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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顶着大太阳从出租上下来,心急火燎的进了大门直接往外科诊室跑。两个小时前,她接到方亦然的电话,说自己的脚受了伤,拜托她去买一双皮质的凉鞋带过来。
她当时就心疼的差点哭出来——鞋子都穿不下了一定伤的很严重。
到了诊室门外,孟欣敲门进去,一眼看到方亦然受了伤的那只脚,脚面肿得老高,周围也淤青了好大一片。取出新买的鞋子,她走过去蹲到他身边体贴帮他穿上。
兴许是不小心碰疼了他的脚,没等孟欣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方亦然突然站起来单脚跳出了诊室。她愣了下,难为情的朝着一头雾水的医生笑笑,飞快把鞋子及外包装收拾好,起身追出去。
出了诊室,孟欣站在走廊里环顾一圈,拧着眉追上几步开外的方亦然:“干嘛一声不吭的走掉?”
方亦然甩开她的手,火冒三丈的坐到身旁的休息椅上:“做什么事都磨磨蹭蹭,你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
孟欣委屈的抿了下唇,“啪”的一下将鞋子甩到地上:“爱穿不穿,为了给你买双鞋,我的脚都磨起泡了。你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发脾气。”
方亦然几不可见的咬了咬后牙槽,考虑到公司最近重组,并且新来的上司对孟欣很感兴趣。他暗自权衡一番,换上深情的笑脸,主动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并收紧力道箍紧她的腰:“宝贝,对不起我刚才是等急了。”
“下次再乱发脾气,我就甩了你接受孙总的追求。”孟欣撒娇的啐他一句,起身蹲到地上,再次给他穿鞋:“中午想吃什么?”
“再说。”方亦然垂眸,脑子却回味着她那句:接受孙总的追求,目光闪了闪计上心来。
换好舒适透气的凉鞋,方亦然牵着孟欣的手,一瘸一拐的去了停车场取车。自己开车过来时还不觉得,这会被舒珮踩伤的那只脚,碰一下都疼的要人命。
到了车前,他继续深情的哄着孟欣开车,自己坐到副驾座上,提出先去鸣安百货。如果孙怀鸣对孟欣是来真的,对他来说是好事。
公司被收购后,不少尊创的元老因受不了被架空的状态,纷纷另谋高就。他其实也动过这样的念头,只是hurricane在新港属业内翘楚,不论是今后的发展前景,还是开出的薪水,都让他难以舍弃。
“亦然,我们去鸣安百货干嘛?你的脚那么疼还是回家算了。”等红灯的时候,孟欣偏过头奇怪的望着他:“对了,你的脚是怎么伤的。”
方亦然顿了顿,一脸恼火的信口胡诌:“早上去吃黄记肠粉,谁知碰到两个无赖闹事,不小心被桌子砸的。”
孟欣不疑有他,噗的一下笑开:“笨。这种时候跑是首要的,你还有心思看热闹。”
方亦然深以为然的点头:“宝贝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凑热闹了。”
“油嘴滑舌。”孟欣摇头打趣,正好路灯亮起便不再说话了。
方亦然见敷衍过去,随意扭头望向窗外,心里却想着伤了也好,他正愁没理由赖上舒珮。到了鸣安百货楼下,方亦然让孟欣在车里等着,自己一瘸一拐的去了一楼的珠宝的专柜。
过了约莫5分钟,他笑得神秘莫测的回到车上,伸手把孟欣的脑袋揽过来,故意在她耳边挑逗的说:“回家,我饿坏了……”
孟欣面色绯红的亲了下他的脸庞,难掩羞赧的打着方向盘,缓缓驶离停车位。
初夏的阳光热力惊人,空气也闷得没有一丝风。不过半天的功夫,路旁的芒果树新芽就全都晒蔫了。
舒珮整理好夏季促销的单子手绘稿,不情愿的打伞出了店子,前去地下停车场取车。这个单子准备在6.1期间派发,所以时间很赶。
路上她带着耳机联系上印刷店的负责人,商谈单子的报价。确定好之后她到了店里,监督着该店的员工帮忙上色、校正宽幅和字体,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走出印刷店,舒珮想着阎素素的单位就在附近,于是约她出来喝下午茶,地方就定在她单位旁边的西点店。
十分钟后,阎素素满头大汗的进到店里,一坐下就噼里啪啦的说:“梳子,你这电话来得太及时了,我忙的午饭都没吃上几口,这会刚忙完。”
“平时让你们上我店里去,你们推三阻四的,一说我请客来的比兔子还快。”舒珮将点好的果汁推过去,另外又要了两份抹茶蛋糕。
阎素素咬着吸管,一口气喝下大半杯冰凉的凤梨汁,浑身舒坦的辩解:“你开门做生意,我们去坐久了影响不好,再说你那个店才多大点地方。”
舒珮笑笑,换了个话题:“早上方亦然提了一堆保健品,专程去看望我爸妈,不过被我轰走了。”
“咦,那混蛋是真的想回头?我还以为自己误解了他那晚的反应。”阎素素吃了满嘴的蛋糕,含糊着说:“换我直接报警,就说被变态骚扰。”
舒珮望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摇头失笑:“穆文哲那只土豪到底看上你哪一点?”
阎素素大言不惭:“男人是视觉动物,我就算不嫁他也能找到比他更土豪的。”
舒珮大笑:“得了吧,东大艺术系谁不知道你霸王硬上弓的丰功伟绩。”
“切,我这叫先礼后兵,不对应该叫舍吻取爱。”阎素素白了她一眼:“强吻而已,让你们传得好像我把他就地正法似的。对了,明天周六你有安排没?穆文哲想去弯月湖泛舟赏荷、顺便烧烤。”
明天周六?舒珮听罢猛然想起晚上的钢琴演奏会,她飞快看了眼腕表,随即放下心来,时间还够。定下神,她眼神古怪的望着阎素素:“你和穆文哲去泛舟,拉我去当灯泡还是你们想介绍男人给我。”
阎素素干笑两声:“也不算是介绍男人,你不想去就算了。”
舒珮默了默,笑着站起身:“走了,还有你们都别费那心思了,我现在对感情怕的要命。”
阎素素拿纸巾擦了擦嘴角,也跟着站起来:“我觉得阿姨有句话,说你说的一点没错。”
“哪一句?”舒珮随口一问,和她一起出了西点店。
“没出息,遇到一个渣男而已,又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是渣。”阎素素大笑,说完就扭头走了。
舒珮摇头,去取了车直接回公寓。洗过澡换上比较保守的黑色小礼服裙,她从包里把演奏会的票拿出来看了看,主动给贺子安发信息。
她的计划是趁着时间还有多,先去给他买套合适的衣服,跟着再去吃饭最后一起出发去东大剧院。
贺子安收到短信时,刚刚下了楼准备去公司。他看完短信内容,立即又折回楼上快速的洗了个澡,并从衣柜里挑了一套比较普通,但是很正式的西服穿上。
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他拿过手机给舒珮回信息:几点在剧院门口碰头?
舒珮的短信过了半分钟这样,慢悠悠的传了过来:我开车去接你,现在。
贺子安速度飞快的回过去:到府前路地铁口就行,我已经在地铁站了。
很快,舒珮的短信再次传过来:四十分钟后见。
贺子安回完短信,马上跑下楼吩咐司机将自己送到府前路,同时通知向晨,傍晚的临时会议由他全权主持。想到自己即将和舒珮约会,他兴奋得手心里全是汗,都不知道放哪放好。
寂静中,向晨的短信回了过来,咬牙切齿的四个字:见色忘友!
贺子安看罢微微莞尔,没有回他。
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子在府前街地铁口附近停下。他检查了一遍身上带的东西,下了车速度极快的跑进地铁口,迫不及待给舒珮发信息:我到了。
等了大概有3分钟或者更久,舒珮一直没有回短信。他越等越心焦,后来实在忍不住自己走出来,失望的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周围人来人往,脚步匆匆的从他身旁经过,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颗心飘啊飘的,一路往下沉。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满腔的热情也随之降至冰点。然而,当他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却见舒珮拎着一只男士服装的袋子,笑眯眯的从地铁口左侧的人行道走来。
他怔怔的望着她,忘了迈开脚步,忘记了周遭的所有,眼里只有她如沐春风的笑。
舒珮也很意外他会早到,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很正式,随即尴尬的将手里的袋子藏到身后。少顷,她迟疑着走到他面前站定,略不自在的说:“对不起,我没听到短信铃音,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贺子安平定情绪,笑着用手语表示:我也是刚刚到。怕她不理解,他赶紧在手机上打了一遍,递过去给她看。
舒珮看完,格外注意了一下屏幕上方的时间,确认自己没有来迟,随即笑着示意他一起走。来到附近酒店的停车场,两人先后上车。舒珮故作随意的将才买的男装放到后座,没急着开车,而是问他想去哪里吃饭。
贺子安微笑着在自己手机上打出:我随意。然后递了过去。
舒珮瞥一眼内容,顺手将他的手机拿过来,半是取笑半是认真的补充:换个认真点的回答。
一递一还间,两人忍不住都笑了。
片刻之后,舒珮开车来到东大附近的美食街。
从车上下来,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贺子安迟疑了下,将身上的外套脱去,露出里面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衫。他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姿态爱护走在舒珮左侧。
细心的举动让舒珮感觉非常受用,她忽然很有兴致,想把这条街所有的美食介绍给他。就在这时,身后骤然响起电驴的喇叭声,紧接着红色的车子从身边疾驰而过。
虽只是吓到,但舒珮见他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莫名心疼。沉默片刻,她放缓脚步并不着痕迹的和他换了位置,暗暗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小心护着他继续前行。
不紧不慢的走至美食街中段,舒珮领着他进了一家艇仔粥铺。选好位置落座,她跟服务生要了两份艇仔粥,留下贺子安在店里等着,自己去了隔壁的汤煲店。
贺子安微笑着看她出了粥铺,随即起身去埋单。可惜粥铺的椅子有些偏矮,他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窝在矮凳上,即使开着空调也很快热出一身汗。
舒珮端着两份椰子鸡汤回来,无意发现他的不自在,随即假装去洗手。路过去收银台时,她特意跟粥铺老板要了一张高凳,嘱咐服务生帮忙送过去。
换上高凳贺子安舒服的伸了伸双腿,心里暖洋洋的。
吃完到了东大剧院附近,舒珮轻车熟路的将车停到对面的图书馆楼下,愉快的领着他去检票进场。他们的位置很不错,不仅可以近距离瞻仰钢琴家的风采,听觉体验也相当棒。
当然,这只针对舒珮而言。
坐定之后听众陆续抵达,到了8点场内渐渐变得安静,演奏也即将正式开始。舒珮的神经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不时偏头看一眼贺子安。几次之后,贺子安微笑着倾过身子,悄悄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打在记事本里的话,简单但又充满了妥帖的暖意:别在意我,好好享受这场听觉盛宴。
舒珮放松神经的回以微笑,轻轻朝他点了点头,双眼佯装专注的望向舞台。短暂的嘈杂过后,年轻的钢琴家优雅现身。随着轻缓如流水的琴声响起,她瞬间有些怔忪,那些刻意忘却的熟悉的画面,悉数涌入脑海。
四年前,同一个钢琴演奏家,同样的剧院同样的位置,而今已是物是人非。她闭上眼睛,浑身止不住颤抖地握紧拳头。
真没出息……许久之后,舒珮释然的松开手,偏头望向身边的贺子安。
观众席上光线黯淡,他端端正正的坐着,脸上并无不耐烦,甚至带着一丝分辨不出真假的陶醉。舒珮心跳渐乱,恍惚意识到一个自己忽略了许久的问题。
贺子安来店里之后,每到他兼职的日子,附近格子间里的女人,就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特意跑来店里消费。为此美亚和后招来的小琪多次取笑他,还故意问起女朋友的话题。
他只解释了一次,说自己单身,便依然固我的无视那些女人的示好,只对自己言听计从。强吻之事过后,接着他又被人嘲笑缺陷,他非但没有生气,似乎还有些乐在其中。
莫非,他一直在暗恋自己……舒珮想到这,哪还有心思听什么演奏会。她快速的梳理了下他最近的表现,又觉得是自己自恋过了头。
矛盾中,贺子安忽然轻拍了下她的肩,眼神费解的望过来。舒珮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脸上也跟着了火似的,烫的吓人。
这种场合之下,用手机交流明显是对演奏者的不尊重。她脑子一热自然而然的拿起贺子安的手,以指为笔在他掌心写了三个字:我没事。
贺子安心跳微顿,只一瞬便恢复以往的随和,笑着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倾听演奏。
舒珮意识到自己又做傻事,遂讪讪松开他的手,扭回头目不转睛的望向舞台中央。可她脑子里完全静不下来,不停的想着刚才的暧昧举动,会不会导致误会。
本该舒缓心情的演奏会,因为脑中不断纠结交错的思绪,舒珮在随后的两个多小时里,如坐针毡。好容易熬到结束,她立刻逃似的快步走出剧院。
新港的夜空,一如既往的星光璀璨。舒珮站在剧院门前的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招呼身旁的贺子安一起去取车。沉默着走到第三级台阶,孟欣嘲讽的嗓音,从嘈杂的人群中倏然传来:“这么巧,舒小姐也跟男朋友来听演奏会啊?”
舒珮佯装没听到的冷笑了一声,继续往下走。
孟欣气恼的瞪着她的后脑勺,伸手拉住还满脸陶醉样的孙怀鸣,撒娇让他先行去取车。等他转身走远,随即快步跑下台阶追上舒珮,再次奚落道:“听说,你男朋友是个聋哑人……”
她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异常,很快引来边上几双好奇的目光。舒珮咬了咬牙,停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孟欣气红了眼,又怕闹过了孙怀鸣知道自己和方亦然的办公室恋情,只能恨恨的睨她。
舒珮懒得和她计较,转过头轻拍了下不明所以的贺子安,继续往前走。上车开到附近的地铁站,地铁已经结束运行,舒珮稍一思付,态度坚决要求送他回去。
贺子安无奈表示自己晚上还要去商场值夜,打车走就行。
舒珮见坚持无果,问清他兼职交班的时间,掉头去了东大附近的KFC,自己下车去给他打包了一份全家桶,并亲自送他上了出租才放心掉头回公寓。