好不容易进了屋躺在了床007上,发黑的眼睛这才回神了些。
牛老根摸着牛小花的头发,道:“我苦命的女儿,遇到这样的娘,是你的命不好,不过有爹在,绝对不会委屈你的,钟家虽然穷了些,可钟家夫妇人老实,大宝更是老实的,你嫁进他家,除了苦些,倒是不艰难的,别怕,爹一定会为你做主……”
苦些又怎么样呢,总比在家里碍着田桂花的眼好,况且家里条件虽好,可好吃的又有多少能进牛小花的嘴,牛老根以前不是不知道,只是为了家里和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为女儿好好打算打算了,虽然知道对不起钟家,可到底牛小花是他亲生女儿,两相比较起来,自然是女儿比较重要。
牛小花这下急了,激动的咳了起来道:“……爹,我不嫁……咳咳……”她急的胀的脸通红,“……就因为大宝救了我,我就得嫁么?!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呐?!……更何况是他们家人救了我,我不能……这么害人家啊……”
“傻女儿,只会为别人着想,你想过自己没有,是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在爹眼里,什么都不及你的小命重要,你什么也别想,哪怕爹不要这张老脸,求也要求钟家把你娶回家……”牛老根哆嗦着嘴唇道:“你哥哥们都成家了,我只有你这个女儿放不下心了,你若是嫁好了,爹也就能闭眼了……”
牛小花眼睛一酸,眼泪就刷刷的下来了,道:“爹,你别这么说,爹一定能活很长很长,还要小花孝顺你呢……”
“只要你过得好,就是真的对我孝顺了……”牛老根擦了擦眼泪,道:“听爹的话,什么也别想,名声什么的都不要想,爹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活着,就是对爹最好的孝顺了……乖,爹知道你心软,但是爹更心疼你啊……”
“哇……”牛小花伤心处就哭了出来,哭的肝肠寸断的,家里也就只有爹是真正疼她的了。
牛老根拍着她的手,道:“别怕,有爹给你撑腰呢,哪怕天踏下来,也有爹给你撑着……”
“可是大宝他……”牛小花内疚不已,道:“我怎么能这样害人家?!”
牛老根知道对不起大宝,但是,却是毫无办法了。他知道大宝是个好性子的,以后必不会亏待了女儿。
“爹,我不嫁,死也不想嫁,我不能这么害人家啊……”牛小花伤心的道:“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我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啊……爹,哪怕我不嫁人,我也不能害人家啊,我宁愿去山上做姑子去……呜呜……”
牛老根听的伤心,一时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他一个做爹的怎么忍心,哪怕真想留她在家里呢,牛老根也是不放心的,她怕田桂花对女儿不好,只怕此时更是恨上了女儿……
以前的事,他多多少少总是知道的,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她是真的不敢留女儿在家里了,嫁出去了还好过些,省得在家里受田桂花的气,他总得在闭眼之前亲自把女儿的亲事给定下来,不然留待身后,田桂花还不知道怎么糟踏了他女儿,对那个老妻,他是一点也不信任她了,心中失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