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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笑,说:“还真被你猜对了。本来想请你去酒店,可酒店的饭菜我早就吃腻了。记得当年在学校野炊的时候,你可是一个劲儿地夸我做的菜好吃。我就想还不如让我露一手,买点菜去你的住处做一顿家乡菜,可能更合你的口味。”
陈名高兴地说:“好啊,如果你不嫌我的出租屋简陋的话,那就去我那儿吧。”
二十分钟后,白色标致的尾箱里放着几样小菜,径直开到了陈名出租屋的楼下。
陈名租住在一幢旧楼里,一房一厅,地方逼仄,甚是简陋。
开门进屋,陈名看着满地乱扔的书报杂志和衣服鞋袜,对沈玲抱歉一笑:“这地方太乱了,不好意思。”
沈玲笑道:“还好,虽然凌乱一点,还没有臭味,单身汉的住处,都是这个样子。等我有空了,帮你好好收拾收拾。”
她拎着菜,一阵风似地跑进厨房。
不大一会儿,厨房里便飘出了阵阵饭菜香味。
吃饭的时候,沈玲变戏法似的从提包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满满的两大杯。
陈名不由得面露难色,说:“阿玲,我可不会喝酒。”
沈玲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他,眼神怪怪地说:“你,不是记者。”
陈名心里一凉,以为她看出了自己只是个冒牌的打工记者,谁知她却忽然笑了:“记者向来都是吃香喝辣的,哪有不会喝酒的记者?”
她伸出一只葱白似的手来,端起一杯红酒递到陈名面前。
陈名苦笑一声,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吃香喝辣的“记者”,只得接过酒杯,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沈玲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说:“来,为咱们老同学异地重逢,再干一杯。”说罢与陈名碰了一下杯,仰头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干而尽。
陈名不好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干了这一杯。
沈玲一面给陈名夹菜,一面又给他倒酒。
连干几杯后,本来没有多少酒量的陈名,就有点不胜酒力了,脸上火辣辣的,头脑里晕晕乎乎,整个身子仿佛飘了起来。
沈玲却又给他倒了满满的一大杯,陈名忙摆手说:“不行,我酒量欠佳,真的不能再喝了。”
沈玲把坐椅往他这边移了移,侧头瞧着他,微翘的红唇边带着一丝儿妩媚的笑意,眼眸中泛着一层淡淡的轻雾:“大才子,这么多年来,其实我心里头一直藏着一个秘密。”
陈名一怔,问:“什么秘密?”
她说:“这个秘密,跟你有关。”
陈名的心仿佛被一只调皮的小白鼠抓了一下,不由得问:“跟我有关,那是什么秘密?”
她一动不动地瞧着陈名,目光渐渐变得迷离和暧昧起来:“你喝了这一杯,我就告诉你。”
看着她那张温情脉脉的脸和那双似笑似嗔的眼眸,陈名不由得一阵心旌摇荡,竟不由自主地端起那杯如血液般鲜红的酒,一仰脖子,很豪气地喝了下去。
“我的大才子,你知道吗,自从我在学校读到你写的第一首诗起,就深深地,深深地喜欢上了你……寒冬腊月里,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儿,忍着被铁针刺到指尖的痛,给一个她心仪的男孩织毛衣……这种初恋的幸福感觉,直到现在,也让我十分留念和回味……”
沈玲柔声一笑,整个身子都朝陈名倚靠过来,把她的嘴贴到陈名的耳朵边,轻轻诉说着她心中这个埋藏已久的秘密。
陈名还没回味过来,沈玲就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播放键,手机里立即响起一首舒缓缠绵的音乐。
她伸出白皙的手臂,环住陈名的脖子:“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学校联谊会上跳过的舞吗?”
陈名说:“当然记得。”被她一拉,人已不由自主站起来,双手揽着她柔软的腰肢,随着舒缓的音乐,将身体慢慢摇摆起来。
轻歌曼舞,心旌摇荡,不知不觉中,他们从客厅跳到了卧室。
又在不知不觉中,他俩缓缓倒在了床上。
那一张简易的木架床,仿佛载不动两个人的激情,夸张地叫起来……
第二天早晨,陈名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床的另一边,已不见沈玲的身影。
他一惊而起,却看见沈玲早已穿戴整齐,正打开他的柜子,把里面一堆乱七八糟堆放着的衣服往外掏。
陈名问:“你在干什么?”
她回头瞧了他一眼,眼中透出一丝柔情,说:“你屋里乱糟糟的,我说过要帮你整理整理的。”
她嫣然一笑,坐到床边,把陈名的衣服一件一件细心地叠好,再整齐地放进衣柜。接着又挽起衣袖,帮陈名整理屋子,打扫卫生,连床底下和放鞋子的壁柜里,都干干净净清理了一遍。
早上九点,她开车一直将陈名送到他上班的写字楼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临别时,她说:“广告的事,我会叫周总亲自跟你联系的。”
4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陈名正在报社的电脑前写一个新闻稿子,手机响了。一接,对方说:“我是周正隆。”
陈名想起早上沈玲对他说过的话,没想到正隆房产的老总这么快就会给自己打电话,忙说:“哦,是周总,您好您好。”
周正隆说:“今晚六点,我在花城大道喜相逢酒店冰岛房等你,请顺便带一份贵报广告价目表和广告合同过来。”
陈名知道广告的事有戏了,不由得大喜过望,忙说:“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到。”写完手里边的稿子,正好到了与周正隆约定的时间,陈名便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花城大道。
陈名走进喜相逢酒店冰岛房时,周正隆一个人正坐在桌子边等着他。
周正隆身宽体胖,为人也极豪爽,哈哈一笑,隔着桌子向陈名伸出手来,陈名忙伸手与他一握,说:“不好意思,周总,让您久等了。”
周正隆说:“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他开门见山地问:“在你们报纸,做一个整版广告,要多少钱?”
陈名掏出一份广告价目表递给他,说:“整版三万,半版一万八。”
周正隆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本支票簿,爽快地写了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从桌面上推给陈名:“金山大厦的售楼广告,整版,连登十期。广告文案,我会叫广告公司设计好后再传给你们报社。”
陈名心头一跳,三十万元的广告费,足可令他在那个见钱眼开的张鹤面前挺直腰杆吐气扬眉了。
他正要伸手去接支票,周正隆忽然一缩手,又把支票收了回去,盯着他说:“不过陈记者,在签定这笔广告合同之前,周某有个小小的条件。”
陈名说:“周总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
周正隆掏出一支大中华,点燃后夹在手指间,忽然问他:“韩香这个女孩儿,陈记者认识吧?”
陈名狐疑地点点头,说:“在金山大厦工地上见过两次,算是认识吧。”
周正隆吐出一口烟圈,不动声色地瞧着陈名,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有人看见在金山大厦工地出事故的那天上午,韩香曾交给你一包东西。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将韩香交给你的那包东西交给我,这份广告合同我立即就签了。”
陈名一怔,这才想起韩香曾经交给他,叫他代为保管的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封。
陈名略一抬头,正好瞧见周正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阴险的笑意。
他心头猛然一震,忽然想起韩香当时的紧张神态,她将这信封交给自己几天后便遇车祸身亡,这是巧合还是……
韩香交给自己的东西,周正隆为什么想要回去?
难道那信封里东西与他有关,难道韩香的车祸与他有关?
新闻记者的敏感,立即使陈名意识到这其中必有蹊跷。
不管如何,韩香交给他的东西,绝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想到这里,陈名不由得把头一摇:“周总,我想你可能搞错了,韩香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并不十分熟识,她怎么会有东西交给我呢?”
周正隆脸上笑容倏收,盯着他道:“只要你交出那包东西,就可以拿到好几万块广告提成。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答复我。”
陈名越发觉得其中必有隐情,更加坚定了决心,说:“周先生,我想得很清楚,实在想不起韩香曾经交给过我什么东西。”
周正隆脸色一变,眼中寒光一闪,收起桌上的支票,起身说:“那好,陈先生,咱们的广告合同取消了。等你想得起来的时候,咱们再谈。”说完用刀锋般的眼神狠狠盯了陈名一眼,摔门而去。
陈名疑窦丛生,心知韩香交给自己的那个信封里,必定藏着某些让周正隆心存顾忌的信息。
待周正隆一走,他便也立即离开了酒店,乘出租车赶回报社。
韩香交给他的那个信封,他并没有带回住处,而是一直锁在自己的办公桌里。
天色已晚,办公室里的同事早已下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