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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阕看着眼前这令人一看就垂涎三尺的菜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我们只有几个人,这是不是做的太多了点?”
若雨听言,笑道:“王妃说了,第一次做,忘了问你们的口味儿,所以,麻辣鲜香、甜咸酸淡她都各做了几样,两位请慢慢品尝,王妃这会子去了小少爷那边,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过来的。”
黑阕打眼一看,好家伙,足有二十多道菜,这吃不完可就是天大的浪费,想到灵鸢自己铁定还没吃,他立即招呼若雨拿来多余的碗碟将这二十多道菜又分离出二十多道。
“你们也饿了,大家一起吃,这么好的菜,可不能浪费了!”
“谢谢先生。”
若雨感动的朝黑阕鞠了个躬,黑阕朝她摆摆手:“你们家王妃一会儿若是忙完了,记得让她过来一下,这边还需要她给介绍介绍呢,别让我们吃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吧?”
若灵一脸歉疚的道:“其实王妃做的时候告诉我们了,可这么多,还真记不住,一会儿就麻烦王妃过来走一趟。”
杜隐,杜家最小的嫡子,十五岁,长年累月的孱弱病体,使得他身材极度纤瘦。
由于一日三餐都与药打交道,以至于他的味觉较之旁人要弱化太多,且他的胃口也一日不如一日,几乎吃什么吐什么,这才造就了他明显的营养不良。
为了尽快的将他的身体养回来,灵鸢可谓是煞费苦心。
此次进京,她从醉香楼拿回来不少外面没有卖的调料,甚至还交代杜筱月帮她收购一些野菜以及一些极难寻到的食材,为的就是恢复杜隐的身体。
解毒、针灸、药膳只是初步的,接下来她还会让他多少进行一些简单的体育锻炼,当然,这起码要等到半年以后才能提上日程,现而今最重要的就是将他的体重、营养,补回来。
今天她为他熬了清淡的鲫鱼汤、鸡蛋布丁,还有美味的红枣莲子羹,量不多,且都接近于流食,为的就是减轻他虚弱的胃负担。
当灵鸢走进去的时候,杜隐正靠在枕头上看书,听到脚步声,他轻轻的转过头,露出那张眼窝凹陷,瘦弱如柴的干瘦脸颊,由于太过瘦弱,甚至达到皮包骨的地步。
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疼的地步。
“王妃娘娘,您来了?”
杜隐虽然浑身充满病态,但是他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受到药物的污染,清透纯灵的就宛若空谷之中的百灵鸟一般,沁人心脾,婉转动听。
灵鸢相信,等他的身体养好了,定然也会成长为清越脱俗、远离尘世喧嚣的翩翩公子。
他的一生,应该无需荣华富贵,无需参与到各种争斗当中去,只要平平安安的待在这里度完余生,或许便是卫玠最大的满足了吧?
十五岁的杜隐,单纯的就好比一张白纸,这样的他,根本就不适合外面的生存环境,他三岁受难至今,已达十二年,十二年都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或许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至于杜隐自己是如何想的,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吧?
“隐儿,今天感觉怎么样?莫要看太久的书,当心眼睛会受不住。”
灵鸢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他床前的小矮凳上,拿过了他手中的书。
她接过书一看,赫然是《中庸》,按照启蒙的顺序的话,一般是《三字经》、《百家姓》、《日用杂字》、《千字文》、《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书经》、《礼记》、《左氏春秋》等,所以说,杜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已经开始读书了?
“王爷给你请过先生?”
杜隐看了眼放在矮凳上的托盘,正好奇这端的是什么,听到灵鸢这般问,他抬眸一看,朝她点了点头。
“请过,我六岁的时候,身体稍微好了一点,所以王爷哥哥就给我请了先生,学到《中庸》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没想到,这一耽误,就是五六年,想来今后,也没有……。”
“不许胡说,有我这个神医姐姐在,一定给你把病治好了,将来莫说《中庸》了,便是连《左氏春秋》甚至于各种兵法、诗集都是不再话下,你就放宽心好好养病,相信我,嗯?”
杜隐对她这个姐姐的自称,可是有些不满:“您不是才十一岁吗?明明比我还小,怎么能称呼为姐姐?”
“你不是叫你家王爷哥哥为哥哥?那我是他的王妃,你自然要叫我姐姐了,要不然,你叫嫂子也成。”
杜隐颇为不乐意的看着她,但她的话他又挑不出半个错字,当即皱着眉头道:“那,那还是叫,叫嫂嫂吧!”
这嫂嫂还能接受,姐姐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杜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抵是害怕灵鸢生气,所以他最终还是叫了出来:“那嫂嫂可要说话算话,我等着那一天。”
一句‘嫂嫂’几乎要将灵鸢的心给叫化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白希的容颜,轻轻的刮了刮他的鼻尖。
“放心吧隐儿,嫂嫂说过的话,定然会做到的,你就安心的配合我好好养病,早晚有一天,你也能像其他人一样,站在阳光下呼吸空气。”
灵鸢的话无疑一股暖流,瞬时流进了杜隐的心,他看着她,眼睛发红,点了点头,“我信你。”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来,看来看看今天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当灵鸢将所有的盖子打开之后,一股香味儿瞬时弥漫整个房间,杜隐轻轻吸了口气,惊呼。
“真的是好香啊,看起来也漂亮,咦?怎么还有鲫鱼汤?我能不能不要喝?”
灵鸢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不喜欢鱼腥味儿,而且,这个汤,喝得太多了,早就已经烦了。”
灵鸢对他的直言不讳一点也不讨厌,反而还放在了心上,看来,她还是忽略了这一点,没有提前了解一下他的口味儿,不过,现在也是不迟的,于是道。
“你的身体现在需要用鱼汤来汲取营养,鲫鱼熬制出来的汤最是补,你放心,我熬制出来的和旁人的不一样,不信,你喝喝看?”
即便灵鸢这样说,杜隐也没有立即拿起汤匙,反而将目光放在了那盘鸡蛋布丁上。
“这颜色可真漂亮,是什么?造型也挺别致的,嫂嫂,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灵鸢看他那满怀童心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她的爱心,制作出更多可爱好玩儿且新奇的食物了。
“这个啊,叫做鸡蛋布丁,很好吃的,你快尝尝看,哦,还有这碗红枣莲子粥,具有补脾养胃、涩肠固精、养心安神的功效,一定要喝哟!”
这食物不但看着好看,名字也新鲜,就连这味道上,也似乎和以往的不太一样。
杜隐犹豫了一下,拒绝灵鸢的喂食,亲手接过她手里的红枣莲子粥:“那……我试试看,自己来,不要当我是残疾人,自己进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看杜隐握紧小拳头,像是证明自己并不是没有用时,灵鸢不由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难怪卫玠那般铁石心肠的人,在遇到他也会变得温柔如水。
这个孩子无论是身世还是身体,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心生保护的冲动。
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灵鸢心中一动,忙问:“怎么了?可是不合胃口?”
“这米……,似乎和我平时喝到的,不太一样呢!还有这莲子,吃起来也格外的香甜……,”
灵鸢一听,松了口气,唇角一勾,温和的看着他:“粥需要长时间的熬制,而且,在熬的时候,我是用专用的砂锅,这米呢,还不是寻常的稻米,而是粳米。”
“可别小看了粳米,虽然同样是米,可米也分好多的种类,粳米是稻米中谷粒较短圆、黏性较强、胀性小的品种,其味甘淡,其性平和,每日食用,是滋补之物。”
“可见粥的营养价值有多高,所以,你的身体虽然虚,但是有神医嫂嫂在,以后定会变着法子为你调养身体,今天,你且先试试,日后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嫂嫂。
杜隐听后,若有所思的吟道:“每日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虚,谷气便作,所补不细,又极柔腻,与肠胃相得,最为饮食之妙诀也。嫂嫂,是这样吗?”
灵鸢诧异的看着他:“这不是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的养生方法?你居然连这个都看过?”
杜隐听言,不由苦涩一笑:“我常年缠绵病榻,平日里也会看一些医书,时间长了,也能记住一些,可惜,会背又怎样?还不是全无用武之地?倒是嫂嫂,委实让我佩服,仅是一句话,您就知道出自哪里,可见你对于医书,也是烂记于心了吧?”
灵鸢心疼的拍了拍杜隐的手:“傻瓜,嫂嫂就是学医的啊,如果这些都不能很好的记忆,那又凭什么给你看病呢?好了,粥要凉了,赶紧吃,瞧,还有鸡蛋布丁呢……。”
大概杜隐也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加之灵鸢做的美食也的确有吸引人的本钱,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吃上面,全然不知一旁的灵鸢看到他难得没有出现呕吐的症状,激动的无以复加。
虽然她做的食物得到了隐儿的青睐,也进了不少,可到底体虚,即使是吃,也不能像同年龄的孩子那般进食,他如今的食用量,相当于两三岁的孩童一般,只是用个饭,便已透支了体力。
好在,灵鸢拿过来的三道汤羹,他都用了一些,且都没有呕吐出来,这对灵鸢或者隐儿来说,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
吃过饭后没多久,杜隐便感觉到了疲倦,轻轻睡去,灵鸢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清晰可见的血管及形若骷髅般的头,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回到餐厅的时候,黑老一看到她,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你这丫头,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还会做菜,还做的那么好吃,老头子活到这个年纪,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你可真让老头子刮目相看啊!”
灵鸢脸上一红:“黑老夸张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好,您若是喜欢,日后灵鸢只要有空,就做给您吃。”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还有,那梨花醉,你,你真的是从醉香楼买回来的?”
灵鸢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对啊,青夜难道没告诉你吗?这的确是从醉香楼买来的啊!”
黑阕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灵鸢:“老头子我在这醉香楼买了几年的酒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坛子一坛子卖出来的,你,到底与那醉香楼是何关系?还有那烤鸭,你是现烤的吧?现烤的居然能达到醉香楼,哦不,应该说比醉香楼还要好吃的味道?”
虽然这京城的醉香楼刚开没多久,可是这么多年,他可是拜托朋友给他捎带了不少梨花醉,每次他都格外的珍惜,只因买起来太难了。
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一出手就是六大坛子啊!
这怎能不让他惊奇?
又来了,这老头,还真是酒鬼,从回来到现在,始终追问这个问题,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老爷子,我才刚下山,能和那劳什子醉香楼有嘛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也是看在咱们家王爷的面子上吧?我买的时候,老板娘也没说不卖给我啊?大概,是因为王爷的关系?”
“别说,还真有可能,您是不知道,当时有个死胖子闹事,他要酒,人家掌柜硬是没给他,足以可见,这份酒,很有可能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给我的。”
“真的是这样?”老头子抽了抽嘴角,一脸的怀疑,对于灵鸢的话,他似信非信,但心里却记住了一点,日后去醉香楼,看来得打着王爷的旗号了,不然,这点酒哪里够他喝的?
卫玠若是知道这丫头又坑了他一把,不知会是个什么感觉?
灵鸢看老爷子回味无穷的样子,突然伸出头问道:“黑老,这梨花醉和那烤鸭,真的就那么好喝好吃?”
黑阕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你没吃?”
灵鸢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吃了啊,就是这酒,我也喝了,可,完全没有你们这般夸张的表情好吧?”
难道是她自己做出来的,酿出来的,所以没啥感觉的原因?
“黑老,您喜欢这酒,喜欢这些美食吗?”
黑阕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才要问问你,你是怎么……!”
“黑老,今天您吃到的这些,喝到的这些,灵鸢保证日后还会有,至于为什么,恕我不能告知,也权当是我的秘密,可好?”
黑老怔楞了一下,开始没能明白灵鸢的意思,仔细想过之后,震惊的抬眸:“你,你难道就是醉……。”
“黑老,有些话搁在心里面,要比说出来……好!”
灵鸢意有所指的看了黑阕一眼,这一眼,看似漫不经心,黑阕却从中读出了几分冷意。
当灵鸢唇角的笑越来越深的时候,“您说呢?”
她却带着几分狡黠,朝他眨了眨眼。
黑阕心头微微有点震动,心中更是溢出一丝百味杂陈的感觉,他看着灵鸢,沉默了一会儿,朝她点了点头。
“老头子大概明白了,丫头啊,你果然不简单,难怪那老家伙……会收你为孙女,可见,这也是讲究缘分的!”
灵鸢淡淡一笑,“没想到黑老与爷爷还是莫逆之交,下次灵鸢回去的时候,不若黑老和我一起?爷爷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整日不是灵家庄就是药王谷,我都怕他闷出病来呢!”
没想到黑阕一听,面上立时染上一层薄怒:“你让老头子去看那个糟老头?美得他,甭想,这事不可能,以后提都莫要提。你不让我说,我就权当自己没听到,也没看到,但是这可是你这丫头欠我的,日后有什么好吃的,记得想着我!”
灵鸢还在奇怪黑阕怎么突然之间发起火来了,人家已经一甩袖子离开了,留下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黑老应该和爷爷有点关系啊,怎么提起来就跟仇人见面似的?看来,下次回去有必要向爷爷打听打听了!”
不大一会儿,青夜就来与她告辞,知道他们还有要事要办,就没多留,不过走的时候还是给了他不少防身用的各种药瓶,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灵鸢出了幽月湖回到陶然居的时候,才想起距离溯光姐弟俩离开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
她皱眉看向安妮:“他们没有寻过来?”
“没有,您之前交代了,所以奴婢一直记挂在心,就连夏云荷的夏园,我们也一直注意着,可是,都没动静。”
“夏溯光呢?他一个外男,自不可能住在后院,可有人给他安排住的地方?”
安妮摇摇头,“要不奴婢把蓝管家叫过来?”
灵鸢算算时间,觉得这个人的毒只怕早就复发,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当即点了点头:“去,将蓝煜请过来。”
一听灵鸢召唤,蓝煜很快就来到了陶然居,立在屏风前,恭敬的朝灵鸢行了礼:“启禀王妃,溯光于当日下午就离开了凤王府。”
灵鸢蓦地站起来,“你说他离开凤王府了?”
“回王妃娘娘的话,正是。”
“为什么不拦着?”
此言一出,蓝煜俊逸脸上闪过一丝犹疑,灵鸢察觉到他的沉默,低声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王爷曾经交代过,若是溯光离开,不需要阻拦,是以,那日我们的人就未曾拦下。”
原来如此,只是,卫玠为什么会这般交代呢?
听这意思,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家伙会离开?
“夏云荷呢?”
“回王妃娘娘的话,自打溯光离开之后,她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好诡异的姐弟俩,只是,见识过这个夏溯光的灵鸢,却不觉得这是正常的。
“你家王爷可还交代过什么?”
“未曾。”
灵鸢抿着唇想了下,朝他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是,王妃娘娘。”
蓝煜离开后,灵鸢摩挲着下巴,“看来,还需等卫玠回来再好好问问清楚,这究竟是何意思了。”
溯光的毒虽然复杂,但却并不是无药可医,尤其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被她给化解,后续只要药材够,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只是,他选择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王府,又是几个意思?
更让她费解的是卫玠的做法,既然人已经送给了她,却还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而不阻止。
难道这个夏溯光,并不像她表面的看起来的这般简单?
与此同时,外出在外的卫玠正闭目养神靠在氤氲的浴池中,脑中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陡然睁开眼睛,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来人!”
青辰悄无声息的出现:“爷,您有何吩咐?”
“去,查清楚灵鸢与醉香楼有何关系!”
卫玠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一旁的青辰却诧异的抬眸:“七哥这是,怀疑王妃?”
“你说那杜老板为何独独对她非同一般呢?谁人不知梨花醉旁人都是按壶卖的?可是她,却一连购得数坛,这正常吗?”
青辰抿了抿唇,“或许,这杜老板是看在爷的面子上?”
卫玠冷然一笑:“我?我卫玠的面子可没这般值钱,在醉香楼也不是第一次用膳了,更何况有黑老在,什么时候没买过酒?可是从来没有超过一坛,就算是一坛,也要看人家心情好与不好,你觉得这次,人家是看在我的名字上?”
“这……,”青辰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是,我知道了,这就去调查。”
卫玠漫不经心的眯起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灵鸢啊灵鸢,你身上还有多少是我未曾发掘的?”
上官府,晴阁
这天清晨,大病初愈的上官晴曦正在院中散步,一只雪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朝她飞了过来。
紫萼打眼一看,正待出手,晴曦却已伸出的手掌,白鸽看也不看一旁的紫萼,乖乖的落在了上官晴曦的手掌心。
“哟,是一号啊,你可是难得的稀客,咱们多久没见了?”
白鸽仿佛通灵似的,用力的扑腾了几下翅膀,晴曦手下一松,白鸽轻盈的落在了她的肩头,来回的跳动着,模样霎时可爱,看的一旁的紫萼和紫苏忍俊不禁。
晴曦伸出那根青葱般的玉指,没好气的睨了眼肩膀上的某...宠...:“过来,让我瞧瞧你给我带来了什么礼物?”
白鸽咕咕一叫,乖巧的飞起,翩翩而落,恰到好处的踩在了晴曦的指尖。
她唇角一勾,绑在鸽子脚上的小竹卷就落到了她的手心,白鸽见任务已经完成,扑腾着翅膀在她的头顶盘旋着。
纸卷打开,淡扫一眼,她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而后,转身进了书房。
她离开的时候,小白鸽轻车熟路的落在她的肩头。
书写的时候,它安静的看着她,一刻钟后,它的腿间又被重新挂上了竹卷。
在看到小白鸽巴巴的看着自己,不愿离去,晴曦噗嗤一乐,带着它走到外间的八仙桌前。
将桌上的点心搓碎放到了它的面前,还贴心的为它倒了一杯水:“好了,快吃,吃完了赶紧干活,这事,耽误不得,若是晚了时辰,被他们几个给炖了,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啊!”
小白鸽吓得脖子一缩,也顾不上吃了,着急离开,晴曦没好气的把它按回去:“你这只傻鸟,再急也不急这一会儿啊,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免得你路上贪吃,被人给射了下来,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在小白鸽垂着头胡吃海塞的时候,晴曦却是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小白鸽吃饱喝足离开之后,她才幽幽的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暗暗叹了口气,“师哥已经到达京城与雨落他们汇合,接下来,新的一轮绞杀,又要开始了!”
小白鸽扑腾着翅膀最终飞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农庄里,落在一名正坐在院中喝茶的黑衣男子的肩头‘咕咕咕’的叫着。
男人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它的腿部轻轻一挑,竹卷便落入手中,而后轻抚了下小鸽子的头颅:“乖,辛苦了,快去找杜仲要点吃的。”
‘咕咕咕’小白鸽双眼立时放光的飞离。
男人展开竹卷将密函看了一遍后,轻轻一握,化作了一阵白.粉,随风飘走了。
一袭黑裙的浣花冷若冰霜的看着身边的黑衣男子:“苍术师兄,小姐怎么说?”
苍术静静的看了浣花一眼:“我们杀我们的,而她,准备进宫。”
“你说什么?进宫?就小姐自己?这怎么可以?”
向来冷静自持的浣花,脸色倏然一变:“不行,我要去找.小.姐。她自己进宫,我不放心。”
苍术淡扫了她一眼:“她决定的事,什么人能够动摇?更何况,以她的武功,你无需担心。”
“可是,”苍术眉头一皱,“没有什么可是,如果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谈何报仇?倒是我们,去,将所有人叫过来,今天晚上,直取文昌侯府!”
“是,师兄。”浣花幽幽一叹,最终还是转身离去,而苍术微敛的眸色中却渐渐升起一抹无奈:“曦儿,但愿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药园,灵鸢看着走出药室的林枫,忙问:“怎么样?”
“小少爷晕过去两次,吐了三次,如今,已经被属下安置在里间了。”
灵鸢微微颔首,“这是他必须经历的过程,在床榻上躺了这么多年,他的四肢已经发生萎缩,如果不及时的治疗,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药浴多少能够缓解症状,但治标不治本,隐儿的身体……,”
话到这里,灵鸢突然转身看向林枫:“你们家主子可有传信过来?那些药?”
“那些普通的药材黑老已经备妥,可是其他珍贵的药材,王爷那边派出去的人,还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既然那些药只有药王谷有,王爷就算是派再多的人出去,只怕也没有任何的效果,也不知道灵鸢姑娘怎么想的,既然答应了王爷,为什么还在犹豫着不给小少爷用药呢?
原本灵鸢还抱一丝希望,哪怕是一种也行,可没想到,如今四五天过去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此路是行不通了。
可要让她去动爷爷的药,她却不能,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她却是十分明白那些药是做什么用的,其价值,甚至比爷爷自己的命都要重,她如何能开的了这个口?
如果她为了这个杜隐而夺了爷爷的药,那和亲自送爷爷上路有何区别?
她不能,也不想,所以,那就剩下一种方法……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如果青夜或者青辰送什么东西过来,你帮我接一下,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大概……,明天午时会回来!”
撂下这句话,灵鸢转身要离开时,林枫却抬臂拦住了她:“王妃娘娘,您要去哪里?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吩咐属下去做。”
灵鸢微微挑眉:“不好意思,这是私事,恐怕还麻烦不到你们,怎么?不许?”
林枫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您知道的,这个属下可能做不了主。”
“你家主子似乎没有说过要限制我的自由吧?”
“可也没说不限制,不是吗?”
“那如果本王妃非要离开呢?”
林枫皱了下眉头,英气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那恐怕得需要属下征得主子的同意,才可以。”
“你送信给你们主子需要多久的时间?”
灵鸢双手抱臂,挑眉看向林枫,他略一沉吟:“最快,怕是需要两天。”
“可我等不了!你家小主子,只怕也等不了!”
灵鸢嘴角噙着一丝不耐的笑,语气很是笃定。
“可王妃娘娘,您必须要等……,”
“必须?你的意思是,本王妃还得听从你们的调遣?”
“属下不敢。”
“不敢的话就赶紧让开,我可不是你们的犯人,你们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自由?如果你们非要如此的话,那本王妃是不是也可以随时拿你们家小少爷的安危来威胁威胁你们?”
林枫心下一凛,微微皱眉。
灵鸢看这话管用,也不再强势逼人,立即放软语气:“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家主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次真的是私事。”
林枫犹豫了一下,想到还躺在床榻上等着她治疗的小少爷,终还是点了点头:“属下就信王妃一回,希望王妃言出必行,莫要拿小少爷的生命开玩笑。”
灵鸢眸光一冷,“放心,本王妃身为医者,有自己的原则。”
看着灵鸢离开,一旁的若雨、若灵不由自主的看向林枫:“要不要知会王爷一声?虽说王爷没有限制王妃的自由,可是如今京城形势很不安稳,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我们拿什么担保?”
林枫微微颔首,“那就赶紧去,我去看看小少爷!”
太阳刚刚落山,一匹骏马飞驰电掣般的奔驰在官道上,马背上驮着一位黑衣女子,头戴帷帽,看不清是何模样,马儿速度过快,卷起漫天黄土,不消一会儿,就消失在拐角处。
“哼,你以为这样,本宫就能轻饶了你?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本宫就不去计较你刚刚的冲撞?慕涵,本宫若是要杀你,那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不信,你就尽管试试看!”
“娘娘要慕涵死,慕涵不得不死,只是娘娘在这般坐在这里,只怕会染了风寒的,如今雨修容正得圣...宠...,如果娘娘染了风寒,皇上那里……。”
一听此话,仇贞眼神如毒蛇一般的缠上慕涵:“你的嘴.巴,还能再毒一些吗?”
“娘娘,奴婢的话就好比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娘娘执意如此,奴婢便不再开口。”
仇贞看着眼前这张依然没什么变化脸,感觉通身的火气发出来后仿若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无趣极了。
如果换做旁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遍,可偏偏眼前的这个人,她……杀不得!
永宁宫中,仇贞刚刚沐浴完,慕涵拿着干毛巾为她擦头发。
“小德子,今个儿晚上,皇上歇在哪里了?”仇贞微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太监。
那太监一听此话,眸光一闪,慌忙跪在地上,“回娘娘的话,皇上今晚上歇在了雅风宫。”
“雅风?你是说,陈碧玉那个践人?”太监脖子一缩,战战兢兢道:“回娘娘,正,正是。”
仇贞刚要抓起桌上的茶盏朝太监丢过去,却被身后的女官猛地按住了手,而后快速的扫了眼太监,太监如临大赦,带着宫女哗啦啦的就退了下去。
慕涵这才松了手,漠然的看着面孔几近扭曲了的仇贞:“娘娘,您这是又何必呢?”
“何必?何必?你算算这是第几个晚上了,陈碧玉,陈碧玉,这个可恶的陈碧玉,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她到底哪里好?不过是一个小小尚书家的女儿,就想与本宫争个高下?她做梦!”
仇贞语气咄咄逼人,气的那是浑身直颤.抖,慕涵将手中的毛巾往后一扔,冷冷的看着仇贞。
“娘娘说的没错,不过是个小小的尚书而已,可您别忘了,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那也比您……什么都没有的强!”
仇贞一听此话,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她猛地站起身,看着至始至终都淡然处之的慕涵,气的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
“践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本宫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想教训本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莫要以为本宫事事容忍你,你就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别忘了,你只是我跟前的一只狗,没有我,你算给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