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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人潮涌动,十分热闹,湖里停靠着几艘二十多米长的龙舟,每艘龙舟里都坐着三十来个桡手,船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样式,只知道花花绿绿的十分漂亮。
站在余念娘身旁的孙妈妈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付锦雪觉得对面的人看的是自己,孙妈妈却觉得那人一直盯着的人更像是余念娘。
幸好早有准备。
余念娘看得正兴起,突然面前出现一把扇子。
她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箱笼里那把泥金芍药花样绫纱团扇子。
孙妈妈正看着她笑:“姑娘,今儿天气真好,有些晃眼睛,你要不挡挡?”
余念娘奇怪的看她一眼,摇头。
旁边的付锦雪见孙妈妈竟然拿出一把扇子,扑哧笑了出来。
“孙妈妈你可真逗,这种天儿哪就用得上扇子了!”弯弯的眼眸闪闪发亮,眼波流转,带着妩媚之感。
孙妈妈心中撇了撇嘴,面上一本正经的解释:“这把团扇可是当初老太爷给姑娘买的,买回来的时候姑娘可高兴了,喜欢得不得了……”
余念娘一脸不解的听着孙妈妈说了一堆当初买扇子的事情,这些事她都记得。
“不用。”她将扇子推开,道。
“那好吧!”孙妈妈笑道:“奴婢就收起来了。”
余念娘点点头,继续看向湖中央。
付锦雪见孙妈妈宝贝的将扇子收起来,不屑的撇了撇嘴,转头却发现斜对面窗边的男子已经没了踪影。
顿时面露失望!
没一会儿,湖边人越来越多,几只龙舟上的桡手全拿着船浆,紧紧盯着岸边,蓄意以待。
岸边站着一个人,只见他手中拿着一面红色旗帜高高举起,一声令下,旗帜挥下,龙舟全部迅速划了出去。
接着岸边响起热闹的欢呼呐喊声,不少人为了看得更清楚使劲朝湖边挤,你推我搡。一时间太原湖上除了吆喝声,呐喊声,欢呼声,还夹杂着怒骂声。
随着龙舟越来越快,离终点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整个太原湖一片热闹吵杂!就看哪只龙舟能旗开得胜,取得头彩!
余念娘等人不由也站了起来。
视野渐渐清晰。漂亮精美的龙舟也迅速呈现在眼前。
几只龙舟均是二十二米来长,龙舟上桡手有四十八人。龙身狭长,细窄,船头饰龙头,船尾饰龙尾。龙头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红色,黑色,灰色,蓝色,姿态不一。
一般龙头以木雕成,加以彩绘;龙尾多用整木雕,上刻鳞甲,除龙头龙尾外,龙舟上还有不同颜色的旗帜以作装饰!
十分显眼漂亮!也只有这一天才能看到制作如此精致漂亮的龙船!
有首诗是这样写的:“……两岸罗衣扑鼻香,银钗照日如霜刃。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鼓声渐急标将近,两龙望标且如瞬。坡上人呼霹雷惊,竿头彩挂虹霓晕。前船抢水已得标,后船失势空挥挠。……”
唐代诗人张建封的《竞渡歌》。
里面就充分描写了赛龙舟的热闹非凡景象!
那些平素不出门的妇女们会在这日争相来看龙船,银钗耀日;鼓声、红旗指挥下的龙舟飞驰而来,掉如飞剑,鼓声如雷;终点插着锦绮彩竿!
等第一只龙舟飞过锦绮彩竿,周围立刻一片欢呼声,叫好声,叹息声,夹杂在一起!
最先到达终点的龙舟当然得了彩头,后面的龙舟虽有婉惜,但能如此尽情,畅快的比赛,心中也十分舒畅高兴,至于遗憾,只能期盼来年能拿到第一。
龙舟比赛完以后并没有结束。兴致正高的桡手们划着龙舟飘到湖中央开始各种花样的表演。
有的桡手用浆叶插入水中,再往上挑,使水花飞溅。船头船尾的人则有节奏地顿足压船,使龙舟起伏如游龙戏水一般。
还有龙舟上的桡手把龙尾踩低,使龙头高翘,船头的急浪便从龙嘴中喷吐出来,如龙吞云吐雨一般。
很是精彩!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便到了响午,付天谐早点了菜。等伙计把菜上齐,几人便开始用午膳,直到默默用完午膳付锦业也没有来。
“……许是有事走不开。”康氏道。
付天谐点头,儿子当以差事为重,起身率先出了雅间。
一直在外守着的金瓶走了进来,在康氏耳边低语一阵,然后又出了雅间,不过片刻,就见金瓶匆匆进来,余念娘只听见“已经出来了”几个字。
康氏立刻起身,带着丫头出了雅间。
付锦雪就挪动了下,想到什么,又安静的坐了下来。
余念娘的耳力一向很好,康氏出去后,随着脚步渐行渐远,吵杂间听见她高声说了一句:“原来是卫太太啊!”
外面的人将雅间门带上,余念娘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她继续趴在窗边看着太原湖里。
付锦雪根本没这份雅致,有些心浮气躁在雅间里走来走去。
大约一刻钟后,金瓶回来了。
“太太说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请姑娘和表姑娘下去。”
余念娘跟在付锦雪的后面下了二楼,出了“一品红”。
回到付府,康氏让付锦雪和余念娘先回去歇息。
回到静园,余念娘换了件衣服,靠在榻上小憩。
申时她便醒了,然后拿了书看。待酉时,带着孙妈妈和玲珑去了主院。
回来后余念娘便休息了,玲珑也没机会说,这会儿见余念娘精神好,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那赛龙舟的情景,直到主院外才闭了嘴。
今日的主院似乎特别安静,余念娘记得昨日来的时候院子外面都站着下人,今日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进了院子,才看见金瓶银瓶,香梅腊梅全都站在外面,四个人凑在一块正咬耳朵。余念娘进了院子也没人发现。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的动静就很容易听见。
余念娘走近正好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付天谐在埋怨康氏。
“……像往年一样在外面看看不就很好,偏你非要订个什么雅间,花了不少银子不说,一件事儿也没办成!”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吗?再说,今日也不是什么人都没见着!”康氏委委屈屈的辩道。
“只同别人打了个招呼那有什么用?”付天谐似乎很生气:“太原湖那么多人,谁又看见了谁!白花银子!”
“老爷!”康氏不可置信,十分委屈的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声音哽咽带着哭音:“锦业今年已经二十,就因为希望抬高身份,这才中了童生才考虑终身大事。他现在是府衙当差的人了,咱们怎么能让别人觉得付府就是个一般商户,根本摆不上台面,没有格调……请戏班子,订雅间看龙舟,那还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你瞧瞧太原府有头有脸的人家,过年谁不是请戏班子唱几天的戏;你有见过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看龙舟还要像普通老百姓一般去河岸挤吗?……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们爷俩,有面子那还不是你们爷俩脸上的光……呜呜呜……我辛苦操劳的是为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