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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眸?
那双眼瞳就宛如上好的冰玉,墨色中透出流光溢彩的紫,凭空添了一丝魅惑。如若,忽略他周身的冰寒气息,如若,再忽略他唇角微微挑起的那丝嘲弄的冷冽笑意,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俊美男子。
只是可惜,他那天生的、冷厉的、难以亲近的疏离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了他外在的容颜。
他是谁?
花著雨想起方才有人称他为殿下,那么,这就是北朝的太子萧胤了,此行她和亲要嫁的人。
对于北朝的太子,花著雨是有些耳闻的。
最初还是从丹泓口中听说的,民间流传一句话:南白凤,北紫鹏,西修罗,东财神,指的是当今四大武功绝世的男子。
南白凤,是指的南朝的容洛;北紫鹏,便是这位北朝的太子萧胤;而西修罗,是镇守西疆的银面修罗赢疏邪;东财神,是东燕的瑞王斗千金。
那时,花著雨对这句话不屑一顾,什么四大绝世男子,又有几个是名副其实的?最起码,她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赝品,这么看来,其余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绝世。
而此时看来,眼前这个紫鹏,倒是有些绝世高手的风采。
花著雨的审视令萧胤有些意外,他未料到,这个女子胆子倒是不小,敢这样直视他的人,他还不曾见过。
他抬手,执枪挑起了花著雨的下颌,眯眼审视着,雪亮的枪尖和花著雨眸中的光华映在一起,让她的黑眸愈加的亮。萧胤的手腕微微一动,锋利的枪尖擦伤了花著雨下颌上的肌肤,一滴鲜血顺着枪尖滴了下来。
“殿下,不可轻举妄动。虽然这次我们中了南朝的奸计,但是,暮云公主若是未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贤王沉声说道。
“王叔,你一向主和,可是你也看到,南朝已经对我们北朝虎视眈眈,此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借口。就算这次避过了,日后他们依旧不会放过我们。不如迎战,难不成我们北朝还怕他们不成?”萧胤冷冷开口,伸手将长枪从花著雨脖颈上撤了回来。
花著雨心中一凛,如若北朝决意一战,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不!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去做!
“殿下……”花著雨一开口,就发觉自己声音嘶哑,一日一夜未进一滴水,嘴唇早已干裂,嗓子早已哑了。
“殿下说得没错,南朝是有野心,但是……咳咳咳……”花著雨不断地咳起来,良久,断断续续地又道,“眼下此战必须避过。因为此时交战,殿下心中清楚,你们没有三成胜算,我可以让你们避过此战,咳咳咳……”
萧胤低下头,凝视着剧烈咳嗽双肩抖动的女子,一伸手,有人捧上一个牛皮的酒袋。他打开酒袋,捏住她的鼻子,强行将壶里的液体向她的嘴里灌入。
他灌得太快,她根本喝不及,一下子被呛住了,难受得很。萧胤却不管,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继续咕咚咕咚地灌下去。末了,花著雨被灌得再也咽不下了,酒从嘴里鼻子里直往外淌。
他这才肯罢手,在她面前缓缓俯身,微微一笑。
这个冷冽的人,笑起来却是说不出的魅惑,只是,那笑容里却有着令人战栗的嘲讽。
“本太子并不怕开战,也不想避战。另外,你放心,虽然你不是本太子看上的女人,虽然你只是一个替代品,但是,本太子不会让你死的。”言罢,他的笑容微微一凝,起身冷声吩咐道,“来人,将她送入红帐篷。”
贤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萧胤竟然要将和亲公主送入红帐篷?那可是军妓居住的地方啊。
红帐篷,再没有人比花著雨更清楚这三个字的意义了。她曾经愤怒地闯入红帐篷之中,将正在里面寻欢作乐的将士揪了出来,每人打了二十军棍,她还试图将那些军妓全部送走。
但是,作为大军元帅的爹爹却并不同意,说这是男人的需求。而那些军妓出乎意料并不想离开,反而跪着要求留下,说这是她们的谋生之道,求她莫要断了她们的财路。
这些女人,被生活所迫,竟然心甘情愿用身体来赚钱,甚至有些人还乐在其中。
她甚是同情。而今日,萧胤竟然要将她丢入到红帐篷之中?
“殿下,她虽然不是温婉,不是殿下看上的太子妃,可她却是南朝平西侯的千金。那个温小姐,本王后来打听到,她身子孱弱,平日里药石不断,这样的金丝雀,在我们北朝哪里养得活?”贤王趋前一步,谆谆劝说着,“殿下,还是莫要冲动,千万不能将暮云公主送入红帐篷啊!她可是花穆的千金啊!”
“王叔,你不必再说!”萧胤回身,望着伏在地上狂呕奶子酒的花著雨,唇角讥诮地扬起,“难道她不是金丝雀?你们两个,还不带她走!”
看来萧胤不仅对于南朝此次的陷害愤怒,怕是对于南朝将他看中的和亲对象温婉换成了她,也是深感耻辱吧。如若来和亲的是他看中的温婉,他应该不会这么无情地对待她。
花著雨又咳了几声,两个军中的侍女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架了起来。
一路上,不断有士兵幸灾乐祸地瞧着她,低声说着,南朝竟然对我们太子耍阴谋诡计,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成?瞧这个就是南朝和亲的公主,一来就被送入红帐篷了。今晚我们也去红帐篷乐一乐,尝尝这个南朝公主和我们北朝的女子有何不同。
花著雨静静听着那些士兵的话语,清冷的眸中没有一丝表情。
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几座相连的红帐篷,两个侍女将她送入到一个红帐篷,指给她一个床榻,便离开了。
花著雨坐在床榻上,蹙眉打量着帐内。这是一个两人合住的帐篷,床榻之间,被布帘隔开。在军营之中,这算是下等军妓的帐篷了,因为上等军妓,都是一人一个帐篷的。
另一个床榻上,显然是有人,能听到男女的喘息之声,隔着布帘,隐约看到两个纠缠的人影在晃动。很显然,是有军妓在接客。
花著雨闭了双眸,躺倒在床榻上。如今,她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即将到来的羞辱?
羊奶酒的酒劲涌了上来,浑身开始发热,头昏昏的。昨夜在雪里埋了一整晚,原本身子已经冷透了,不想被萧胤强行灌下去的奶酒倒是救了她。否则,她肯定是要病一场的。
这奶酒的酒劲倒是很猛,不过,花著雨的酒量本就不错,所以并没有醉倒。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榻上,听到里面的喘息声渐渐停止,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她睁开眼眸,看到一个男子提着裤子,向帐外而去。
“妹子,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我叫逐香。”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一边曼声问道。
她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有几分姿色,着一袭粉色棉裙,发髻蓬松凌乱,一支珠钗斜插在鬓边,有些摇摇欲坠。
“哎呀,妹子,你的脸上怎么这么脏?莫非你是战俘?可是,没听说殿下打仗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帮你端水洗一洗吧!”逐香惊骇地说道,竟然还是一个热心的人。
“不用!”花著雨冷然开口,她还不想梳洗,眼下这副样子,多少可以吓退那些来寻欢的士兵吧。
“你这个样子,有哪个男人愿意来找你?既然做了这一行,就要想法多挣些银子。虽然军营里为我们提供膳食,也每月供给我们月银,但是,那些来寻欢的男人,每次寻欢完,都会打赏银子的。日子久了,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逐香在花著雨身侧低声规劝道。
这个逐香,很显然做这一行已经日子不短了。
“我并不想赚银子,对不住,我有些累了。”花著雨闭上眼睛,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