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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三鲜楼内。
靳宛像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浑身大汗气喘吁吁。
她的四肢十分沉重,简直像戴上了几百斤的铁质枷锁,连呼吸都很困难。这种痛苦不单单是肉体上的,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开了……
床边,敖千眉头紧锁地拿着湿手巾,一下一下地替靳宛擦拭额头。他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担忧,一双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话,小丫头是听不见的。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七天内,小丫头五感皆闭,只能躺在床上受人照顾。
而这一切,皆因她口中的系统……
就在两刻钟前,正与敖千在房里猜测陆承德会如何刁难他们,并商量对策的靳宛,突然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这一次系统要告诉她的消息不同以往,是一个注定会死人的噩耗。而这个噩耗的起源,正是因为他们杀了陆谦,如今陆承德为泄愤便派了人去靳家村放火。
放火的地点就是她的制皂坊。
当时靳宛就惊住了,倒不是因为她害怕制皂坊出事,那点儿损失她承受得起。而是系统说了在这次的灾难中,将有几个女工被烧死。
即便是刚来受到村民欺辱,靳宛都没想过真要杀人,更何况现在村民们都改善了态度,对她发自内心地尊崇和关心。
是故一听到这个消息,靳宛就火冒三丈。发觉她的脸色不对,敖千便问出了何事,于是靳宛把事情简略地跟他说了。
敖千立即说要以轻功带她赶回靳家村,但是被靳宛制止了。
即便他们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
靳宛竭力让自己恢复冷静,在脑中问系统是否有解救她们的办法。
由于此次靳宛是难得的严肃,因此连系统也不敢消极怠工,立刻给出了救人的方案。只不过这个方案,需要消耗完靳宛所有的积分,并且还要透支她的精神力。
除此之外,还会给靳宛的身体带来严重的创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她要当一个星期的废人,听不了、动不了、说不了。
听罢,靳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快速地把自己的状况,告诉敖千,便让系统开始行动。
靳宛却不知,系统那时挑了最紧急、最严重的情况跟她说,可丝毫没有提及靳海已被衙差带走的事。
否则,她肯定会叫敖千去“截胡”的……
现在人也救了,靳宛几乎是立马就发现世界陷入了寂静和黑暗中。更可怕的是,她连触觉都失去了,压根无法感受到敖千的触摸。
敖千接连唤了她几声,始终得不到回应,神色愈加冷厉。
——他,动了杀心。
杀了陆谦,他从不后悔。正如他对陆承德所说,陆谦做的事本就该死,他只是替衙门动手而已。
可这陆承德竟然得寸进尺,不但想动他的小丫头,还把整个靳家村牵连进去了!要知道制皂坊的位置很特殊,一旦救火不及,便是全村人被烧死也不奇怪。
正当敖千眼神闪过杀机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爷,又有急报!”
是左笙的声音。
敖千看了一眼床上神色痛苦的靳宛,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和怒火,沉声道:“拿进来。”
急报的到来,意味着五王叔爪牙的接近。
想到这里,便是以敖千的定性,也不禁生出一股烦躁的情绪。
左笙是习惯隐藏在暗处的人,先前敖千审问过陆谦,便把处理陆谦的事交给了他。后来也是他,连夜带着陆谦的尸体赶到与临县接壤之处,并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散布了陆谦遭遇盗贼的消息。
之所以还要编个故事,并非是敖千害怕陆承德,而是他要避过五王爷的耳目。
五王爷到处寻找他的踪迹,像这等小事若被他留意,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盯上靳宛,这是敖千决不能容许发生的事。
不小心瞄到靳宛香汗淋漓地躺在床上,左笙却以为她正与主子翻云覆雨,立马眼观鼻鼻观心,放下急报就想退出房间。
“左笙,本宫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拿到急报的敖千,并未急着看里面的内容,反正他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信上写了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左笙立刻跪倒,“属下静听差遣!”
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殿下、执行殿下的命令,所以但凡殿下开口,他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敖千望向双目紧闭、眉头紧皱的少女,良久方才转回视线,低沉地启唇:“本宫命你今后暗中保护宛儿,直至本宫来接她回宫为止。
“在这期间,你的使命便是护宛儿周全,本宫不许任何人,伤她一根毛发。”
他的口气冷淡,却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左笙恭恭敬敬地垂下头,郑重而坚定地应道:“属下敬遵威令,誓以性命保护太子妃!”
“下去吧。”敖千定了定神,不冷不淡地说。
左笙一出房门,便像个影子一般遁入了阴暗中……
展开信纸粗略地过了几眼,敖千剑眉逐渐蹙起。
这不是暗卫发出的通报五王爷异动的信,而是一封来自帝都皇宫的,由帝君亲自书写的急诏。
信上说威灵帝国近日与巴南帝国往来频繁,或有暗中结盟之意。三国边境之地,也频发争斗,那两国似乎达成了一致意见,妄图结合两国之力挑战隆凰帝国之威。
外有敌国虎视眈眈,内有五王爷这个毒瘤,在当今国事紧张家事烦扰的时局,帝国东宫却流连民间,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虽然帝君说的隐晦,但是却不难看出,这是在催敖千回宫了。
算一算,他这趟离宫接近两年,时间确实够久了。本来在阿墨出发后不久,他便可以动身的,但他将日期一拖再拖,最终拖到了现在。
尽管如此,敖千也不想马上启程。
至于原因……
目光停留在动弹不得的少女身上,敖千面上半喜半忧。
喜的是他的小丫头并非寻常人,冥冥中她自有上天眷顾;忧的是大能之人往往要饱受磨难,虽不清楚小丫头算不算“大能”,但她眼下在受难却是不假的。
若是可以,他倒想代替小丫头受这遭罪……
幽幽叹了一气,须臾,敖千的眼神复又犀利嗜血。——陆承德,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必你已做好狗头落地的准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