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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车窗,外面有卖烤红薯的小摊。
傅染推开明成佑递钱过来的手,她选了个最大的红薯,用黄褐色蜡纸包裹住后塞给明成佑,“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什么?你也送得出手?”
“不有句话叫礼轻情意重吗?”
“你要做生意,不是个奸商那肯定浪费人才。”
傅染毫不计较,反正这男人的毒舌本事秉承的一贯作风便是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车内暖气正好,宽敞的空间内原本清淡香水味被烤红薯的味道完全遮掩,明成佑把红薯分一半给傅染,“快吃,吃完回家。”
他第一次尝试,吃了一口,发现也不讨厌。
至少不像它外表那样难以入口。
而且明成佑一直都会记得,傅染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是半个烤红薯,还是卖剩下的。
回到依云首府,萧管家按例在客厅等候,傅染和明成佑将礼物分别拿进来,萧管家自然也有份。
客厅一隅摆着架钢琴,只是从来不见人弹。
傅染兴起,拉着明成佑来到钢琴前,“方才那首曲子真好听,是萧亚轩的类似爱情,没有琴谱你会弹吗?”
“三少要弹琴吗?”萧管家揣着自己的礼物走到二人身后。
明成佑面上有些挂不住,回过身不悦道,“萧管家,这儿没你的事,睡觉去吧。”
“好好,我这就去。”萧管家抿笑离开,奇了怪了,这爷居然要弹琴?
傅染径自打开琴盖,在钢琴凳上坐下,明成佑见状只得作陪,傅染手指拂过黑白键,杂乱无章地弹动。
他拍掉她的手,简直糟蹋音乐。
明成佑手指轻落,“哆—来—咪—发—”
有两下,傅染点头,“继续。”
“哆—来—咪—发—”
弹曲子之前是要练练手,“快弹。”
“哆—来—咪—发—”
“……”
傅染嘴角僵了下,“明成佑,你可别告诉我你只会弹哆来咪。”
一语戳中,可又是谁规定他必须得会钢琴的?
明成佑重重合上钢琴盖,骗了人语气还那么强硬,也只有他做得出来,“我有的是钱,要真想听钢琴我能请个乐团过来,何必非要自个弹呢?”
因为她一句话,连晚又被明成佑折腾够呛。
傅染只恨自己没有去练跆拳道,她蒙在枕头内起不来,零星跳跃的阳光点缀着白玉似的手背,明成佑趴在她身上,仿佛这是块比床还要软的地方,直把傅染压得连连喘息不止。
他喜欢轻咬她白皙紧致的后背,从颈间到尾骨无一遗漏,傅染眼睛轻阖,听到明成佑翻身起床以及穿衣的窸窣声。
她懒得睁眼。
一件西服兜头扔过来,“交给萧管家干洗。”
傅染随手把衣服丢在旁边,她翻个身平躺,裸露在外的胸前猛地袭来一股异于室内温度的灼热,她赶忙睁眼,看到一颗黑色的脑袋正意图不轨。
她拉起被子盖住两个肩膀,“还不去公司?”
明成佑俯身在她额前细吻,“晚上亲下面白天只能亲上面是么?”
他幸亏躲避及时,要不然傅染手里的枕头铁定招呼在他脸上。
傅染今天一整天都没事,起床后吃过早餐在房间上会网,萧管家进来取东西时她想起明成佑交代的事,傅染拿过西服,将他遗漏在口袋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冷不丁摸到件异物,取出一看,竟是枚精致的美甲。
“少奶奶?”
“噢。”傅染握紧手掌,把衣服递给萧管家。
“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好的。”傅染心不在焉地目送萧管家离开房间,她不知不觉将那枚美甲捏的死紧,展开时,能看到掌心被深刻出的一道月牙印。
外面关于明成佑的花边新闻这段日子也淡去不少,他每天也算准时回来,傅染还真以为他是转了性,一把风流骨头有所收敛。
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又起身去阳台,可躲到哪都逃不过沁冷寒意,她瞬间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就好像每个女人发现自己的丈夫第一次出轨时那样,茫然,无措。尽管傅染知道她不属于这种,但强烈的无力感还是将她困在一个不大的围城内,出不来。
她回到卧室,把手里的美甲扔到垃圾桶内。
明成佑开了一上午的会好不容易解散,他抬腕看时间,竟然12点了。
右手解开第一粒纽扣,把领带随意往两边扯了扯,他略感疲惫地坐进真皮椅内,想起傅染今天不用工作,他一边拨通她的电话,一边以拇指和食指轻按眉宇。
“喂?”透过来的声音有些暗哑。
明成佑失笑,一身疲惫散尽,他双腿交叠放于办公桌上,整个人慵懒地犹如头蛰伏的豹子,优雅而具有攻击性。“怎么,还没睡好吗?体力真是差劲。”
“有事吗?”傅染有气无力问。
明成佑眉头不由紧蹙,“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他午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下意识就想听听她的声音,没想到傅染如此不耐烦。
“没事我挂了。”
够直接。
“不准挂!”
“那有事说事。”
“你怎么回事,昨晚不还好好的吗?”明成佑嗓音不由拔高,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不假。
“我现在正和你好好说话。”傅染回他一句。
两人正掐着,办公室厚重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女子挤进个脑袋,声音甜腻娇俏,“三少,吃饭饭喽。”
明成佑嘴角差点抽搐,傅染闻言,只丢下简单两字,“挂了。”
不再是询问,而是直截了当掐断。
女子是行政管理处新招来的,平日里明成佑并没见过,今儿开完会,秘书也不知跑哪去忙活,才会让这么条小鱼漏了进来。明成佑拿着手机指向不明就里的小助理,“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捏着个怪腔怪调要呛死人不是?要真不会说话呢给我爬回娘胎重新学去!”
“呜呜呜——”小助理哪受过这样的气,捂着脸直往门外钻。
这男人相貌堂堂,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能毒死人呢?
傅染在家里随便吃点东西,嫌闷,便出去走走。
她购物欲并不强烈,通常都是看到喜欢才会买。漫步经过一家礼品店,迎面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尤应蕊。
率先映入傅染眼帘的,便是她身上那件枚红色羊毛呢长裙,是Dior新款,手里的LV倒是前几年流行的,头发烫成栗色大波浪,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名牌。
“嗨,小染。”见到她,尤应蕊率先打招呼。
傅染拢紧披肩,“你好。”
“这么客套。”尤应蕊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她抬起手把颊边的头发拨向耳后,也正是这个动作,让傅染清晰看到她腕部的手链以及重新修复好的美甲。
心里咯噔一下,视线竟怔怔落在她的手上难以转移。
尤应蕊走近傅染跟前,眼睛同她一样注视着彼此的手腕,“这手链看来你挺喜欢的,当时三少让我帮忙挑选,我心想这式样简单与你气质也符,他起先不信,你看,还是得相信女人的眼光吧?”
尤应蕊见她不说话,又扬起手道,“噢,你别误会,这是三少为感谢我帮你挑选礼物才送我的,我是借了你的光呢。”
“你多心了,”傅染手掌握住手链,“他向来拿钱当白纸看,不过是条手链而已,我也是,图个新鲜,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戴个两天还不知他又得给我换什么花样,烦得很。”
面对尤应蕊,她总难做到心平气和,更别说是好好相处。
打小生活的环境告诉傅染,做什么事都要以牙还牙,适当隐忍若不能解决问题,那只能爆发。
傅染转身离开,并不顾及尤应蕊此时难看的脸色。
明成佑察觉到傅染不对劲,一早结束公司的事后回了依云首府,只不过傅染比他回来的还要晚。
她换好拖鞋上到二楼,明成佑把置于膝盖的笔记本挪开,他伸手示意傅染过去。
她却并没有走向他,而是径自来到床畔,傅染把手链摘去放到床头柜,明成佑起身走向她,“去哪了?”
“出去随便逛逛。”
他注意到那条手链,“怎么了,不喜欢吗?”
“嗯。”
他眉宇间稍稍蹙凝,昨晚给她戴上时她可不是这幅姿态。
“明成佑,以后你的女人是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尤应蕊。”
“为什么不能是……”等等!
什么叫是谁都可以?
抽哪门子疯呢?
“为什么不能是她?”明成佑上半身躺到大床内,似笑非笑枕着条手臂望向傅染。
她抿紧嘴唇不说话,眼睛只盯着窗外。
“你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不代表我跟她也是。”
傅染这才把目光对向他,“你错了,我跟她没仇。”
“傅染,你前二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自己清楚,回到傅家后,本着你父母对尤应蕊的疼惜,你觉得自己爹不疼娘不爱,就像个影子似的活在尤应蕊体内,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你再不想面对的,那除去她,再无旁人了吧?”明成佑两手撑起身子,一道暗影逆光挡住傅染的半边脸。
他说的全对,如果傅染够恶毒的话,她会希望尤应蕊就此从她生命里消失。
她视线落到床头柜上,不期然撞到那条手链。
眼里一种无以名状的哀戚肆意滋长,明成佑探寻到她眸底稍纵即逝的寥落,心里忽然不忍,就好比是拿什么东西去重重伤害了她。
“我答应你。”
傅染侧目,“你发誓。”
他果然举起手,“我发誓。”
傅染望到他眼底,只见一层层笑意正抽丝剥茧泛出,明成佑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男人说发誓就发誓,你还真信了?我若轻易违背,还能拿我怎么着?”
“明成佑,你就横吧,迟早有人收拾你。”她这么想着,竟说了出来。
明成佑在她耳边大笑出声,盯着她的眼神表示她好像多幼稚似的,“我现在的女人是你,不会再去找别人。”
他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傅染见惯他平日里流里流气的样子,这会也分不清真假。
明成佑手臂越过傅染胸前,手指拈起那条铂金链子,“真的不喜欢吗?”
“嗯。”她不想再和尤应蕊拥有同一件东西。
“那好,我再给你买。”话刚说完,亮色抛物线精准落入垃圾桶内,傅染来不及出声阻止,手却下意识伸出去,但还是迟了一步,只抓住了明成佑的手腕。
“你干嘛扔掉?”傅染丢开手走到垃圾桶旁,把里头的碎纸屑一并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