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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小时的路程,董秋芷第一次觉得像是过完了整个一生。
沈耀云把车停下,第一次为她贴心的打开了车门,“怎么?不下车?”
董秋芷一怔,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没事,我就是,就是腿有点麻。”
“不急,那你等你腿麻缓了缓再去。”沈耀云倒也不着急,“省的一会儿累。”
“耀云…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沈耀云回避了董秋芷的问题,“休息好了,就上去吧。”
…………
沈唐和董美丽还不知情,看到沈耀云接了董秋芷回来,开心的笑着。
董美丽上前握住董秋芷的手,“快坐快坐,我让阿姨特地做了全是补血补气的菜式,也都是你喜欢的,快来吃饭吧。耀云,你也快来。”
董秋芷看着董美丽给她夹过来菜,完全没有胃口,只是不能辜负董美丽的好意,她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沈唐也发现了异样,“秋芷,不合胃口吗?”
“秋芷有话对你们说。”沈耀云看了董秋芷一眼,“有什么话就说,对自己爸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董秋芷一怔,握着筷子的手也颤抖了起来,眼泪终是没有忍住,夺眶而出了。
这可把二老吓坏了,沈唐没好气看了沈耀云一眼,“云儿,你什么又做什么对不起秋芷的事情了。”
沈耀云撇撇嘴,“愿望,我可没有。”
“怎么了呢!秋芷,别哭,有话就对我和唐哥说呀。”董美丽赶紧给她擦眼泪。
董秋芷吸了吸鼻子,“爸妈,我…我要和耀云离婚。”
她的声音很轻,不情愿之意十分明显,可是这么轻的声音,却直击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这一顿饭,大家都再没有吃下去的心情。
董美丽低声呵斥,“秋芷,你在胡说什么!”
“爸妈,我想清楚了。”董秋芷脸色不平静,“结婚三年了,他一点都不喜欢我,我不想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我的青春了,我嫁给他的时候刚好21岁,现在24岁了,我还可以再找一个对我更好的,如果再拖,我不想自己熬成黄脸婆。”
沈唐一口气上来,捂着胸口就剧烈颤抖起来,董美丽赶紧吩咐,“去把老爷的药拿来,快!”
沈唐吃过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声音很是低沉,“如果耀云和季立夏那个丫头苟且在一起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你说,爸会给你做主。”
董美丽一脸盼望的看着董秋芷,也想她说些什么。
董秋芷遗憾地摇摇头,“耀云什么都没做,是我…是我厌烦了这种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
“秋芷!”只听得“啪”的一声,董美丽气急,竟然甩了董秋芷一巴掌,“你不知道你嫁进沈家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说放弃就要放弃?”
沈耀云见缝插针,“哦?阿姨,怎么个不容易法?”
董美丽一怔,急忙讪笑着辩解,“你的心不是一直在季立夏身上,能接受秋芷已属不易。如今秋芷失了孩子可能对她的刺激很大,你可也别跟着她胡闹,唐哥,你说对吧。”说着,寻求沈唐的肯定。
沈唐的脸色很不好,像是一座冰山,“吃完这顿饭,离婚的事情明天再说。”
“秋芷,离婚的事情确定了么?”沈耀云问。
“确定…确定了。”董秋芷深吸了一口气,他说的对,相比她的出轨的名声,这样的结果真是太好不过了,“耀云,那咱们下午就去把婚离了。”
董美丽更加不淡定了,“秋芷!”
“妈,我等会会跟你解释的。”
董美丽不听,“你简直要气死我!我帮你弄合同这件事,我费了多大的劲?你真是白费了我一番心血!”
沈耀云不觉哑然失笑,原来人在极度激动的时候,会说出这样不经过大脑的话来,他注意到沈唐的脸色从冰山慢慢转变成了火焰山。
“妈你说什么呢!”董秋芷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说,“什么合同,你是不是糊涂了?”
董美丽面如土色,赶紧咳了咳,“哎呀瞧我这脑子,不都是给你俩孩子给气的,看我胡说八道的。”
沈唐想起在医院时,季立夏对他说过的话,他本以为她在挑拨沈家的关系,没想到,真的有。
沈唐颤巍巍的起身,“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
董美丽习惯性跟着起身,“唐哥,我扶你回房。”
“不用了,耀云,扶我回房。”
沈耀云抿唇微微一笑,“秋芷,吃过饭你先睡个午觉,我等会接你去民政局。爸,我扶您回房。”
董美丽和董秋芷双双瘫软在椅子上,哪有心情吃饭,简想把这桌子都给掀了。
董美丽忽而抓着董秋芷的手,低声紧张问,“是不是你和天一刻的关系搞僵了?没关系,咱们还能找其他靠山!”
“现在长青集团都已经注销了,还要靠山有什么用。”
董美丽沉默不言,半晌,继续追问,“那为什么突然要离婚?是因为孩子?”
“不是,是我真的厌倦了这种滋味了,妈,你不懂,我每天独守空房的滋味。”其实是因为孩子,但是董秋芷没有脸说,沈耀云给了她脸,难道她不要么?
“说什么屁话,你要是独守空房,这孩子怎么来!”董美丽恨铁不成钢瞥了一眼,就这一眼,她突然一个机灵,“秋芷,这孩子……不会不是沈耀云的吧!”
董秋芷指尖一颤,下意识抽出手,不过强装镇定,“是他的,半个月前,做过一次,你可以问他。呵呵,还是因为他和季立夏吵架……”
看董秋芷不像是在撒谎,董美丽也没有继续追问,“我知道你没心情吃,但是还是要吃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要一刻不离婚,你就还是沈家的儿媳!”
……
此时在房间里,沈唐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对这一切都还没有消化,好多话都在他脑海里充斥着,分不清真假。
沈耀云说,“锦锐集团的财产我已经全部转到你的名下了,爸,我现在不过是您聘用的一个总裁,我可以卸任了么?”
沈唐静静的躺着,半晌,问,“这些都是什么时候转移的?季立夏那丫头回来的时候?”
沈耀云摇头,“决定把长青集团注销的时候,锦锐集团是您和妈妈一同创立的,我已经帮你们完成了心愿,我现在……就想离婚,然后和立夏在一起。”
“咳咳。”沈唐咳了咳,“秋芷说过,季立夏那丫头已经和别人生了小孩了,你连这都能接受?”
“这世上谁没遇到几个渣男呢,爱屋及乌。”
怕是沈唐没有听出来,沈耀云口中的渣男,其实是指的他自己,若当初没有这么冲动,若当初再仔细一些,怎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沈唐闭了眼睛,“你这样大度,我还真是佩服。我累了,睡一会儿,你出去吧。”
“下午我不在,有事情叫阿姨。”沈耀云边起身,边说。
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唐叫住了他,“那录音我听了,下午我也一同去,带上你阿姨,咱爷俩索性都恢复单身吧。”
沈耀云不觉一笑,“你是单身我可不是,立夏在等我。”
………………
去民政局的车上,沈耀云带着沈唐,董秋芷和董美丽坐的另一辆车。
沈耀云问,“可想好了?你都这一大把年纪了,又没个备胎,要是离婚,可要孤独终老了。”
沈唐合着眼睛,“我知道,养儿不防老,真是心塞到不行啊。”
“我会常带孩子过来看看你,给你增加增加乐趣。”
沈唐睁开眼睛,眸子闪过一丝亮光,可随即又黯淡了一些,“如果是亲孙子亲孙女就好了。秋芷的孩子,可心疼死我。”
既然沈耀云选择隐瞒,那沈耀云自然会隐瞒到底。
“到了,下车。”张秘书抚着沈唐下车。
后面两女人神情俱瘁。
沈唐招呼董美丽,“走吧,咱也把婚离了。”
董美丽一惊,颤抖着话都说不利索了,“唐哥,唐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要和我离婚!”
“没啥,你心里也清楚。”沈唐转身走去,“我老了,想图个清净。”
董美丽原本以为叫她来,是想她看着董秋芷一点,结果原来是为这事……
董秋芷走到沈耀云身边,咬牙,“你这样,会不会做的过分了些?你把我赶出沈家也就够了,为何还要伤害我舅妈!”
“一个人要结婚离婚,可是旁人能左右的?”沈耀云意在告诉她,那是沈唐的决定,“还有,阿姨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是也清楚?”
董秋芷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沈耀云不觉天空都亮堂了许多。
董美丽已经跌坐在台阶上没起来,默默的留着眼泪。
沈耀云只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耀云,耀云,我爱你啊,我真的…舍不得你……好舍不得……”
他平静的掰开董秋芷的手,对司机说,“送阿姨和秋芷会庄园,整理东西。”他又吩咐张秘书,“张秘书,送老爷回去,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我知道你要去哪儿,我也去。”沈唐说。
沈耀云笑着睨了一眼,“你若是对她态度不好,我依旧会如从前一样顶撞您。”
沈唐斜睨了一眼,不说话,径直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