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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虎子赶过去时,李哥正带着人将赵家三兄弟包围起来,逼他们说出同伴的下落。
见过我过来,李哥快步走到我面前,说道:“王震,咱们的弟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绝不是淹死在水中,肯定是被这三个来路不明的人给害了,他们打得注意便是逐步蚕食咱们,以便到了荒滩就对你下手。”
拍拍肩膀让他稍安勿躁,没理会被包围的三兄弟,先去那水洼看看情况。
已经没有水洼这个东西了,只剩下一片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型烂泥坑,最深处也不过两米,被人踩得坑坑洼洼。
扭头叫赵家三兄弟过来,满脸悲愤的考古队员便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后,时刻准备出手,我指着泥坑问道:“我的人呢?”
赵老大说,被水泡子吞了。
我冷笑起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玩意怎么吞的?”
赵老大淡漠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如果他在这里消失,如果不是有人对他下手,那就一定是被水泡子吞了,蒙族和汉地的风俗有很大不同,这里的许多事情都是难以解释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扎汉宫?”
我说没有。
李哥却说听过,但这件事绝不是扎汉宫可以解释的。
当着赵老大的面,李哥给我解释起来,扎汉宫不是宫殿,蒙语里的意思是直上直下的深湖,之所以被人们流传是因为这片不大的湖泊有一个很恐怖的特点,无论什么东西掉进去都无法浮起来。
有点流沙河,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的感觉,只是没那么夸张而已,不过再会游泳的活人掉进去,也是无法冒头,直沉湖底的结果,而且被人传开之后,就成了这片湖会吃人,哪怕站在河边没有下水的念头,也会无缘无故的落进去。
赵老大的意思显然是让我们将水洼当成扎汉宫,但李哥说,扎汉宫的凶名是因为那片湖的深度超过了二十米,湖中暗流汹涌,落水之人被暗流卷走才无法冒头,而湖水勾人的传说纯粹是无稽之谈,以讹传讹罢了。
如今我们遇到的水洼直径不过十米,深度不过两米,李哥带人用帆布帐篷将水舀干仅仅花了半个小时,有没有暗流一眼便知,甚至他们脱了鞋子踩在淤泥上,也只是陷到小腿的位置,所以水淹不死,泥又陷不下,怎么可能是被水泡子吞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水洼恐怖至极,可李哥带人赶来时,水洼周边四五米宽的淤泥地带没有半个脚印,那失踪的哥们如何去到水中?被水鬼勾了魂也不过是满脸痴呆,一步步走入绝境,难道这水洼离谱到让他来了个助跑跳远,隔着四五米便投水自尽?
水泡子吞人,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解释的,所以我们只能怀疑是赵家三兄弟暗中下了杀手。
我问赵老大如何辩解,他想了想,反问李哥,如果是他们害人,从那人与同伴分开,到考古队队员得到招呼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前后不过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能将尸体藏到哪里去?
扭头看李哥如何与他争辩,但他却一副沉思状。
其实在赵老大解释之后,虽然那个解释还有许多疑点,但我心里已经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很直接的问题就是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这一路上偷偷解决几个,以免翻脸时无法力敌的说法纯粹是李哥气急了喊出来的,我也不是真白痴,若是再有人莫名失踪,不查清楚之前我是绝不会靠近荒滩一步,即便那时翻脸,我们减员两人,却依然是他们三倍的人数。
考古队不能让自己的兄弟死的不明不白,偏偏又没有有力证据证明赵家三兄弟是真凶,局面一时间僵持了,而我也不知道怎么地,上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哪怕站在寒风凛凛的夜中,依然困意上涌,闭上眼便睡着了,直到双膝一弯,即将跌倒又被李哥扶住才猛然惊醒。
他问我怎么了,我不敢说实话,只好告诉他,从小家里穷,吃不上好东西,血糖有些低,老毛病了。
这肯定不是正常的疲倦,我的身体绝对出了问题,偏偏我是个僵尸的事又不能对任何人说,只想着赶紧回帐篷里,看看能否联系到方航,而李哥仍不善罢甘休,他咬咬牙后,不管不顾的让赵家三兄弟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
我看见赵老大的眼角抽动两下,显然有些不耐烦,正准备打个圆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啵儿的一声,就好像一双粉嫩的双唇在某张吹弹得破的脸蛋上放肆一吻所发出的声响,口水都沾在脸上了。
扭头看去,泥坑底部,那正在碎裂的泥泡子才刚刚溅射出泥点,我心里腾起一个很古怪的念头,就是刚刚那一下,似乎更像是吃饱喝足之后的打嗝声?
来不及细想,淤泥快随翻滚起来,明明连小腿也陷不过,较为黏硬河底此时却稀成了我小时候喝的豆奶粉,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淤泥中钻出来那般。
我想走过去看看却被李哥拦住,他正要说话,那近乎沸腾的稀泥便又是一个泥泡子炸开,响动比上一次更大,沉闷如雷,吓得我打个哆嗦,便听到有人喊:“副会长小心。”
我和李哥同时扭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已经扑倒面前,这时候便纯看本能反应了,我傻愣着不知道怎么办而李哥却下意识曲指成抓,一把将那黑物抓住,随后便惨呼一声,将手中物狠狠掼在了地上。
这时我才发现自那淤泥中弹出来的,居然是一条缩成团的黑蛇。
应该不是黑的但它沾满了淤泥,通体只有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闪着幽光,李哥将它掷在地上,捂着手腕被咬出的伤口踉跄后退,而那黑蛇仍扬着蛇头,嘶嘶吐着信子飞快向他蹿去,情急之下我一脚踩了上去,扭动的蛇躯自脚底传来力道,险些将我掀个跟头,却也险而又险的将它踩住,同时也被他咬在小腿上。
小腿吃痛,我用一只脚将它踩实,另一只则像个打桩机似的乱踏,也就七八秒的功夫,还没来得及看这蛇头是三角还是椭圆形,便被我疯狂的踩成肉酱。
虎子扶着面如金纸的李哥,而我初时被一团黑物吓傻,自觉在手下人面前丢了面子,可抬头却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三分钦佩,想必是被我疯狂踩蛇的动作给惊呆了。
李哥已经变得有气无力,虎子在他手腕上接连吸出几口黑血,随后还要为我吸出毒液,我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不是托大,而是真的没有任何不适感,反而将困意一扫而光,有点打了鸡血的感觉。
棺材里的白蛇都毒不死我,何况是条泥鳅似的小长虫。
淤泥依旧在沸腾,赵老大谨慎靠近看了几眼,扭头说了一个字:“跑。”
不敢造次,虎子将李哥扛在肩头,其他人拦在我的身后,有序向营地撤退,将李哥塞进帐篷再一次点燃篝火后,赵家三兄弟也回来,张口便说,那淤泥之中少说藏了数百条蛇,交织缠绕成一个蛇球,一时半会还不能尽数冲出,但这里肯定不能呆了。
我问他们有什么想法,赵老大的意思是连夜赶路,而我进帐篷问李哥,他却已经陷入昏迷,那惨白的脸色在漆黑的帐篷中格外明显。
我说那刚刚是什么毒蛇呀,这么厉害,十分钟就把人毒晕了,赵老大这看了蛇球的人却也不知道,一来是通体沾泥难以分辨,二来刚刚那一眼他便发现好几种毒蛇,那水洼不知道有什么奇特之处,居然让品种如此繁杂的毒蛇混居在一起。
李哥昏迷,所有人都等着我的决定,如果就这样离开,明天白天才能回到阿拉善,正好迎头与小雷子碰到,即便能侥幸避开,可已经走到这里,若是被一窝毒蛇而吓退未免太过可惜。
简单权衡一番,我生平第一次单独给考古队下令:“虎子,你带个人,连夜送李哥去医院,其他人跟着我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