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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我最后的结局多半是不得善终,毕竟我一生行恶太多,能活过三十都是老天不长眼,但善终一般都是指最好的结局,我私下觉得,我就算再坏,也没坏到最好的结局是死在男人的裤裆下吧?
我理想的结局,是在大仇得报后,死在军人的枪下,让代表正义的军人用一声枪响,结束我罪恶的一生。
这个军人最好不要是傅越,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军人,这样他或者是她一枪下来,就没有人会觉得疼了。
幻想自己死亡的过程,令我心里微微有些凄冷,我伸手搂住了傅越的腰,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温度。
傅越却以为我被晋以琰吓到了,反手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抬高了音量,用一种无比坚定,毋庸置疑的声音回答晋以琰道:“我不管她是什么人,但只要有我在,她的结局就是和她爱的人幸福美满的过完一生,最后子孙满堂,不留遗憾的离开人世。”
这话逗笑了晋以琰,他幽冷着眸子看向傅越,眸底盛满了丝毫不加掩饰的怜悯,就像知晓一切的先知,在怜悯结局已经被注定,却垂死挣扎想要改命的凡人一般。
“傅先生,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他微笑道:“因为你很快就要后悔了,在你后悔的那一刻,不要忘记,作为朋友,我不止一次的劝过你,别再插手这个女人的事,可你一次也没听。”
言罢,晋以琰意味深长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温泉。
傅越懒得再跟这群黑党讲道理,直接将我拦腰抱起,带着我向大厅外走去。
秦煜卿本来是想拦的,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顾言晟什么也没说,只是目送着我和傅越离开,目光深沉似海,让人参不透他在想什么。
远在北城的他,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澳口……
他真的是为我来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暴风雨马上要就要来了,可我心爱的傅越,还处在暴风雨的中心风口,丝毫没有撤走的打算。
我得让他走,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得让他离开这里。
国际的黑手党和国内的黑手党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他们手段更加的残忍,为人也更加的阴狠,而且六亲不认,根本不会忌惮军方的力量。
这是肯定的,毕竟国际的黑手党又不会在国内久住,人家打打完这一仗,撒丫子就跑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谁能奈何得了他们?所以他们完全不害怕杀军官,有的甚至还会以杀了某个国家的高级军官为荣。
傅越跟他们斗,太危险了。
胡思乱想中,傅越已经抱着我走出了三楼的主厅,来到人烟稀少的楼梯口,打算带我走楼梯,从侧门溜出去。
我贪恋他的怀抱,一直让他把我抱到一楼,这才挣扎了下,小声道:“傅越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傅越瞥了眼我光着的脚,笑了:“都没穿鞋,怎么走?”
“光着脚走啊。”我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欢快道:“傅越哥哥难道没有光着脚丫走过石子路吗?虽然有点儿咯,但很好玩的。”
傅越摇头:“没有。”
他想了想,突然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后把我放到了他巨大的鞋子里。
“今天刚好试一试。”他弯眼笑着。
他的脚好大呀,几乎是我的两倍大,我踩在他的鞋子里,脚后跟空出好大一块儿,就像小孩子在偷穿妈妈的高跟鞋一样。
“这怎么走啊?”我撇嘴,哀怨的瞥了傅越一眼,软糯着调子道:“你的脚也太大了吧?”
傅越捏我的鼻子:“是你的脚太小了。”
我想,我的小脚丫踩到他宽厚的脚背上,然后踮起脚尖来吻他,场面一定会非常的浪漫。
只可惜,我没资格这么做。
我把自己的小脚丫从傅越过大的皮鞋里迈了出来,在傅越正对面站直了身子,抬眸满目哀伤的看向他,问:“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我已经把笙笙送到你面前了,带她走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折回来找我?”
你可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回来救我。
我需要的是你离我远点,让我自生自灭,别再管我。
傅越没有发现我语气的异常,他警惕的审视了下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扶住了我的肩膀,作势便想带着我从侧门离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里很危险,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然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我不动如山,傅越拽了我两下,硬是没拽动我。
他后知后觉,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锁着冷冽的眉,面带困色的看向我。
“你还知道这里很危险啊?”我怒目瞪向他,破天荒的冲他发了火:“这儿可是花满堂,黑党们的地下娱乐场,他们今天设宴,是为了欢迎日本山口组的组长北条时野!你知道北条时野是谁吧?他的场子你也敢闯,谁给你的胆子?!”
我的突然发怒,令傅越瞬间绷紧了神经,这里可是黑手党的盛宴,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他没必要紧张,早在他抱我离开三楼主厅的时候,我就已经暗中给侯在主厅的手下做了手势,让他们帮我清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和傅越。
否则的话,我也不敢冲傅越大呼小叫。
傅越再一次警惕的环顾了下四周,确认私下没人后,这才放下心来,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丢下你不管吗?!”他压着火训斥我道:“我带你来澳口救你妹妹,不是为了让你拿自己去把你妹妹换回来,而是想带你们姐妹俩一起离开,你懂吗?”
他总是这样的正直,都到这一刻了,也没把我往坏了想。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呢?
我开始嫉妒杜凉笙能陪他共度余生了。
“不懂的是你!”我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狠心拉开了我们暧昧的距离:“傅越,你到底是有多傻,才会到现在,都猜不出来我是什么人!”
傅越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喉咙滚动了两下,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颦眉看向我,眸底有我读不懂,但每看一眼,心就痛一下的情愫在氤氲。
他在用目光恳请我,不要再说下去了。
“跟我走。”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最后一次邀请我道:“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没关系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我并非善类,只是看破不说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步步引导我,希望我良心未泯,能跟他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只可惜,我早已没了良心。
我把自己的手腕从傅越手中抽了出来,苦笑着凝向他:“你什么也不懂。”
我垂眸看向放在我和傅越中间的鞋,继续道:“就像这双鞋,你穿着正好,我穿着却太大了,或许脚能放进去,小心翼翼一点,路也是能走的,但不能跑,不能跳,时刻都得提心吊胆,鞋子会不会掉下来?我会不会被掉了的鞋子绊一跤?”
我抬头,重新对上傅越深邃的眼眸,下结论道:“傅越,我是黑党,你是军人,我们穿不了同一双鞋。”
我终于在傅越面前,承认了自己黑党的身份。
想象之中,傅越会惊讶,会愤怒,会像杜凉笙一样冲我吐口水,说我不配做我父母的女儿。
可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便开始慢条斯理的卷自己的衣袖。
“凉烟,你为什么加入黑党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他把衬衣的袖子卷到了胳膊肘的位置上,这才将目光重新移到我身上,一边儿活动着关节,一边儿压低了声音质问我道:“你是想主动跟我走,还是想被我打晕了扛走?”
我没想到,他对我居然这么的执着,知道我是黑党后,竟还企图拯救我。
“傅越,你刚才泡温泉的时候,是不是把温泉里的水都泡脑子里去了?”我气急败坏的瞪着傅越,咬牙切齿道:“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吗?我是黑手党!我是自愿做黑手党的,没人强迫我!”
“为什么晋以琰一直劝你不要管我的事?因为他早就知道我是黑手党了,我靠山说出来吓死你们!也就你,一直傻乎乎的把我当成小女生,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为了我跟你的合作伙伴闹掰了……你说你傻不傻?!”
“我是黑十字组织的人!我他妈杀的人比你救的人还多!”
我猩红着眼睛瞪向傅越,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现在,你还想带我走吗?”
傅越温和的笑:“当然。”
我愣了下,随后又反应过来了,指着傅越嗤笑道:“我懂,你要抓我回警察局,然后依法把我处置了对吧?”
傅越摇头,颦眉道:“不,我还没想好事后把你送到哪儿,但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十二年前我没能赶去救你,今天……我必须带你走。”
我笑了,一把扯掉了身上的浴巾,捏着拳头道:“那看来我们没得选了,只能打一场了。”
傅越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打不过我的。”
我确实打不过他,但是……
“不见得哦。”我笑靥如花,粉唇微嘟,阴阴阳阳的吹了两声口哨。
哨声响起,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物爬过地面的声音,数秒后,一条纯黑色的,约有成年男子小臂般粗细的蛇不紧不慢的爬到了我的脚边,然后沿着我的腿,爬到了我的身上。
我确实打不过傅越,但是我有小黑。
“傅越哥哥,来认识一下我的新朋友吧,非洲最致命的毒蛇,黑曼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